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摁着方向盤上的喇叭催促我:“曾小黎,甜言蜜語要躲起來安靜享受,現在快上車。”
春雷陣陣,我渾身一哆嗦,上了車後擠出一個笑容對着張路:“催魂啊你。”
張路指着陰沉的天抱怨:“早上出門的時候我聽說三嬸說要帶妹兒去公園散散心,花園裡還曬着牀單被罩,這天可真怪異的,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
確實是要下大雨了,而且風雨來的十分急切,到了家門口的時候,三嬸和徐叔正在花園裡收東西,三嬸依然喋喋不休的在抱怨徐叔做事情太磨蹭,妹兒站在屋檐下避雨的地方大聲喊着爺爺奶奶加油,手舞足蹈的樣子像是已經從韓野離開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徐叔每次都是默默的全盤接收,不管三嬸說什麼,徐叔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憨憨的。
這不,三嬸心急撞了一下徐叔,反過來怪徐叔不知道躲開,徐叔拿着牀單撐在三嬸頭上,笑着說:“這些東西淋溼了沒關係,等天晴了再曬乾就好,你要是淋病了,還不得我來照顧你。”
三嬸頗有一副不講理的架勢:“原來你是嫌我病了麻煩,就沒人給你做飯做菜了是不是?”
徐叔憨笑:“那可不是嘛。”
雨中溫情的一幕竟看的我不自覺的溼了眼眶,張路遞給我一把傘:“快回去吧,我答應了妹兒要給她買零食,大人不能對小孩子食言。”
我沒有接過傘,只是推了張路一下:“你先回去,我去給妹兒買,順便去公司拿一份文件,從明天開始我要出差了,不然上半年的業績就該等於零咯。”
以工作爲名,張路是贊成的。
所以她絲毫沒有懷疑我,我開着車行駛在車輛不多的大街上,四處都是急於避雨的行人,鮮少有人會慢吞吞的站在雨中享受着上帝賜予的洗禮。
平時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用了兩個半小時在開到市區,很意外的,今天竟然沒有堵車。
似乎有很久都沒回到這個小區了,我還記得那一晚剛從一個車禍中驚險逃生,韓野就站在小區門口等着我,那一刻的他無比的高大,像是能夠撐起我的整個世界,而那一刻的我,早就已經融化在被人保護和守候的小世界裡了。
小區保安撐着傘走了過來,敲打着我的車窗:“曾女士,雨這麼大,還是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去吧。”
我對他報之一笑,但是車庫裡我家的停車位和韓野家的停車位都被人佔用了,我又把車開了出來,還是那個保安很抱歉的對我說:“曾女士,我忘了跟你說,這些天都不見你們回來,所以你們的車位一直有車停在那兒,你別急,我立即打電話叫他們挪車。”
我阻止了保安:“不用,我就開進去停在樓下吧,我今晚不住這兒,收拾點東西就走。”
保安朝我點頭,雨下的實在太大,他儘管打着傘,肩膀卻依然淋了個溼透:“曾女士。韓先生今天早上纔回來過,怎麼,是落了東西沒拿嗎?”
韓野早上回來過?
我心裡一咯噔,也顧不上回答保安的話,直接一踩油門就進了小區。
我幾乎是狂躁一般的奔上樓去,都顧不得等電梯,我先去的我家,裡面的陳設依然是韓野親自設計的那個樣子,但是因爲好些天沒在家裡住了,茶几上都有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我又打開了韓野家的門,他家裡也是一樣,只不過臥室裡微微有些亂,韓野習慣把家裡整理的很整潔,平時有些輕微潔癖的他最受不住家裡凌亂,但衣櫃裡顯然是急急忙忙的找了兩套衣服帶走了。
化妝臺上擺着房產證和鑰匙,還有一張銀行卡。
韓野的銀行卡都在我這兒,但他手上卻總是會冒出各種各樣的卡,也難怪,他畢竟和普通人不一樣,說把全部的薪水悉數上交給老婆。就不會再有買菸買酒的錢。
化妝臺上還有一封信,我不敢拆開。
打開微信的那一刻看到那段話,我就已經心涼透了半截,我想這信封裡總不至於是解釋微信裡的留言都是玩笑吧。
我將信封撕了個粉碎,再心寒的話,都莫過於他的不辭而別,無聲勝有聲。
他說,以前答應過要給你很多很多的錢,和很多很多的愛,但我現在只能給你很多很多的錢,卡給你,房給你,車也留給你,除了人和愛,你曾想要的一切全都給你,從此以後你忘了我,自己好好過。
從此以後再沒有你,要我怎麼好好過?
陽臺上的隔雨簾沒有放下來,狂風吹着暴雨飄了進來,淋溼了懶人沙發,溼漉漉的像極了我此刻的心情。
我渾身都在顫抖着。從衣櫃裡拿了一件韓野的外套披在身上,衣服上散發着清淡的香水味,我蜷縮在沙發上,拿了一堆零食撕開,打開電視看着,恍惚中覺得有人敲門,我以爲是幻聽,多聽幾次,敲門聲越來越急。
我起身去開門,保安站在門口抱歉的說:“曾女士,麻煩你下樓看一下,住在C棟的那位先生不小心蹭颳了一下你的車,你看...”
我揮揮手:“沒關係,我的車上了保險,不用他賠。”
保安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但是那位先生說一定要車主下去當面賠禮道歉,曾女士,你還是跟我下樓一趟吧,不然那位先生不肯走,後面的車沒法開過去。”
我很無奈,再三推脫,但保安更固執。我只好拿了鑰匙跟他下樓,外面風雨太大,我們的車停在那裡,後面的車一直在鳴喇叭。
保安身上穿的是雨衣,而我出門急忘了拿傘,我止步在門口,拿了鑰匙對保安說:“你去幫我把車挪開吧,隨便停哪兒都行,跟那位車主說,蹭刮只是小事,就不給彼此添麻煩了。”
我剛說完,看見那車主打了傘從車裡出來,那背影實在是太像韓野了。
我猛的推開保安衝進了雨中,來到車主面前後抱住他:“韓叔,你回來了。”
車主受了驚嚇,雨傘都掉了。
後面的車都不再催促,保安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拍着我的後背:“曾女士,他不是韓先生。”
車主的聲音極富磁性,伸手阻攔:“沒關係,她想抱就抱吧。”
聲音不對。我鬆開他擡頭一看,是個陌生人,只是和韓野一般的高,穿衣的品味也都一樣,我羞愧的只差沒找個地洞鑽下去。
車主倒是彬彬有禮:“很抱歉,剛剛開車時手機響了所以分了神蹭了你的車,你看我們是私了還是...”
我急忙攤攤手:“不用,我現在就去挪車,別把後面給堵了。”
把車挪開之後,我趴在方向盤上,心裡頭又羞又急,車主敲打着我的車窗,硬是要把我的車送去修理,我百般推辭不想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麻煩,車子不過是蹭颳了幾條印子,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纏着我說賠償的事情。
我最終忍不住從車裡下來,雨水洗刷着我的臉,我衝他咆哮:“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幾條刮痕嗎?至於讓你這樣大驚小怪嗎?能不能別再纏着我,我不缺錢,不缺錢你聽得懂嗎?聽懂了立馬給我滾,滾,他都滾了你還不滾,留下來看戲嗎?你很喜歡看別人狼狽的樣子是不是,有種你就把傘丟了,一個大男人打着一把大紅傘,你演恐怖片呢?”
車主驚呆了,保安也驚呆了,路過的打着傘的情侶捂着嘴輕笑。
我衝上去將車主的傘奪過來丟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兩腳:“不合適的傘打着做什麼,不如淋雨淋個痛快。”
保安走過來拉我:“曾女士,曾女士,請您冷靜一點。”
我瘋了一般的去拉扯他的雨衣:“讓你吃飽了多管閒事,滾啊,你們都滾。”
這一刻的我像個神經病,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保安閃躲到一旁,也不知道是給誰打電話,我想應該是報警了吧。
一個瘋女人看誰都不順眼,是應該被抓起來關幾天纔對。
車主過來勸我的時候,我正和他拉扯不清時,隔着大雨,我彷彿看見了餘妃那張得意張狂的臉,還有嘴角那一抹邪惡的笑容,猶如暴雨中的沙粒,直擊我的雙眼。
喊累了,也拉扯夠了,我跌跌撞撞的朝着電梯口走去,車主跟在我身後問:
“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我嚎啕大笑:“家,你眼瞎啊還是傻啊,我已經到家了,還有,我不是小姐,你纔是小姐,你下輩子都是小姐,滾蛋。”
車主儒雅的笑着,遞給我一張名片:“你有任何需要對人發泄的情緒,都可以來找我,我住在C棟,隨時歡迎你來敲門。”
那張名片上寫着,裝修公司的老總,看起來也是個有錢人。
我當着他的面將名片撕了個粉碎,他的臉上卻依舊掛着笑容,指了指腦袋說:“我相信你的記憶力,順便安慰你一句,男人沒了可以再找,但是美好的心情要是沒有了,時光易逝永不再回,願你快樂。”
我進了電梯,呆呆的也忘了去摁樓層。
男人沒了是可以再找,可是那個男人,世上獨一無二,他走了,大概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這樣的想法讓我感覺到很絕望,電梯門開了,那個男人還在門口,又把我推了進去,自己也跟了進來:“你家住幾樓?”
我木然的去摁了樓層,到了之後開了門進屋,他站在門口愣着,我媚笑:“你不進來嗎?你不就想安慰安慰我這個失足婦女嗎?就你這樣的方式安慰,人死了都不知道。”
他一腳邁了進來:“你不是那種不珍惜生命的人。”
我呵呵笑了兩聲,指了指他身後:“隨手關門纔是良好的禮儀習慣。你要喝點什麼,我家有水,礦泉水自來水還有雨水。”
他並沒有關門,只是走到陽臺上看了看:“這個位置不錯,江景房,我不喝水,謝謝,門還是打開爲好,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開着門免得別人多想。”
我冷笑:“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正人君子,隨意坐吧,需要換一下衣服嗎?我這家裡有男人的衣服,反正他也不會回來了,扔了也怪可惜的。”
他站在陽臺上,摸着被淋溼的懶人沙發,嘖嘖說道:“可惜了這麼高檔的沙發,淋溼了會發黴的。”
我覺得可笑,他一個老闆級的人物,難道還會稀罕這麼一個破沙發。
我用冷眼看着他,他察覺自己失言,又自己圓了回來:“不過躺這個上面的人都能狠心走了。淋溼這麼一個沙發又算的了什麼呢,好了,我看你狀態也挺好的,那我就回去了,我媽媽還做了一桌子飯菜等着我回家吃呢。”
我拉住他:“別急啊,我叫個外賣,你陪我喝幾杯吧,我家有一壁櫥的酒,應有盡有,就看你喜歡。”
我打開酒櫃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都拉直了,右手顫抖的摸着那些酒:“都是好酒,這一櫃子的酒都夠很多人奮鬥一輩子了,像我這種小老闆,一年到頭賺的錢都不夠在星城買一套房。”
我依靠在一旁:“那就看你買什麼地方的房子了?河西往這邊的很便宜,往梅溪湖那邊去的話就貴了,再說說河東,江景房自然是貴,但偏一點就很便宜,不過吳總說的應該既不是河西也不是河東的房子,是碧桂園的吧?”
吳總把目光投放到我身上:“莫非你還有碧桂園的房子?”
化妝臺上還擺着一堆的房產證和各種證,我哈哈大笑:“今天之前沒有,今天之後就有了,今天之前我還是別人家的小媳婦,今天之後我就可以走上人生巔峰,包養小鮮肉,過土豪般的生活。”
吳總在我面前打個響指:“錯,你這日子不叫土豪,叫奢華,是格調,是品味,是典雅,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就應該過人上人的生活。”
我隨手拿了一瓶酒晃了晃:“開酒這種事情,輪不到女人來做吧。”
吳總退後兩步:“不了,我的老母親真的做好飯菜在家等我,如果你想喝酒的話,可以去我家坐坐,我來自農村,我的老母親最拿手的就是釀酒,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家的人喝酒都不會醉,因爲從小就是聞着酒香長大的,所以這些名貴的酒,我可品不出什麼味來,但你要是給我一壺家裡的米酒,我保證能說出稻米的年份和品種來,你信不信?”
我點頭:“信。”
我小時候也是,有一個表姑家裡是釀酒的,我就最愛去表姑家裡,隔老遠就能聞到酒香,尤其是住在家裡,每天晚上都能聞着酒香入睡,早晨被酒香叫醒,那種感覺真的讓人沉醉無比。
“你不怕我是騙你的?”吳總笑的有點詭異,他長的還算好看,單看背影確實和韓野很像。
我拿了兩個杯子放在茶几上,桌上一大堆拆開後還沒吃的零食,吳總接過我的開瓶器,這紅酒的味道十分熟悉,每天夜裡韓野都會給我倒上一杯,既是情調,又能美容養顏。
想起韓野。我端起那杯酒一口飲盡。
吳總攔住我的第二杯:“紅酒要慢慢品,尤其是傷心的時候更要剋制,不然喝醉了不光傷心,還傷身。”
傷身二字十分曖昧。
我嗤笑:“那你走吧,像你這把年紀的人應該是有故事的,看我這樣,免不了要觸景傷情,別回頭外面下大雨,心裡頭滋滋的瀝着小雨。”
真的讓他走,他卻又絲毫沒有想走的意思。
我的手機一遍一遍的在響着,吳總催我:“快接電話吧,說不定是他給你打來的。”
我哼笑一聲:“不用理會,你走不走,不走的話留下來喝一杯吧。”
吳總脫掉了外套:“好,那我就留下來陪你。”
我並不詫異,只是隨地而坐,他也學我坐在了地上,不過看着我溼漉漉的身子說:“要不你先去換衣服,你這樣的話很容易感冒。”
坐在地上本來就很涼,因爲身上都溼了也不敢坐毛毯,我點頭:“好。那你等我,要是外賣來了的話,你幫忙開門接收一下。”
我進了屋子,隨意翻了一條休閒長裙套在身上,順便給張路回電話。
她很着急,開口就問:“大路癡你迷路去了火星嗎?”
我忍不住樂了:“地球暴雨,我回火星躲一躲,明天就回去,你幫我哄着妹兒早點睡覺。”
張路語氣很不耐煩:“你該不會是丟下妹兒自己跑美國找韓大叔去了吧,我跟你講啊,機場停車很貴,雖然我知道你們不缺錢,但是錢真的不是大風颳來的,快告訴我你在哪兒,我火速前來拯救你回地球,火星有歐巴,像你這麼花癡的女人容易被拐跑。”
我遠離了手機三秒鐘,三秒鐘之後語氣正常的回她:“別鬧了,我明天要出差,現在譚君在醫院裡躺着,佳怡去了國外治病,我連秘書都沒有了,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自己做好準備,我現在正忙着,你和妹兒都要乖乖的。”
張路不滿:“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哄。”
我撒着嬌:“你是大齡兒童,所以你要帶好小兒童,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可能要出差一個星期,你有空要多去看看譚君,還有,閒着無聊的話你這咖啡館也該開業了,不然老客戶都跑了,萬一覺得自己和錢有仇的話,你就呆在家裡湊合三嬸和徐叔,你能湊合他們倆在一起的話,也算你有本事。”
張路瞬間得意:“那還不是小事一樁,等着吧,等你回來幫徐叔出謀劃策。”
我一時間沒聽懂,問道:“出謀劃策幹嘛?”
張路很無奈的回我:“湊合湊合之後可不就得求婚麼?再晚出嫁也是新娘子啊,三嬸打扮打扮肯定很好看,我們給徐叔謀劃一個浪漫的求婚,天啦,要不你別出差了吧,我們最近運勢低迷,正好辦個婚禮沖沖喜。”
沖喜這樣的事情都說的出口,我也是服了她。
我還在沉默想着怎麼迴應她,張路就大驚小怪的叫着:“不對,曾小黎,你剛剛的那番話很像是在交代遺言,你該不會是想留在火星不回來了吧,我告訴你啊,晚上十二點之前必須回來,忙不完的事情留給明天繼續,要不然你乾脆把這份工作給辭了,反正你也不缺這點小錢。”
我心裡一片悲涼:“路路,要是有個選擇題擺在你面前,你怎麼選?”
張路嚼着東西含糊不清的問:“什麼選擇題,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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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化妝臺上,用手去觸摸那些冰冷的房本:“如果很多很多的愛和很多很多的錢,你選擇哪樣?”
張路哈哈大笑:“你傻不傻啊,我肯定選很多很多的錢,愛沒了再找就是了,要是錢沒了,靠我們這雙勤勞的雙手想打拼出一番天地來,得了吧,估計得累死了去,我前兩天問了我朋友,他說我在市中心買的那套小公寓竟然漲到了兩萬了,早知道我就不買小公寓了,我應該一咬牙一跺腳在市中心買個幾室幾廳,那我現在豈不成富婆了,哈哈哈哈,想想都能把我給美死。”
張路那沒心沒肺的笑聲像是帶着魔力能穿透我的心房一般,可我聽了心裡卻很疼,我要這麼多的錢和房子做什麼呢,再說談戀愛而已,分手就分手,給這麼多的分手費,土豪就是不一樣,真大方。
我不自覺的冷笑了兩聲,張路立馬安靜了下來:
“曾小黎,你怎麼突然問我這樣的問題,是不是韓澤又花錢讓你離開韓大叔了?那你就接啊,韓澤一出手起碼上千萬,你先把錢拿到手,然後用這筆錢去買好多好多名貴的東西送給韓澤,不就一個臭老頭嗎,我就不信他的心是石頭做的,你等我這兩天閒下來幫你好好調查一下這個韓澤,爭取半個月的時間把他的心煉化成繞指柔,讓他滿心歡喜的把你這個兒媳婦給迎回家去,從此以後你和韓大叔就是比翼雙飛咯,剩下我孤孤單單一個人,走在麗影雙雙的街頭,忘了我在找什麼,等待明天還是往回走,總是在失去以後,還想再擁有,如果時光能夠再倒流,夜空那幕煙火,映在你的心底,是否觸痛塵封的記憶...”
話說的好好的,張路突然唱起了吳奇隆的《煙火》。歌詞一字一句都敲打着我的心。
我忍不住哽咽了,張路吸了吸鼻涕:“咋了,我把你感動哭了嗎?”
我打了個噴嚏:“淋了點雨着涼了,路路,我不跟你說了,我先忙。”
我急着掛電話,張路卻叫住我:“曾小黎,你今天很不對勁,回來的路上就悶不哼聲的,是不是韓大叔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你快說給我聽聽,他要是敢欺負你,我肯定跑到他美國的家裡把他給你揪到你面前來痛哭流涕的道歉,哈哈,像韓大叔這種膝下黃金遍地的人,估計也就在求婚的時候跪一跪了,要不,你再讓他求一次婚吧,上次你不是整個人都沒在狀態嗎,那次不算,讓他重來。”
我不想讓張路知道我的情緒,只好破涕爲笑:“本來覺得你唱歌挺感人的。沒想到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真不跟你說了,妹兒呢,她在做什麼?”
張路大大咧咧的回:“咱閨女正在畫閤家團圓的畫,不過她把韓大叔和小榕都畫的很帥,唯獨把你畫的很醜,她真的是你親閨女嗎?你要不要也和她做個親子鑑定?”
聽着張路幸災樂禍的笑聲,我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溫暖。
“別逗了,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能不是我的嗎?你別打我閨女的主意就行,除了你,沒有人能把我閨女搶走。”
妹兒在電話裡頭喊:“媽媽。我打不通爸爸的電話,爸爸是不是在飛機上不能接電話?媽媽,路路阿姨騙人,我這次把你畫的很漂亮,還給你畫了一雙紅色的高跟鞋,爸爸送你的那雙。”
我忍着眼眶打轉的淚水回:“妹兒乖,你早點睡覺,晚上別踢被子。”
妹兒一語指出:“媽媽,你哭了。”
電話很快就被張路搶了去,並且關了擴音。她應該是走到了陽臺上,風雨聲很大:“曾小黎,母女連心,我早聽你的聲音不對勁,你快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哈哈兩聲:“我沒事,就是被韓叔感動了,他怕我沒有安全感,就把他在星城的所有房產都改成了我的名字,也就是說,張小路,從今天開始我可以正式包養你,以後我養你啊。”
шшш ◆тtkan ◆c o 張路很憤怒:“你瘋了吧,我纔不要你養,我有手有腳有頭腦我能自己養活自己,你麻溜點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韓大叔做了什麼讓你傷心難過的事情了?他要跟你分手?不可能,曾小黎,我跟你說你可別作啊,韓大叔絕不可能跟你提分手,你會不會是最近神經脆弱太敏感纔會導致自己胡思亂想?”
我哼了一聲:“張小路。你是不是巴不得韓叔跟我提分手,以後別咒我了,我跟韓叔好着呢,我現在真的很忙,餘妃這個傢伙也不知從哪兒找到的後臺,大肆入侵我的客戶,我再不努力的話就會坐吃山空了,還有,楊鐸說五月初會有一個關於去年下半年的總結大會,還會頒獎,我爭取把銷售第一的獎盃捧回來給妹兒當玩具。”
張路可沒有那麼好的心情跟我開玩笑,咄咄不休的逼問我。
門口咚咚咚的敲了幾下,我沒有理會,張路耳尖,問我:“你在哪兒?這聲音不像是辦公室裡的敲門聲?”
我不得不佩服她:“你屬貓的啊,這都聽得出來,我在談點事情,還有客戶等着我呢,我先不跟你說了,要是忙完還早的話我就回來睡,要是晚的話,我就在市區住下了,你幫我哄着妹兒先睡。”
張路嘆息一聲:“算了,你不說我也不問了,你自己注意點,我哄着妹兒睡了後就來找你,反正我有你家的鑰匙,我陪你在市區住。”
我急忙拒絕:“別,我就想一個人靜靜的思考接下來的業務拓展,你就原諒一個女人的上進心吧,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極致,也好讓那羣男人刮目相看,對吧。”
張路終於同意了:“行,你現在很強勢,你說了算,那我掛電話了,你記得吃飯,小心胃疼。”
這通電話接的我大汗淋漓,我又從衣櫃裡找了一套連體衣褲換上,對着鏡子看看自己剛剛流過淚的眼,還好。看不出來,我給自己打氣:
“忍住,不哭。”
走出房間,我本想去上個洗手間的,這時候才發現客廳裡還坐着一個陌生人,他正在低頭看手機,聽着開門聲後擡頭衝我一笑。
我尷尬的問:“你怎麼還沒走?”
吳總指了指茶几上的飯菜:“你叫的外賣到了,很豐盛,你這衣服換的,夠久啊。”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再次尷尬的回他:“哦,抱歉啊,我剛接了個電話,不自覺的多聊了幾句,讓你久等了,你餓了吧,快吃,這家的外賣還不錯,尤其是辣子雞做的很夠味,你先嚐嘗,我上個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後。吳總還是低頭在看手機,我走過去坐在毛毯上:“真不好意思,我之前有些失禮,但我現在沒事了,你...”
我的本意是想趕他走,但是他並沒有理會我的意思,笑着問:“一通電話接完後,和好了?”
我撩了一下頭髮:“那個,是我閨蜜打來的電話,我讓她幫我哄着我女兒睡覺,那個,天也不早了,你如果不喜歡吃外賣的話,外面雨也小了,我家有傘,要不你打着傘回去吧,你老母親還做了一桌子飯菜在等你呢。”
吳總微微眯眼,蹙着眉頭似乎有些不滿:“你這是想趕我走?”
我晃着雙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門口,吳總進門的時候是開着門的。說是怕別人誤會,但此刻門是關着的,冷風從陽臺上吹了進來,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再看吳總的時候,總覺得之前那個表現紳士的男人此刻有點...可怕。
吳總斜着眼看着我:“你的意思是什麼?呵呵,這紅酒味道不錯,我已經喝完一瓶了,不過我又開了一瓶,你不介意吧?”
我看着敞開的酒櫃,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卻還是帶着禮貌的笑:“沒事,反正酒都是拿來喝的,那你光喝酒啊,怎麼不吃點飯,來,嚐嚐吧,這辣子雞的味道真的是不錯。”
我是好心給他夾菜,也想他吃飽喝足後趕緊從我家離開。
但他卻趁機摸着我的手:“既然沒和好的話,不如找個新歡吧,都說忘記舊愛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新歡,曾黎,你看我怎麼樣?可還合你心意?”
我渾身一哆嗦,將手抽了出來:“吳先生,你恐怕是誤會我的意思了,之前我確實是我唐突,我向你表示道歉,現在我想請你離開我的家,我有點事情要忙,所以恐怕不能招待你了。”
吳總像個無賴一樣的靠在我的沙發上:“別急呀,都說酒足飯飽才送客,我現在就喝了一瓶酒而已,你看看,我開了好幾瓶紅酒,來吧,我們乾杯。”
我這才注意到,他竟然開了我七八瓶紅酒,那可都是韓野的珍藏。
我很心疼,但我更清楚的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似乎不簡單。
我站起身來,走向門口,打開門對着葛優躺一般的吳總說:“請吧。吳先生,那些酒就當做是我送你的,我等下還要出門一趟,改天再請你吃飯。”
吳總拿着一瓶紅酒咕嚕咕嚕喝了下去,紅着臉問:“如果我不走呢?”
我昂頭:“吳先生是想耍無賴嗎?”
吳總起了身,手中拿着紅酒,走一步喝一口,全然一副痞子樣,傳說中的衣冠禽獸,莫過於此。
“我覺得你比那辣子雞合我的胃口,不如我們玩玩。”
他踉蹌兩步朝我撲過來,我輕巧躲開,他跌跌撞撞的出了門去,我順手去關被他用手擋住:“怎麼,你想就這麼簡單把我掃地出門,我告訴你,我今天是故意撞了你的車的,我在路口就注意到你了,長的可真漂亮,這細皮嫩肉的,你說你是個孩子的母親。我怎麼看着不像啊。”
我揚揚手中的手機:“吳先生,你要是再這樣的話,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吳總嬉皮賴臉的笑着:“打呀,你報警啊,等警察來的時候,我早就辦完事了,等我把你給辦了,你可就是我的女人了,哈哈。”
他用力掰開了我家的門,我實在攔不住他,拿起鞋櫃上的花瓶對準他:“別過來,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砸你個腦袋開花。”
吳總指着他的腦袋對着我:“砸,有本事你就砸,最好砸死我,有你這麼漂亮的女人爲我坐牢,我死也值得了。”
這簡直就是一個無賴,可惜了這個價值不菲的花瓶,我毫不猶豫的朝着他腦袋上砸了下去,他被我砸暈了數秒,踉踉蹌蹌的站不穩當。用手指着我:“你,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還真砸啊,我的命那麼賤,哪有你的花瓶值錢,可惜了這麼美的花瓶,來吧,讓哥哥我寵幸你,別讓你這個花瓶也爲了一個負心的男人白白蒙塵。”
他又喝了口酒,用手一擦嘴角溢出的酒水,額頭上被我用花瓶砸中後,鮮血長流,他擦完嘴後看到自己那隻帶血的手,咧嘴大笑:“哥哥我就喜歡刺激了,來吧,妹陀。”
我躲開後,他惱羞成怒,將手中那瓶紅酒一口喝掉,然後狠勁的摔在地上。
“臭娘們,我就不信我今晚搞不定你,你可比鬆骨樓裡的娘們夠味多了。”
他邊說邊脫了自己的上衣。我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他竟然把西裝外套脫掉了,此刻光着膀子一嘴酒氣的他很噁心,我步步退後,直奔廚房拿了把刀:
“你別急我,實話告訴你,我不缺錢,我未婚夫也不缺錢,就算我錯手殺了你也是正當防衛,世上女人千千萬,你找個你情我願的便是,何必在我這兒找不痛快?”
吳總已經開始解他的褲子皮帶了,裡面竟然穿的是紅褲衩,實在令人羞恥。
我拿着刀,他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指着胸口的傷疤對我說:“你看看哥哥身上,缺你這一刀兩刀的疤痕嗎?哥哥我不怕疼,就怕妹妹你不盡興,哈哈,快來吧,讓哥哥伺候你舒服舒服。”
我拿着刀到底是膽怯,他撲的又快又急,我怕自己真的失手把他捅死了,在他撲過來的那一剎那,手一抖,刀掉落在地上,他雖然撲了個空,卻立即發起了反攻。
我急忙往門口跑去,在門口被他逮住,強勢的拉了回來拖到了沙發旁的毛毯上。
桌子上有的東西都被我慌亂的抓了來丟在他身上,最後東西都扔完了,他咧嘴問:“這下我看你往哪兒逃。”
我退後兩步想借着沙發的力氣爬起來,右手落了空後,整個身子都往後倒去,他正好朝我撲過來,一嘴的酒味加上那噁心的嘴臉,我的胃裡翻騰的不得了,很想吐。
這段時間這種噁心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尤其是聞到刺鼻的酒味之後。
他緊緊抓住我的手,雙腿早已鉗制住了我:“想吐是吧?”
我真的是噁心到吐了,他一點都不嫌髒,一張臉低下來就往我臉上湊,我噁心的吐在了毛毯上,他像個變態一樣興奮的喊:“我就喜歡這樣的,你這娘們真刺激。”
他全身滾燙的欺壓着我,悶的我透不過氣,就在他的嘴快要蹭到我臉上的那一刻,我真後悔那一花瓶下去不夠帶勁,也後悔拿着刀的那一刻不該顫抖。
但此刻,我更恨的是韓野。
114.你愛我嗎
就在那張噁心的臉要碰到我的那一刻,一滴鮮血滑落在我臉上,隨後兩滴,三滴,越來越多的鮮血落在我臉上,身上,而周身只剩一條紅褲衩的吳總,卻軟綿綿的靠在了我身上,僅幾秒鐘過後,這個像具屍體一樣的男人就被人扒開了。
我看見姚遠渾身溼透氣喘吁吁的站在我面前,隨後伸手來拉我。
我起身後,他將我緊緊擁在懷中。
良久,我纔開口問:“他死了嗎?”
姚遠大口喘着氣,在我耳邊說:“只要你沒事就好,任何傷害你的人,都該死。”
沒過多久警察就來了,叫了救護車將吳總擡走,警察問我認不認識他的時候,我搖頭。
警察將我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你怎麼會招惹上這個無賴,吳總已經不是一兩次犯事了,他前不久剛刑滿釋放。”
我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問:“他叫吳總?”
警察點頭:“姓吳名總,因爲這個名字,他招搖撞騙了很多單純的姑娘,我看你年紀雖然不大,也不像是容易上當受騙的人,怎麼還會把這種人帶回家裡來,就憑着這麼一個陰差陽錯的名字和一副衣冠禽獸的嘴臉,不知道有多少單純的小姑娘受害了,今天要不是你男朋友及時趕到,恐怕你也”
姚遠攔住警察:“好了,筆錄也做完了,如果還需要我們作證的話,隨傳隨到。”
警察直言:“強姦罪的判刑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未遂會從輕處罰,所以女性還是要加強自我保護能力,不要隨便讓陌生人進屋,尤其是這種來歷不明的陌生人,還有,樓下那輛車也不是吳總的,現在已經被拖走了,等我們找到車主,會再和你們聯繫的。”
我冷笑一聲:“不用了,那輛車我見過,是誰的我心裡清楚,至於吳總,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一切按照法律程序來。”
等警察都走後,姚遠幫我收拾完了一片狼藉的家,我洗了個澡,身上都搓的紅一塊塊的才罷休,但那種噁心的感覺卻始終揮之不去。
我從韓野的房子裡回到了自己的家,姚遠又忙忙碌碌的收拾了一陣。
“姚醫生,你怎麼會恰好趕來?”
姚遠來的太及時,我不得不問一句。
他正好擦了茶几,將抹布放下後坐在我身旁:“是張路給我打的電話,她覺得你可能心情不太好,怕你會想不開,所以打電話讓我先來看看,她也在來的路上了,只是星沙那邊暴雨。她開車可能要慢一點,曾黎,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我苦笑:“剛剛警察做筆錄的時候你都聽到了,我沒有半點隱瞞,該說的全都說了。”
姚遠眼神熾熱的盯着我:“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我裝傻:“那你想知道什麼?”
以前我覺得被人拋棄是很慘的一件事情,今日才覺得,比被人拋棄更慘的是被人盤問,剝開那些傷口就跟打臉一樣的,過去有多美好,此刻就有多狼狽。
“你跟韓野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張路說,韓野帶着他兒子回了美國,他什麼時候回來?”
面對姚遠的提問,我很平靜的回一句:“他不會回來了。”
姚遠抓住我的手臂:“這句話的意思是?”
我冷眼看着他:“要我說的多清楚你才能明白,他走了,不會回來了,從此以後我就是我,我跟韓野再沒有半點關係,請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還有,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喝酒傷身,不如白開水來的滋潤養人,現在我想去酒吧喝白開水,你陪不陪?”
姚遠立即起了身:“帶件外套吧,外面冷。”
我茫然問他:“去哪兒?”
他撲哧一笑:“不是你說的要去酒吧裡喝白開水嗎?”
我們還真是行動派,果真到了酒吧,服務員問請問你們要點些什麼,我和姚遠異口同聲的回答:“白開水。”
服務員確認了好幾遍之後很禮貌的回覆我們:“對不起,我們這兒的消費是”
姚遠晃晃手:“點你們最貴的酒水,我付錢,你端上來的必須是白開水,如果你搞不定的話,我親自去找你們老闆。”
然後服務員說要去問一問,問完的結果是給我們上了兩壺白開水:“這是我們老闆送的。”
喝水喝到腹脹,然後趴在廁所狂吐,我應該是所有來過酒吧的人裡面最奇葩的,吐到一半我就自顧自的笑了,背後有個聲音冷冷的問:
“喝白開水很光榮嗎?很好笑是不是?”
我吐完之後漱漱口,起身趴在她身上:“路路,你可算是來了。再不來的話我喝白開水都要喝暈了。”
我的肩膀被人戳了戳:“拜託大小姐,我在這兒好不好?”
我鬆開那人一看,呀,原來是個外國妞,人家已經傻眼了,我忙不迭的用英文道了好幾聲歉意,然後才撲向張路,張路扶着我,諷刺道:“你還真是喝暈了,你眼瞎還是怎麼的,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照鏡子的外國妞:“沒辦法,誰叫人家和你一樣漂亮呢,我對長的漂亮的姑娘都有點臉盲症,反正我就知道,全世界最漂亮的姑娘,都是張路。”
張路摁了摁我的腦袋:“得了吧,喝個白開水就暈乎乎的開始溜鬚拍馬了,這要是灌你幾大瓶啤酒進去,是不是我就成了你的上帝。”
我捧着張路的臉:“不用灌酒,你現在就是我的上帝,我跟你說,我這是酒不醉人,哦,不,水不醉人,人自醉,這是喝水的最高境界,誰有我這麼厲害,你有嗎?她有嗎?”
那個外國妞很認真的搖搖頭,嘴裡說着怪聲怪氣的漢語:“我沒有你這麼厲害。”
我得意的看着張路:“瞧瞧,人家這纔是阿諛奉承,你學着點,我們要互相多捧捧,你捧捧我,我捧捧你,然後我們都是優質的黃金單身剩女,誰都不怕被辜負,哈哈,走吧,咱接着喝水去。”
張路強勢的將我拉了回來:“曾小黎。你把話說清楚,優質黃金單身剩女是什麼意思?”
我也摁了她的腦瓜:“你傻不傻,優質不懂嗎?優勝劣汰,你是勝出的那一個,黃金知不知道,遍地是黃金的黃金,嗯,就是你脖子上戴着的這個黃金鍊子,拴住你脖子的這根鏈子,單身你比誰都清楚,你就是單身狗,剩女是什麼,剩女就是勇者,真的剩女,敢於直面淋漓的鮮血,比如你,比如我,我們都是優質黃金單身剩女,走吧,囉嗦這麼多做什麼,喝水去。”
張路緊緊拽着我的手腕:“曾小黎,你發什麼神經,你都是孩子她媽了,單身什麼剩女什麼,你前不久才訂婚,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單身,還有,揹着韓大叔偷偷和追求者約會,你這算是紅杏出牆。”
我摸了摸自己的後背,又拉着張路的手摸了摸我的後背:“沒有啊,我的後背除了內衣釦子外,就是外衣布料,別逗了行不行,像我這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哪背的動那尊大佛,一句話,你喝不喝水,喝就跟我走,不喝就趕緊回家睡覺去。”
張路見我語氣強硬,只好跟我走了。
我們三人喝水喝到神經質,最後也不知爲何,走出酒吧的時候,我看着街上的人和車都合爲一體了。
我趴在張路肩上,指着對面的店說:“那裡怎麼有好多人影在晃,莫非我真喝水喝暈了?”
張路一摸我的額頭:“該死的蠢女人,你是燒糊塗了。”
我果真是燒糊塗了,上車的時候還以爲韓野也在呢,到醫院後一量體溫,燒到了三十九度多,當天晚上住院,張路罵罵咧咧的在我耳邊叨叨了一晚上,我都煩死她了。
第二天早起,趁着她買早餐去了,我果斷溜之大吉。
雖然帶着高燒出差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不過坐上綠皮車之後,我的心情還是心飛揚。
在車上惡補了這次出差的所有資料後,我想啃下最硬的那塊骨頭,一個九家連鎖店的老闆,坐鎮的是老闆娘,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據說她抽菸喝酒樣樣都來,老闆在外面找妹子,她就在家偷漢子,而這九家店裡目前陳列的全都是餘妃推銷的產品,我需要將餘妃擠下貨架,把自己的產品放上去,難度很大,我預定一星期搞定,如果拿下的話,至少有五百萬的訂單。
而餘妃之前簽約的是九十萬的單,相當於每一家門店放十萬塊的貨,簡直弱爆了。
我到達那兒的時候,隨便找了個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戴着口罩以一個病人的身份到店裡去買藥,一共九家店,我考察了兩天。
出門之前我買了個新手機換了新的卡,跟家裡暫時斷了聯繫,以張路的脾氣最多暴躁兩天,兩天之後她就會乖乖的把我的女兒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哄着寵着,我毫無後顧之憂。
與之前的世界隔離開來後。我渾身通暢,九家藥店一天半的時間跑完了,工作筆記做了一整個小本子,密密麻麻全都是九家店的優缺點,以及每家店所處的位置和人流量,消費能力以及周遭的消費水平,在做好了詳細的準備之後,我纔給老闆娘打電話,結果老闆娘帶着小鮮肉出門度假去了,讓我有事找老闆。
老闆那個軟不隆冬的軟骨頭,哪能做得了那麼大的主,我只好問老闆娘目前在哪兒,還要多久回來,老闆娘竟然回我一句,在星城,預計在這邊買套房。
我費盡千辛萬苦長途奔波來到這兒,結果她跑我的地盤去了。
當天我就屁顛屁顛的買了張票回了星城,問清楚她的住址後直奔酒店。
結果人家和小鮮肉正在軟榻上纏綿呢,直接回我一句,事沒辦完。你在樓下等着。
好傢伙,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果真不假,五十分鐘過去後,她才叼了根菸穿着高跟鞋噠噠噠的下樓來,小鮮肉沒有跟隨,估計是腿軟下不來牀了。
我本想請她去大飯店吃飯的,她指着樓下的小餐館說:“就在這兒吧,吃人家的嘴軟,我們AA,免得等下談業務的時候不好拒絕,妹子,你多大了,會抽菸不?”
她叫陶新語,喜歡別人叫她霸姐,本來是八姐,因爲她在家裡排行老八,在那個年代的老人家都會生很多的小孩,但是活下來的確實少數,霸姐活下來就是因爲她肯吃苦,基本上什麼都吃,從來不挑,而且自己特別會來事,從小一捱餓就會自己去找吃的。
後來店裡的員工覺得老闆娘夠霸氣,就開始叫她霸姐了。
霸姐喜歡會抽菸的女孩子,覺得特別霸氣,於是我豪氣沖天的點點頭:“會。”
於是霸姐遞給我一根菸:“抽一根給我看看。”
我腦袋裡幻想着電視劇裡那些霸氣十足的女人抽菸的方式,想想我自己長的不夠霸氣,不如就婉約一點,結果拿煙的手一直在抖,星城風雨大,打火機好幾次都被風吹滅了。
霸姐一把搶過我手中的煙和打火機,疑惑的問:“妹子,從來沒抽過煙吧?撒謊可不是件好事。”
我雙手作揖:“請霸姐指教,從今以後我跟霸姐混。”
霸姐點燃了煙遞給我:“抽一口,吐出來,然後再抽一口,吞下去。”
根據霸姐的指示,我照做了,差點沒把我給嗆死。
霸姐頗有意味的拍着我的肩膀:“妹子,是不是發現吐出來好受點,吞下去很難受啊?”
我點頭:“確實。”
霸姐冷笑:“男人對於我們女人而言就是這一根菸,要是你習慣了吞下去,那你就吞,吞不下去你就吐出來,再不濟就把煙給丟咯,你見過餓死的凍死的熱死的,沒有一個是饞死的,所以說,拼命努力是好事,但你這樣埋頭拼命不是個事兒,不如我們不談業務,談談享受。”
我心裡已然明瞭,在我調查霸姐店面的同時,我的資料也被霸姐一手掌控了。
果真是個厲害的女人,跟這種女人打交道,要麼死的很慘,要麼贏的漂亮。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我的包,霸姐哈哈大笑:“你很有能耐,但是和我合作的女人。必須是聰明的女人,萬一不聰明的話,那就要敢於犧牲了,比如你的老對手餘妃,她可真夠拼的,就我那瘦骨如柴的男人,每天最多堅持三分鐘,餘妃這小妮子竟然讓他堅持了十幾分鍾,你有這個能耐嗎?”
我狠狠的搖搖頭:“我沒有,我完全沒有,我甘願認輸。”
霸姐安慰似的拍着我的肩膀:“沒關係,雖然你不敢犧牲,但你夠聰明,相對於那種有肉身沒靈魂的女人,我更欣賞你,不過,如果你處理不好自己的感情的話,我不認爲你能給我帶來收益,畢竟我是個生意人,我開門做生意是爲了掙錢。不是爲了發泄小情緒。”
我揮手:“小二,來兩瓶江小白。”
霸姐攔住我:“你要做什麼?”
我指着我的包:“有點髒了,我用酒精洗一下。”
我果真就用酒精擦洗了我的包,霸姐一根菸接一根菸的抽中,最後看不下去了纔將江小白全都倒在了地上,摟着我的肩膀說:“姐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在星城呆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在大半夜爬過嶽麓山,別看霸姐胖的雙下巴都閃閃亮,爬起山來簡直是神速,我跟在她後面累的大汗淋漓,爬到燈塔那兒的時候,我實在是走不動了,霸姐說:“那我們就下山吧。”
我指着近在咫尺的山頂:“霸姐,你不怕上去看看嗎?”
霸姐回頭瞪着我:“瞧你那沒出息的樣,上山是爲了下山,非得看到山頂做什麼,到了山頂伸手也夠不着天,這男人跟爬山一樣一樣的,不是非得要結婚生子白頭偕老的,一般人陪你都山腳下就行了,耐力好的陪你到半山腰,能陪你爬到這兒的人,很不錯了,你別要求太多,真爬上去了也沒什麼好看,除非你有特異功能,能看見各家各戶正在辦好事的男男女女。”
霸姐的話總是耐人尋味,但無外乎都是隨着我失戀的由頭來的。
快到山腳下的時候,霸姐看着滿頭大汗的我:“任何的感冒藥都比不上運動,出了這場汗,回家悶頭大睡一場,我等着你來找我。”
這個神一般的奇女子簡直讓我看不透,說她三俗吧,她確實很三俗,還很惡俗。
可是惡俗當中又帶着那麼一絲的超凡脫俗,總而言之她把我看的死透死透的,我卻看不到她內心半點的獨白。
這場博弈,一出場就慘敗。
但對於接下來的業務,我確實信心飽滿。
回家之後我給姚遠打了電話,我偶然有一次聽他說起星城的房源,他來到我家的時候還帶了夜宵來,葡式蛋撻,我有一段時間很喜歡,還有新奧爾良烤翅,沒想到這個醫生給我買的夜宵卻那麼合我的胃口。
看着我狼吞虎嚥的模樣,姚遠心疼的問:“這兩天你跑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張路都急瘋了,想殺人的心都有,她就一眨眼的功夫,你就消失的乾乾淨淨,以後別再這樣了,別讓愛你的人擔心。”
我吧唧嘴,咬了一口雞翅問他:“誰愛我,你愛我嗎?”
姚遠嗯了一聲,拿紙擦着我的嘴:“我愛你。”
我一點都不覺得意外,拿着咬了一口的雞翅遞給他:“吃了它,吃了它就證明你愛我是真的。”
姚遠毫不猶豫的接了過去,三兩下就把雞翅給吃了,我遞了張紙巾給他:“吐出來啊。”
他嚼了兩下問我:“吐什麼?”
我咬牙說道:“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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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柔聲一笑:“別逗了,你給的我哪捨得吐骨頭,你快吃。趁熱。”
我也嘗試着吞了一下骨頭,實在是難以下嚥,姚遠拍着我的後背:“雞翅是我吃的,我愛你是真的,你相信了嗎?”
我咳嗽了幾聲,臉都漲紅了:“我信,那我需要報答你嗎?”
姚遠微微躺在沙發上:“萬千報答,不如相許。”
我嘻嘻笑着:“用何相許?”
姚遠答:“以身。”
我捧腹大笑,喝了口水還差點把自己給嗆到,與姚遠的對話永遠都是一種很舒服的方式,像他這麼會說話的男人竟然沒有女人,也沒有緋聞,實在太讓人不敢相信了。
吃飽喝足之後姚遠起了身,我看着他:“你要幹嘛去?”
姚遠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回去,很晚了,你該睡覺咯,明天早上我給你送早餐,還有把你的手機交出來。”
我畢恭畢敬的把手機奉上,姚遠刷刷幾下就撥通了他自己的號碼:
“明天早上我要是沒見到你的話”
我昂頭:“會怎樣?”
姚遠笑:“不怎樣,那我就後天再來找你。”
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我拍了拍沙發:“韓野第一天來我家的時候睡在沙發上,你介不介意也睡一次沙發?”
姚遠這麼聰明的人都足足愣了兩分鐘,兩分鐘過後,他還是去開了門,我很失望,但心裡又長舒了一口氣。
將茶几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妥當後,我起身去洗漱,然後洗了個澡,沒吹頭髮就躺在沙發上裝死。
門鈴響到第十聲的時候我開了門,姚遠笑嘻嘻的站在門口,然後二話不說就往裡頭闖,被我攔下了:“不是走了嗎?還進我的屋幹嘛?”
姚遠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睡前刷牙是醫生的好習慣,我不能破壞這個習慣。”
姚遠走了進去,我關好門跟在他後面:“拜託,睡前刷牙是每一個小朋友都知道的良好習慣,你就這麼個優點還真是不值得宣揚。”
姚遠將買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所有的洗漱用品一應俱全,最後還遞給我一把梳子:“在小超市裡看到的,月牙梳,很精緻,我想着你應該會喜歡,買來送給你。”
我看着那把月牙色的梳子問:“幾毛錢買的?”
姚遠摸摸我溼漉漉的頭髮:“不貴,你放心收下,幾分錢而已。”
我半天才憋出一句:“窮鬼。”
他對我家還真是不陌生,清楚的知道我的吹風機放在哪兒,然後把我摁到沙發上,開了電視機後遞給我一包已經剝好了的開心果:
“你邊看電視邊吃開心果,我幫你吹頭髮,不許說不,乖乖坐下就對了。”
我鬨笑:“看不出來醫生還有霸道型的,這開心果是你剝的吧,我看你手指頭都是紅的。”
姚遠壞笑:“我說服超市裡那桌催麻將的老娭毑幫我一起剝的,不然我哪有那麼快的速度。”
我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小超市,我經常去樓下的那家小超市,超市裡擺着一個自動麻將桌,平時我們去買東西,老娭毑就會指着放錢的箱子對我們說,明碼標價,概不還價,看中的東西自己拿,小鬼們別想坑我這個老太婆,俗話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你看擡頭看看,舉頭三尺處處都是監控。
還別說,知道老娭毑脾氣秉性的人都成了常客,而且我們每次來買東西都是開開心心而歸,老娭毑總有講不完的笑話給我們聽,就連隔壁王大媽家掉了只襪子下來,老娭毑都能講出一個捧腹大笑的故事來。
“像你這麼年輕有爲又英俊瀟灑的少年,老娭毑難道沒給你介紹對象?”
姚遠邊吹頭髮邊回答:“介紹了。”
我好奇的擡起頭問:“誰呀?王大媽家三十待嫁的閨女?還是黃阿姨家二十八喪偶了的寡婦?或者是對面街理髮店裡的那個小妹陀?”
姚遠搖頭:“都不是。”
那我就更加好奇了:“莫非最近老娭毑手裡還有新的人選?”
姚遠點頭:“對呀,老娭毑說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準備明天就去做拉皮手術,後天飛韓國整容,然後在隆個胸,回來就嫁給我,不要我的彩禮錢,還倒貼我一間門面和三套房,你說我娶還是不娶?”
我一拍大腿:“娶啊,爲什麼不娶,要是能做變性手術的話,我都想去一趟泰國回來搶親了。”
姚遠狡黠一笑:“但是老娭毑還說了,要是樓上離異了的曾小妹願意嫁給你的話,那我就放棄競爭了,誰叫曾小妹那麼漂亮呢,我就算回爐再造也是輸在起跑線上了,不如當個紅娘賺點養老費。”
我從來不知姚遠竟然這麼會編故事,我順着他的話往下接:
、“得咧,那我得跟老娭毑商量商量,你這養老費要是給的少的話,我勸她還是競爭一下吧,畢竟你這個當醫生的好像很有錢啊。”
姚遠誠懇的說:“你要是同意了,我明天就把全部家當都帶過來,我把自己也帶過來,全都嫁給你,求你就湊合湊合把我給娶了吧。”
我捂嘴大笑:“我看行,你回去清算一下,連一條小褲褲都不許剩下,全都給我帶過來,不然就視你爲藏私。”
頭髮吹半乾的時候。姚遠關了吹風機。
我摸摸柔順的短髮,舒舒服服的躺在沙發上給霸姐發信息,姚遠湊過來看,我也不攔着。
他輕聲唸了出來:“霸姐,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你帶上那根菸,我也帶根菸過來。”
霸姐很快就回復了我:“關山古鎮可以弄燒烤,我買好東西,你帶嘴過來就行。”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後,我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天晚上好好睡,明天爭取拿個五百萬的大單,然後再跑一趟廣東,上半年的任務一千萬,妥妥的銷售業績第一名,噢耶,晚安。”
姚遠起身攔住我:“先別走,能否解釋一下,帶根菸是什麼意思?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我哈哈大笑,指了指姚遠的胸膛:“你不就是那根菸麼?不然我費勁巴拉的留下你幹嘛,明天就算是全世界都在生孩子。你也必須空出時間來陪我,否則的話,我就趁今晚你睡着的時候把你給咔嚓了。”
姚遠故作害怕的說:“職業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爲佳人顧,二者皆可拋。來吧,我這條小命從此以後就是你的了。”
姚遠實在是太逗了,一晚上我笑的臉都僵硬了,我湊過臉去:
“哎呀媽媽咪呀,不行不行了,你快點幫我揉揉臉,不然我明天非得長十七八條皺紋不可。”
姚遠的手很暖和,揉着臉的時候還故意嚇唬我,把自己的臉也湊了過來,我噗了一下,他往後仰去:“謀殺成功,你贏了,從現在開始,我死是你的鬼了。”
我拉着他的手:“別逗了,你想訛詐我,門都沒有,今晚好好休息,我親愛的煙先生,明天扮演我的新男朋友,你要裝的像一點,否則回來我就把你給咔嚓了。”
姚遠順手摟着我的腰:“幹嘛要裝呢,人生苦短,一定要和有趣的人一起過,我都等了你這麼多年,不如你給我個機會,我從明天開始正式上崗,要是我做的有何不好的地方,你隨時可以炒我魷魚,七天無理由退後,無理由接受你的任何差評,總而言之”
我摁着他的臉:“別嘚吧嘚吧了,趕緊洗洗睡吧。”
可能是跟姚遠在一起笑的太多,我躺在牀上的時候還覺得臉頰生疼,姚遠進來硬逼着我吃了一次感冒藥後,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半夜好像有人在給我蓋被子。然後在我額頭前親了一口。
但我伸手一摸,只有空氣陪伴在我左右。
房門依然是緊關着的,我想我肯定是魔怔了。
早晨醒來時,香噴噴的早餐就侵襲了我的嗅覺,我看着姚遠做的早餐,色香味俱全,不由的伸手誇讚:“入得廚房出得廳堂,放得下手術刀拿得起鍋瓢,厲害,你簡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典範。”
姚遠擦了擦額前的汗水,謙虛道:“第一天走馬上任,有何不妥之處還請領導多多指教。”
我指了指杯中的牛奶:“太少了,你這是喂貓呢,貓糧都比這多,快點,小二,再來一杯。”
我正吃的滋滋有味的時候,突然驚覺身後多了個人,我一回頭,看見張路鐵青着臉看着我:“小妞,早餐看着不錯,吃的很香啊?”
我立馬等着姚遠:“叛徒,第一天上任就給我捅婁子,我要炒你魷魚。”
張路將我鉗制住,追問我:“知錯沒?知道錯了就哼一聲,不然我把你剛剛吃的早餐全給你倒出來。”
人在魔爪中,不得不低頭啊,我認錯態度良好:“知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張女俠,求放過。”
張路鬆開我往我身旁一坐:“交代吧,這兩天都去了哪兒?”
我又瞪了姚遠一眼:“當叛徒你好歹當的徹底啊,話留半茬等着噎我啊。”
姚遠無辜的拿着鍋鏟看着我們:“我沒有背叛你,我絕對是守口如瓶的。”
張路將我盤子裡的西蘭花夾走一口吃掉,惡狠狠的盯着我:“別窩裡鬥,是保安大哥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回來了,還帶了個男人回來了,我昨天晚上就想來捉姦的,不過想着你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所以給你一點面子,讓你先享受完再說。”
我雙手抱拳:“張女俠,大恩不言謝。”
張路拍了我一掌:“別給我耍滑頭,老實交代,不然你以後哪都別去,乖乖回家給我帶孩子去,賺錢這種拋頭露面的事情也是你這種娘們該做的事情嗎?交給我張大俠,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摸了摸張路的額頭:“我讓你這兩天幫我當奶媽,可沒讓你當奶爸,你這是過癮了?”
張路沒好氣的回我:“我豈止是奶爸奶媽,我簡直是你生命的延續。”
我離她遠了一點:“別呀,我可生不出這麼大一個你來,你咋就成了我生命的延續了哩,嚇死寶寶了。”
張路一拍桌子:“曾小黎,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告訴我你這幾天去了哪兒幹了什麼見了什麼人?”
我伸出手指頭:“我給你兩分鐘的時候來討好我,不然等下我們去關山古鎮弄燒烤,我不帶着你。”
張路瞬間賤笑,朝我撲過來:“我滴個乖乖啊,我等了幾十年的燒烤終於要實現了嗎?哎呀,我今天這身衣服不太好,白色的不耐髒,你等着,我去你衣櫃裡搜刮去。”
我將她拉了回來:“別呀,我們等會出門去買新衣服,我和姚遠要假扮情侶,然後你去給我助攻,我們一起拿下霸姐,拿下一筆五百萬的大單,要麼不開張,開張吃半年,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張路給了我一記大白眼:“戲如人生,何必當真,姚醫生左看右看橫看豎看上看下看,哪一點跟你像是裝情侶的樣子?”
我起身走到姚遠身邊,挽着他的胳膊問:“不像嗎?我和姚醫生沒有情侶像嗎?是不是我這麼美,姚醫生配不上我啊。”
張路狂吐一口白開水:“你這麼自信,我竟無言以對,不過我必須誇讚你們一句,你們根本不像是裝的情侶,你們就是真的情侶好麼?我決定,從現在開始,你,曾小黎,正式脫離我們這羣優質黃金單身剩女的行列。”
我耷拉着腦袋喊冤:“我才單身了幾天,你跟我什麼仇什麼怨?不行,我必須站在單身的行列高舉驕傲的旗幟和全世界作對,我要當獨立新女性,我”
張路塞了一塊麪包在我嘴裡,然後跟目瞪口呆的姚遠解釋:“這個女人實在太鬧騰了點,唯有美食能讓她消停點,姚醫生,你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做早餐吧,她是吃的差不多了,我還沒開始吃呢?”
等張路吃飽喝足,都已經九點多了,我們急匆匆的去了步行街買了衣服,我跟姚遠的情侶裝讓張路笑了一路,在開着車去和霸姐會合的路上,張路還在拿我們打趣:
“你們這樣的衣服會不會被警察抓起來,前段時間我聽魏警官說,最近有好多東莞來的女人在這座城市裡謀生。”
我低頭看着我身上的t恤,絲毫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不就是兩件t恤嗎,我身上這件寫着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是吃飯打豆睡覺覺,然後姚遠的那一件上面寫着,我叫覺覺。
姚遠專心開着車,也不搭理我們。
張路都快笑傻了,拿着在黃興廣場給我和姚遠拍的合影P了又P,說是要拿出一種高大上的攝影感覺來,然後發了個朋友圈。
我打開手機一看,分分鐘暴怒:“立刻刪了,必須刪了。”
張路得瑟的看着我:“我就是要讓某些人瞧瞧,我們家黎寶吃香着呢,你就等着他哭着喊着跪着回來求你吧。”
我冷着臉:“張小路,你這樣就沒意思啊,不帶你這麼玩的,你這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曾黎被他韓野給甩了嗎?”
張路也板起一張臉對着我:“有什麼了不起,被劈腿又不丟臉。”
張路發出的圖片P成了求婚的場景。還挺逼真,我看着都覺得心虛。
一路上我不再說話,張路湊我耳邊輕聲問:“你是不是還在等着韓叔回來?”
我嘆息一聲:“翠翠等着儺送回來,等了多少年了,也許他明天就回來,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就算他是儺送,但我不是翠翠,我有大好的人生拿來揮霍,幹嘛要糟踐自己。”
張路拍着我的肩膀:“好樣的,就是要拿出越挫越勇的信心來,再說了,咱家姚醫生也不差,要不是姚醫生看不上我,我還真想嫁給他。”
姚遠拍開張路搭在他肩上的手,義正言辭的指出:“請你不要勾搭我,我是個正直的男人。”
我和張路爆笑不止,好幾次張路都笑到淚奔。
我和霸姐約好在酒店門口見面,但我們到了之後等了十來分鐘,霸姐才姍姍下樓。見到我們不好意思的說:“稍等兩分鐘,他很快下來。”
我們坐在車裡等着,張路還在跟姚遠扯犢子,本來笑點就不高的兩個人,越說就越起勁了,我緊緊盯着酒店門口,看到霸姐迎上去的那一刻,看到那人,我的手哆嗦着去拉張路,另一手狠狠的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