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丁香羽高高興興地來找向晚一起回公寓。
“向姐,今天晚上,我請你吃老北京炸醬麪,我都饞好幾天了。”
向晚抱歉地說,“多謝你的好意,香羽。改天我請你吧,今天不行,盧經理說找我有事情談。”
丁香羽一愣,詫異地問,“找你有事?他找你能有什麼事呢?”
“可能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吧,畢竟我是新人,許多地方都不懂。他可能是想讓我儘快進入角色?反正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叫我去,我哪裡敢不去呢,呵呵。”
丁香羽疑惑地搖搖頭,“不會吧?工作上的事完全可以在上班的時候說,幹嘛要佔用你的私人時間呢?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向晚攤了攤手,表示同樣莫名。丁香羽卻很是當回事,來回踱了幾步,擡頭盯着向晚說,“他一定是看上你了,據我所知,盧青從來沒在下班時間單獨找過哪個員工。”然後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他的口味是這樣的,原來他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向晚的臉一下子紅了,急得連連擺手,“香羽,可不能瞎說。我纔來幾天?傳出去可不得了。再說,不可能是你說的那樣,你可千萬不能亂想呀。”
盧青突然出現在她們身邊,臉上依然是冷竣的表情。兩個女子也不知他有沒有聽見她們剛纔的對話,一下子都紅了臉,一時不知所措起來。
“丁香羽,好朋友間私下裡說點什麼都無所謂,但是你得知道,有些話不是亂說的。”盧青冷冷地向丁香羽說。
丁香羽漲紅了臉,低頭向盧青微微躬了躬身,轉頭向向晚說,“向姐,那我先走了,我會等你回來。”
望着丁香羽遠去的背影,向晚心裡十分不舒服,再轉回頭看盧青,只見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絲微笑,“走吧,上車。”
她只好跟着他上了他的車。盧青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區,來到寬闊的大街上。“我們去吃日本料理怎麼樣?”
向晚愣了愣神,自己活這一輩子,還沒吃過日本料理,生怕出醜,但又想也許這位盧經理是偏愛這一口兒的,拒絕怕是不好,就輕輕點頭說,“也好。”
車子拐了幾道彎,便來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向晚跟在盧青身邊,時刻注意他的動作,如同林黛玉進賈府,認真研讀人家的行事方式。她跟了他進了包廂,按他的方式脫鞋放鞋,又同他一樣的姿勢跪坐在桌前。
盧青叫上女服務員,點了一些東西。然後對她說,“別那麼緊張,也不必學林黛玉那麼謹慎。呵呵,在我面前,輕鬆些就好,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問我就好了。”
向晚的臉上有些紅。人家已經看出來自己沒見過世面了,再矜持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低頭笑了說,“盧經理,讓你見笑了,我家鄉那樣的小城都沒有日本料理,所以……”
“哦,沒關係,能請你嚐嚐鮮也是我的榮幸,其實呀,到這些地方來就是吃個情調,要講好吃實惠,還不如回家吃咱媽炒的土豆絲。”
兩個人都笑了,這幾句話讓空氣頓時
輕鬆起來,向晚略覺得舒服了一些,接話茬問道,“盧經理,您家就在這邊嗎?和媽媽一起住?”
盧青搖了搖頭,“沒有。在這個城市,只我一個人,爸媽還都在老家。每次放假回家,我都要我媽給我炒土豆絲,呵呵。”
服務員開始上菜,生魚片紅紅白白,配以鮮豔的裝飾,好不誘人。
盧青微笑說,“向晚,開動吧,其實我覺得日式料理裡邊,也就是生魚片味道還不錯,你多吃點兒。”
向晚點點頭,依照盧青的樣子把芥末和醬油調拌好,夾了一片沾了吃,味道很鮮美,卻也並不覺得有多好吃。
兩人吃了一會兒,向晚開口說道,“盧經理,非常感謝您的盛情款待,在工作上,請您多加指教,我以前在事業單位也沒什麼太多的工作經驗,與現在的工作更是風馬牛不相及。所以,有做錯和不當的地方,您不必客氣,隨時可以指正我的不足。”
盧青微笑了,“你以前不是管理檔案嗎?和今天我分配給你的工作多少也有些相似之處吧?呵呵。工作上的問題,我會在以後的工作中慢慢教你,這些日子我觀察你了,你很聰明,也很務實,是個值得信任的人,我相信你能做好你那一攤。今天,在這兒,咱們不談工作。”
向晚一愣,“不談工作?”
盧青點頭,“對呀,現在是我們的自由休息時間,怎麼能把工作帶到生活中來呢?”
向晚無語。不談工作,把自己找來幹嘛?莫非……
盧青看她一臉疑惑的樣子,輕輕一笑,“嚇到你了嗎?呵呵,其實有什麼呢?大家是同事,又都是單身,不爲任何事情所累,一起出來吃個飯又能怎麼樣呢?”
向晚有些不自在,“呃……我很榮幸,很榮幸能得到您的邀請。”
“呵呵,我幾乎沒和手下員工一起單獨吃過飯,想必你聽說過?”盧青認真觀察向晚的表情,接着又說,“其實人有時候很奇怪。例如我身邊的朋友,都經常和一羣朋友同事出來玩,吃飯,喝酒,唱歌,蹦迪。有時候他們還一起去郊遊。我卻不同,首先咱這工種不像人家單位可以有集體休息的星期天,咱們單位就甭想把人湊齊了休息,到什麼時候都是輪休,越到節假日越忙。其次呢,單位大多都是年輕姑娘,朋友們都調侃我說掉福堆兒裡面了。可我偏偏不喜歡她們的嘰嘰喳喳,年齡太小,沒有共同語言,在一起也沒意思。再換句話說,我喜歡年齡稍長些的女性,性格沉穩,極具女人味兒的類型,例如——你。”
向晚微低着頭,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呵呵,過獎了。可是我聽丁香羽說,女孩子們可都很喜歡你呢。”
“呵呵,那都是表象,”盧青笑道,“人距離得越遠,就越容易產生神秘感和美感。她們都年輕,涉世淺,喜歡盲目崇拜,所以覺得我高高在上似的,不知不覺她們就自動給我的頭上加了一道莫須有的光環,其實我還不是一樣,普普通通的一個男人而己。”
“您纔多大呢?瞧您說的,就好像有多老誠似的。”向晚抿嘴笑了,覺得這個盧青還挺坦誠。
“我三十一了,有過一次婚史,用時髦的話說——閃婚。認識不到一個月就領了證,過了不到一年便又離了婚。”盧青爲向晚斟滿了酒,擡頭笑說,“如果你肯和我做朋友,我會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
向晚沒吭聲,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和這位頂頭上司做朋友。經歷了和齊藝的交往,她有些杯弓蛇影的感覺,她怕再給自己招惹上什麼麻煩。
盧青卻逼問了一句,“怎麼?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你討厭我?”
“哦,不不不,不是那樣的,”向晚慌忙搖頭,“不是的,您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男士,同事們都非常崇拜您。我怎麼可能討厭您呢?”
“但是我從你的眼睛裡可以讀到拒絕,”盧青盯着她說,“你叫我盧經理,你不肯叫我的名字,你用‘您’字與我交流。這一個字就說明你把我遠拒於千里之外了。你似乎是怕我走近你,爲什麼?”
向晚低了頭,又搖了一下,“用‘您’字是表示我對您的尊敬,您是我上司,我理應尊敬。也不是我要拒您千里之外,是我……初次到這個城市來,一切都還沒有適應。我還沒想過要和誰交朋友,我只想把工作做好,除了工作,別的暫時我都還不想觸及。”
“從現在起,不許用‘您’,私下裡不許叫我盧經理,就叫我盧青。”盧青用命令的口吻說。
向晚還是低着頭,咬着嘴脣。沒答應,也未表示拒絕。
服務員又上了一道壽司,盧青不再用鋒利的眼神看她,也放緩了語氣,微笑說,“嚐嚐這壽司吧,還不錯。”
向晚吃了一口,實在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吃的,但是總比不知說什麼要好,假裝喜歡,低頭都吃了下去。
盧青看着她,“你說只想把工作做好,別的什麼都不想?呵呵。你想得太天真。假設,你得罪了我,你想想,你還能在百貨商場幹下去嗎?”
“可是,我怎麼會得罪你呢?”向晚擡頭看他。
“哈哈,你這個人呀,在事業單位呆過一回,這個道理還不懂嗎?”盧青笑道,“你記住,不管是在哪裡,做什麼工作,絕對不是你想好好幹,你有能力就可以成功的。你需要一個良好的人脈關係,你需要不與任何人結惡。”
“以我的性格,我不可能與誰交惡啊?”向晚爭辯。
“不對,如果你拒絕和我做朋友,下次我請你吃飯你不來,你就得罪我了,很可能第二天你就得走人。”盧青笑咪咪地瞧着向晚。
向晚啞口無言,眨着眼睛,不知說什麼好。
“所以,爲什麼要拒絕我呢?有一個喜歡你的上司罩着,那是多麼幸運的事呢?有一個異性朋友在你身邊保護你,爲你周全,請你吃飯,陪你玩,那不好嗎?換做其它小姑娘,不樂瘋了纔怪。”盧青瞧着她,見她又躲開了他的目光,侷促不安,便嘆了口氣,“我這個人啊,怎麼說呢?來這兒這麼久了,那麼多小姑娘向我獻殷勤,我卻沒一個看上的。如今終於出現了你,我喜歡上了你,想跟你走近點兒,你卻冰冷地把我拒絕。這算怎麼回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