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元子見到李慕白的時候,這位斷了手的春雷劍主,正提着酒罈坐在樹下喝酒,修長的頭髮垂落,看起來頗有些頹廢。
“又見面了!”純元子開口說道。
“如果可以,我不想見你!”李慕白淡然道。
“爲什麼?”純元子問道。
“你該去天道宗救人,而不是在和我說話浪費時間!”李慕白看都沒看他,“如果你心裡還有她的話。”
“春雷秋霜,果然是孽緣,”純元子輕聲道,“你動心了?”
“她是師傅的女兒,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李慕白嗤笑,“就算動心,又能如何?她心中只有你。”
純元子漠然看着他,直覺沒有出錯,李慕白果然對小師妹動心,否則不可能爲無量宗的弟子擋兩掌,畢竟李慕白要殺寒霜師叔。
若非動心,他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春雷秋霜,每一代劍主,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最終都會以相愛相殺爲結局,唯有這一次……小師妹中意的是他!
“那兩人的實力如何?”純元子問道。
“一品境,”李慕白淡然道,“兩人足以橫掃,但對她卻手下留情,只是打暈了帶走,掌力雄渾,內勁冷冽。”
“看來你恢復的不錯!”純元子平淡的說道。
硬受兩掌,李慕白還能若無其事的喝酒,足可見實力已經恢復,他完全可以離開,但卻留了下來,這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
“破而後立,意境勃發,領悟春雷之意境!”李慕白並沒有隱瞞,“雖然斷手,但傷勢恢復,領悟真意,如今半步先天!”
他此前並沒有領悟意境,在雀安府面對寒霜道長的時候,只是單純的跟着春雷九劍修煉,後來被襲殺,失去了春雷劍,武功被廢,反而別有機緣,直接領悟了意境,傷勢逐步恢復過來。
如果說秋霜九劍,是五劍死,四劍生,向死而生的話,那麼春雷九劍,就是生之極而後寂滅,似春之生機,雷霆滅之。
領悟了五劍生之後,他遭遇巨大的挫折,萬念俱灰之下領悟了意境,如此這般竟然快速恢復,直接達到一品,觸摸先天門檻。
若是春雷劍在手,恐怕他已經是先天宗師。
畢竟,他修煉的是意境武學,意境先突破,而後反哺身體,更要先修復身體的傷勢,種種拖累,讓他止步於此。
“我們打一場!”純元子看着他,“小道若輸,你可自行離開,也可以留下來等純音,若是小道贏了,答應一個條件。”
“任何條件?”李慕白嘴角露出譏諷之色,“若是要寒霜死呢?”
“小道力所能及的條件,比如幫你找回春雷劍,”純元子淡然道,“畢竟無量宗在中原之地薄有威名,找東西想來不難。”
李慕白沉默下來,喝了一口酒,搖頭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他說的很平淡,因爲這是事實。
再次見面,他在純元子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氣息,似乎是一個普通人,可無量宗大弟子會是普通人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結果只有一個,這位純元道長,已經突破成爲了宗師。
這個結果,讓他心裡堵的慌,難受的很。
“小道壓制實力!”純元子淡漠的看着他,“總要有個了結。”
李慕白眉頭一皺,卻是站起身來。
純元說的不錯,兩人之間總要有個了結,不論是因爲純音,還是因爲和寒霜道長之間的事情,還有這次……
李慕白沒有開口,隨手把酒罈扔了過來,酒罈旋轉着,沒有半滴酒水灑落,直接朝純元子衝砸過來。
純元子站着沒動,沒有閃躲,而是直接伸出手,輕飄飄的按在酒罈上,罡氣卸掉了勁力,在手上翻騰之後,他反向甩了出去。
李慕白一腳把酒罈踢飛,酒罈砸在院牆上,酒水濺射開,他快步前衝,一腳朝純元子的胸口踢了過來。
純元子反應很快,腳步後撤,側身躲過之後,他左手一掌拍在了李慕白的小腿上,兩人一觸及分,李慕白翻身落在了樹下。
他伸出手,罡氣一卷,樹枝滑落,一根落在手上,另一個被他甩向純元子,沒等純元子抓住,李慕白就把樹枝當劍朝純元刺了過去。
雖是樹枝,但罡氣包裹之下,破空之聲銳利,還沒靠近純元子,劍氣就撕裂了空氣,瞬間從樹枝上迸發而出。
純元子手一撈,抓住了樹枝,而後微微揮舞,化樹枝爲鞭,輕輕敲擊而出,也就在此時,劍氣衝射過來,樹枝一下命中。
一股酥麻之意,從樹枝上傳入手臂,純元子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抹訝然之色,手上樹枝微微一抖,大無量周天劍法施展開來。
大無量周天劍法,雖然是無量宗的基礎劍法,可實際上包羅萬象,劍勢更是玄妙複雜,但在純元子手裡施展出來,卻如同水銀瀉地。
流暢,包容,寬廣!
李慕白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面對這等劍勢,他依舊有些驚訝,手裡不自覺的更加用力,一道道劍氣,瘋狂的衝射而出。
純元子如同大海之中的礁石,非常穩定的揮舞樹枝,任何靠近的劍氣,全都被他用樹枝給敲碎,但空氣之中浮現的焦味讓他吃驚。
“那夜我被魔宗之人襲殺,手臂被砍,武功被廢。”
李慕白冷聲開口,“萬念俱灰之下,本想立馬死去,奈何心中執念未消,恍恍惚惚跟着流民來到南地,本想入山找個地方重新撿起武功,卻沒想到雨夜雷霆炸響,春雷劈中殘軀。”
“所以,你才領悟了雷霆意境?”純元子若有所思。
“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李慕白麪色慘然,微微一笑,“本以爲就此沒命,不曾想誤打誤撞被人所救,且直接領悟了春雷真意。”
純元子看着他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