“……頡利暴政,天怒人怨,七月之末,草原之上,盛夏降霜!”
突利牙廷內,唐儉循序善誘,按照李二先前制定的計劃,對突利可汗循序善誘,讓他去聯合草原上那些原本就想反抗頡利、卻又因爲頡利勢大而不敢反抗的部落,至於如何說服那些部落去跟突利合作,最大的殺手鐗便是那條關於草原上七月之末會盛夏降霜的預言!
唐儉說罷之後,除他之外,屋內剩餘的兩人全都愣住了,倪屬拓和突利都像是看瘋子一樣看着唐儉。都說天有不測風雲,尋常人想要預測幾天後是晴天還是雨天都無法做到,唐儉竟然跟他們說七月之末會出現盛夏降霜的異常天象,這讓他們如何能相信?
“如今距離八月也僅剩幾日了,而草原上最近幾日都是豔陽高照,你卻說七月之末草原之上會盛夏降霜,你認爲你的話會有人相信嗎?”
不待突利可汗說話,站在唐儉身側的倪屬拓忍不住冷笑道。
在得知唐儉此次來草原並沒有攜帶大量兵馬時,倪屬拓已經對唐儉能助他們脫困不抱希望了,這時從唐儉的口中,竟然聽到了七月之末草原會盛夏降霜的荒誕言論,倪屬拓便對唐儉徹底絕望了,索性他也不害怕得罪唐儉、得罪大唐了,說話那是一點也不客氣!
突利可汗目光幽幽,卻是沉默不語。
但這個時候的沉默,基本就相當於是縱容或者默認了,顯然,他的想法跟倪屬拓一致,只不過是礙於情面,不便說出來罷了!
唐儉也明白,僅憑自己的三言兩語就讓突利、倪屬拓他們二人相信草原會盛夏降霜的語言根本不可能,話說當初他從李二口中聽到這則語言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和突利、倪屬拓一樣,認爲這簡直就是荒誕至極,但李二十分篤定地跟他保證過,七月末、八月前,草原上肯定會出現盛夏降霜的異常天象,當時老李就差直接發毒誓了!
(當然,李二身爲大唐皇帝,是不可能去跟一個臣子發毒誓的,就算他發,蕭瑀也不敢聽啊)
憑藉着與李二多年的交情,以及對李二爲人的瞭解,唐儉選擇相信了這則荒誕的預言,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前往草原的漫漫長路,而且很有可能是一條不歸路!
“這是我大唐數十位天文官聯合推演出來的結果,倪屬將軍若是不信,唐某也沒有辦法!”
唐儉目光銳利,毫不避諱地直視倪屬拓道:“正如倪屬將軍所說,現在距離八月也沒幾日了,若是你們這幾日什麼也不做,便是平白錯過了一個分化大可汗的天賜良機,你我都知道,全盛時期的頡利,你們不可能從他的包圍中突出重圍,即便是有我大唐幫忙也不行!
因爲我大唐兵馬一動,頡利就會立刻收到消息,屆時,他定會集中自己的所有力量,不惜一切代價在最短的時間內踏破小可汗的牙廷!現在小可汗牙廷外只有三十萬兵馬,若是頡利調集所有兵力,倪屬將軍認爲你們能撐得了幾日?
七月之末,盛夏降霜的可能性固然微乎其微,但眼下你們突出重圍的機會也同樣虛無縹緲,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放手一搏!如果你們真趕在盛夏降霜之前,將頡利失德、將惹得天怒人怨的消息散播出去,一等到天降寒霜,頡利必將會成爲草原上人人避而遠之的天譴之人,那個時候,他控制的部落定會出現內亂,如此,你們便有機可乘了!”
唐儉的一番話,說的倪屬拓和突利可汗均是有些心動,殿內沉默了片刻,倪屬拓猶自有些不放心地問道:“那若是沒有出現盛夏降霜的異常天象,又該如何?”
唐儉似乎早有準備,他風輕雲淡地笑了笑,道:“若是沒有出現,那便是計劃失敗,你們仍舊會被頡利圍困,情況並不會比現在更糟糕!再說,屆時你們都將會成爲頡利刀下的將死之人,又何必在乎其他?”
爲了增強說服力,唐儉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這條計策是由唐某所出,唐某也會負責到底,若八月之前真未出現盛夏降霜的異常天氣,唐某願意留在草原當做人質,和小可汗、倪屬將軍同生共死,絕不會退縮半步!!”
賭命!
爲了在較短的時間內謀得倪屬拓和突利的信任,唐儉只能出此下策了,不過,這一招的效果的確很明顯。
坐在上首的突利,此時終於開口了:“呵呵!唐使說笑了,你不是人質,即便留在草原,你也永遠都是草原的貴客,本汗相信你,願意按你的計策行事!若是計成,唐皇是否會趁機揮師北上,助本汗一臂之力呢?”
這傢伙話說的可真是漂亮,嘴上說“本汗相信你”,但實際上卻是同意了唐儉留在草原當人質的建議,只不過是換了個說法而已!
唐儉當然也能聽懂突利話語中暗含的意思,但他並不在乎,在來之前他便已經想好了,如果想讓突利相信七月降霜的預言,他就必須付出點什麼代價,而他此次只帶了二十來個護衛,基本上是相當於“孤身”入草原,他能付出的代價除了自己的生命,還能有什麼?
有時候你不拼命,就不能活命!
“可汗放心,只要計劃成功,屆時我朝皇帝陛下定會派兵來草原接應可汗,助可汗徹底脫困!”
唐儉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道。
李二當然不曾向他承諾過這個,不過一旦這條分化突厥的計策成功,頡利的勢力就會受到削弱,此消彼長之下,大唐與突厥之間的強弱天平就會慢慢地向大唐那邊傾斜,即便突利發現唐儉騙了他,也不敢拿唐儉怎麼樣,因爲唐儉背後是與頡利實力不相伯仲的大唐朝廷,是他們逃出草原的唯一希望!
若是得罪了大唐,突利將不會再有任何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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