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是最重要的知情人,不到萬不得已,魏警官是不會下令開槍的。
但挾持了沈冰的王燕卻似乎沒有半點求生的意志,只想死個痛快,在死亡面前應該人人自危纔對,如果王燕沒有殺害陳志的話,就算她曾經傷害過妹兒,也開車撞過沈洋,但這些罪狀罪不至死,加上沒有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如果她能將功補過的話,大好的日子還在後頭。
“燕兒,回頭吧,別再錯下去了。”
沈冰的聲音雖然輕微,但衆人皆是屏息以待,所以能清楚的聽到她們的對話。
王燕神情痛苦,雖是必死之狀,但她的眼睛裡閃爍着淚花和留戀,似乎有放不下的事情。
只是嘴中卻頹然回道:“對不起,我回不了頭了。”
沈冰突然悽慘一笑,本來是攀着王燕的手想給自己一點喘息的空間,她卻突然抓住王燕的手,勒向自己的脖子,尖刀鋒利劃破沈冰細嫩的皮膚,鮮血立刻滲透了出來,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沈冰,你這是做什麼?”
王燕吃驚的尖叫,沈冰輕聲回答:“既然要死的話,我們一起死吧,我也不是什麼乾淨之人,與其像現在這樣活着每天過着暗無天日疼痛難忍的日子,倒不如和你一起下地獄,下油鍋的時候我們也能有個伴,只是可惜了我這個肚子裡的孩子,我纔拿到孕檢報告沒幾天,就要可憐的他和我們一起共赴黃泉。”
也不知沈冰此話是真是假,魏警官大聲喊道:“王燕,你也是個女人,就算你不在乎別的。沈冰專程從澳門飛回來勸你,難道你要她和孩子一起給你陪葬嗎?”
聽到孩子二字的時候,王燕的淚水嘩嘩的往下落。
“我...”
王燕的聲音哽咽,握着水果刀的手也鬆懈了一點,似乎馬上就要放下了。
“媽媽。”
就在此時,鴉雀無聲的醫院走廊突然傳出一聲孩子的呼喚,又不真實,像是從電視裡面發出來的一般,孩子的聲音嘹亮,像是在呼喚久違的親人。
“哪來的孩子聲音?”
醫院走廊頓時驚慌了,大家紛紛在尋找聲音的源頭,秦笙指着剛好關閉的電梯門喊:“聲音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我好像看見一個女人進了電梯。”
魏警官十分機警。大聲喊:“快去封鎖電梯門,你們走樓梯下去攔截,通知車上的老王,注意從電梯裡出去的人。”
我們的注意力全都在電梯那兒了,走廊上的王燕突然推開了沈冰,拿着水果刀就朝我奔過來。
徐佳怡下意識的擋在我前面,我握着佳怡的肩膀對舉槍的警察大聲喊:“別開槍。”
“嘭嘭”兩聲,魏警官也在喊別開槍,但話語還是比警察的槍慢一些。
王燕轟然倒地,我們都上前去,她已經把刀放下了,目光一直看着我,嘴裡喃喃道:“解脫了,終於解脫了,活着好累啊。”
沈冰悲慼的跪在王燕面前,痛苦哀嚎:“你死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吞噬所有的苦,從此再沒有可以傾訴的人了。”
王燕的手慢慢的擡起,對我招了招。
徐佳怡怕她傷害我,不讓我靠近。
我推開徐佳怡,緩緩蹲下,聽見王燕對我說:“拜託你,救救我的孩子,線索在小兵哥...”
話沒說完,人已嚥氣。
王燕的死是我們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張剛死了。是爲了讓他的姐姐一家能夠安安心心的過日子,王燕頂下了所有的罪責後也死了,臨死之前說的孩子,莫非就是很多年前沈洋做錯事情的時候留下的?
線索斷了,王峰死死咬住一切都是王燕的籌謀,他在其中並沒有犯多大的事情。
那天追出去的沒抓住電梯裡的人,後來通過監控查到,從電梯裡走的一共有四人,其中兩人是一對夫妻,女的有習慣性流產,所以在住院大樓裡住了兩個多月,等胎兒穩定後,正好是在那天準備到門口去迎接從鄉里來的公婆。
還有一個過了預產期孩子卻遲遲生不下來的孕婦,聽到走廊上吵鬧後看見那麼多的警察,怕萬一出了事情會傷害到自己和孩子,所以坐電梯下樓避一避。
另外一個,則是餘妃。
面對魏警官的質疑,她說是來看望我們的。
而且從她身上沒有搜出任何可疑的東西來,我們都幾乎斷定她是用孩子來威脅王燕頂下一切罪孽,奈何我們找不到餘妃的任何把柄。
她就像是一個行走在懸崖邊緣的人,我們都希望她掉下去,但她走的每一步,既驚險又沉穩。
那個突然響起來擾亂王燕思緒的孩子聲音到底是從哪兒傳來的?
電梯裡的四個人再次聚在一起,卻相互洗脫了嫌疑,如果聲音是從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發出來的,其餘三人一定會有所察覺。
魏警官帶人找遍了醫院那一層樓的所有地方,包括垃圾桶和天花板,以及大大小小的角落,病房裡的一切物品等。
耗費一整天的時間,卻一無所獲。
得知醫院出事後,韓野和傅少川也趕了回來,韓澤脫離了危險期,醫生說最多不超過三個月的壽命了,且隨時都有可能與世長辭,小措留在韓澤那兒照顧,這個特別不討喜的姑娘在我看來,她對韓澤的關心不像是出於討好韓野,倒更像是真情流露,畢竟從小就在韓家進進出出,想來也是把韓澤當成了自己的父親一般對待。
第二天,魏警官還在帶人檢查醫院其他樓層,餘妃踩着高跟鞋噠噠噠又來了。
這一次她沒進來,只是站在門口對傅少川說:“大哥,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相比起傅少川對陳曉毓的關心來,他對餘妃的態度可謂是冷淡到了極點。
“有事就站在門口說吧,沒有什麼是大家聽不得的。”
秦笙附和:“就是,你一來就沒什麼好事,你還是站在門口趕緊把事說完早點滾吧,免得晦氣。”
餘妃也不覺得尷尬,倚靠在門口問:“大哥,曉毓現在在戒毒,你管不管?”
傅少川頭也沒回,一直在認真的幫張路修剪指甲:“缺衣少食就跟我說一聲,其餘的就別來找我了,我對她仁至義盡,這麼多年了,遇到事情你們從來不聽我的,遇到麻煩了纔會想起我這個大哥,你走吧,我會讓助理去看她,缺什麼少什麼我都會弄妥的,你別站在這兒自討沒趣了,別逼我們幾個哥哥對你下手。”
時至今日他們還在隱忍着什麼呢?
餘妃這一次倒也識相,沒有多話轉身就走了。
只是剛一轉身。她就遇到了魏警官。
“又來看你的哥哥嫂嫂?”魏警官還在門口和她寒暄了起來。
餘妃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我們,尷尬的回道:“看也沒用,我這幾個哥哥嫂嫂都不待見我,所以我準備走了。”
魏警官從餘妃身邊經過走了進來,還打趣的說:“可不是嗎,你這來看望病人兩手空空,誰會喜歡?建議你下次來之前在樓下那家水果店裡買個果籃,不貴,百來塊錢而已,好歹也是個心意。”
餘妃心虛的低了低頭:“魏警官說的是,這裡面的人情往來我太年輕,還不太懂,那你們先忙吧。我下次來看望哥哥嫂嫂的時候,一定會記得買點東西,免得討人嫌。”
這話聽着有些委屈,魏警官進來後,攤攤手:“一無所獲,看來還是落掉了哪個細節。”
正閉眼享受的張路突然叫了一聲:“傅少川,你個王八犢子剪到我肉了。”
果真,傅少川應該是不注意,剪到了張路的小拇指,正巧到了護士要給張路的傷口換藥的時候,每天的這個時候,護士都來得很準時。
傅少川起身想去叫護士拿點酒精來給她的傷口消消毒,卻聽到外面還有餘妃的聲音。
是護士在問:“是你啊,你今天又來看親戚?”
餘妃的聲音有些輕微:“對啊,你這次小心點,別又撞到人了。”
護士玲瓏的笑了:“不會不會,我以後一定會注意,不會再莽撞了。”
秦笙冷哼一聲:“打小就張揚跋扈,她從何時開始竟然學會這麼禮貌的對待別人了,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呢。”
看似無意的嘟囔,我卻聽着總覺得有些蹊蹺。
一個人的本性養成應該不會在一瞬間就改變,不過聽餘妃的語氣,好像態度還不錯,就算護士撞了她,她也滿面笑容的很好說話。
我印象中的餘妃在我面前說話客氣就只有初相識的那一天,拿到孕檢報告的她上車時的態度很友善。現在想來,餘妃應該早就認識我了,她處心積慮的靠近我們,恐怕早就在我們毫無察覺的時候就把關於我們的底都摸清了。
回想起來那時候的餘妃,還真是能裝啊。
“估計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指不定肚子裡憋着多少壞水呢?”徐佳怡也對餘妃突然的友好表示嗤之以鼻。
護士聽了,幫着餘妃開脫:“你們別這麼說她,她人挺好的,昨天發生那樣的暴亂,我向來膽子小撞到了她,她不但沒生氣,還幫我着撿東西呢?”
撿東西。
我記得我們當時出去的時候,在電梯門口擺着一個護士的手推車,而眼前的這個護士,當時好像是丟下手推車躲到了旁邊的病房裡去了。
我指着護士的手推車喊:“魏警官,檢查一下她的手推車。”
魏警官秒懂,將護士的手推車裡面的東西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最後搖搖頭:“沒有。”
護士不解的問:“你們在找什麼?”
魏警官立即問道:“昨天走廊發生動亂的時候,你在做什麼?你是不是撞到了正在電梯門口的餘妃?也就是你剛剛在門口看到的那個女人?你仔細回憶一下,把你知道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說一遍,一個細節都不要遺漏。”
護士都嚇壞了,哪還回憶的起來。
我們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護士,秦笙對着護士甜甜一笑:“你別緊張,昨天那個錄音裡有個小男孩喊媽媽,我們想知道那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據我們所有的人反映,聲音從電梯的方向傳來,當時你的手推車是不是在電梯附近?”
護士木然點頭:“是..是.”
看着護士那兩手擰巴的樣子,欲言又止。
徐佳怡也在一旁循循善誘:“別怕別怕,你知道什麼就都說出來,這個錄音對我們很重要,尤其是對魏警官,昨天的死者涉嫌一起兇殺案,所以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護士猶豫了很久,才說:“昨天那件事情過後,我值夜班,手推車裡一直有個震動的聲音,我還以爲是鬧鬼,嚇的我戴着耳機聽了一晚上的音樂,早上睡一覺醒來之後我就忘了,我本來今天不用上白班的,我同事病了,我這是代班。”
我猜測那個震動的應該是手機。
但是剛剛魏警官把整個手推車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異樣。
“打電話,你們誰有餘妃的電話,現在立刻打她的電話,如果她剛剛從車裡拿走的是手機,響了一晚上的話,手機應該是處於關機狀態,而餘妃大白天的出門,總不會讓手機一點電量都沒有。”
張路突然說了一句,護士附和道:“對了,我剛剛遇到餘妃的時候,也差點撞上她,然後她蹲在地上說是繫鞋帶。”
秦笙一拍手:“肯定就是她,她今天來醫院,而且趕着這個點來,就是爲了取回手機,況且我對她今天的穿着打扮都留神了一下,她穿的是細高跟,哪來的攜帶,肯定是她偷偷的把手機給拿走了,怪不得我們翻遍了整個醫院都沒找到那個錄音的東西。”
可惜的是我們的都沒有餘妃的電話,說來也是趕巧了,沈洋還真是一把及時雨,他走在後面,小榕和妹兒在前頭,三人一前一後的進了病房。
張路還從來沒對沈洋熱情過,這個時候嬉笑道:“沈洋,你來的真是時候,快快快,把你手機拿來借給我打個電話。”
沈洋都懵了,邊拿手機遞給張路邊問:“你要我手機做什麼?難道你們的手機都集體沒電了嗎?”
儘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沈洋還是很聽話的,從我們第一天認識開始,沈洋在張路面前永遠都是低着頭的,從來不敢正眼看張路,結婚之初。他還跟我抱怨過,是張路就是我身邊的一隻老虎,總是虎視眈眈的盯着他,讓他覺得透不過氣來,沈洋甚至還問過我,張路是不是覺得我配不上你,所以纔會有一種我隨時都會糟蹋你的感覺,而她要英雄救美。
當時的我是有些許自卑的,我來自農村,高攀了沈洋這樣一個家境良好的男人,哪還有配不上這樣的想法。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沈洋依舊畏懼張路。
“沈總,你剛剛從住院部門口進來,就沒遇到什麼人?”徐佳怡酸不溜秋的問。
妹兒回答的極快:“遇到了,遇到了餘妃阿姨,她好像走得很急,還把腳給崴到了。”
徐佳怡緊接着又酸沈洋:“喲,你的前妻都崴腳了,你怎麼不去攙扶她一把?”
我本來想制止徐佳怡的,畢竟兩個孩子都在,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影響不好。
張路打了好幾遍,興奮的說:“魏警官,基本能肯定昨天那個錄音就是餘妃弄出來的,她的手機現在是關機狀態,太不正常了,要不你們把她抓起來嚴加審訊一番。說不定她一害怕就招了呢?”
傅少川寵溺的摸摸張路的手:“小白癡,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現在是和諧社會,警察抓人講究的是真憑實據,現在手機被餘妃拿回去了,無憑無據的,怎麼抓人?”
張路一聲惋惜:“太可惜了,要是能逮住餘妃露出的狐狸尾巴該多好。”
魏警官在病房裡坐了一會兒就匆匆走了,好像是要重新提審王峰,沈洋聽到我們在談論餘妃,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不說話,病房裡人很好,加上小榕和妹兒的鬧騰,我只覺得腦袋裡嗡嗡的。
他們接着分析餘妃露出來的破綻,我卻一直在想王燕臨終前說的那句話,她讓我救救她的孩子,就證明她在病牀前對我說過以前懷過一個孩子的事情是真的,而這個孩子現在有可能在殺害陳志的兇手手裡,加上餘妃那麼湊巧的出現,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餘妃,她似乎就是殺害陳志的兇手,但是現在目擊證人死了兩個,王峰算是最後的突破口了。
奈何他的牙關咬的太緊,尤其是聽到王燕的死訊後,他的態度就更加堅決了。
依照我們的推測,王燕有個孩子,那麼線索就在小兵哥身上了。
爲了不驚動老家的人,我再一次把小兵哥叫來了星城,他去見了王燕最後一眼,回來時情緒有些低沉失落。
當我對他說起王燕曾經有一個孩子的時候,小兵哥的表現是很驚訝,那一瞬間的反應不會騙人,他臉上的所有表情都在告訴我們,他不知道這件事。
“小兵哥,你仔細回憶一下,你跟王燕在一起之後,有沒有聽她說起過孩子的事情,或者是她很關注小孩子的一些東西什麼的?”
小兵哥摸摸頭:“燕兒一向喜歡孩子,她不也救過妹兒嗎?”
我不忍心告訴小兵哥事情的真相,張路要說的,都被傅少川攔住了。
“死者爲大,逝者已矣,我們就別再說什麼了。”聽了傅少川的話,張路倒是安靜了,但小兵哥卻刨根究底的問:
“你們這番話是什麼意思?燕兒難道還做了別的觸犯法律的事情?”
我安撫着他:“沒事,我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孩子的事情,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小兵哥,嬸兒最近身體怎麼樣?”
小兵哥沒有心情跟我扯家常,又礙於面子不好不回答,聊到最後,他遞了一張卡給我:“我知道是燕兒犯了錯,她給我留的錢我都存在了這張卡里,請你幫我轉交給魏警官,讓魏警官交給受害人的家屬,也算是我幫燕兒積點德吧。”
我把他的手推了回去:“這是王燕對你的一片真情,你收下吧,死者是個孤兒,無親無故,況且他對王燕做了那麼禽獸不如的事情,雖死不饒。”
我還問過小兵哥拿到那些錢有沒有什麼異常,他說沒有。
在臨走的時候,他又折回來坐在我的面前:“哦,對了,她在那堆錢裡面還分出來一部分。上面寫着讓我把錢留給你和妹兒,你告訴我,燕兒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和妹兒的事情,除夕夜的煙花爆炸案,是不是燕兒乾的?”
我安慰小兵哥:“她已經死了,這些事情也都成爲了過往,妹兒現在茁壯成長,以前的事情就別提了,讓王燕在你心中留個好印象吧,小兵哥,實不相瞞,我們都懷疑陳志的死和王燕沒有半點關係,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她扛下了所有的罪,我們覺得是跟那個孩子有關,所以你要好好想想,那錢裡面還留有什麼?”
儘管我一再追問,小兵哥卻很堅定的說那裡面沒有任何東西。
可是王燕明明告訴我線索在小兵哥那兒,我讓小兵哥回去把王燕留在他家的所有東西都整理了一遍,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看着線索忽明忽暗,我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
我們的身體都在慢慢復原,我也交代三嬸不用再來醫院看望我們,畢竟中間的路途那麼遠,也讓譚君在家裡守着三嬸和孩子們,就怕餘妃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我們一共住了四十天院,盛夏時光就這樣在醫院裡耗了一大半。
韓澤那兒本來下了病危通知書的,但是說來奇怪,在小措的陪同下,韓澤的身體竟然一天天好了起來,到我們出院的時候,醫生告知我們,韓澤可以出院回家調養了,只是每個星期都要定時按點的去醫院做檢查。
我以爲小措也會因此住進我們碧桂園的家,但韓澤出院那天,小措卻笑着說她要回美國一段時間,那裡有很多的孩子都在等着她回去教鋼琴課,已經延誤了這麼長的時間了,眼看着暑假都過了一大半,她心裡着急孩子們的學習進度。
小措的決定讓我們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而姚遠的官司前期階段已經完畢,官司定在八月二十號,出院那天姚遠來看過我,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秦笙當時就朝着他撲了過去,抱着他一頓嚎啕大哭。
出院後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回到這個久違的家,感覺精氣神都倍兒棒。
尤其是張路,她根本看不出像個久病初愈的人,在花圃裡蕩着鞦韆和孩子們玩耍,極其歡快。
韓野和楊鐸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韓野臉上的擦傷結了痂後已經脫落,依然是那個顏值逆天的帥男人。
我的肚子已經快六個月了,怎麼都瞞不住。回到家之後韓野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他卻傻乎乎的偷偷問三嬸,說我是不是最近積食壞了腸胃。
三嬸的笑聲擋都擋不住,從廚房一直魔性一般的傳到了花圃裡。
傍晚的陽光柔和的灑在花圃裡的葡萄架上,我坐在葡萄架上,妹兒和小榕都在身後推着我,張路小心翼翼的看一旁護着,生怕我出現什麼閃失。
韓野竟然也能忍,吃晚飯的時候三嬸還拿他的問題都笑話逗我們開心,韓澤終於表了態,不反對我和韓野之間的事情。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看在我腹中孩子的份上,我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姚遠說我這一胎應該會很艱難,很有可能要躺着過完整個懷孕期,但是三嬸把我照顧的特別好,我感覺快六個月身孕的我比第一胎更輕鬆,就是長胖了不少,都快有雙下巴了。
張路看着我一天天長肥,還恐怖的說她堅決不要生孩子。
傅少川摟着她的肩膀遷就她:“行,你說不要孩子,那我們就不要,我們做丁克。”
夜裡,好端端的天氣突然就下起了暴雨,三嬸去陽臺上收衣服,渾身都淋了個溼透。
家裡有自動麻將桌,我們四個女孩子坐在一起搓麻將。楊鐸和傅少川在一旁爲我們端茶送水,小榕帶着妹兒在給韓澤彈鋼琴,這個家彷彿一瞬之間就完美了,那些黴運過了之後,日子越來越和睦美好。
首先發現韓野不在家的人,是三嬸。
她收拾完廚房之後,給我們燉了燕窩端了進來,看見我們屋子裡只有六個人,驚奇的問:“小野去哪兒了?”
我們這才發現韓野不見了,我當時心裡一疼,摸麻將的手都抖了抖,麻將掉在地上還砸到了秦笙的腳。
“吃完飯的時候還在呢?出去的時候說是透透氣,我還以爲他因爲嫂子瞞着他孩子的事情在生氣。小野哥哥不至於生氣到離家出走吧?”
秦笙的話猶如一把刀子插進了我的心房,徐佳怡輕拍她的手:“你少烏鴉嘴,快快快,說不定二哥睡覺去了呢,這段時間也怪累的,都去找找吧,別愣着了。”
徐佳怡最先起身,我們把家裡家外都找了一遍,沒有發現韓野的蹤影。
“下這麼大的雨,小野的腿傷都沒好全,他能去哪兒?”三嬸看着外面瓢潑大雨,擔憂的眼淚都快來了。
秦笙拉着我的手:“嫂子,你和小野哥哥是不是吵架了?”
我哪敢和他吵架,得知我孩子還在,我以爲他會高興的奔下來抱着我打幾個轉興奮的大喊,我又要做爸爸了。
結果他卻一晚上都沒搭理我,我也就由着他了。
秦笙給韓野打電話,電話在客廳的茶几上,徐佳怡鬆了口氣:“手機都沒帶,應該就是出去買東西了,可能是買老大愛吃的呢?”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姚遠給我打電話,他的話宛如一道閃電,直擊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