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起頭看了眼孫健，白薇問道：“什麼事？”
“這個說起來有些複雜，”孫健道，“我是想拐彎抹角的說的，但想想還是直接點吧。就是現在，你到底有沒有愛着我？還是說你只是純粹的爲了報復她才和我在一起的？”
事實上，回家後白薇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她始終沒有想通。
和孫健一開始接觸的幾次，白薇是爲了報復。可當相處的次數多了，尤其是孫健陪她在河邊慶祝完生日，白薇確實愛上了孫健。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一直期待孫健離婚，然後娶她爲妻。可今天聽完蘇柔說的話，又意識到蘇柔準備退出後，白薇變得非常彷徨，彷徨程度更是讓她開始動搖，搞不清自己到底愛不愛孫健。
所以當孫健這麼問她時，她沉默了。
白薇越是沉默，孫健越是擔心，所以改爲抓着白薇雙肩後，低下頭的孫健道：“告訴我。”
“你和小柔姐談得怎麼樣了？”
“我們準備離婚了，苒苒的撫養權也歸我。她還說希望你能負責照顧苒苒，所以明天苒苒會暫時住在你這邊。”
顯然，蘇柔的選擇確實和她想的一樣，可蘇柔的選擇卻讓她變得更加爲難。
緊皺眉頭盯着地面，白薇輕聲道：“我想說我愛你，但是事實上我現在根本不知道我對你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哪怕在一起的時候有拌嘴吵架，我還是覺得很開心。分開後，我就覺得有些孤單，迫切想和你呆在一塊。以前我一個人呆在這裡的時候，聽一聽歌我就滿足了。可現在呢，除非你來我這裡，要不然我都滿足不了。很多人都是害怕孤單纔會尋找另一半，我不知道我的出發點是不是也這樣。或許，我的出發點僅僅是想報復小柔姐。”
白薇的回答非常模棱兩可，這讓孫健更加爲難，所以什麼話也沒說的他抱緊白薇。
抱着白薇的時候，孫健正在想着最近發生的一些事。
離婚是註定，但孫健不確定要不要讓白薇來填補空缺。如果白薇愛着他，那倒是沒問題。就算他現在更愛妻子一點，但孫健相信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天平遲早會向白薇傾斜。但孫健最怕的是，白薇並不愛他。如果真是如此，那讓白薇接手這個家並不是個好選擇。
但孫健也知道，沒有哪個選擇能讓他絕對滿意。
十多分鐘後，鬆開手的孫健問道：“要不要和我過一輩子？”
“我不知道，”停頓了下，白薇道，“對，我想和你過一輩子。”
前一句還很彷徨，後一句卻如此堅定，這讓孫健有些錯愕，所以他問道：“確定？”
白薇使勁點了下頭。
“嗯，那我知道了，”吻了下白薇脣角，孫健問道，“有沒有信心照顧好苒苒？”
“沒有信心，但應該沒問題，”白薇道，“反正我也不能給你百分百的答案，只有嘗試過才知道。對了，如果你和小柔姐離婚，那小柔姐的去處呢？”
“她說會在九天附近租個房子住。”
笑了笑，白薇道：“聽起來有點淨身出戶的味道。”
“她不會和我分財產，但我會分一部分給她的。”
“應該的，她爲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
“她是不是和你說什麼了？爲什麼你對她的態度好像變了？”
“她沒說什麼啊，”白薇道，“就是教我怎麼下廚，怎麼照顧苒苒之類的。因爲她之前都不肯和你離婚，更不肯讓你照顧苒苒，所以當她決定這麼做時，我其實會覺得有些可惜。要是你不愛她，你根本沒有必要一直追查下去。要是她不愛你，她完全沒有必要一直忍受着。反正在我看來，要是看着你們分開，我會有些不捨；不讓你們分開的話，我又知道你邁不過那些坎。”
“她絕對和你說了什麼，要不然你不會幫她說話的。”
“我問你，你是愛我更多，還是愛她更多？”
“當然是……”
見孫健猶豫了，啞然一笑的白薇道：“我知道答案了。”
“估計是因爲她平時做得太好的緣故，不過你不用擔心，離婚後我不可能跟她藕斷絲連的。”
“我相信你，”嘟起嘴巴呼出一口氣，白薇笑道，“我猜之前在家裡的時候，你有問過小柔姐愛不愛你，或者小柔姐有問過這個問題。而你呢，特意跑到我這裡來也是問這個問題，這讓我覺得你其實是在做選擇。上學的時候，我們也經常做選擇題，選錯的結果是分數會少了一分或者幾分。而婚姻這道選擇題呢，選錯了卻會後悔一輩子。所以呀，你得好好想一想到底選擇哪個答案。是A，是B，還是C。”
“沒有D嗎？”
“在我看來是沒有。”
“其實我不喜歡聊這些，”環顧一圈，孫健道，“悲傷蔓延。”
“那是因爲做出的選擇牽扯到了太多方面，太多的人，”聳了聳肩膀，白薇道，“反正我剛剛已經和你說了，我能夠照顧好苒苒。但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對了，你直接後天帶苒苒過來吧，明天我有點事。”
“什麼事？”
“一點不能讓你知道的私事，我可以有我自己的小秘密吧？”
“當然可以了，”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孫健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得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點，”湊過去吻了下孫健嘴巴，白薇道，“開車慢點，到家了記得給我發條短信報平安。”
“會的。”
聊了片刻，孫健走下了樓。
當孫健走出大門並沿着石子路往下走時，覺得孫健變得越來越模糊的白薇輕聲哼唱道：“如果明天，一切都消逝，願所有的痛都不再重複。就算承諾，別當作束縛，人若是不再依賴未來就不會迷失。我只是一顆塵埃，你也許不明白。我只是一顆塵埃，飄進你眼裡流水淚來，是我的無奈。”
哼完，珍珠般的眼淚順着白薇眼角滑落，滴在了她那搭在窗臺上的手背上。
哪怕孫健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裡，她依舊是那樣靜靜望着，就好像期待孫健再次出現。但她知道，孫健不可能再出現了。
片刻，白薇拿起了手機打電話給她那遠在美國的二姨。
同一時刻，上海萬和亞隆國際酒店804。
洗了個澡，十分舒坦的江偉走出了浴室。
見他妻子正坐在牀上玩手機，走過去的江偉道：“離開蘇州的時候，我明確和你說了，不要再去辦手機卡。可你倒好，趁着我睡覺的時候悄悄去辦了一張。如果你辦的是聯通卡還好，你卻辦了移動卡。你要知道，孫健在移動那邊有認識的人，他隨時可以查到我們身份證用的手機號碼。至少你應該學我，直接用別人的身份證辦卡。我問你，從你辦卡到現在，有沒有接到奇怪的電話？”
“沒有，”皺了下眉頭，穿着睡裙的於曉梅道，“我明確說了，如果我家人哪天聯繫不到我，他們很可能會報警的，這就是我辦卡的原因啊。而且你已經交代過我不要說出我們所在的酒店，我不是都答應你了嗎？反正就算孫健知道我這手機號碼，那又能怎麼樣？難道他還能定位到這家酒店不成？如果能的話，他早就踢開門了。”
“以防萬一啊，”江偉道，“你要知道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搞失蹤，絕對不能拖了他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