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辛去開的門,然後盯着門口的人看了很久之後才輕問一句:“請問你是?”
一個甜美的女生在門口響起:“我來找嫂子。”
童辛就納了悶的問:“你是姚遠的妹妹?”
女生嗤笑:“我是來自遙遠地方的妹妹,但是我跟我嫂子熟,外面好冷風又大,你能先讓我進去坐着再盤問嗎?”
童辛出手阻攔:“抱歉,這裡不接收陌生人。”
女生急了,在門口大喊:“嫂子,你快出來迎接我,嫂子。”
我聽着聲音很耳熟,這才起身去了門口,秦笙見到我,立刻撲了過來:“嫂子,找你的家可困難了,外面太冷,我好餓,嫂子,有吃的嗎?”
等秦笙進屋之後,我給她倒了一碗薑糖水,然後盛了一碗小米粥。
“你不是在美國等着參加你哥的婚禮嗎?你回來做什麼?這麼晚了你連行李都沒有嗎?”
秦笙就孤零零一人,身上穿着一個小套裝民族風,下面一雙布底鞋已經溼透,不着粉黛卻兩頰粉嫩,十足的美人胚子。
一碗小米粥都被她吃成了美味佳餚,吃完一碗過後,她可憐兮兮的捧着碗問童辛:“漂亮姐姐,你能給我再來一碗麼?”
童辛接過碗盛了小米粥後,放在她面前指着自己說:“你看起來很怕我,我看起來很兇嗎?”
秦笙咬着勺子擠出一句:“姐姐,你好美。”
我都笑出聲來了,童辛也極其無奈的嘆一口氣:“快吃吧,你個油嘴滑舌的傢伙,跟韓野有關的人都只會說好聽的話,做的事情一點都不漂亮。”
秦笙無辜的看着我們:“要看見彩虹就一定要經歷風雨的嘛,再說...”
童辛拍拍桌子:“這小米粥你還吃不吃?吃的話就趕緊,食不言寢不語,不吃的話我就收碗了。”
秦笙緊緊抱着碗:“吃吃吃,我吃,你們聊,你們繼續聊,別管我,我吃東西的時候兩耳不聞窗外事,油鹽不進的那種,所以不用擔心我偷聽。”
見家裡又來了人,沈洋坐在那兒顯得很侷促。
我們都保持着沉默,秦笙一雙大眼珠子賊溜溜的看着我們,弱弱的說:“你們說幾句話吧,這麼安靜我有點害怕。”
童辛等着她:“怕什麼,外面那麼大的雨還電閃雷鳴的你都不怕,難不成你怕進了黑店會被割肉剁手做成肉餡包子不成?”
我攔住童辛:“你這樣她哪裡還吃得下東西,韓野的事情和她無關,別嚇壞她了,秦笙,你快吃吧,吃完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
秦笙衝我甜甜一笑:“還是嫂子對我好。”
童辛再次語出不滿:“現在我家黎黎嫁給了姚遠,如果你做了姚遠的妹妹,不然就別一口一個嫂子的叫,聽着怪彆扭。”
秦笙表情憋屈,一言難盡。
沈洋見狀起了身:“既然你家裡來了客人的話,那我改天再跟你說吧,這身衣服我會洗好了給徐叔送過來的,你們好好休息。”
我也起身:“不如明天再走吧,今天晚上這雨太大了,路上打車也困難,你回去估計身上又會溼透。”
沈洋牽強的笑了:“不了,我還想去醫院看看餘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童辛氣沖沖的打開門,對着發愣的沈洋喊道:“那就走吧,你還厚顏無恥的賴在這兒做什麼?”
沈洋朝着門口走去,我順手拿了傘追過去:“帶上傘。”
關了門後,童辛莫名其妙的一股邪火往外冒:“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爲餘妃開脫,是不是哪天餘妃殺人放火要找人頂罪的時候,他也會一馬當先的衝上去?聽路路說前段時間他還想跟你復婚,現在看來簡直是噁心,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
我本想安慰童辛兩句,秦笙卻驚奇的說:
“你們怎麼知道餘妃殺了人?”
我和童辛相視一望,雙雙來到她面前:“餘妃殺了人?殺了誰?”
秦笙身子一震,隨後結結巴巴閃閃躲躲的回了一句:“不是聽說餘妃跳江的時候把自己的孩子給淹死了嗎?雖然說那個小生命還沒來到這個世上,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嫂子,你...你們說這...算...不算是殺了人?”
直覺告訴我秦笙是話裡有話,但不管我和童辛怎麼引誘,秦笙始終不肯透露半個字。
夜裡秦笙硬要跟我擠一牀,我還想着從她嘴裡套幾句話,但她倒頭就睡,根本就是個沒有任何煩惱的人,並且一覺睡到大天亮,童辛做好早餐之後,天氣預報說陰沉的天卻放了晴,窗簾一拉開之後,陽光透過窗子照在牀上,秦笙下意識的用手去遮擋,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
“嫂子。”
童辛一把掀開她的被子:“起牀了,你個懶蟲。”
秦笙這才徹底驚醒,嬉皮笑臉的說:“我還以爲是嫂子在拉窗簾呢,漂亮姐姐,你一直
都這麼兇巴巴的嗎?”
童辛叉着腰看着她:“那要看對誰,對好人我就是一副好人樣,對壞人我就只剩冷言冷語了。”
秦笙爬起牀:“那我是好人,請漂亮姐姐用善良的面孔來迎接我。”
我站在門口咯咯笑着,秦笙朝我撲過來:“我昨晚做了個夢,周公爺爺說我今天會遇到我的真命天子,嫂子,你說周公爺爺說的話靠譜嗎?”
我挽着她的手走向客廳:“周公是下棋的,又不是牽紅線的,月老這個不靠譜的傢伙都能用粗製易斷的紅線來捆綁姻緣,周公的話就只是騙騙你陪他下棋罷了。”
秦笙還挺配合,嘟嘟嘴:“那我豈不是白陪那老頭瞎折騰了一晚上,真是浪費大好時光,不過我依然相信我的真命天子會出現,說不定馬上就會來摁門鈴。”
詭異的是,門鈴果真就響了。
我開玩笑道:“去吧,你的真命天子來了。”
秦笙打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拍拍自己的小臉蛋問我:“嫂子,我美嗎?”
我忍住笑:“美,跟仙女下凡似的。”
秦笙蹦躂着去開門了,我並不是敷衍她,她是我見過的早上起牀不刷牙不洗臉不收拾自己卻依然眉清目秀面若桃花的姑娘,也許是因爲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朝氣,就像是清晨溫暖的光,徐徐侵入人的心懷。
“真命天子,早上好。”
一開門,秦笙就歡快的喊了一聲,笑聲清脆婉轉,彷彿一首在山林清澗流淌的歌謠。
我和童辛都好奇的將視線挪到門口,只見姚遠目瞪口呆的站在那兒。
童辛走過去輕拍秦笙的腦瓜:“胡咧咧啥,這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這是你的姚遠哥哥。”
秦笙不拘小節的擁上去,熱情的挽着姚遠的胳膊:“遠哥哥,早上好,不過昨夜周公告訴我的真命天子,跟遠哥哥可是長的一模一樣呢。”
這話換了別人說出口,我心裡肯定會起疑心。
但是這話從秦笙這兒說出來,反而有一種小女生的嬌羞感,雖然下一秒姚遠就極其粗魯的甩開了她,義正言辭的說:“請你自重,我不喜歡這種打招呼的方式。”
秦笙朝我們吐吐舌頭:“遠哥哥好凶,不過我好喜歡。”
姚遠是來給我送早餐的,三嬸和徐叔不在家,張路不會做飯,他是怕我餓着累着,但童辛大清早起牀就把早餐做好了。
秦笙都沒洗漱,姚遠一來,她就一直纏在姚遠身邊。
童辛把我拉到一旁:“你這剛結婚就有婚姻危機了,你怎麼還傻樂呵呢?像秦笙這種姑娘,是有毒的,一般的男人被她看上,肯定逃不掉。”
我掩嘴偷笑:“不是有句話說嘛,能被搶走的愛人,就不是愛人,再說了,姚遠要是看上了秦笙,是好事呀,秦笙年輕貌美,又活潑愛笑,我倒是覺得姚遠和秦笙很般配,像姚遠這麼優秀的男人,老天就應該送他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孩。”
童辛伸手來摸我的額頭:“天啦,你是腦袋燒壞了吧,姚遠是你老公,他現在被外面的小妖精纏住了,你不趕緊捍衛你的婚姻,你這腦袋裡都想啥呢?”
我記得小時候總盼着長大,生一堆孩子,一個煮飯一個做飯,一個收拾屋子一個外頭幹活,再來一個給我捶捶小腿揉揉肩,等我真的長大了,我卻總覺得自己還小,太多成年人需要承擔的責任,我都好像沒有做好十全的準備。
就比如再婚這件事,我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婚,總覺得我還是自由之身。
不過我看着秦笙纏着姚遠的樣子,很和諧,很美好。
“別瞎說,秦笙纔不是那種狐媚勾搭人的小妖精,好了,快洗手吃飯吧,那丫頭挺怕你的,你去吼一嗓子,讓她趕緊洗臉刷牙準備吃飯。”
童辛白了我一眼:“敢情壞人都由我來做,好人你當是吧?”
我學秦笙的樣子嬌嗔一聲:“誰叫你這麼漂亮?”
早餐過後,我把去度假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張路卻一直沒有回來,電話也打不通。
我給傅少川打電話,他睡意朦朧接的:“喂,找誰?”
我暴怒:“都中午十一點還爬不起來,張小路呢,讓她接電話。”
傅少川瞬間精神了,笑着說:“小蹄子昨晚太能折騰,今天估計下不了牀,你找她有事?”
童辛在一旁偷聽,開了擴音大聲說:“喲,這是找到合適的了?芙蓉帳暖度春宵,可別流連忘返,畢竟來日方長嘛。”
這麼文縐縐的話語也能從童辛的嘴裡說出來,傅少川卻從容應對:“來日再管來日事,今朝有女今朝睡,路路今天是回不來了,你們想見她的話,明天婚禮上見吧,大家一起正好過大齡兒童節。”
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我嘆息一聲:“傅總,你悠着點,該做的措施別忘了,畢竟男人上牀只爲性,女人上牀可是動情的。”
傅
少川哈哈大笑:“你是怕我吃幹抹淨卻不負責任?”
我戲謔:“這不是你們富家公子哥鑽石王老五最擅長做的事情嗎?”
傅少川嗟嘆一聲:“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事情的真相往往不是你看到的這樣,在這個讓人眼花繚亂的時代,少用眼睛看,多用心去感受,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自欺欺人苦的只能是自己。”
我聽了心裡極其不舒服,只好結束這通電話:“行了,你們繼續遊戲人間吧,讓她睡醒後給我來個電話。”
童辛攤攤手:“棋逢對手,韓野身邊的人個個都挺厲害的,你這樣鬥嘴佔不到半點便宜。”
我將手機丟在牀上:“那我要怎麼做才能佔上風?”
童辛往牀上一躺:“你把姚遠拱手讓給外面那個小妖精,然後轉身把韓野娶回家,天天冷暴力,夜夜鬼壓牀。”
這個餿主意,我把收拾好的東西都提到客廳。
姚遠把我家都收拾好之後看着我:“路路不在,你一個人去度假村我不放心,不如過兩天再去。”
秦笙抱着抱枕坐在沙發裡:“嫂子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啊。”
童辛從房間出來:“你不纏着你的遠哥哥了?”
秦笙伸伸手:“本姑娘掐指一算,遠哥哥命裡缺我,他逃不掉的。”
童辛大吃一驚:“你這是公然挑釁正室的地位嗎?還是說坦然表白?”
秦笙歡快的朝我走來挽着我的手問:“嫂子,你應該不介意我挑戰你的地位吧?我要是把遠哥哥搶走了,你會不會每天以淚洗面悲傷的不能自拔,覺得人生無望如同行屍走肉?”
姚遠將目光投到我身上,我很不自然的攏了攏頭髮:“你先問問,你是不是你家遠哥哥的菜?”
姚遠回答的極快:“小妹妹,你不是哥哥的菜。”
秦笙絲毫不介意聽到這樣的回答,驕傲的說:“我纔不做遠哥哥的菜,我要做主食。”
這個家有了秦笙,歡笑聲倒是沒有停過,姚遠一直陪着我,童辛因爲要照顧孩子,所以吃了中飯就回去了,秦笙喜歡黏着姚遠,我一直躺在沙發上看他們進行你追我趕的遊戲。
去度假村的事情暫時擱淺了,一是因爲姚遠不贊同讓我自己去,而他目前抽不出時間來陪我,而秦笙說是陪我去,但整個心思都在姚遠身上。
二是因爲徐叔給我打電話來,說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韓澤也一起回來。
我心裡隱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韓澤若是肝癌晚期的話,國外的醫學更爲先進,他應該留在國外才對。
晚上的時候張路給我回了電話,一番賠禮道歉過後,她才正兒八經的說:
“明天去參加韓野的婚禮吧,聽說有猛料,錯過了就太可惜。”
我完全不想去,無外乎就是餘妃等人再出來搗亂唄。
“想讓我明天參加婚禮,前提是你必須在一個小時之類出現在我面前。”
張路哀嚎:“臣妾做不到啊,從市區到星沙不堵車都要一個多小時,娘娘,你能寬限小的兩個小時嗎?”
我聽見電話那端傅少川已經在抗議了,我沒好氣的回她:“算了,不想見到你,你身上有傅少川的味道,我聞着不舒服,小別勝新婚,你們繼續爲了繁衍後代而奮鬥吧,我睡覺去。”
張路竟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再強調讓我明天參加婚禮。
韓野會帶着孩子們和三嬸徐叔直接去婚禮上,我一直躺在牀上數綿羊,姚遠被秦笙黏的煩了,本想留下來照顧我的,最後卻落荒而逃。
秦笙回了屋,趴在牀上雙手撐着腦袋看着我說:“嫂子,你跟遠哥哥是形婚吧?是爲了氣小野哥哥才這麼做的吧?嫂子,明天小野哥哥結婚,你今晚睡的着嗎?”
我閉着眼睛回答:“你有十萬個爲什麼嗎?你要是睡不着的話現在追出去還來得及,你遠哥哥習慣性的在路口等十分鐘才走。”
秦笙一骨碌爬起來,一會兒過後,她進屋在我耳邊說:“嫂子,你真神,遠哥哥果真在長凳上坐着,不過我黏了他一天,我得歇歇,不然他會煩的。”
我真想回她一句你還真是有自知之明,但話到嘴邊我就嚥下了,翻個身,拍拍身邊的空位:“洗洗睡吧,明天還得去做伴娘,你可得漂漂亮亮的。”
秦笙卻起身拍拍手:“今晚這麼有意義的日子我就不打擾你飄飛的思緒了,今晚我去客房睡,嫂子,千金易得,良人難求。”
我一晚上都沒怎麼睡着,本來孕吐反應都好了很多的,今晚卻一直不舒服。
想到天一亮韓野就要娶別的女人了,我心裡卻是一片空白,無悲無喜。
後半夜的時候,吐的胃裡空空之後,我才筋疲力盡的睡去。
窗子似乎沒關,感覺有風輕輕襲來,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身子突然一暖,好像有人從身後抱住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