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來俊臣被處斬已經過去三日,但神都的百姓對此事議論不休,魏王武柲的威望上升到了一個高度,就是市井小民也都知道處斬來俊臣是魏王的功勞。
女皇親眼目睹了憤怒的百姓,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了驚秫,從未從重處罰了來俊臣的族人,也間接導致女皇除夕守歲都沒有進行,在宴請重臣之後,便早早得歇息了。
武柲和太平公主從宮中回來後,便走進了大廳,這裡是魏王府的家宴,如今孩兒們慢慢長大,最大的武玲瓏早已出嫁,生了個大胖小子,武柲也着實感嘆了一番,不到三十五歲的他竟然連外孫都有了,這叫他情何以堪?
如今長子武崇文已經有十四歲,生得脣紅齒白,繼承了杜三孃的性格,頗爲柔順,對於自己的長子,武柲也沒多少教育,他對所有的孩子幾乎是一視同仁,都有西席崔融教授儒學,由一些清新書院退休教授教授數理化,武柲也只是定期考校一下,並沒有嚴格約束,從某種層面來說,武柲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大廳內,子嗣都在,足足有五十三個,要不是高力士昨日統計了交給武柲,武柲都還不知道竟然有如此多的子嗣,這讓他不得不考慮人口問題。他決定往後得一定控制生育,不然那將是一個災難。
簡單地說了些吉利話之後,酒宴再次開始。
長子武崇文,次子武崇武。三子武崇元,四子武崇勇,來到了武柲跟前。齊齊跪地磕頭,齊聲祝道:“孩兒祝父王健康長壽,福如東海!”
武柲點頭,道:“你們兄弟四個年歲相差不大,府中兄弟姐妹年幼,你們四人要相互扶持,幫扶弟弟妹妹。切不可有私心,你們的學業,爲父過幾日再考校。然後決定你們經後的發展方向,你們可明白?”
四個孩子躬身道:“孩兒明白!”
有了這麼一出,諸孩兒們也都想着跟武柲說話,武柲心中生出了愧疚之心。這些都是自己的子嗣。他卻很少關心他們,愛護他們,只是提供給了他們富足的生活環境。好在自己選女人也是頗有眼光,女人無一不是優質女人,在她們的教導下,孩子們也逐漸成長了起來。
想到此處,騷情的武柲起身端起了酒,緩緩說道:“我的女人們。爲夫謝謝你們,謝謝你們爲我生下了如此多的子女。並教導着他們茁壯成長,身爲你們的夫君,我沒有多少愛分給你們每一個人,我很慚愧,身爲孩子們的父親,我沒有盡好一個父親的責任,我深表歉意。但孩子們能夠茁壯成長,能夠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爲夫這一杯酒,就敬你們!”
說罷,武柲一飲而盡,那些女人們都流露了一絲絲的感動,因爲她們在這個王府中只是一個填房的妾室而已,要是魏王不高興了,都可以任意打殺,如今卻聽到了魏王如此言語,讓她們怎能不感動?
武柲等女人們飲下酒,便緩緩說道:“所有本王的孩子,本王都會一視同仁,你們勿須擔心,對於將來,我早有規劃,我《武氏家訓》也早已編寫完畢,但會一直修訂,所以每一個孩子我都不會放棄,這一點,本王以性命可以保證。”
酒宴到了此刻,完全成爲了武柲的一次訓話,大廳裡還有家將和親衛們的子嗣和夫人,所以也成爲了受訓對象,因爲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些人都是魏王的私產。他們的命運不出意外的話,都將與武柲的命運息息相關。
經此一夜,武柲在府中的形象改變了不少,讓奴僕們知道,魏王不再是那個對府中之事絲毫不關心的魏王了。而在諸妻妾之間,她們則半信半疑,畢竟武柲所言已經不是她們所能理解的,儘管她們之中爲了討好武柲,讀了很多關於理學的書籍,也依然無法理解。倒是對《武氏家訓》有研究的女人,便些許理解一些。因爲在家訓中,也體現了武柲一部分平等和公正的思想。
武柲不是神,不知道在他死後會發生什麼,但他可以鋪出一條路,搭建一個框架,等路鋪好了,框架搭好了,至於如何行走,如何填充,便是後人的事情了。
第二日是元日,從這一天開始,朝廷休朝七日,雖是休朝,但朝中有大型祭祀活動的話還是得參加。
魏王武柲就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元日祭祀太廟,女皇爲首獻,武柲爲亞獻,武三思爲終獻,而後便是由武柲撰寫的祭祀之文,主要內容也無非是一些告知祖宗,這一年來發生了什麼,並對新的一年有什麼希望,以求祖宗在天之靈保佑云云。
祭祀完畢後,便是女皇的家宴,所有的武氏族人齊聚麟趾殿,跟往常一樣,老孃武氏跟女皇同座。武氏常年禮佛,清靜無爲,加上比女皇小了十歲,所以武氏看起來比女皇年輕了許多,女皇對這個妹妹頗爲關照,隔三差五的,便送些藩國各州進貢的稀罕之物,十年如一日。
如今二位老人家在一起,卻有着說不完的話。
“三妹啊,你我都老了!”女皇緩緩說道。
武氏手中擺弄着佛珠,道:“二姐,老了便是老了,您的這一生,可謂精彩,就是傳至後世,也是講不完的故事。”
女皇微微一笑,拉住了武氏的手,道:“可是三妹,即使如此,朕還是想多活幾年,但朕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武氏寬慰一番,道:“娘曾經相信輪迴,我也信,二姐,你信嗎?”
女皇頓了頓,道:“輪迴一說,終究是虛無縹緲,看不到,也摸不着,魏王的理學便說。生命的死亡只是生命的一種形態,至於是否還有其他形態不得而知。朕一直不理解,就是最近才似乎明白了一些。清兒是一個罕見的人才。也是一個智者,只是總口出怪異之言,讓人匪夷所思。三妹,朕把這帝位傳給魏王,你覺得怎麼樣?”
武氏面容依舊恬淡,說道:“國之神器,二姐你比我懂。至於傳不傳清兒,妹妹絕無絲毫怨恨。只要能夠使得天下太平,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這比什麼都好。”
武氏知道女皇是一個極爲有主見之人,而且權欲也極重,如果自己鼓動或要求立武柲爲皇儲,那麼一定會適得其反。雖然她不知道如今武柲的權勢到了何種地步。更不知道女皇的心思。但她不能添亂。
女皇緩緩說道:“你啊,跟娘一樣,徹底成爲佛信徒了。如今天下,支持李唐之人不在少數,朕就怕再起亂子啊。”
兩個長輩如此攀談,想要接近的親族都停了下來,反正有教坊司的歌舞表演,有的是看頭。
而武柲也被武氏族人圍在當中。就連以前武承嗣的圈子裡的武氏族人都圍了過來,武柲都是一一還禮。他又無法飲酒太多,所以便只能以果酒代替。好在諸人也都知道武柲不能飲酒,所以都近乎諂媚得一笑而過。
太平公主的周圍也是圍滿了不少貴婦,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總之笑鬧不斷。
其實武柲的心思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她一直安靜地伺候在女皇一側,如果說這個世界還有愛情,或者說武柲自認爲的愛情,那麼上官婉兒無疑就是武柲的在這個時代的初戀,要不是穿越者的身份,他們幾乎是青梅竹馬的關係。
所謂“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也就是這樣的美好回憶吧。
武三思端起酒,便來到了吳王武承嗣的身邊,看着一臉病態的武承嗣,他微微笑道:“吳王啊,你看看魏王那裡,嗞嗞,想當年吳王是何等風光。”
武承嗣擡眼瞧了下武三思,冷哼道:“魏王如何,我也管不着,你也別慫恿我。對於我來說,半截身子都埋在了黃土之中,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我倒是奉勸你一句,不要搞什麼陰謀,魏王不是一兩個小小的陰謀就能扳倒的,趁早解散什麼‘三思五狗’。”
武承嗣絲毫不留顏面的話語刺激到了武三思,武三思的臉變了變,最後正要發作之際,身後傳來了輕笑之聲。武三思轉身望去,不是武懿宗是誰?
武懿宗五短身材,駝背彎腰,相貌醜陋,可以說是武氏族人中唯一一個奇葩!武懿宗雖是郡王,但卻喜歡美女,而且還喜歡一些奇異玩法,被武懿宗糟蹋死的美女不在少數,而且又被坊間稱之爲來俊臣之亞,由此可見此人若不是宗室身份,都會是一個典型的酷吏。
“你們在這裡,爲何不去魏王那裡?”武懿宗醜陋的臉上露出一副大黃牙。
武三思心中有些不舒服,要不是武懿宗掌握着右金吾衛,他根本不用理會,他盯着武懿宗,道:“河內郡王不也沒去嗎?”
武懿宗嘿嘿一笑,道:“我哪有那資格,我相貌醜陋,入不了那個圈子。”
武承嗣和武三思頓時有些不快,這貨,你這意思不就諷刺我們嗎?難道我們就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呢?
武懿宗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語觸及到了二位親王的痛處,他依舊在魏王的身邊的坐了下來。
武承嗣雖然對皇位已經死心,但武懿宗掌管着近五千金吾衛,可是手握兵權,他用不着,並不代表他的子嗣用不着,所以便很客氣得攀談了起來。
武三思也是懷着別樣的心思,也坐了下來。
武柲雖然應付着武氏族人,但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殿中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武承嗣和武三思,還有武懿宗坐到一起後,他心中便頓時警覺起來。這三個雜碎,雖然不能把自己怎麼樣,但給自己下套子使絆子也會讓人很不舒服的。
看來針對武氏諸王的行動也得展開了,未雨綢繆,方能防患於未然,方能比敵人棋高一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