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冷風刺骨,四周空寂一片。
純音抱着秋霜劍,雙目茫然,無意識的向前走動。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不知道該做什麼。
她只知道,手裡的劍不能掉,腦中的劍法忘不了。
四周看起來很熟悉,卻又很陌生。
冷風颳的她皮膚生疼,若非體內真氣自動運轉,她早就堅持不住。
除了劍,她忘記了一切。
她徹底迷路了。
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又該去往何方。
甚至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忘記了所有。
就這麼走着,無意識的走着,沒有目的的走着。
寒霜道長離開她之後,她走了三天三夜。
實在是太累的時候,她會蜷縮在地上,把臉埋進手臂裡。
只有這樣,冷風纔會忽略她的存在,把她當做石頭。
睡了又醒,她有了飢餓感,而後開始渴了。
她開始尋找食物和水。
她不知道什麼能吃,只是憑藉身體本能開始尋找。
這給她帶來了一些麻煩。
因爲四周很荒涼,除了雜草之外,就是沙土和碎石。
她逐一嘗試,而後逐一吐出來。
實在是餓的受不了,她也會拔草嚼碎吞進肚子裡。
她難受的想吐,但最終還是紅着眼吞了進去。
冷風的天氣裡,關外的荒野是沒有人家的。
也不知道她是幸還是不幸,有幾頭餓狼聞着味把她包圍。
純音甚至不知道這是餓狼,她只是好奇的看着它們。
眼睜睜的看着它們撲了過來。
而後身體本能的感到了威脅,本能的……躲避。
身上的衣服被餓狼撕碎了幾道口子。
純音莫名的有些憤怒,然後她拔劍了。
秋霜劍在她手裡是第一次染血,不是人血,而是狼血。
所有的餓狼,全都被她擊殺了。
聞着味的她,忍不住當場開始喝狼血,吃狼肉。
沒有忍受過飢餓的人,無法體會到她對食物的渴求。
那是純音失去記憶以來,第一次飽餐一頓。
隨後,她拖着餓狼趕路。
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血痕。
……
……
唐家堡。
十八具屍體,停留在靈堂十數日。
好在天氣逐漸寒冷,屍體並沒有變的腐爛。
儘管如此,靈堂還是點燃了薰香,遮掩了可能散發的味道。
唐子遠和姐姐一起披麻戴孝,站在門口應付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他面無表情,做不到姐姐一般的垂淚欲滴。
按照他的想法,趁早讓老爹入土爲安。
既然知曉了兇手,那就直接捉拿就是,但姐姐非要把事情弄大。
如今唐家堡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都是來自四面八方,不同勢力的人,他們出身不同,目的卻是一樣的。
祭拜老堡主當然是不可能,但若是娶了姐姐,順勢成爲唐家堡的主人,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雖然唐雪晴並沒有相關的意思,但江湖人士風聞而動,目的無非如此,若不然直接去找仙緣豈不是更好?
“兩儀門慧心居士,到!!!”
正在出神的唐子遠立馬會醒,跟着姐姐快步走了出去。
“師傅!”
唐雪晴恭敬的請安。
她沒想到師傅會從師門之中趕來,這讓她頗爲意外和感動。
師傅已經多年沒有離開宗門了。
“不必多禮,今日只爲祭奠唐堡主!”
寧慧心穿着長袍,臉色疲憊的說道。
唐雪晴趕忙爲師傅介紹了唐子遠,而後迎着師傅進門。
靈堂上香之後,唐雪晴讓弟弟在外面,她帶着師傅去了內院。
“打擾師傅清修,是弟子該死!”
唐雪晴跪在寧慧心面前說道。
“起來吧!”
寧慧心看着眼前的唐雪晴,輕聲一嘆,抓住她的手,“你呀!生性要強,家中出了如此變故,何必獨自一人扛?”
“師傅!”
唐雪晴眼中一紅,內心發酸。
弟弟年幼不知她的壓力,唐家堡最近可真的不好過。
大批的朝廷訂單突然被撤,大量的材料無端終止供應,朝廷有人放出風聲,想要插手唐家堡,有大人物看中她,想收做妻妾。
江湖人士覬覦唐家,明裡暗裡,不知道有多少人關注。
唐雪晴孤立無援,只能死守唐家堡,這才放出風聲,要提升賞金,遍邀武林前輩,想謀求一條新的出路。
“放心,一切有師傅和師門。”
“來之前,門主已經交代過了。”
“朝廷想要插手唐家堡是妄想,師門會鼎力支持。”
寧慧心道,“此次師傅過來,一是祭拜唐堡主,二則是帶來了門主的建議,你權當一聽,怎麼做出選擇,還是在你自己。”
“門主怎麼說?”唐雪晴問道。
“唐家堡的生意,朝廷是不會放手的,即便是兩儀門也無法阻擋他們的決心,”寧慧心看着她,“門主的意思是,你不若直接投靠蘇秀玉,配合蘇秀玉拿下關中……”
“師傅?”
唐雪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寧慧心。
“本朝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兒皇帝只是傀儡。”
寧慧心面色沉着,“西南王不會偏安一隅,草原人依舊會南下,各州有野心的人如今正在四處涌動,若非海外餘孽被無量宗收拾,恐怕本朝早就亂起來了。”
“可這是造反啊!”唐雪晴苦澀道。
“你沒有選擇了,”寧慧心嘆道,“機關兵器,唐家堡首屈一指,本來是效忠皇室,但是現在皇室衰微,根本無法庇護,唐家堡如今就是一塊肥肉……難道你真的要去給人當妻妾?”
唐雪晴雙目茫然,沒了聲音。
“門主和蘇秀玉有舊,而且以唐家堡的底蘊,若是能投靠,想來蘇秀玉會非常的歡迎。”寧慧心輕聲道,“你好好想一想吧!如今天氣問題,戰爭還沒有開始,明年開春一戰,勢必會烽火遍地……”
江湖廟堂,對戰爭的預測,一直都沒斷過。
開春一戰,勢不可擋。
蘇秀玉要挺進中原,殺入神都。
而神都的權臣和各大勢力,也想用蘇秀玉立威。
所以,明眼人已經開始下注,或者直接離開北方開始南下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