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竹呆呆地坐在阮奶奶的牀前,緊緊握着阮奶奶的手。
“奶奶,您還能聽見我的說話嗎?告訴我,到底要我怎麼做?遺囑真的是您立的嗎?您是不是一直都想瀚宇娶麗婭呢,是不是這樣?奶奶,我想要您親口告訴我呀。”眼淚從她的臉龐上面滴落下來,一滴一滴落在阮奶奶的手上。
自從昨天聽到遺囑的事情後,她的心不知道有多難過,如果是別人說的,她不會在乎的,可這是她一直敬重的奶奶立的遺囑,這就讓她的心裡堵得難受極了。
白紙黑字,那加的二行字確實是奶奶的筆跡,怎麼看都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阮瀚宇不娶麗婭將會失去阮氏公館的一切,那後果她是知道的,而對阮瀚宇來說,那會意味着會一無所有,意味着他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空白的,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太過殘忍了!
儘管阮瀚宇沒有在她面前說什麼,但她心裡是明白的,這個時候,她也不允許阮瀚宇失去一切啊。
阮奶奶微微閉着的眼睛在聽到木清竹的哭訴後,竟然睜開了,只是她費力地望着她,眼神空洞而模糊。
“奶奶,您認識我嗎?”木清竹看到阮奶奶睜開了眼睛,喜不自禁,忙把臉湊近過去問道。
阮奶奶看了她一會兒,顫聲叫道:“瀚宇,瀚宇呀。”
木清竹晶亮的眼光暗了下去。
最近這幾天,奶奶的眼裡總是會出現各種幻覺,一會兒會叫着‘沐天,沐民呀’,一會兒又會叫着‘家俊,瀚宇呀’,有時候也會叫着她的名字,但基本上都是處於模糊狀態中,叫人也是斷斷續續的,甚至毫不意識。
木清竹的眼裡噙滿了淚,把臉放在了阮奶奶的手上,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因爲這件事情,本來昨天要去接吳秀萍來阮氏公館的,也耽擱了下來。
現在麗婭來這裡一鬧,她更無心去接了,擔心媽媽看到了這一切會難過,可奶奶的病情真不知道哪天就會突然離世,媽媽也是應當過來看看的。
她也是左右爲難。
淳姨端來了稀飯與燕窩湯,木清竹含淚站了起來,剛想伸手去接燕窩湯,卻感覺到手被奶奶緊緊攢住了。
驚得她低下頭去。
只見奶奶的嘴張合着,喉嚨裡不停地響着。
木清竹驚了一跳,忙俯身下去,只聽奶奶的嘴裡正在喃喃念着什麼名字,她細細聽去,很象是在叫做‘吳蘭,吳蘭’這二個字,一時驚得張大了眼睛。
“奶奶,您是叫吳蘭夫人嗎?”她低頭在她耳邊大聲問着。
可奶奶的喉嚨裡只是響着,喘着粗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又或者是根本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木清竹只得握住了奶奶的手,流着眼淚。
“哎,真是氣死我了。”季旋正嘆着氣從外邊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
木清竹忙一手擦乾了眼淚,一手從奶奶的手裡掙脫了出來。
“媽,怎麼了?”她回頭強裝笑顏問道。
季旋看到木清竹,臉上閃過絲愧色,又看到她眼睛紅紅的,心中難過不已,只是拉着木清竹的手不安地說道:“孩子,那個麗婭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又賴着住了進來,我生氣,可也沒有辦法啊,你可不要有過多的想法。”
木清竹愣住了,這才知道季旋生氣的原因了。
麗婭又要住進來了嗎?
她的臉色發白。
“孩子,放心,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的,只要她膽敢玩什麼名堂,我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的。”季旋看着木清竹難過的表情,連忙安慰着,生怕她心情不好影響了肚裡的胎兒。
木清竹的嘴角浮起絲苦笑,“沒事的,媽,謝謝您。”
她的心情實在難以平靜,胸口堵得發慌,就低了頭,捂着嘴走了出去。
剛走到走廊裡,擡眼就見到一個身着紅色連衣裙,妖嬈性感的女人迎面走來,她提着精緻的手袋,踩着高跟鞋,高昂着頭,滿臉張揚得意的笑容。
丘管家正跟在她身後,焦頭爛額的模樣。
“太太好。”看到木清竹走出來,精明的丘管家立即趨前過來向她笑着問好。
木清竹站住了。
面前的這個女人竟是麗婭!
木清竹几乎是用驚訝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麗婭的,這個女人明顯變了,如果說原來還是那個藏着心機有幾分羞澀的女孩,那現在的麗婭性感火辣,妖治了不少,更讓木清竹心中不安的是,此時的麗婭舉手投足間,隱隱透射出一股唳氣與妖氣,讓人心中很不舒服。
而她整個人都與阮氏公館的人格格不入,更與墨園的莊嚴氣氛形成顯明的對比。
麗婭高昂着頭走着,直看到木清竹站在前面,才停下了腳步。
“姐姐好,我們又見面了。”她妖豔的一笑,嗔聲嗔氣地說道,塗着紅蔻丹的手輕擡,自信地摸了摸自已染成金色的花絲,眉眼間都是說不出的媚態。
木清竹皺了皺眉,冷眼看着她。
“太太,老董事長吩咐帶她過來在墨園裡開間客房讓她住。”丘管家立即在旁邊解釋着。
“在墨園?”木清竹的心咯噔一沉,本來堵得難受的心更加難受了,涼意瞬間傳遍了全身。
讓這個女人住進來阮氏公館那就算了,可爲什麼偏偏還要住進墨園來?她的秀眉擰成了疙瘩。
“太太,您看安排在哪間客房呢?”丘管家察言觀色,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麗婭看到了木清竹臉上的難過,失望與心痛受傷的表情,臉上的笑更加得意了。
“姐姐,我呢,很感謝奶奶對我的指婚,也想盡點孝心,因此就想搬進墨園裡與你一起來照顧好奶奶,盡點心意,還望姐姐不要有什麼顧慮,能容得下小妹喲。”麗婭邊說邊走前一步,對着木清竹涎着臉皮說道。
木清竹看着她塗得紅紅的嘴脣,只感到一陣噁心。
她退後了一步,甚至不願意跟她面對面站着,她身上的那股香水味,雖然也是進口名牌,可飄進她的鼻子裡都似乎沾染上了麗婭獨特的騒味,讓她的胃裡聞了就很難受。
“丘管家,你自己看着安排吧!”她的眼光看向了丘管家,淡淡說了這句話後,就轉過了身去,準備返回休息室裡。
她實在不想看見這個討厭的女人了。
剛轉過身來,一股力道順着她的手臂傳來,把她擠得向一邊後退了二步。
木清竹驚得扭過頭去。
麗婭正趾高氣昂地從她身邊走過,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的一隻胳膊肘就撞到了木清竹的身子,雖然力道不是很重,但還是把木清竹撞得後退了二步,騰出了個大道給麗婭過去了。
“太太,您小心點。”丘管家在後面看得心驚膽顫的,要知道這個時候的木清竹懷着身孕呢,那可是阮家重點的保護對象,可麗婭這樣的舉動,太粗魯了,他在一邊驚呼的同時,也暗地裡替木清竹以後的日子擔心起來,這麗婭明顯就不是個好東西,現在連阮沐天與阮瀚宇面對着她的糾纏都無可奈何,更別提她了。
木清竹退後二步站穩,麗婭高跟鞋的響聲已經‘得得’的走進墨園大廳了。
她用手撫住了肚子,眼裡的光難過而又痛苦,牙齒咬緊了紅脣。
墨園的花園中心有個小池子,長滿了碧綠的荷葉,粉紅色荷花競相綻放,美不勝收。
木清竹呆呆坐在荷池旁的木椅上,情緒低落。
不都是說一個女人有了男人的愛就會幸福快樂,可她的幸福似乎太艱難了。
麗婭又住進來了。
憑直覺,此次的麗婭比起上次來似乎更加可怕。
而此時的她是最脆弱的時候,真不知阮瀚宇的愛帶給她的到底是幸福還是災難,她真的說不清楚。
“清竹,原來你在這裡。”帶着磁性的溫柔無比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木清竹知道是誰來了,卻沒有掉過頭去,仍然只是傻傻地坐着。
阮瀚宇走過來,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伸手攬着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清竹,對不起,是我沒用,沒能阻止她住進來。”他低言淺語,微微嘆息着。
太擔心她會受到傷害了,麗婭住進來,傷害最大的當然是她。
他希望這個時間不會很長。
木清竹默默轉過身來,晶亮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陰影,她喃喃自語着:“瀚宇,你說你怎麼就這樣招桃花呢,憑什麼要我來面對着你的那麼多的小妾?”
她的小臉上有委屈,黯然的眼眸裡都是不自信與難過。
阮瀚宇的心像被貓抓了下般難受不已。
“老婆,我的妻子從來就只有你一個,我是現代社會的人,哪裡會來的妾呢,以後不准你瞎想了,我的女人永遠只會有你一個。”
陽光透過樹蔭照射過來,照在木清竹有些發黃的臉上。她的額上,鼻尖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只有飽滿光潔的額頭上面細膩的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誘人的馨香,她像只八爪魚般趴進了他的懷裡,脆弱得像個小白兔。
阮瀚宇用力摟緊了她,想起了新聞發佈會上那個生動,陽光的女人,那個全球頂尖的女設計師,可在跟了他後,身上的光茫似乎都消失了,現在的她趴在他的懷裡是那麼的柔弱無依,心中的澀痛漸漸加大。
不能給到女人幸福的男人,真的算不上一個好男人,而她跟着他後,真的幸福得太少了,即使他想盡辦法給她一切,想給她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如今對他來說,都顯得力不從心,他甚至還不如一個普通家庭的丈夫。
“清竹,我們回去吧,你這身子呆在外面太久了不好。”他抱着她站了起來,木清竹的雙臂纏繞着他的脖頸,還很用力的往他身上爬了爬,終於感到安全了,纔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瀚宇,我寧願你什麼都沒有,只有我們一家人幸福平安的生活在一起。”
阮瀚宇怔了下,心中一痛,臉色暗沉,雙手摟起她挺俏的屁股,一步步朝着墨園的走廊走去。
木清竹雙手纏繞着他的脖頸,眼角流下了一串清淚,把臉埋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
二人親密無間,默然無語地穿過了墨園的長廊,回到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