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不再是我的唯一 (1)

我掙扎在前妻與大白兔間:既與大白兔約會,吃飯,看電影,又回前妻的家。

兩邊都讓我難以割捨,選擇哪邊都有缺憾:選擇大白兔的話我感到對不起婷婷;而且,我對前妻內心深處還是有愛——她畢竟是我一生中經歷的第一個人,我曾答應讓她幸福一生。

但如果選擇前妻,我又忍不住想起她對我的傷害、愚弄和出賣。我與她的感情已有太多雜質,如同一杯污濁不堪的髒水。而大白兔,就像一掬純淨的甘泉,無論哪方面都比她強。

我成了布爾丹的驢子,掙扎在情感的蹺蹺板上。時而傾向這邊,時而傾到那邊。但總體而言,對大白兔是維持,對前妻是盡力。

我對家人保守着這個秘密,我擔心一旦他們獲悉會教訓我。唯一的知情人是大嫂。

但前妻自己嘴岔子就不嚴,忍不住偷偷跟我媽說了。

老媽知道後,約我和前妻談了次話。她告訴前妻:雖然以往全家對她都不滿,但爲了婷婷同意我倆再試一次。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兩人都已經人到中年,再經不起拖了。

老媽又講到一些往事,最後對前妻說:“其實,佳麗,不光是守傑對你好,我們全家當年對你都很好,是打心眼兒裡對你好。”

老媽到這裡說不下去了,開始抹眼淚。

前妻哭着叫了一聲:“媽,我錯了。”

自從生女兒那年,前妻拒絕餵母乳導致與老媽衝突後,前妻就想方設法避免叫我老媽爲“媽”;現在離了,她反開始叫“媽”了。

平心而論,前妻確實有很大進步,再也不是那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等我伺候的懶婆娘了。

她也不再花錢如流水。她依然喜歡漂亮衣服,只是她從書上看中了樣子,拿到街上的小裁縫鋪請人家做,二三百就搞定了。

她也學會了關心一下我。有時我在書房上網或者工作,她也會給我倒杯茶,或者送幾個洗好的水果。

但她的衛生標準依然很低,我總覺得家裡不夠整潔。沒辦法,從小養成的習慣很難改變。

以前住左家莊時有次我出差,臨出門看到地板上有塊蜂蜜污跡。因趕時間我就沒管。半個月後我回來,一進門就看到那塊污跡依在,已被踩成了一大塊黑乎乎的污垢。兩星期裡,前妻和老蟻后就在這地板上踩來踩去,誰都沒清理一下那塊噁心的污垢。

再一看屋裡,到處亂七八糟,前妻的文胸扔在沙發上,地板、傢俱上厚厚一層灰。

再一推次臥的門,老蟻后正在呼嚕呼嚕睡午覺。

沒辦法,我放下行李就得打掃房間,邊幹邊暗自咒罵。

這就是不同家庭文化給婚姻帶來的矛盾,生活中將無處不在。

而今前妻雖變勤快了,可衛生標準仍沒變多少。到她家我感受不到整潔帶來的愉快。只能安慰自己說:這是她的家,我應該忍着。

但我忍不住,還是常拿起拖把拖地,她也並沒阻攔我。

一個懶惰的人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幹家務,她一定不會享受這個過程。做飯洗碗後,她累得像攤爛泥癱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看我拖地抹桌子。

見她這副丟盔卸甲的狼狽樣,我直納悶:這人怎麼這麼吃不了苦?看得出她完全是咬牙硬撐。虧得還是正宗貧下中農出身,卻比富家千金還嬌氣。

其實老爺子那句話非常精闢:人的本性只可能被約束,而不是徹底改變。普通人約束掩飾一點,大家還能過得去。但夫妻終日廝守,把自己最隱秘的那一面展示出來,那就掩飾不了。

前妻在做飯時已知道至少做一個辣菜給我吃,可我還是不喜歡吃她做的飯。以前十年我按她的口味頓頓吃大米飯,已經吃傷了,甚至對無辜的大米有些仇視,哪怕一輩子不碰那種噁心的食物我都願意。但前妻只會往菜里加辣椒,不會做我愛吃的麪食。她也請我老媽教過她幾次,但總以時間太緊張爲由,一頓沒做過。

她骨子裡只顧自己的習慣也改不了。有時我加班或堵車,她甚至想不起事先事先爲我預留些菜,我到家時就只有殘羹冷炙。有次吃帶魚,給我留下的全是魚頭魚尾巴,中間那段一塊都沒剩下。我用筷子翻了幾下,沒找到一塊能吃的,只得全倒了。

我抱怨過幾次,但很奇怪,到了那種時候她依舊會忘掉。

吃了幾頓殘羹冷炙後我厭倦了,又開始在外邊混飯。我在忍受,她也在忍受。

我在她家住了很長時間,她居然沒想起爲我買些男士清潔用品。而我自己,也總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家,想不起來。每晚,我都用她的將就。可我倆膚質髮質不一樣,用她的東西總感覺臉上頭上黏糊糊的。有一天我向她抱怨,說怎麼不記得給我買點兒清潔用品?她卻說,你自己買不就行了嗎?幹嗎非要我給你買?

聽到這裡我不想再爭了:“算了,跟你爭也沒意義。你們家那種母系氏族,女人只知道讓男人給你們買衛生巾,根本就不會爲男人操這個心,你改不了。”

這就是細節,你可以漠視,但你就得承擔漠視它所帶來的後果。

週末帶孩子一起出去,她習慣於全由我買單,身上一分錢也不揣。她似乎以爲這還是在婚姻的圍城裡,而不是兩個感情原已破裂的人,在一起嘗試是否能夠再走到一起。

我不滿,她就說我小氣,對舊人不厚道。

有次逛商場,她看中件衣服,穿上問我是否好看?我撇撇嘴,一點都沒覺得好看,倒是覺得那個營業員長得還挺標緻的。見我毫不欣賞,她只得把衣服放回去。我在忍受,她也在忍受。

她還是堅持她的價值觀,說只有不顧一切地爲女人花錢,那才能證明男人愛女人。我回答說,這話也對,但假如一個女人總琢磨着如何讓男人多花錢,那這個女人肯定不愛這個男人。她說女人花男人的錢是看得起他,我回答說,那麼按你的邏輯,妓女肯定很瞧得起嫖客。

還有一次,我取了婷婷一個季度的生活費交給前妻。她拿着厚厚一沓子錢,居然當着我的麪點了起來。

我問:“你這是幹嗎?你怕我少給你三百兩百?”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掩飾道:“啊,不,習慣了,數數玩唄。”

我禁不住心生鄙夷:“你真是……瞧你那副見錢眼開的樣!你就不能學貴氣點兒?”

這就是家庭文化的頑固。儘管她看《弟子規》學做人,可她一言一行,總是有意無意流露出那個無賴家庭的烙印。

她一直跟我分牀睡,理由是她怕我打鼾。我所經歷的女人裡,她是唯一一個怕我鼾聲的。即使是複合,她依舊要我到次臥睡覺。我懶得跟她爭吵,反正一個人也睡習慣了,就躺在老蟻后曾睡過的牀上,忍受。

她和從前一樣偷偷關注我的一舉一動,經常半夜起來翻我的包和手機。我早知她會這樣,每天下班前都會把短信清空。但大白兔有時會很晚打來電話,發來短信。我不好接,就不接,第二天早晨再打過去,撒謊說我沒聽到;而短信,有時會被她發現。我看到本已清空的短信箱裡,有已被人讀過的短信,就知是她所爲。但我還是忍受,正如她也在忍受。

她會或明或暗說些貶損大白兔的話,說她太小了,以我軟弱的性格,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依舊會把她寵壞。而她那麼小卻願意跟你,不是爲錢又是什麼?我反駁說,你算了吧,你當初跟我倒不是爲錢,你是爲討債,爲折磨我;即使是個只爲錢而不折磨我的人,我都願意接受。

聽了這話她沉默不語,忍受着,像我一樣忍受着。

她依舊喜歡爭吵,常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擺出吵架的態勢。我則立即威脅:“有話好好說,你再吵我立刻走人。”

這樣她纔會安靜下來,把原本不值一提的小事,通過正常語氣表達出來。

雖在我面前不敢那麼橫了,但她吵架的不可遏制,開始在外邊尋釁。

剛過完年的一天,我因頭天晚上跟軍子他們喝酒,車沒敢開回家。第二天我和她一起打車上班。剛過完年車不好打,等了半天才來一輛。上了車,人家開着空調,她要透氣,就打開玻璃窗。

司機見狀客客氣氣地說了句:“麻煩您把車窗關上好嗎?我這兒開着空調呢。”

誰知前妻突然沒好氣地來了一句:“開着空調怎麼啦?開空調你也管不了我喘氣兒。”

“嘿,怎麼說話呢您這是?”莫名其妙捱了一悶棍的司機可沒我當年那麼好的涵養,“您要是開窗戶也行,得跟我說一聲啊?”

“我又不是頭次打車,你這麼斤斤計較的司機我頭回遇到。”

“我說你什麼意思啊?”司機不高興了,“大過年的……”

“我沒什麼意思,只勸你做人厚道點。”前妻口氣裡帶着鄙夷。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漸漸白熱化。

我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彷彿這一切都跟我無關,邊打開MP3聽音樂,邊閉目養神,悠然自得地坐山觀虎鬥。我再也不會和年輕時那樣爲你的喜怒無常擦屁股了。既然你喜歡尋釁,那你就自己承擔後果。哪怕別人把你打得腦袋開花,我都不會管一指頭。

“一大清早的,您是不是想找茬啊?”吵到最後,司機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不關窗戶,請您立即下車,我不拉了。”

“哼,下車就下車,你不就是一開出租的嗎,神氣什麼?你拒載,我可以投訴你!”

一直冷眼旁觀的我,意識到自己也有被隨之趕下車的危險。你願意在寒風裡杵電線杆子,我還不想奉陪呢。

我不得不開口,以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爭吵:“張佳麗,我說你是不是有神經病啊?一天不吵架你不舒服怎麼着?嗯?這麼點兒事你都能吵得起來?我真服了你!吵架很享受是不是?”

聽完這番怒斥,原本已怒氣沖天的司機緩解了情緒,嘟囔了兩句後安靜下來了;前妻本來大概還準備了充足彈藥,打算在被趕下車前罵個狗血淋頭的,此刻話到嘴邊只得生生咽回去了。

出口傷人、大聲嚷嚷,是那個螞蟻王國的交流方式,三十多年她都這麼過來的,要改,談何容易。

人無法同時追兩隻兔子。幾個月就這麼停滯了,我勉強維持着與大白兔的聯繫,疲憊而倦怠。

大白兔看出了問題,有一天吃飯時,她問:“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了?”

“不是。”我連忙否認,“最近公司搞幹部調整,我以前只是享受副總待遇的部門經理,這次我想爭取名副其實。”

“唉,守傑,有事業心當然好,可不要太在意,要活得輕鬆點兒,別把自己搞太沉重了。我當然也希望你高升,但更希望你開心。”

“是啊……我這個人就是喜歡給自己找壓力,真想不開。”

雖然我是撒謊,但被人關心的感覺頗令我感動。特別有前妻作爲參照物,對比就更加強烈。雖然前妻也在努力學習關心人,但她的水平實在太拙劣,無法讓我感到溫暖。

曾有幾次,前妻乘我看上去心情不錯提出復婚。我卻了無興趣——雖對前妻還些難以割捨,但我不想和她重返圍城。

我敷衍說:“再說吧,現在這樣不也挺好,跟復婚沒兩樣兒。”

其實我在自欺欺人。複合和復婚的差別太大了。我不願復婚,是因爲防範着她,做好了隨時拔腿走人的準備。

有句外國諺語說,友誼就像陶器,破了可以修補;愛情好比鏡子,一旦打破就難重圓。

在動物園長大的獅子是安詳的,它自幼習慣了牢籠。但倘若它被放生到大自然,在經歷痛苦磨礪、適應了在草原上自由奔跑掠食的生活之後,再想讓它心甘情願鑽進籠子也難比登天。

人性也是一樣。做宅男時想不到那麼多,可離婚後我經歷了孫倩、段娜、趙雅軒、羅麗麗,這些女人裡隨便挑出任何一個,都比前妻優秀。就連A女,也比前妻有顯而易見的優點。看了這些風景,再回頭看看前妻,唯有用“不堪”二字形容。

Www ●тt kán ●C ○ 我忍受着“不堪”主要是爲了婷婷,她就像磁鐵吸引我駐足。血緣就是這樣,無論我遇到多少人,心情發生多少變化,對女兒的愛卻始終不變,總想補償她向她贖罪。

我也考慮過,在前妻變得比較正常的基礎上爲女兒湊合一下算了。但我發現人的本質實在太難改變了,她的劣根在這裡那裡表現出來,提醒我跟她再度走入圍城將會重溫噩夢。

離婚男女有不少經歷過複合,但多數還是沒能再牽起手來。這是因爲,離婚前有離婚手續、成本、對未來的恐懼等因素制約,離婚是迫不得已才走的一步。可這一步一旦邁出去,心態就會發生一次質變,你已經品嚐了孤獨,度過了迷惘,你的心就不會原地踏步。

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人不可能兩次走進同一條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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