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頓住腳步,但我沒有回頭。
江晨希扶着受傷的那隻胳膊走到了我的面前,面帶着笑容,將那枚獎牌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怔怔地看着他,反應過來後,想要把獎牌取下來,但卻被江晨希阻止了。
“晨希,這是屬於你的殊榮,我不能收,也受不起。”
江晨希短暫的抿了下脣,搖搖頭說:“七七,我說過的,等我贏了比賽,獎牌一定要送給你,而且你知道嗎?受傷之後,讓贏得比賽的就是我想把獎牌送給你這個信念一直支撐着我,所以這枚獎牌送給你當之無愧。”
我爲難的握着那枚獎牌,婉言拒絕道:“可是我........”
“七七,你的回答和這枚獎牌是沒有任何關係的。”像是知道我要說些什麼,江晨希笑着道:“即使,你的回答是不願意。”
“我..........”我張嘴正準備說句對不起,沒想到面前的男人突然直接向我撲過來,我受力的扶住他,但因爲他把全身的力氣都交給了我,毫無疑問的我連同他一起摔在了地上。
“江晨希,江晨希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喂...........”
..........
江晨希躺在病牀上熟睡的時候,我去他的主治醫師那裡,詢問他的病情。
醫生告訴我,江晨希胳膊上屬於舊疾加新傷,而且他右胳膊之前還受過不止一次的傷,再加上他可能每天都進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所以已經造成了骨骨頭壞死。
聽着醫生的話,我回想起江晨希受傷時候的場景,第一次是爲了救我,第二次應該就是在前幾天在醫院捱了霍臨那一板凳。
“現在是搶救回來了,不過病人以後都不能從事劇烈的運動了,否則可能情況惡化,可能會面臨截肢的危險。”
聽了醫生的話,我的心咚咚了兩下,腦袋也是一片空白。
回過神來後,我問道:“醫生,他是冰上曲棍球員,以後他.........還能從事這行嗎?”
醫生聞言,臉色立馬拉了下來,伸手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嚴肅的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他現在的情況雖然穩定下來了,但還是存在復發的可能的,萬一復發了,最壞的結果就是截肢。”
聞言,我微微一怔,沒想到江晨希的身體竟然已經這麼糟糕了。
曾經江晨希告訴我,他的夢想就是一直能從事這行,可現在看來,他的夢想是被我葬送了。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了江晨希的病房,腦袋嗡嗡作響,看着躺在病牀上的男人,我的心多了幾分愧疚。
就在我替江晨希感到難過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拿過來一看,是霍臨打過來的。
猶豫了一會兒,我接通,“喂,阿臨。”
“比賽結束了,你人呢?”
“哦!我在醫院。”
“你怎麼了?”
霍臨着急的詢問着,見他誤會了我連忙解釋道:“我沒事,是........江晨希出事。”
“..........把醫院地址給我,我馬上過來。”
我身上沒帶什麼錢,所以醫藥費還得霍臨帶過來,把醫院地址報過去後,我就收了線。
看着躺在病牀上的男人,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的時候,還有痠痛在眼眶裡涌動,“江晨希,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我還在兀自的難受着,不經意間,我的手已經被人握住,我驚詫的擡頭,正好落入了一雙幽深的黑眸中。
江晨希的臉上帶着病態的白,形容憔悴的很。
我見他掀了掀脣,聲音低啞問我:“這謝謝我知道是爲什麼,可對不起怎麼說?”說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脖子上掛着的獎牌上。
“我的謝謝不是源於這枚獎牌,而是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幫助我,任勞任怨不計回報的爲我付出了那麼多。”我頓了頓,看着他繼續道:“至於對不起,是因爲我不能給你想要的,也不能成爲你心目中的人,還有........害你躺在這裡。”
如果不是爲了救我,他的手就不會受傷,還有如果不是爲了替我抱打不平,他也不至於落得現在這樣,一個職業選手的生涯就這樣葬送在了我的手裡,我怕是這一輩子都要揹負着對他的愧疚了。
聽到我的話,江晨希的眼眸微動,稍許的偏過頭看向了自己綁了石膏的那隻手,“這手.........是不是廢了?“”
在聽到他說“廢了”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忍不住那股衝出眼眶的淚意。
我極力的秉着呼吸,強忍着淚水不讓它落下來,卻聽到他又說:“沒關係,其實我早就料想到了,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其實如果他埋怨我,又或者對我歇斯底里的一頓怒吼,說不定我心裡還會好受一些,可是偏偏他作爲當事人卻又是這麼的平靜,讓我的心更加的糾結和愧疚。
我低下頭,哽着聲對他說:“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說話的瞬間,我的眼淚終於破眶而出,順着臉頰蜿蜒而下。
江晨希似是愣了一下,緊接着,他擡手用指腹輕輕擦過我的眼眶,將我臉頰的淚水拭去,“七七,我不怪你,真的,一點也不怪你,所以你也別自責,況且,做我們這行的本來就是有期限的,稍微上了點年紀,體力就會跟不上,緊接着就是退下來。”
我咬了咬脣,艱難地道:“可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麼年紀就被迫退下來,而且在這一行裡你的路應該走的更長更遠纔對。”
江晨希嘆了一口氣,輕聲道:“七七,對我來說你比高於一切,哪怕是給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我還是會義無反顧的選擇保護你。”
他緊盯着我,我似乎從他眼底看到了一抹類似於堅定的情緒。
“爲什麼?”我困惑的看着江晨希,一臉的迷茫,如果說他當初是因爲喜歡我才救的我,那現在話已經說開了,我和他之間完全沒有可能,他爲什麼還要這麼執着。
江晨希看了我一眼,隨即偏過頭去,不讓我看到他的眼神,就在我以爲不會有答案的時候,他弱弱的開口道:“因爲這些是我欠你的。”
聽到他的話,我愣住了。
欠我的?
我們之間好像沒有過什麼,要真的論起欠不欠的話,也應該是我欠他的纔對。
沒等我往深處想,我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江晨希看着我,接着道:“還記得我上次問你的事兒嗎?”
我有些愣怔:“什麼事?”
“你的母親,想見見嗎?”
我不知道江晨希爲什麼執着於幫我找母親這件事,但我記得我明確的告訴過他,不想,我再也不想見到那個不負責的女人。
見我尚在愣怔,江晨希輕握住我的手,啞着聲音略帶哀求的說:“七七,如果你真的覺得對我有愧疚,想要彌補我,那就答應我吧,見見你的母親,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好嗎?”
一時間我沒了主意,之前我還可以拒絕,可現在江晨希拿他對我的恩惠作爲附加條件,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沒回答,江晨希也沒催我,就這樣靜默地看着我等待着。
咬着嘴脣糾結猶豫的很久,最終對上了江晨希灼灼的雙眸,“好!”
雖然不知道江晨希到底爲什麼這麼熱衷於幫我找母親這件事上,但光憑他這段日子爲我做的事,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霍臨過來接我的時候,我正在病房裡幫江晨希削蘋果。
“七七。”
聽到霍臨道聲音,我心裡的煩悶好像一時間全都被治癒了,轉身向後看去,霍臨今天沒穿正式的西裝襯衫,裡面是件灰色的圓領T恤,頭髮也不像之前那樣弄得一絲不苟,估計是因爲之前和我大戰過的緣故,沒那麼死板。
看到他之後,我連削了一半的蘋果都顧不上了,直接起身走到了他的身邊,挽住他的胳膊,聞着男人身上好聞有熟悉的味道,我默默的深吸了好幾口氣。
在這個病房裡帶着實在是太壓抑了,加上江晨希說要帶我去見母親的事情,我更是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感覺到自己沒那麼壓抑了,我戀戀不捨的從他的身邊退開,擡頭看向他嘴角忍不住彎了彎,“醫藥費都繳了嗎?”
霍臨俯首看着我,淡淡的應了聲,“恩!”
“七七。”身後傳來江晨希喊我的聲音,我微微一怔,隨即拽了下霍臨的手,示意他先出去。
誰知道他衝着勾了下脣後,直接越過我走到了江晨希的面前。
我的第一反應是趕緊過去阻止他,“阿臨,你別........”嘴裡“他受傷了”這幾個字還含在嘴裡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聽見霍臨對着江晨希說了聲:抱歉。
我有些不明所以,實際上腦袋有些懵,霍臨就一傲嬌男,讓他說句對不起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再說了自打個江晨希認識以來,兩個人的關係就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說仇視。
所以不瞞你們說,就在剛剛霍臨往江晨希面前闊步邁過去的那一刻,我真以爲他會動手,不過現在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江晨希也不是那麼斤斤計較的人,見霍臨對他說了抱歉,他臉上緊繃着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我猜他可能跟我一樣,在霍臨向他走過去的那一刻,內心也是隱隱擔憂着他會動手什麼的。
“醫生那邊我諮詢過了,你的胳膊是被我上次弄的舊傷復發,這件事是我不對,所以你在醫院裡所有的開銷我都會全權負責,並且你放心,我會爲你請國外最好最權威的醫生來幫助你做復健運動。”
聽到霍臨說的話,我心裡舒坦了不少,這男人想的果然是周全,這樣一來,我也不用那麼的自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