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愣着一張臉,像打量動物園的大猩猩一樣打量着我,“陳佳蕊,不要告訴我你是認真的!都要離婚了,你還非要整出來個孩子,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聳聳肩,“我什麼都沒有想,如果這是我一個人能完成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勉強你的。我就想要個孩子,現在擺在我身邊的就兩個男人,你或者是樑以陌。比起他,好歹我還見過你的精子質量分析報告。如果你們林家人覺得他會是個累贅的話,沒關係,我從小就可以告訴他,他爸特別偉大,當年爲了創造出他的生命,直接精盡人亡了!你就當是幫幫忙,或者又當是捐精了,你媽不就是想要我那二十萬的增值嗎?買你這個品種男人的一個優質精子,應該夠了吧?”
說完這段話,我都能感受到坐在我背靠背位置的那位女士笑的一抖一抖的連帶着我的座位也在顫抖,我頭也沒有回,直接遞了張紙巾過去,“眼淚擦擦!”
林軒剛見面的時候那股子頹廢勁早就被我給氣沒有了,“啪嗒”一聲,他握在手裡的攪咖啡的勺子就斷了。他氣呼呼地站起來,“陳佳蕊,我真的是沒辦法跟你談,你說的這個事情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執意要這麼做的話,那咱們就法庭上見吧!不是我非要跟你翻臉翻成這個樣子的,你們一個兩個都在逼我,我也沒有辦法!”
我冷笑地看着林軒,“作爲男人,你可真不能提起了褲子就把責任都推到了別人的身上。真要說起來,童靈她爸媽也沒有做錯什麼,畢竟是你耽誤了人家女兒寶貴的青春年華。加上兩次失去孩子,人不知道以後到底還會不會再有孩子了。我不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嗎?這時候,童靈要是還不把你抱住不放的話,那她可就是真傻了!另外,既然你提出要上法庭,好,我贊同,需要王藝給你介紹個好點的律師嗎?”
我覺得自己的口才這段時間被歷練的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一方面要歸功於林軒,另一方面還要感謝樑以陌。林軒見說也說不過我,談也談不下去,站起身來,把身上的紙屑跺了跺,就朝着外面走去,臨走前還鄭重其事地對我說了句,“陳佳蕊,你真的變了!”
等林軒的身影消失在餐廳門口的時候,我站起身來,對着各位看客們嬌媚一笑,也走了出去。擡手一看,離午休時間已經過了有半個小時了,我懊惱地踩着七公分的恨天高朝着資料部的辦公室走去。
剛進去就感受到齊刷刷的眼神掃視過來,都狀似不經意般的,我也只好裝作自己是防輻射的,走到座位上,悶頭悶腦地就開始翻譯資料。坐在我一旁的南希神神秘秘地靠過來,戳了戳我的手臂,“嘿,聽總務那邊的人說,你是樑總他家侄女?”
南希嘴上雖然說的是侄女,可是她那上下掃射我的眼神分明是在說,“嘿,老闆包你一個月多少錢啊?”
我在心中考量了一下,似乎覺得侄女這個詞要稍稍比干女兒之類的文明些,便帶着甜蜜蜜的笑容點點頭,“嗯,樑總叫我爸爸一聲大哥,應該就是你所說的侄女吧!”
“真的啊?那你知道關於樑總他老婆的消息嗎?我們一直聽說他老婆腦子有些問題,平常都住在精神病院呢!”
我還是真被南希給問住了,一來我所知道的是樑叔叔跟他老婆早就離婚了啊,後來雖然有些個花邊新聞卻也沒有再娶啊!二來認識樑以陌那麼久了,還真是沒怎麼聽他提起過關於媽媽的事情,甚至是關於樑叔叔的,他也很少提及。
不過,我一想女下屬對於男上司的私生活總是有着考古般挖掘的好奇心,千變萬化的揣測肯定也是少不了的,我便一笑了之。南希見我那樣的不配合,便也撇撇嘴,訕訕地縮了回去,我想我不夠八卦的精神又無形中得罪了人。
下班的點兒到了的時候,大家都還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知道對於現在的白領金領們來說,不加班纔是新鮮事情。而當所有人都在那埋頭加班的時候,你要是走的過早,只能說明你不受領導重視或者是不思進取。
很可惜,我從一開始上班的時候就討厭這種拖拉的辦事效率,在有限的工作時間內我把一天需要完成的工作都完成了,我爲什麼還要裝腔作勢地在那裡擺着加班的苦逼身姿呢?等了十分鐘之後我便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資料部的辦公室,我不是爲了觀察別人有沒有走,只是不想趕着下班高分期的時候,那麼多人擠在一個電梯裡,無償地品味着各自的體味和香水味交雜在一起的奇特香型!
開車回去的路上,我胡亂地想着今天和林軒說的那些話,其實那真是沒有打腹稿的,就是在看到他媽給我草擬的那張離婚協議書的內容的時候,臨時氣急了才脫口而出的。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唐,可是,回過頭來再認真想想的時候,我卻又覺得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
開着開着,我竟然無意識地又把車開回了我和林軒先前的家,直到進小區門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不住在這裡了。停車之後,我仰頭看着那棟熟悉的房子,心裡摻雜了很多情緒。直到後面有車按喇叭提示我擋道了纔回過神來,又特意開車繞到外環去買了自己愛吃的點心。我想我是在害怕一個人回去之後面對空蕩蕩的房子和陌生的環境那種油然而生的寂寞感,我拍拍自己的小臉,“沒事,寶貝,適應了就好了,以前不也經常一個人在家裡嗎?”
好不容易把車停在車位上之後,我便甩着鑰匙往電梯的方向走,走着走着,我依舊覺得身後有人跟着。我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沒敢往身後看,停了下來之後,我發覺身後也沒有了聲音。接着我又加快腳步,後面的聲音卻也開始加速起來,我一邊跑一邊喊着,“樑以陌,你別鬧了,你就算嚇死我,我也不會搬到你那裡去的!”
在我就快要按下電梯門的時候,一雙黑色的皮鞋映入眼簾中,我擡起頭,還沒有看清楚就覺得一股刺鼻的氣味傳來,意識消失之前我看到了一張男人的臉,只覺得我在哪裡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