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又一杯的烈性酒灌進了他的胃中,國際凱旋豪庭的八十八層辦公室裡,阮瀚宇喝得爛醉如泥,癱倒在地。
在模模糊糊中,眼前閃過的全是木清竹與景成瑞恩愛的畫面。
心裡在滴着血,唯有靠酒精來麻醉自己。
他相信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有愛了。
這種錐心的痛苦,沉重的打擊讓他爛醉如泥後在地上躺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時,徹底病倒了。
這是一場來勢洶洶的病,從沒有這麼嚴重過,他年輕的生命裡還真沒有得過這麼重的病。
躺在病牀上,發着高燒,說着胡話,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病得這麼厲害?”聞訊趕來的季旋對着公司的助理祝建章連聲質問道。
“夫人,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早上秘書到辦公室找阮總呈文件簽名時才發現阮總躺在地下睡着了,身旁有很多酒瓶,秘書嚇了一跳,上前輕喚他,卻見他滿臉通紅,喃喃說着胡話,嚇壞了,這纔打了電話通知了我過來,我看到阮總這樣十有八九是喝醉了酒後躺在地上着涼了,這個天氣畢竟太冷了,房裡冷氣都沒有開。”祝建章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季旋一聽滿臉寒霜,“這麼冷的天在地上睡了一夜,這鐵打的身子都會生病的,昨晚有什麼應酬嗎?就沒有人在他身邊嗎?看他喝醉酒了也不管他,你們這些助理,秘書怎麼當的?”
季旋那是滿臉怒容,連連質問。
祝建章有口難言,要知道昨天都沒有看到的阮瀚宇的身影,而且平時他一般都不願人跟着的,可眼下他病成這樣,季旋心中着急,也不能跟她較真,只能由着她責罵了。
“崔主任,我兒子這病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要緊?”季旋看到崔主任就完診了走出來,忙上前一步焦急地問道,就要大過年的了,還病成這樣,可讓她心疼了。
“夫人,阮總酒後傷了身子,又入了風寒,現在馬上輸液打退燒針,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畢竟年輕嘛,但要住二天院。”崔主任溫和的笑着,神態非常恭敬。
“那麻煩你了,快點輸液吧。“季旋急得六神無主了,她可只有一個兒子。
很快,吊針與退燒針打了進去,畢竟還是年輕力壯的,二個小時後,阮瀚宇退燒了,沉沉睡去,季旋鬆了口氣。
“清竹,清竹,不要走……”
“孩子,我的孩子……”
季旋正在替阮瀚宇擦身,忽然聽到他在夢中痛苦地喊叫聲,心中一沉,果然他的生病與木清竹有關,就知道他死心眼走不出這段感情,看他病得這麼厲害,閉着眼睛沉重嘆息了聲。
“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呢,一個女人而已啊,何必要動真情。”季旋喃喃自語,看着從他身上換下的衣服,那件毛衣都還是溼的,並沒有完全穿幹,顯然昨晚他是穿着溼衣服和衣睡在地板上的,季旋的手發抖了,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出來。
“我的傻兒子。”她擦着淚,哽咽不成聲,“這一次過去後,你可一定要徹底解脫出來,開始新的生活,一定要聽媽媽的話。”
她邊流着淚邊擦着他的身子喃喃自語。
“媽,媽,瀚宇病了,是不是?”隨着一迭聲急切的叫聲,只見喬安柔帶着木清淺匆匆趕了過來,她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病牀上打着點滴的阮瀚宇,眼眶一熱,撲到他身上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季旋更加心酸了,忙拉着她起來,勸說道:“安柔,你怎麼能過來呢,趕緊回醫院去保胎,孩子的事纔是大事,瀚宇這裡有媽呢。”
“不,媽,我要守着瀚宇,不要回醫院了,我沒事的。”喬安柔擦着眼淚,一把搶過季旋手上的毛巾就替阮瀚宇擦起身來,她擦得細緻溫柔,非常專注,擦完後就幫他穿上病服,然後坐在他的牀邊,拉着他的手,對着季旋堅決地說道:“媽,就讓我在這裡守着瀚宇吧,他生病了,我不放心,我要照顧好他。”
“好孩子,辛苦你了。”季旋看喬安柔態度堅決,想到兒子對她的冷落,心中有愧,轉念一想,若喬安柔能在病中照顧好他,或許就能讓他感動,日久生情,這對於他們婚後的感情也有幫助,這樣一想就同意了。
“你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要照顧他也行,只是你懷着身孕,不宜勞累,這樣吧,我叫人在這病房再開張牀,一些重活就讓木清淺幫着做,你呢,呆在旁邊看着,陪着說說話就行了。”季旋怕驚擾了喬安柔腹中的胎兒,又忙着做了一番周密的安排後才離開了。
喬安柔握着阮瀚宇的手,望着他憔悴的面孔,深陷的眼窩,瘦削的臉龐,心中那是滿滿的忌妒,他這個樣子可全是爲了那個賤人,沒想到他對那個賤人會用情這麼深。
想到她陪着他打拼天下,默默站在他身後這麼多年,一心一意愛着他,可他的心卻從來沒有屬於她過,心裡就是不甘與季屈。
“清竹,清竹。”忽然阮瀚宇反過手來握住了她的手,夢囈地喊道:“清竹,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阮瀚宇的手握着她的手很緊很緊,生怕她跑了似的。
喬安柔只愣怔了一下,臉色就發白起來。
她俯身下去望着阮瀚宇的臉輕輕喚道“瀚宇,瀚宇。”
可阮瀚宇只叫了這麼幾聲後,又沉沉睡過去了。
喬安柔的眼眶霎時盈滿了委屈的淚水,他在夢裡都把她當成了木清竹,他愛着的人是她,而她在他的心裡什麼都不是,她抿緊了脣,硬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阮瀚宇,我不管你愛的是誰,這輩子,我是註定了要嫁給你的,最好你也愛我,否則以後你不會幸福的,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爲了面子,也爲了阮家少奶奶的名銜,我不僅要入你們阮家的家譜,刻入祖宗牌位,還要得到海洋之星,這樣你就再不能娶那個女人回來了,我也只能將是你唯一的正妻。
喬安柔的眼淚吞了回去,自古成者王敗者寇,爲了這些,她會不計一切手段的。
依今天這個情況來看,木清竹顯然還是遵守了承諾的,她自動離開了阮瀚宇,這纔會讓他如此痛苦,但越是這樣越加讓她妒忌。
而更讓她不安的是:現在這個女人的肚子裡還懷了他的孩子,這可是個最大的威脅。
這個女人必須離開A城,最好永遠消失,這樣纔不會威脅到她的幸福。
眼眸深處的暗光越聚越多,深不可測,握着阮瀚宇的手也越來越緊了。
“約克遜先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了?”木清竹站在病房中朝着正在收着儀器的約克遜謹慎地問道。
約克遜認真做完檢查後,擡了擡眉眼,用英語很認真地說道:“木小姐,據我的觀察病人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手術很成功,後續的治療也已經跟上了,康復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木清竹的心安了些,卻有些不解地問道:“約克遜先生,我想知道病人爲什麼到現在還不能站起來或者開口說話呢?”
“小姐,這個不能急,要慢慢來,主要還是要看病人的體質,恢復的程度也有個過程快慢的。”約克遜淡定地說道,“這樣吧,我再給你開幾味藥,按時給病人服下,這樣療效會更快些。”
約克遜邊說邊拿出了筆記本,在裡面操作了一會兒,又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了幾個瓶子來遞給了木清竹。
木清竹連連道謝。
一會兒後送走了約克遜。
擔心阮沐天的病會留下後遺症,更擔心有人陷害他,好不容易打聽到約克遜近段時間會來A城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就特地打了電話給他,求了他過來看看。
約克遜自然知道這個病人的情況,也因爲木清竹的佣金豐厚,也很有誠意地趕了過來。
“易陽,這二天還有人過來拔掉針頭嗎?”木清竹把易陽與令理華叫了進來,問道。
“小姐,大概是對方察覺到了這裡的守衛森嚴了好多,這二天沒有過來了,本身阮總就已經安排了人在醫院的走廊裡守護着,一般人那是根本進不來的,現在又有我們二個守在病房裡,恐怕想要再來作案都有點難了。”易陽沉聲分析道。
“好,只能麻煩你們二個繼續守着了。”木清竹點頭沉吟着:“夫人,這二天沒有來吧?”
“沒有。”他們二人搖頭答道。
“好。”木清竹苦笑了下,看來季旋是正在忙着阮瀚宇與喬安柔的婚事了,本來這也是夠讓她忙的了,想必是完全沒有心思過來病房照看阮沐天了,“如果夫人問起你們來,你們還是照以前那樣回答,只說是阮瀚宇派來的,阮董事長的病也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起色就行了。”
“放心,我們會的。”他們二人點頭。
木清竹站在阮沐天病牀前又看了一陣,蹲了下來幫他做着康復運動,小聲喃喃地說道:“阮伯伯,您要快點好起來呀,我很快就要離開A城了,只是擔心您的病,現在有人要來害您,想讓您站不起來,我雖然不知道是誰?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放心,我是不會讓人來害您,會想辦法讓您儘快好起來的,今年過年阮氏公館將會有一場特別的新年宴,好希望您能參加,這是我與張宛心籌辦的,希望能看到您站起來。”
她的臉上滿是凝重與焦慮,秀眉緊鎖,按常理來說,阮沐天的病動完手術都快三個月了,沒有理由還會像以前那樣只是能稍微活動下四肢,誠如約克遜說的那樣既然已經手術成功了,也恢復了,不說別的,至少能開口說話了吧。
可眼下的阮沐天除了能睜開眼睛,偶爾動下手臂,亦如從前那樣,毫無生機的躺着。
因爲擔心,她才請來了約克遜複診,但約克遜給出的答案卻是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難道是他不願意醒來?還是早就認出了她,不願意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