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往事再次竄上心頭的時候,我已經顧不上王藝用那種嫁女兒的精神頭來看我,我低着頭,悶悶地問了句,“我可以脫了嗎?覺得好沉啊!”
王藝又伸手理了理剛纔被我抓皺了的地方,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迴應我的話,“是啊,這衣服穿一天該多沉啊!”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做出迴應的時候,她又擺出一臉無所謂的神態,“脫了吧,然後我讓她們打包直接送到你家裡去,陳佳蕊,如果我的幸福能夠被你承載,我會欣慰一些!”
說完根本就不等我的反應,王藝就出去了,她向來只是喜歡下達命令不需要徵求別人的同意的女王風範。跟着業務員也走了進來,先是不停地跟我說抱歉,說是剛纔有個客人的單子出了點問題,剛剛纔解決好。
我沒有吭聲,心中的確是有怨氣的,敢情你有事你倒是先把我這身貨要麼裝上車要麼卸下來啊!您倒好,直接不上不下地卡在那裡,平白地讓我前夫撿了個大便宜。
我這邊終於哼哧哼哧地把衣服扒下來之後,就走到等候區和王藝一起等着業務員打包。期間,又看到那位忙碌的小姐來回躥騰了好幾次,每經過一次就堆着滿臉的笑意對着我和王藝點頭哈腰地,“對不起,王小姐,馬上就好,請你稍等一下!”
我看着都有些不耐煩了,王藝一邊翻看着雜誌,一邊冷冷地不作任何迴應。但是,我還是看的出來的,她其實並沒有不耐煩。不過,就在那業務員第三次點頭哈腰之後,更衣室裡突然傳來一陣蓋過一陣的驚恐的叫聲。
衆人都紛紛探頭去看,我看王藝一臉淡定的樣子,我也就沒有滋生事端。可是,那叫聲實在是太過淒厲了,讓人無法忽視。我剛擡起頭就看見先去負責我的業務員一臉驚恐地跑了出來,哆哆嗦嗦戰戰兢兢地在王藝面前站定,說起話來舌頭都捋不直。
“王小姐,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您的婚紗......”
在聽到婚紗兩個字的時候,王藝終於停下來翻閱雜誌的動作,直接起身衝了進去,我也尾隨其後。當一推開更衣室的門,看到裡面那個慘不忍睹的婚紗的時候,我真的是驚着了,也氣着了。
只見那件價值不菲的婚紗正悲涼地躺在那裡,身上到處都是我所說的烏七八糟的顏料,它最引以爲傲的五米長的大拖尾被人用剪刀剪的就跟百葉窗似的。我不敢去看王藝的臉色,我只看到她一步步走進婚紗的沉重的腳步,她慢慢地蹲了下來,捧起婚紗的每一角,就像捧起她最最在意的人一樣。
不知道的人只當這是一件準新娘摯愛的婚紗,現在弄成這樣估計她心中最完美的新娘形象就要被打破了。可是,知道的人,比如說我,明白這件婚紗對於王藝來說,她的意義何在。我正想要上去安慰她的時候,她卻突然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豹子一樣,“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朝着目標惡狠狠地撲去。
而我再一擡頭,就發現了遠遠地站在角落裡嬌俏地笑着的童靈,她此刻正挽着林軒的胳膊得意地朝着我的方向微笑。老實話,我不得不佩服我閨蜜縝密的思維,即使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依舊能夠準確地分析出幹出這件事情來的人除了童靈沒有別人。
看來剛纔林軒跟我的對話她都聽了過去,她也是真的以爲那件婚紗是我的。我想她大概是太過於得意忘形了,只顧着欣賞我難堪的表情,卻不明白危險已經逼近。我撇過頭去不敢看怒極了的豹子到底是如何撕扯獵物的,只聽到一陣陣的哀嚎聲從遠方傳來,又聽見一陣陣的倒抽氣的聲音從我的身旁發出來。
我從手指縫隙中看見王藝像個瘋子一樣扯着童靈的頭髮一頓亂撞,無論林軒在一旁怎麼拉都沒有用,她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我正想着到底要不要上前拉架的時候,張旭大概是聽到了裡面的異樣從車上趕了過來,飛快地朝着王藝那邊跑去。
他死死地抱住王藝的腰把她往後面拉扯,王藝對他是一陣拳打腳踢外加嘴咬,我想我和王藝不愧是多年的閨蜜,連攻擊人的方式都是那麼的如出一轍。王藝大概是氣急了才忘記她是身手不凡的跆拳道高手,根本就不需要用傳統的潑婦戰略部署來跟敵人對峙。
這邊張旭在努力把王藝拉出戰場,那邊林軒也抱着童靈往後退,奈何王藝拽着童靈的長髮死活不鬆手,兩方一個用力,童靈就被硬生生地扯下一束及腰長髮。我站在一旁都不禁爲她哀嚎,那得有多疼啊!
失去了獵物之後的王藝變的更加瘋狂了,她的攻擊目標便變成了張旭,這時候她好像又清醒過來了,想起來她本是一身武藝的,對着張旭就掄起來。也難爲了這個曾經被我閨蜜當成牛lang睡過一夜的男人,愣是死死地抱着她的腰,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老實話,這個壞鳥的形象在我心中突然就偉大了起來。
後來張旭一路跟王藝扭打到更衣室裡,只聽見“咚”的一聲,他關上了門,好像從裡面傳來一陣悶悶的哭泣聲。我走到童靈的身邊,看着她和林軒還穿着新郎和新娘的禮服卻一臉狼狽的模樣,心中卻是真的明白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的真諦。
“童靈,你是我見過的最醜陋的新娘,不是因爲你長的醜,而是因爲你這裡太醜!其實那件婚紗根本就不是我的,而是王藝的,是她爲自己泡湯了的婚禮量身定製的。所以,你剛剛毀掉的根本就不是一件婚紗,是一個女人對於她心目中的那個落跑的新郎,那個本該美妙的婚禮的最後的幻想。而你被打的這樣狼狽,真的是罪有應得,如果你再不消失在我的眼前的話,我真的不敢保證我不會再爲那件優美的婚紗再給你添上幾筆。”
我一邊說話一邊用力地戳着童靈的胸口,她捂着自己的頭頂瞪着我,大概是疼的話都說不好了。
我又轉過頭去看着林軒,“看來你真的只適合做情人,不適合做丈夫,你看看本來好好一妖嬈的情人愣是被你給調教成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老婆,林軒,我是真的很慶幸自己早日脫掉了林太太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