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裡的姑娘們便都把疑惑的目光落到向晚臉上。向晚很窘迫,又知道說一個字也是多餘的,只能是畫蛇添足。沒辦法,迅速換好工作服,低頭出來。一路走過來,她都覺得背後一直有眼睛盯着她,一直有人悄悄地說着什麼。心裡不舒服,進了經理辦公室,臉上便也不是了顏色。
盧青坐在辦公桌前,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見向晚進來,便示意她把門關上。向晚不想關門,就站在門口,低聲說,“盧經理,有什麼話請您直說,我還要上班去呢。”
盧青把眼眉一挑,“上班?上什麼班?”
向晚嚇了一跳,驚訝地望着他。難道他真的要開除自己不成?盧青起身,過來親自把門關上,回頭經過向晚時,停了下來,看着她的臉說,“怎麼臉色這麼不好?昨晚沒睡好?”
向晚咬了咬嘴脣,向前走兩步坐在沙發上,低頭說,“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我聽着。”
盧青便也向前走兩步,靠在辦公桌前,面對着她。
“昨晚回去我也沒睡好。我一直在考慮怎麼處理你和我的關係。不瞞你說,你越是拒絕我,我越是對你感興趣。昨晚那一吻……印在我心上了,抹都抹不掉。所以,我追求你是追求定了,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然後呢,你不是顧忌你的同事會對你不好嗎?沒關係,我幫你解決。要把她們都處理掉恐怕不現實,所以我只好處理你。從今天起,你就到庫房去。”
此時,已經不能用吃驚這個詞來描述向晚的反應了。她擡起頭來,瞪着眼睛看着盧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同時,又有一種憤怒慢慢地在心底升騰起來。憑什麼?憑什麼自己的命運要由他來控制?大不了,辭職也就罷了,又不是她向晚離開這裡就活不下去?
盧青將身子往前探了探,湊近了她,小聲說,“我得把你藏到庫房去,我可不想你這張漂亮的臉被別的男人覬覦。以後,你這張臉,只能是我來品味,欣賞。”
向晚咬咬牙,低聲說,“盧青,我不明白,爲什麼你非要跟我過不去?我是個離過婚的女人,快三十了,也沒你說的那麼漂亮。樓下
那一羣姑娘隨便拎出一個來也比我強。我背井離鄉一個人來這裡討生活,你該看我可憐才對,爲什麼要這樣欺負我?你覺得欺負一個可憐的女人很好玩嗎?”
“我沒有啊,怎麼說我是欺負你?”盧青不慍不惱,“情人眼裡出西施,在我眼裡,你就是最漂亮的那個。離過婚,三十歲,剛好和我條件相當,所以你更是我的不二人選。另外,我把你調到庫房去,你就不用三個月的試用期了,這個月結束,你就可以拿到二千元的基本工資。在那裡,你不必巧舌如簧,應付那些難纏的客人,你只需要每天清點貨品,不出差錯就可以了。難道你不認爲那更適合你嗎?我這是在幫你,哪裡是在欺負你呢?”
向晚動了動嘴角,什麼也沒說出來。她承認,盧青說得有道理,如果事實上確是那麼回事,她確實更願意離開前臺,到庫房去躲清靜。辭職這兩個字她到底沒說出口。她想經歷一次,她想往前走一步,她想看看究竟還能怎麼樣。
“可以,我接受你的安排。現在,我該怎麼辦?”向晚站起來。
盧青把手上的什麼東西扔在桌子上,“我會送你去庫房,那裡現在有兩名女工,我會把其中年輕的一個調走,另一位叫葉華,四十多歲,是商場的老員工了。相信跟她在一起,你不必擔心此前你很擔心的問題,你們可以和平相處。然後,”盧青過來站在向晚的面前,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從今天開始,我正式追求你。你不許拒絕我。還有,把頭髮留起來,我不喜歡你這個髮型,雖然好看,但卻把你的溫柔嫵媚大打了折扣。”
向晚活了三十年,頭一次遇到了這樣的挑戰。在她二十歲以前,由於家庭的貧困和性格的內向,她的美麗一直都沒有被注意到。如同雒冰天所說,他感覺都沒有聽她講過幾句話。她一直以一個默默無聞的醜小鴨形象存在着。上了醫科高專,女孩子們都開始花枝招展。而她由於受到雒冰天的影響,一直解不開心裡的那個結。一方面不注重打扮,不與人交流,另一方面學校的男女比例失調,不到三分之一的男生早都被熱情的女同學一搶而空。三年大專,她始終是名花無主。大專畢業,開始工作了,自己開始賺錢,聽了同事們的勸告,纔開始有意打扮起來。也許是生理髮育太晚,到了這個時候,她的整個人纔開始彰顯出青春的光輝。尤其是和沈民浩結婚以後,也許是夫妻生活太幸福的原因,她變得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有女人味兒。於燕羽曾說過,她的五官不是那種驚天動地的美
,但是從裡到外,從上到下,每一個細胞,都散發着一種溫柔的嫵媚,那是一種內在的含蓄的美。這種美會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愈發地厚重。
這是她一生中經歷的第三次追求。第一次便是沈民浩,二人都是男婚女嫁的好時候,沒有什麼可顧忌,雖然心裡一直有雒冰天的影子,但她知道,早晚她也要嫁人,過正常女人該過的生活。沈民浩愛她,視她爲珍寶,她體會到了,因而也就嫁給了他。第二次是齊藝,他追求的是水到渠成,從始至終,他都沒有侵犯過她。到了這第三次,她遇到了盧青,她說不清這個人是有些渾還是太過前衛,他居然會採用強行的手段控制她,左右她。他的語言和行爲都太過囂張,他敢在第一次約會就強吻她,他會在她還沒有接受他的情況下就要求她爲他蓄髮。憑心說,她對他沒有惡感,如果她正是追求情感的時候,也許她會被他感動,會被他折服。但是現在,她只想平靜,她的心經受不起折騰,而她的身體,對異性的刺激,已經不能反應出一點點的漣漪。
向晚低着頭,一言不發。她一向不會逢場作戲,更從不忍心用語言中傷別人,她沒有於燕羽那樣的牙尖嘴利。對盧青的一廂情願式的霸道,她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回應。
“走吧,我送你去庫房,有時間我會給你電話。”盧青說着,起身開門,徑自而去。
向晚連忙緊跟着出來,下樓的時候,又遇到了諸多好奇的目光。盧青大踏步向前走着,還是和以前一樣,昂着頭,酷酷地用手勢和旁人打着招呼,根本不管身後的向晚。向晚像一隻小貓,可憐巴巴地低着頭,小跑着。在外人看來,像極了受罰被貶的可憐下屬。來到地下室的庫房,向晚看見室內大大小小的紙箱堆得跟小山一樣,一個穿同樣工作服的中年婦女過來歡迎他們。
“葉大姐,我把新員工給你送過來了,工作上您得多多調教她纔是。”盧青爽朗地笑說。
葉華上下打量一下向晚,“喲,盧經理,這麼俊的姑娘怎麼不放前臺?擱我這兒可惜了吧?”
“就是因爲她太漂亮了所以我才把她擱你這兒,我怕顧客們都不買化妝品,光看她了,耽誤了生意就不好了。”
盧青打着哈哈,轉身走了。葉華卻看着他的背影,回頭對向晚說,“你和他很熟吧?我可從來沒聽見過他拿員工開玩笑的。”
向晚尷尬地笑了笑,“我和他不熟,我剛來,什麼都不知道。葉姐,你還是教我怎麼工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