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
城頭上已然插上了象徵着大周帝王的黑麪金邊的龍旗。一個修長的身影站立城頭,舉目遙望。身後不遠處是一隊站立整齊的大周軍士,看那軍服,不同於尋常軍服,熟悉太子殿下的人便知道,那些軍士是太子殿下的侍衛。
武柲望着幽州城外荒蕪的農田,還有那些殘破的村落,他的心情很沉重,千百年繁華的古城,雖幾經戰亂摧殘,但依舊屹立不倒,時至今日,當再一次遭受外族摧殘後,武柲還是忍不住那心中的怒火。
咔嚓!
只見女牆上一角轟然倒塌,濺起一片煙塵,武柲動也不動,雙手摩挲片刻,自語道:“若不能讓北方安定,我誓不爲人!”
“殿下,張九節求見。”侍衛躬身道。
武柲頓了頓,說道:“讓他上來便是。”
不過片刻,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男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說道:“殿下,罪將張九節叩見殿下!”
說罷,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武柲心中一嘆,張九節也是知兵之人,但其還是以前老將的治軍脾氣,這讓武柲很不滿。他緩緩說道:“好了,有罪沒罪,你自己心裡清楚,別動不動磕頭什麼的,本王可承受不起。如今,降你爲中郎將,本王希望諸將引以爲戒,你也不必氣餒,此次對契丹之戰,有的是功勞,就看你抓還是抓不住了。”
張九節面容肅穆。大聲道:“卑職一定奮勇殺敵,爲殿下出生入死!”
武柲一揮手,道:“好了。出生入死,本王可不奢望,本王只希望你等將軍,能夠明白,爲將者更應該把精力放在軍事謀略上,而不是所謂那一點點蠅頭小利,你若明白。就去薛訥的前軍報道,若不明白,就先留在後軍。給我軍押運糧草。好了,退下吧!”
張九節起身躬身道:“謝殿下教誨,卑職告退!”
武柲繼續望着幽州城外那蒼茫的大地,忽然。他彷彿有一種使命感一般。若此戰能夠平定契丹人,北方至少在十年內不會有動亂,而他也只需要這十年,給他十年的勵精圖治,他就能徹底征服吐蕃,剿滅已然偷偷壯大的回紇,若再有十年,那麼他就可以把昭武九國、信度等國納入大周的版圖。到那時,他只需要立碑以記之。傳於後世。
數日後,武柲以薛訥部爲前軍,率先向薊州進發,他依舊坐鎮中軍,並以老將沙吒忠義和蘇宏暉各領一萬爲左、右二軍,爲中軍側翼。
不到兩日,薊州的契丹人在象徵性地抵擋之後,便撤往平州,武柲命諸軍休整半日,於翌日清早繼續東進,緩緩壓向平州。
出了薊州,向平州進發有數條道路,但只有一條官道。武柲便命薛訥領軍走燕山,進入灤水,攻擊契丹在平州的外圍防線。武柲則直接攻打平州治所,盧龍城!
不過兩日,武柲領大軍緩緩推進到盧龍城下,他坐於火焰駒上,擡頭看着盧龍城殘破的城牆,不禁大笑數聲,而後對諸將說道:“契丹人到底不過是蠻夷,只知放牛牧羊,不懂我中原農耕築城之妙。”
一旁諸將隨即附和道:“殿下所言甚是,想那盧龍城原本城高牆厚,但自被契丹人攻破後,卻四處塌方,契丹人也不曾修補,如今倒便宜了我軍!”
武柲緩緩點頭,忽然厲聲道:“諸將,誰敢於我率先攻城?上得城頭第一人者,官升一級,賞銀百兩!”
其中一人立刻躬身道:“殿下,申偉願往,替殿下拿下此城!”
武柲隨即看到,便點頭道:“好,你爲武院出身,切莫落了我大周武院的名頭!本王於你兩千弓兵,三千刀盾兵,限一個時辰內,拿下此城!”
“是,殿下!”
隨即,申偉躬身,而後得了令箭,點兵攻城去了。
當戰鼓聲緩緩擂動,簡易的雲梯在刀盾兵掩護下向着盧龍城緩緩而行,待到離城兩百步時,驟然發力,加快了速度。而此時,兩千弓箭手恰如其分地彎弓搭箭,在一聲號子之後,便射向了城頭。大周改良的弓箭,使得其射程比契丹人的弓箭要遠上二十餘步,如此,在一輪箭雨對射之後,城頭的契丹人遭到了弓箭壓制,死傷慘重。
但顯然,契丹人並沒有懼怕,他們貓在女牆之後,迅速拋射着弓箭,一支支羽箭透過盾牌的縫隙射中衝鋒的刀盾兵,刀盾兵開始有了傷亡。衝鋒的大周士兵頓時有了慌亂,但隨即在各小隊火長的訓斥下,迅速填補了空隙。
不過十息的時間,雲梯搭在了城頭,與此同時,契丹人的熱油、巨石、滾木頓時一股腦兒地扔下。最先衝到城下的大周士兵損傷慘重,城下一片鬼哭狼嚎一般得慘叫。
武柲雙眼微眯,看着城頭的契丹人,隨即命令道:“把隨軍運來的投石車給我組裝起來,給我砸!”
傳令兵領命而去。不多時,三架投石車呼嘯着拋出巨石,二三十斤的石頭頓時砸在了城頭,也不管其精準性如何,但不過片刻,便壓制住了契丹人。
於此同時,大周士兵毫不畏懼地開始登上雲梯,下一刻,一名火長衝上城頭,怒吼着,揮動着橫刀,眨眼間砍死了兩個契丹人。緊接着,越來越多的大周士兵涌上了城頭。武柲點了點頭,此番攻城損失不多,估計也就一二百人的樣子。但平州一下,足以振奮人心,那些別有用心者也會掂量掂量了。
武柲笑道:“子昂,諸將功勞一一記好,切莫飲了酒,記錯了。”隨即,他哈哈大笑着打馬向盧龍城行去。
陳子昂自從薛訥到了魏州後,便一直做着錄事參軍的事務,直到武柲來到魏州,才讓其做了錄事參軍。但也因陳子昂喜好飲酒賦詩,讓武柲極爲頭疼,若不是其詩名甲天下,也頗爲有些政見,他也不會用此人。
當然,武柲最爲感慨的,乃是他的《登幽州臺歌》,讓他頗有感觸。
陳子昂面色微紅,自從飲了酒詩性大發後,他總飲酒賦詩,如今他可謂是官場得意、情場得意、詩壇也頗有名氣,正是志得意滿之時!可被殿下如此一說,他心中有些慚愧,但也十分歡喜。由此可見,殿下還是欣賞自己的,不然也不會耳提面命了。
“陳參軍,可是要賦詩以記之?”身後傳來了楊志謙的聲音,對於這個楊記室,即使他面帶微笑,但給人一種陰鷙的感覺。他哆嗦一下,訕訕道:“哪有,殿下叫陳某記功,陳某正思索呢!”
其實,他正想着賦詩一首,以記今日之戰況,只是被楊志謙給嚇回去了,徹底沒了詩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