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都沒有去拿盒子裡的東西,而是抱着妹兒問:“寶貝,這個東西是你爸爸什麼時候給你的?”
妹兒燒的有些糊塗,身子軟綿綿的靠在我身上,有氣無力的回答:“爸爸很早以前就把這個東西給了我,這是我和爸爸之間的秘密,爸爸說有了這個東西,爸爸就永遠都不會丟下我,不管爸爸離開我多久,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我顫抖的伸手去拿盒子裡的那份親子鑑定,日期正好指向姚遠告訴我親子鑑定結果的那一天。
只是這一份親子鑑定上的結果卻和之前的全然不同,之前上面寫着妹兒和韓野之間毫無血緣關係。這份親子鑑定卻清晰明瞭的顯示,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完全能夠確定,妹兒就是韓野的女兒。
我對這份親子鑑定沒有半分懷疑,妹兒和韓野之間的感情本來就不能用依賴來形容。
“也就是說,妹兒的親生父親就是韓野。”
張路看完之後擡頭盯着我:“也就意味着,姚遠騙了你,他拿了一份假的親子鑑定結果騙了你,其實妹兒是你和韓野的孩子,七年前在酒店裡和你發生關係的男人是韓野,那現在的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爲什麼韓野那麼優秀的男人卻偏偏出現在你身邊。處心積慮的靠近你,就是因爲他早就知道了這一切,他早就知道你懷了他的孩子,那他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都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呢?”
如果妹兒是韓野的孩子,那就意味着他靠近我的目的,不是因爲他愛我,或者不是單純因爲他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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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到高興還是悲哀,我已分不清韓野爲什麼要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妹兒睡着後,我也準備睡覺,張路神叨叨的來到我的房間,半晌才憋出一句:
“韓野會不會是想從你身邊奪回妹兒的撫養權,畢竟他的經濟實力遠勝於你。而且他有權有勢,天啦,我不敢再想下去,細思極恐,我突然覺得這裡面陰謀橫生,要不我們最近把妹兒送到哪個親戚那兒去住上一陣吧。”
這個問題我想過了,如果僅僅是爲了妹兒的撫養權,韓野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他完全可以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橫插一槓,現在這個時候跟我搶孩子,他就算有再雄厚的實力我也不會怕他。
但是這樣的念頭畢竟是最壞的,韓野不會做這麼卑鄙的事情,我決定相信他。
見我沉默不語,張路鑽進被窩:“明天你就要成爲別人的新娘了,今天晚上我陪你睡。”
這個場景無比熟悉,我和沈洋結婚的時候,張路也是這樣陪在我身邊,我肚子裡也懷着寶寶,只是那一晚的我們,都在憧憬中圍城內的美好生活,我以爲只要結了婚,就有了棲身之所,女人這一生有了歸宿,心就不會感覺漂泊。
但是生活給我上了沉重的一刻,女人一旦踏入圍城,失去的遠比你得到的多。
我們就這樣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良久,張路問我:“關燈嗎?”
我伸手攔住她欲要起身的動作:“別關,以後黑暗的日子還多着呢。”
張路翻過身來抱着我:“別怕,嫁給姚遠或許對你而言有些許的缺憾。但你以後的日子絕不會黑暗,他會帶給你光明,或者說你們都需要拯救對方,給對方光明。”
我苦笑一聲,張路緊緊握住我的手:“或許是天意吧,讓你在婚禮的前一晚得知妹兒的身世。如果你決定悔婚,你只需要告訴我一聲就好,剩下的我幫你解決。”
天亮之後我就要嫁人了,我側頭看着張路:“我爸媽那兒怎麼說,他們應該天一亮就要出發。”
之前張路跟我說要提前去接我爸媽,但我爸媽說最近家裡比較忙,抽不出空來。
“我總感覺乾爸乾媽都知道了,況且也不能讓他們接受在婚禮上突然看到女婿換了個人,我有種預感,乾爸乾媽不會出席你的婚禮。”
再怎麼說我爸媽都不可能缺席我的婚禮,然而,天一亮我就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她說爸爸突然渾身不舒服,所以婚禮來不及參加了,如果我這個做女兒的真有心的話,那就回老家補辦一場婚禮。
六年前我和沈洋結婚,爸媽就抱怨我沒能在老家辦一場婚禮。
姚遠也大清早打電話來說他的父母好像來不了了,本來昨天就應該回到星城的。但是突然出了一點小狀況,暫時回不了。
張路在一旁急得團團轉:“沒有雙方父母參與的婚禮算怎麼回事?這裡面不會是有人從中作梗吧?”
這場婚禮實在是太過倉促了點,但婚禮還得舉行,好多朋友都收到請柬到了溼地公園。
穿上婚紗後,張路連連驚歎:“這婚紗美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如果有一天我結婚。我也想要許敏幫我設計,只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許敏推門而入:“當然願意,只要你告訴我一聲就行,這一次太過倉促,婚紗的很多細節都還可以再完善,不過曾黎顏值高,能把人的視線從婚紗上挪開。”
我握住許敏的手:“謝謝,謝謝你能來。”
許敏雙眼微腫,應該是一夜未睡且哭過了,面容有些憔悴:“姚遠的婚禮我必須來,雖然時間短任務急,但我看得出來今天的婚禮很用心。”
婚禮現場我還沒看到。據說露天婚禮在一片大草坪上舉行,臨江,且設置了一塊很大的顯示屏,所有的花都是我喜歡的滿天星,五顏六色的編織成一個夢幻的世界。
小榕和妹兒一早醒來就在房間裡呆着不出來,我做好了雞蛋麪喊他們兩個。他們不哼一聲也不開門。
“黎黎,這倆孩子怎麼辦?三嬸和徐叔不在,我感覺我們的家都散了,你去哄哄他們吧。”
張路使出渾身解數都沒能將兩個孩子勸出來,我穿着婚紗站在門口耐心的勸着:“妹兒,你聽話。把門打開。”
許敏站在門口問:“這裡面是你的女兒?”
我點頭:“她應該是在賭氣,路路,房門鑰匙在哪兒?”
張路把家裡找遍了都沒找到,急的滿頭大汗:“鑰匙都交給三嬸保管的,三嬸一走,我們在這個家裡都快分不出東南西北了,也不知道徐叔什麼時候才能把三嬸找回來,不如我們撞門吧,萬一哪個孩子想不開怎麼辦?”
我滿腦子都是妹兒的手腕被割開的情景,聽張路一說我就急了,我給徐叔打電話問鑰匙在哪兒,徐叔那端有點吵鬧:“找到了。你三嬸找到了,我們下午就能回來。”
聽着徐叔激動的語氣,我也沒多問他是在哪兒找到三嬸的。
拿到鑰匙後開門,小榕和妹兒都老老實實的靠着牆角站着,我走進去,蹲下身問:“你們在這兒站着做什麼。快出去吃早餐。”
妹兒眼淚汪汪的看着我:“媽媽,你能別嫁給姚遠叔叔嗎?”
張路也抱着小榕問:“你爲什麼要在牆角站着?”
小榕的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落:“爸爸說了做錯事情就要被罰站,我第一次來阿姨家的時候就把妹妹的手抓花了,所以是我做錯了事情,阿姨纔不要爸爸了,我現在乖乖罰站。阿姨不要丟下爸爸好不好?”
我摟着妹兒,她又退回到牆角,和小榕排排站:“我也做錯了,我不該在沒經過小榕允許的情況下就碰小榕的泰迪熊,媽媽,我以後也不淘氣不惹事不讓你傷心難過。你別丟下爸爸好不好,我和小榕都希望爸爸媽媽能在一起,我不要媽媽嫁給姚遠叔叔。”
被兩個孩子一說,張路都開始抹淚了,許敏也蹲下身來耐心的勸着他們:
“阿姨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妹兒和小榕齊齊點頭。
許敏乾脆席地而坐:“有一個小朋友,假如那個小朋友叫小妹。也就是你好不好。”
許敏指着妹兒,妹兒點點頭:“嗯,我叫小妹。”
許敏接着說道:“小妹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好朋友叫小敏,一個好朋友叫小榕,就當做是我們兩個,小敏非常非常喜歡小妹,但是小敏的家人都在國外,小敏必須陪在親人身邊,小妹,阿姨問你,小敏不能陪在你身邊,你能不能和小榕在一起好好過日子?”
妹兒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小榕,伸手勾住小榕的手:“能,妹兒跟哥哥一定能好好的,乖乖聽話。”
許敏擦了擦妹兒的眼淚:“那現在韓野去了國外回不來,媽媽和叔叔能不能在一起?”
張路在一旁唏噓:“這是一個很爛的故事。”
但奇怪的是,小榕像個男子漢一樣的站出來看着我:“阿姨,我懂了,小敏就是爸爸,爸爸在國外陪着爺爺,不能回來陪你,所以阿姨要跟姚遠叔叔在一起,讓姚遠叔叔代替爸爸照顧你。對不對?”
我無言以對,許敏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的,現在你的媽媽懷了小寶寶,身邊必須要有人照顧,可是你們的爸爸現在不能回來,那就只能讓姚遠叔叔幫你們一起照顧媽媽,你們覺得好不好?”
畢竟是小孩子,許敏這幾句毫無說服力的話,卻讓兩個孩子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許敏從地上站起來,對兩個孩子伸手:“來吧,那你們現在跟阿姨走吧,我們去換漂亮的衣服,然後提着小花籃開開心心的參加婚禮做小花童好不好?”
看着許敏帶着兩個孩子去了別的房間換衣服,張路將我扶起身來:“孩子們說的都是心裡話,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
我擦了擦淚笑着說:“姚遠的迎親車隊快來了吧,可惜三嬸和徐叔不在家,如果他們在家的話。今天肯定會熱鬧許多。”
張路摟着我的肩膀:“沒關係,這個婚禮就當做是演習,乾爸乾媽不是說了嗎,必須回家補辦一場婚禮,到時候讓新郎官風風光光的再迎娶你一次。”
我深呼吸一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反手挽住張路:
“走吧,我們去看看小花童,妹兒一直吵着要穿粉紅色的裙子,這下終於能夠如願以償了。”
張路衝我一笑:“門鈴響了,我先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