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將任命狀送給馬周之後,李澤軒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之中閉目凝思起來。
基於現代人的一些情結,以前的他一心想當個大地主,所以每獲得一塊封地的時候他都很開心,而且他都會非常認真地經營自己的封地,比如說韓家莊、梅村、劉家莊等等。
在看到封地的百姓們家家戶戶都豐衣足食、安居樂業的時候,李澤軒心裡也是充滿了成就感的。可現在李二將青州那麼大的一個爛攤子就這麼一股腦地丟給了他,這讓李澤軒不僅沒有一點成就感,反而異常心累!
畢竟治理一州之地所要考慮到的問題太多了,更別說是青州那樣的邊陲窮苦之地啊。李澤軒大學又不是主修管理專業的,猛然接到這麼一個大攤子,感到不適應也很正常!
不過還好他有馬周這個未來的大唐宰相鼎力相助,要不然他現在恐怕對於青州的緊急局勢一點對策都沒有!
“侯爺,岐州來的信件!請您過目!”
正沉思間,門外忽然傳來了龐非基的聲音,李澤軒頓時回過神來,他心中一動,沉聲道:“進來!”
“是!”
“吱吖”一聲,龐非基從外面推門而入,然後又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上,一切做好之後,龐非基雙手端着一封漆好的信封,快步來到李澤軒跟前,道:“侯爺,是岐州刺史府那邊傳過來的信件!”
“岐州刺史府?王仁表?拿來我看看!”
李澤軒愣了愣神,連忙道。
王仁表雖然出身世家,但身上卻沒有那些世家子弟桀驁不馴的壞毛病,跟李澤軒很是談得來!而且前不久龍門關一戰,要不是王仁表冒着被彈劾的危險,擅自徵調精兵強將及時趕來救援,龍門關很可能就直接告破了,而當時身受重創的李澤軒很可能也會死於突厥狼騎的鐵蹄之下!
這可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更別說在這件事情之前,李澤軒和王仁表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很要好!是以,在聽到是岐州刺史府那邊傳來的信件時,李澤軒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從龐非基手中接過信封,李澤軒很快打開,並且細細地閱讀了起來,信紙上是一行行娟秀的小篆,正所謂人如其字,但看這充滿秀氣的文字,就知道這封信肯定不是一個男子寫的。
再看信上面的內容,果然不是出自於男子之手:
“民女靜初,向侯爺問安,月餘未見,但侯爺北上滅蝗和伏擊突厥國師之舉,民女還是有所耳聞,侯爺英武神勇,猶如漢時李廣,令人欽佩……”
信得開頭是一段寒暄之語,但同時也表明了寫這封信的人是何身份,是李靜初,而非李澤軒所預料的王仁表!
這讓李澤軒忍不住一陣疑惑,暗道李靜初爲什麼要給他寫信?因爲他和李靜初之間從未有過直接的交集,都是通過王仁表所產生的間接地交集啊!莫非王仁表出什麼事情了?畢竟按照正史,王仁表可就是病死在任上啊!
想到這裡,李澤軒心中猛地一沉,連忙略過書信開頭,直接往下看了起來。
“……七月初六,長公主攜同王刺史親至岐州,仁表向長公主提及與我之婚事,長公主聞之大怒,聲稱王家嫡子,怎能與平民之女相愛?她勒令仁表與我斷絕關係,仁表不允,長公主命令府中家將將我逐出刺史府,仁表有心反對,但孝道大於天,他也不好公然頂撞長公主,只能百般哀求,勉強護住了我;
爲了不讓仁表難做,我當晚便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雍州城。自家父遭奸人所害之後,情愛之事,我便已經不甚在意,但仁表垂憐,先前爲我付出如此之多,又爲我報了殺父之仇,我非金石,如何能不動情?
我有想過自己配不上王家嫡長子,也料到過之後我和仁表會艱難重重,但事到臨頭,長公主和王刺史之決心,卻超乎我和仁表所料,我知我此生不可能踏入王家,便想着只要仁表能幸福,我便知足。我本以爲我離開雍城之後,便能化解這場風波,可誰知數日之前,我聽到坊間傳言,仁表病重,再次臥牀不起!
我心憂萬分,再次回到雍縣縣城,想要入刺史府探望,卻被長公主的人拒之門外。百般無奈,我找到了仁表身邊的老管家,借用刺史府的名義,去信於侯爺!侯爺乃仁表生平至交,仁表平日裡對侯爺甚是敬重,民女不奢求侯爺能讓民女與仁表雙宿雙飛,只求侯爺能開導仁表,助其解開心結,早日康復!
民女李靜初,敬上!”
看完信件之後,李澤軒不由滿臉凝重,他心中暗道:該來的,果真還是來了啊!
當初在得知王仁表癡戀李靜初的時候,李澤軒便預料到王家高層會極力反對這樁婚事,當時王仁表跟他表態過,說是就算因爲李靜初而被逐出王家,他也心甘情願,大不了以後再另謀生路罷了!
可誰知如今王仁表直接就被同安公主給氣得臥病在牀、而且看樣子他目前應該是被軟禁了,要不然李靜初離開雍城他肯定會出去追的。
另外,之前在龍門關,隨同王仁表前來的冷雨瑤倒是暗地裡偷偷跟李澤軒提到過王家族老已經知曉王仁表與李靜初的事情,當時李澤軒還沒怎麼放在心上,因爲在他想來,王裕好歹也是王家家主,再怎麼着虎毒也不能食子啊,頂多就是剝奪王家在王仁表身上付出的一些政治資源、讓王仁表以後在官場不能繼續順風順水罷了,可誰曾想這老兩口是要把自己的兒子往死裡整啊!
說到底,他還是高估了世家大族裡面親情所佔據的份量,低估了那些人的冷漠!
“你先出去!我來回信!喚小兮進來磨墨!”
沉默許久,李澤軒擡頭吩咐道。
“是!侯爺!”
龐非基躬身領命。
他剛走出去,“支呀”一聲,書房門又被人推開,卻是韓雨惜端着茶盞,走了進來。
“相公,妾身剛剛聽到你要寫信,還是我來爲你研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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