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依舊,卻少了數度的溫馨
看着陸瑤逃離的身影,程駿氣得狠咬住雙脣,極度忍耐着想追上去掐死她的慾望。
“駿,你沒事吧?”不知何時,戴婧竟然已站在了他的身邊,伸手,扶住他有些晃悠的身體,體貼地將自己的柔軟貼上來。
廚房裡,操作檯上是陸瑤沒有完成的晚餐,卻註定沒有人會去繼續。
“你怎麼還不去睡。”程駿收回目光,撥開戴婧的手向外走:“以後我們的事情你少插手。”
戴婧追上來,想說什麼,卻被程駿重重的關門聲拒絕在書房以外。
客廳裡,光線依舊,卻少了數度的溫馨。
與以往一樣,程駿起牀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還在夢中,只是這些日子他出門的時間比以往格外的早。
陸瑤謹慎地拉開門與兒子將一大一小兩顆腦袋夾在門縫中向外窺視的時候,空氣裡早已沒有了那條霸王龍的氣息。
“寶貝,今天想去哪兒?”陸瑤看着兒子麻利的穿衣服收拾自己的動作,頗爲自豪,金石的煩憂,頓時忘記腦後。
“媽媽,今天你要是不忙,就帶我去游泳吧,我好久沒游泳了。”小傢伙擡起燦爛的笑臉。
陸瑤滿眼都是開心的小星星:“好。”欣然答應,是因爲這小傢伙的游泳技術是令陸瑤繼兒子的帥氣和聰明之後又一自豪的亮點。
果然,小傢伙一下水便如魚得水,小小的身體在透明如鏡的水中如鯉般靈活,真的讓人懷疑他的本性到底是人還是魚。
星期天,游泳池的人很多,不過此時卻全都退到了一邊,象觀看一件世界頂級賽事般的觀看着池中小人兒的輕靈身姿。幾個帶着孩子來學游泳的母親竟然都以無比羨慕的神態偷偷地向陸瑤靠近。
只是,她們還沒有臨近,陸瑤已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躍入水中,並且很快追上了水中的小精靈兒。
嗬,怪不得這孩子游泳技術這麼好,原來全是拜承媽媽的。
又一片讚歎聲,母子倆卻如入無人之境般地享受開了清涼。
就在那個如鯉的身影縱身躍入水中的時候,岸邊,一個高大而修長的身影走來,遮住了一大片光線,更是瞬間吸引走了帶孩子的媽媽們以及無數懷春少女驚羨的目光,引得岸上一片嘖嘖的唏嚅。
等一大一小兩條如鯉的身影游到岸邊來時,文質彬彬的柳宇凡正守候在旁邊,爲兩人遞去浴巾。
“柳宇凡,你怎麼來了,不會是碰巧吧。”陸瑤接過毛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水。
要柳宇凡很有風度地一笑,將眼中的曖昧不留痕跡地掩藏起來:“剛走到路邊就聽說今天游泳池來了兩條非同凡響的魚,好奇的跟過來瞧熱鬧。”
陸瑤不知道,這個游泳池是柳氏旗下的一個產業,陸瑤剛帶着彤彤進入大廳的時候,有精明的手下已經向他彙報了。
八年前,當陸瑤與程駿閃電般宣佈結婚的那一天,柳氏公司上上下下的員工都經歷了他們年輕貌美的精英總裁吐血暈倒的驚人一幕,於是,自那一天起,陸瑤的形象成了柳氏的員工們討論這位英俊總裁時最喜歡談論的一個話題。
“不會吧,我們有這麼高的曝光率?”陸瑤半疑地看向兒子,聰明的小傢伙衝她遞去一個看不懂的怪異神色,丟下一句耐人尋味的話:“別問我”然後縱身再次躍入水中。
陸瑤爬上岸,柳宇凡很識時地將浴巾披在她身上,微微低下頭,儘量不去正視她那身保守的泳衣遮擋不住的暴料身材。
陸瑤不是那種豐滿外露形的女人,骨架小,又加上不時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裝扮,一身的曲線很難盡入人的法眼,但此刻她穿着一身緊身的泳衣,凹凸有致的山川風景就再也無法掩飾地落在陽光裡。
“去喝杯飲料吧。”柳宇凡率先走在前面,陸瑤向游泳池裡看了一眼,自然明白柳宇凡是真有話要跟她說的。
游泳池裡,早有柳宇凡安排的人陪在小傢伙左右。即使他泳技再好,也終究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屁孩,更何況這個小小人物還是程氏家族的未來之星。
柳宇凡查證的信息與陸瑤的猜測大致相同。海虹解約的事件,完全是人爲的,在這之前,即使沒有秦樺的罷場和陸瑤在電話中與海虹老總的那番對峙,這個事件也一樣會發生,只是陸瑤倒黴地撞上了,充當了替罪羊。
安氏家族的主要勢力在美國,而金石則是安若跳出安氏家族後獨自在國內撐起的一把陽傘,只是令人不解的是,這把陽傘是靠着密西西比一家神秘公司支持才一直旺盛的生存到如今的。
那個神秘的公司權且可以先不考慮,而金石的問題,則是出在安氏家族內部。
安若在金氏龐大的家族體系中,屬於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夾縫人物,由於安若的媽媽只是現任安氏總裁諸多情人中的一個,因此安若的出生和成長並沒有象他大哥安宇和他妹妹安然那樣受人矚目,甚至當年安若獨自離家獨闖天下的時候,都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和照顧。
但令人不解的是,現在安若一手創辦的金石影媒在亞洲影視界聲名雀起之時,站在高處觀望的安氏家族卻不幹了。
不管金石的成績是誰的,起初創辦之初,他是打着安氏的旗號,況且安若也是安氏家族中的一份子,在他尚未宣佈獨立之時,安若的產業,自然也就是安氏的產業。
因此安氏不會坐視自己手中的這隻風箏不受控制地越飄越遠,收回安若的部分權利,便成了安氏家族上下一心共同面對的問題。
安若被召回,而在此之前,以觀摩的身份被默默安插在金石內部的安然便在情理之中取安若而代之,對外界開始行使金石總裁的權力。
而海虹,只是這場順理成章的權力交割中一個理所應當的犧牲品。
只是令安氏家族沒有料到的局面是,安然走馬上任後,與她作對的,並不是安若一手□□出來的金石几百號的員工,而是金石格格不入的財務系統。
現在,即使是被譽爲金融天才的柳宇凡也納悶,爲什麼金石這樣大的一個上市公司,爲什麼它的財務可以不受公司財務的掌控,莫名其妙的被一個ID不詳的服務器所控制,除了精細到五百萬分之一的指紋試別,任何外力都無法進入被鎖定的財務帳表系統。
金石的混亂局面,由此開始。
陸瑤聽着柳宇凡的這番解說,不由地倒抽涼氣。
安若到底是個什麼人,與他相識九年,在他麾下供職八年,到現在她突然覺得這個人好神秘。
陸瑤愣怔的時候,柳宇凡卻變戲法似的將一款漂亮的白色手機遞給她:“凡事彆着急,總有解決的辦法。”
在調查金石出現的危機時,他的手下還告訴了他一個小小的細節,於是打不通陸瑤手機的事情,柳宇凡便知道是爲什麼了。
陸瑤接過那款新穎而別緻的白色手機,心頭突然有個叫歉疚的怪蟲跳出來咬了她一下。
跟柳宇凡從初中時起就是同學,十幾年的友誼,卻總是他付出的永遠比她多,卻永遠都不期望她的回報。
有時候她想,人這一生,得一知己足矣,而柳宇凡,就是除安若以外,她最最貼心的知己。
只是因了他是程駿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而程駿又總是忌諱她與柳宇凡的交往,所以,不知何是,她竟然已慢慢地冷落了這個知己。
陸瑤垂下眼瞼,看着手中精緻的手機,情不由已地輕嘆一聲,儘管她的聲音極細,極輕,卻依然重重地敲打在了柳宇凡的心頭。
那張英俊帥氣的臉莫名一寒,眼波中有一絲叫驚慌的情緒一閃而過:“怎麼了?”
“不知道促成了你跟萬方的這樁婚事,到底是對還是錯呢?”陸瑤似是自言自語地一聲呢喃,柳宇凡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剛剛,他還以爲是自己哪裡說錯了什麼或者做錯了什麼,引得陸瑤不高興了。
曾經,不可一世的商界奇才柳含煙的寶貝公子,含着金湯勺出生的紈絝子弟柳宇凡,自從認識陸瑤之後的日子,最最在乎的,不再是他那個整天飄蕩在世界各地的媽媽一年中可以陪伴他幾天,而是他眼裡這位聰明伶俐明明活動能力很強卻永遠不招搖的絕世美女陸瑤的喜怒哀樂。
她笑,他跟着快樂,她憂,他跟着她愁悵,在他的生命裡,她的一顰一笑,早已與他密不可分,成了他的生活不可分割的內容。
他一直以爲,她是他的唯一,亦他也會是她理所當然的唯一,卻始料不及的是,那次唯一的一次全體家庭成員的聚會上,大哥拉着她的手,宣佈他們的婚訊。
當時正在柳氏走馬觀花般對公司視察的柳宇凡,在電視的直播鏡頭前乍看到那番畫面時,最直接的反應是盯着兩人親熱的鏡頭數分鐘後,直接口吐鮮血,倒地暈死。
如果不是當時在場的員工中有一個學過急救,那八年後的某一日,就已是他的忌日。
他爲她死過一回,接下來,所有發生的事情,他都是以麻木的心去面對,卻唯獨面對陸瑤時,他心底莫名升起的那絲柔軟,還是刺得他陣陣的心痛。
而當時答應萬方強勢的追求,他的目的,也僅僅是因爲萬方是陸瑤最好的朋友加閨蜜,所以與陸瑤的相處也就不再會避諱程駿那雙莫名其妙噴火的眸子,而以萬方老公的身份,堂而皇之。
此刻,陸瑤的嘆息明明白白的落在柳宇凡心中,而且嘆息的理由,竟然是考慮到他的這場婚姻。
柳宇凡自嘲地暗自苦笑,一個酸澀的聲調只語將這個令人不快的話題打發掉:“想那麼多幹嘛,套用一句流行語,一切皆有可能,不是麼。”現在的柳宇凡,與數年前相比,睿智而內斂了許多,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些蒼桑,少了曾經的稚氣,成熟,卻更顯俊逸了。
陸瑤看着這時的柳宇凡,打心眼裡笑了。也許正如萬方所說的,這程氏家族,就是個出帥男人的魔窟,也不知他們是幾世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的緣故,生出來的男人簡直非同凡間物,不知秒殺過多少花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