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說我是路過打醬油的,可是擺在桌子上的糖果餅乾鐵證如山呀。如果此時我坦白說自己是路人甲乙丙丁,那麼最好的結果也是被送到警察局審問一番了。我只好硬着頭皮撐下去:“我是寶寶的小姨。”這一定是我這輩子撒的最大最白癡的謊言了,因爲我隨時會被揭穿。那位侯先生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什麼,我長吁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唐老師馬上對我失去了興趣,轉而熱情的跟侯先生攀談了起來。
“小侯兒,今天怎麼過來了?保保最近表現的特別好,這周得了四朵小花……。”
侯姓男子打斷了她的話:
“唐老師,我是給保保送藥的,馬上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關於保保的情況,我改天打電話給你再詳細瞭解,多謝你對保保的照顧!”話說得彬彬有禮。
“哪裡,哪裡,應該的,那我等你電話。你公事要緊,保保就放心的交給我吧。”唐老師眉目含情,滿面春風。我敢保證唐老師要麼是對此侯姓男子有意思,要麼她就是個花癡,基於此男子已經結婚生子,看來這唐老師十有八九是個花癡。
我還在胡思亂想,突然覺得胳膊一緊,侯姓男子捏着我的胳膊親暱的微笑說:
“小姨,我們一塊兒走吧,我送你一程。”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能在唐老師如沐春風的笑臉相送下,被他拽上小汽車。隨着車子發動起來,我的心慢慢的揪了起來,他會怎麼對待我?他要把我帶到哪裡去?他是不是個色狼?他不會是人販子吧?我越想越害怕,不由得把揹包抓得緊緊的。
他並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開車。這種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完全把自己隱藏起來,讓人捉摸不透,我偷偷的用眼角瞄他,他有一個棱角分明略顯堅毅的下巴,小麥色肌膚,眼神中帶着幾分沉着,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會是人販子,也許他只是因爲我冒充寶寶的小姨而生氣了吧,也許我應該跟他解釋一下,說聲對不起,我壯了壯膽子,輕輕的咳了一聲,用小的像蚊子打嗝的聲音說:
“侯先生,對不起。”
他突然路邊停車,擡起我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上來,這一連貫的動作好像是在一秒之內完成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我救援的黃金時間已經過去了,只有在這種被他鉗制的情況下拼命的打他的頭,他似乎對這樣的捶打無關痛癢,舌頭還在我的口腔裡面狠狠的翻攪。我想喊,但是喊不出來,想叫救命,也叫不出來,我想吐,也吐不出來。我想我是遇到色狼了,我該怎麼辦?
他終於放開了我,我扯着喉嚨叫了起來:“色狼、變態、讓我出去,讓我出去。”我瘋狂的捶打着車窗門,他似乎也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是怕我砸壞了他的愛車,還是什麼,他抓住了我的雙手,一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住我,我承認這眼神很有鎮靜作用,我安靜了下來,他狠狠的開口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侯精忠嗎?”
“神經病,你是誰關我什麼事?放開我,色狼!”我完全是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
他轉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麼,嘴角一翹,輕蔑的說:“怎麼,都開始轉變戰略了?”
“什麼戰略?莫名其妙,放我出去!”
“出去?能夠坐在這裡不都是你們想要的嗎?怎麼,想放棄了?”他眼神輕浮,語氣嘲弄。
我被這句話雷得裡焦外嫩,這是我想要的?姑奶奶我八輩子沒有男人了,想要人非禮?侯精忠?哼!這男人要麼是自大狂,要麼是神經病,他以爲他自己是誰?
“告訴你,姓侯的,擅自接近寶寶是我不對,可是你現在對我的行爲我完全可以告你非法拘禁,開門,放我下車!”
他楞了楞,旋即開了車門。我迅速的跳下車,揹包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我猛地一拉,包的側面扯開了一個大口子,一沓東西散落在車裡,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頭也沒回,逃也似的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坐在出租車裡,腦子還是一片空白,剛纔的情節實在是太驚險了,我一時間還理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司機已經在第三遍的問我:“小姐,你要去哪兒?”老天,這個時候還有心情問這個問題?“隨便去哪兒吧,開的越快越好。”不一會兒,司機又開口說話了,“小姐,你的手機已經響了很久了!”嗯,這個問題問的還算有點價值。
電話是我媽打來的,她開口就劈頭蓋臉的罵我:
“你這一天都死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回家來看看你姐,你怎麼就那麼沒心沒肺呢?”
真是冤枉啊,昨天不是說好了,畢建東來的時候再通知我嗎!怎麼又變成我沒心沒肺了!不過想想也是,程安安現在心裡一定不好受,我應該去陪她散散心解解悶,開導開導她,剛剛發生的事情權當我今天吃了個活蒼蠅算了,正事要緊。
“好,媽,我馬上就過去。”
我是我們家的開心果,雖然剛剛的事情心裡還彆彆扭扭的,但是一進家門,我的臉上就一派喜氣,永遠是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程安安坐在沙發上,還是在不停的抹眼淚,兩個眼睛腫得比昨天還大,再腫下去,就不是水蜜桃,要變成沙田西瓜了。
我媽一見到我笑,臉往下一沉,怒道:
“你怎麼那麼沒心沒肺?還笑的出來?”
這真是六月飛雪,我比竇娥還冤。
“怎麼了?畢建東還沒有來?”我小心翼翼的問。
我媽長長的嘆了口氣,把頭轉向我姐:
“安安,你說說看,這畢建東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問還好,這一問,程安安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媽,我想波波了,我要回家看波波。”她邊抽噎邊說,一句話說了半天。
我媽頓時火了,怒道:
“不許去,他做了錯事不來主動找你,你倒是巴巴的想回去找他,這以後他還不得翻天了?”
“媽,我只是想看波波。”我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這心裡也跟着一酸一酸的。她平時最疼波波了,捧在手上怕燙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這次突然離開一天一夜,肯定是要惦記的不行。
“姐,你別哭了,我去找畢建東,先把波波接過來再說。媽,你說呢?”
程安安沒說話,我媽想了半天嗯了一聲,隨後又補充了一句:“別對畢建東太客氣了!”
畢建東和我姐的小家安在中環線以內,江城寸土寸金,如今中環內的價格已經是高不可攀了,他們兩個運氣好,房子早買了兩年,那時候還不算貴,如今這裡已經算是高檔住宅區了。畢建東這兩年混的真不賴,房子車子都買好了,生活水平像坐着火箭一樣嗖嗖的往上竄。
我胡思亂想着,已經到了畢建東的家門口,按了按可視對講門鈴,不一會兒,那面有了動靜。
“誰啊?”畢建東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
“程吉吉。”往常我都會親切的叫他一聲姐夫,今天實在是叫不出口,再說了,我媽的懿旨說了,不能給他好臉色。
畢建東沒說話,爲我開了門。他把防盜門虛掩着,自己回了客廳,我站在玄關的地方向裡面看,畢建東正坐在沙發上擺弄着手裡的打火機,也不招呼我,這算什麼意思呢?怎麼他反而擺起譜來了?他以前不這樣呀!以前看到我們家人都是笑臉相迎的呀!
“波波在家嗎?”我把聲音調整到零度以下。
“和他姑姑出去了!”
我不請自來的走了進去,死死的盯住他的臉,把聲音調整到負十度以下,我媽交待的方針必須貫徹,不能給他好臉色看,我又換了副很衰的臉色說:
“怎麼,都不請我進來坐坐嗎?”
他的眼神明顯的飄忽,試圖想躲避我的視線。
“坐吧。”他故作鎮靜。
我坐在了沙發上,底氣足了十二分,因爲在道德面前,我可以是一個十足的審判者,而他畢建東只能是一個被審判者。
愛一個有錯嗎?
沒有。
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愛情有道德嗎?
是的,有。
一個出軌的人可以有千百個藉口,可是在道德面前,只能啞口無言。
“我姐想波波了,我要把波波接過去住幾天。”我的口氣很強硬,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
畢建東不答話,還是在繼續擺弄打火機。
我壓了壓心裡的火,儘量心平氣和的說:“我得把波波接我家住幾天,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今天不回來。”畢建東憋了半天,終於吐出這麼幾個字。
“爲什麼?他睡哪兒?”
“她姑姑那裡。”畢建東有個妹妹也在江城,剛大學畢業沒幾年,在城北和人合租了一套房子,還沒有結婚。
“你把他姑姑電話給我,我過去接他。”
“不行。“畢建東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爲什麼不行?“我急了。
“能不能不要讓孩子捲到這個事情裡面來?”畢建東突然霍地站起身,把打火機摔在沙發上,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