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春臺。
女皇先處理了幾件重要奏疏後,便愜意地享受着兩個心肝寶貝的伺候,如今她每日裡享受着這幫美少男的青春氣息,令她龍顏大悅,讓她彷彿沾染了不少青春之氣。
朝中之事,只要不是什麼大事,也基本上交給了武柲和宰相處理,如此她也基本上不問政事了,至於兩個小寶貝的要求,她則是儘量滿足,哄哄他們也是一種樂趣不是,對於她來說,那隻不過是一些不重要的官職而已。
“聖上,太子殿下求見。”有宮人稟報。
女皇“哦”了聲,說道:“太子沒有去武成殿批閱奏疏?”
宮人稟報道:“回聖上,奴婢不知,但太子殿下面容似有喜色。”
“哦?那讓他進來便是!”女皇一聽到武柲面有喜色,心中便有了一份希冀,年紀大了,聽不得壞事,偏愛聽喜事。
不多時,武柲大踏步而入麗春臺,大禮參拜後,面露喜色,他沒看到二張在,想必已經躲在裡間去了。他正要說話,女皇便問道:“我兒可是有喜事?”
武柲躬身道:“孩兒特來告知母皇,吐蕃君相相爭,論欽陵身死,論贊婆和論弓仁領葛爾家族等八千餘帳向我大周請降。兒臣不敢擅自做主,特來請示母皇。”
“哦?竟有此等大事?”女皇豁然起身,“論欽陵”這個名字她可不陌生。當年數度攻佔安西,使得前朝和大周失去安西四鎮,致使西域商路不通。朝廷威望嚴重受損。直到四年前武柲領大軍征討吐蕃,重奪安西四鎮,才使得商路暢通無阻,神都的物產豐富起來。可如今乍然聽到這個讓她十分頭疼的人,竟然死於內亂之中,驚喜中也多了幾分惋惜,要是此人能爲大周所用。那是不是可以說將來可以征服吐蕃呢?
“回母皇,卻有其事。這是左羽林衛將軍郭知運的緊急軍報,請母皇過目。”說着話,武柲便從招文袋中取出軍報,呈遞給了女皇。
女皇接過。取出軍報快速看了一遍,臉上露出了笑容,於是便再仔細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她略顯蒼老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她看向武柲,笑道:“我兒此消息果然振奮人心啊。”
武柲笑道:“是母皇的福分,也是我大周朝的福分。”
女皇略一思量,說道:“論贊婆能夠歸降我大周。我兒認爲該如何對待?”
武柲心中雖早有主意,但此刻卻不能搶了女皇的權力,他躬身說道:“論贊婆去留。對我大周有利也有弊。”
女皇問道:“何爲利,何爲弊?”
武柲說道:“論贊婆歸降,若我大周善待之,則得一員防禦吐蕃的大將,論贊婆本是吐蕃小論,對吐蕃十分熟悉。我大周得之,十年間西邊便不用再擔心了。此爲利。但論贊婆此人帶着的是其家族。而且此人也十分驍勇,孩兒跟吐蕃數度接戰,此人斬殺我大周兒郎頗多。若一旦休養生息後,壯大起來,便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母皇也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爲弊。”
女皇還真沒想那麼多,她點了點頭,頓時覺得武柲說的極爲有道理。沉默片刻,便問道:“我兒所言極是有道理。但論贊婆來降,帶着整個家族,顯然是誠心來降,若我大周不接納,豈不是讓四方蠻夷寒心,往後還有誰敢來歸附?我兒所慮也不無道理,但我兒將來登上皇位,要有身爲天下至尊的氣度,肚大方能容得下整個天下,四方蠻夷才能俯首帖耳,你可明白?”
武柲一陣腹誹,四方蠻夷臣服,那是我打出來的,靠肚子活着,那隻能是自欺欺人了,但武柲如何敢說,於是臉上現出一抹虔誠之色,躬身道:“母皇教訓的是,孩兒記住了。”
女皇很滿意這種教導方式,而且這樣教育皇位繼承人也更直接,更能夠讓武柲懂得皇帝應該有容人之量。只是她忘記了她自己,曾經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女人,乃至登上皇帝寶座後,還依舊大殺四方。
看到武柲虛心接受,女皇心中很滿意,便隨即說道:“這樣吧,就封論贊婆爲歸德王,加特進,論弓仁爲左玉鈐衛將軍,封酒泉郡公。還有,皇兒以爲該派誰接管河源呢?”
武柲心中早有腹案,便說道:“左羽林衛將軍郭知運已然在鄯州城一帶探得虛實,以兒臣之見,就命郭知運先安撫論贊婆和論弓仁,鄯州長史郭元振可爲河源軍經略使,讓其與論贊婆、論弓仁共同駐守河源。但要先見見論贊婆和論弓仁叔侄才能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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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思量片刻,郭元振的辦事能力她是放心的,而且郭元振也是她看中了其才華才於以重用,但他能否治理好河源軍呢?如今河源軍算是名存實亡了。
她看向武柲,見武柲面容依舊沉着,顯然他所言不是一時主意,於是便說道:“那就遷郭元振爲河源軍經略使正使,論贊婆爲副使,重建河源軍,駐守河源。”
武柲躬身施禮,道:“母皇英明!”
女皇笑道:“這天下往後就是你的,朕英不英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你若英明,我大周將綿延萬代,你可明白?”
武柲面露惶恐,躬身道:“孩兒明白,孩兒聆聽母皇教誨。”
女皇感到自己太過嚴格了,其實這孩子早已是獨擋一面的大將,這些道理如何會不明白呢,便嘆了口氣說道:“我兒需時刻牢記,時時警醒自己。朕說了這一會兒,也乏了,你便下去擬旨去吧。”
於是,武柲躬身退去,等出了麗春臺,他深深感到了皇帝的威嚴,在這大殿內,真的是暗藏殺機啊,每一句話都要讓他謹慎而三思。
他長出了一口氣,遂出了內宮,便向着武成殿走去,如今那裡也成爲了他每日批閱奏疏的地方,當然,還有一個女人,上官婉兒。
身爲女皇欽點的太子秘書,上官婉兒盡職盡責,早早地便來到了殿中,整理着各部送來的奏疏,以便太子能夠很好地批閱。如今她的男人身爲大周皇儲,她做這些事情,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武柲在政事堂轉了一圈後,便來到了武成殿,看到上官婉兒極爲用心地伏案寫着什麼,他便站立門口,他想看看上官婉兒,從這一角度看去,上官婉兒極爲端莊,她眉宇間彷彿有一股“浩然正氣”,讓人心生尊敬,讓人無法去褻瀆。
可武柲是其男人,深知上官婉兒在牀頭的那股子勁兒,絲毫不比太平公主等女人弱,而且有時候使點小動作,總能讓武柲性趣盎然。
“婉兒啊,你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武柲心中不由得問道,他雖閱女無數,但面對如上官婉兒這樣聰穎而有才氣的女人,他還是不能一猜即中,更多時候,他只能悲嘆,女人心,海底針。
不管怎樣,上官婉兒的才華,都讓天下士子景仰,讓武柲心疼,心疼得生怕失去,即使這個概率十分低,但依舊讓他恨不得時刻和上官婉兒在一起。跟上官婉兒在一起,他能感到一種“知音”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武柲愣在原地,神飛千里。上官婉兒心中一動,便擡頭朝殿門口望去,卻見武柲像是失了魂一般,她不禁一驚,問道:“殿下,您怎麼呢?”
鄯州城。
郭知運自發了羽毛信後,便整日裡和郭元振,還有慕容刺史等候神都消息。畢竟河源的論贊婆也已明說,吐蕃贊普會隨時攻向河源。能夠納降論贊婆部落,那可是大功一件,這樣的功勞幾乎就是送來的,若不珍惜,那就是傻子了。但要納降論贊婆,則必須要有朝廷允許,要女皇允許才行。
如今已經過去了七日,他們幾乎每天都派人在三十里外巡視,並站立城頭遙望,幾乎是望眼欲穿。但依舊是沒有使者的一絲蹤影。
“郭將軍,我看啊,今日是來不了,這山高路遠的,七天時間夠嗆,再等個幾日吧。”郭元振拿着塊布擦着他的新靴子,一邊說道。
郭知運看了眼郭元振那已經擦得發亮的豬皮靴子,道:“郭長史,軍情緊急,若不能及時收到朝廷命令,那我大周可要失去一個機會了。”
郭元振依舊擦着皮靴,也不看郭知運,隨口問道:“什麼機會?”
郭知運再次看了眼那發亮的皮靴,恨不得踩上一腳,這貨不知道怎麼做的靴子,竟然這麼好看,但郭知運也只是想想而已,隨即說道:“吐蕃君相不和,導致了此次內亂,若我大周得了論贊婆,則河西隴右之地,十年之內,便再也不用擔憂吐蕃侵犯了。而這十年之內,我大周便能夠休養生息,訓練精銳,十年之後,一舉踏平吐蕃。”
郭元振不是俗人,他外表雖粗陋不堪,可腹中有兵法韜略,他在河西幾年來,也對吐蕃頗有研究,如此一聽,便頓時猜測到,難道殿下打算十年之內掃平吐蕃?
正在此時,有兵卒喊道:“將軍快看,使者來了!”
只見遠遠的官道上,兩騎並列而馳,不急不緩地向鄯州城奔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