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覺得蘇景阿姨說的很有道理。
比如自己,倘若是在媽媽沒有再婚的情況下,自己就絕對不會跟着老爸來到陌生的城市裡生活。
以前所熟悉的親戚,同學,如今都不在身邊,平時連個聊天吐槽和一起打遊戲的夥伴都找不到。日子寂寞無聊到了什麼程度?寂寞無聊到了整天都在幫老爸給自己物色後媽人選的程度!
陳萌知道媽媽也是擔心自己並且愛自己的,但是媽媽再婚成家了,重心大概就要全放在那個家庭裡了。
“蘇景阿姨,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吃東西?”
“吃什麼?”蘇景在那端問。
“必勝客!”
“你自己去吃就好了,非要我帶你去幹什麼?”
“我自己去?像個傻子似的坐在那裡自己一個人吃?不奇怪嗎?”
陳前聽着女兒陳萌跟蘇景的對話,越聽越是眉頭緊皺,最後不耐煩地搶過陳萌手機,按了掛斷按鍵,按完又扔回去給陳萌。
陳萌問她爸:“爸,你手不疼?還有,你皺着眉頭的時候腦袋上的傷口不疼?”
“不用一口一個蘇景阿姨叫的那麼熱乎,人家搭理你了麼?”陳前頭也不擡的玩着手機遊戲,愈發覺得很沒意思。
陳萌抿嘴:“這都賴誰?我不停地在蘇景阿姨面前替你刷好感,可是你呢,一點都不會溫柔,把人氣走多少回了?!你連我媽新找的叔叔都比不上,人家對我媽可體貼了!”
病房裡的父女兩個,就‘誰最惹蘇景反感’這一問題激烈的爭執了起來。
……
市中心的飯店裡。
蘇景出了洗手間,但不知道那邊是誰掛斷的,猜想估計會是喜怒無常的陳前,陳萌一般的情況下都不會有這個舉動。
今天星期日,陳萌肯定在醫院跟她老爸陳前在一起。
電話裡她跟陳萌說的那些話,多數也都是說給陳前聽。
蘇景覺得老A交代的任務如果要開始進行,那太有難度,第一個難度,就是臉皮要厚。
在白色車漆的這件事情上,陳前都已經百分之九十九的知道了她是顧懷安這邊的人,而她反過來卻還要厚臉皮的去接近人家父女。
吃飯的時候,老太太就着好心情說:“懷安,小景,要奶奶說,你們兩個也都不要再彆扭着了,選個日子趕緊把婚復了。”
蘇景稍顯緊張地對視了一眼顧懷安。
顧想想坐在飯店的嬰兒椅上,待在爸爸身旁,一會兒玩這個,一會兒玩那個,顧懷安的手機已經被他女兒扔到地上兩次了。
“復婚這事不急,再等一等。”顧懷安說。顧懷安敢說的這話蘇景卻不敢說,說了之後,回去家裡,老太太一定會想辦法說通她,讓她點頭同意復婚。但是顧懷安說了就不一樣,除了現在吃飯這會兒,他基本上不跟奶奶在一起相處,奶奶就算想勸
說也找不見他本人。
老太太把臉撂了下來:“怎麼着?跟小景復婚還委屈你啦?”
顧懷安解釋:“沒有,只是現在不太合適。”
蘇景嘴角勉強地扯出一抹淺笑,安慰老太太:“奶奶,復婚真的不急,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和他都已經商量好了,不會胡來的。”
“好了,吃飯吧,奶奶耐心的等着你們復婚。”
蘇景自己都這樣說了,老太太還能再說孫子什麼?
兩個年輕人原本鬧得很僵,老太太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蘇景她爸她媽意外去世這事,無奈且無法挽回。
過年之前,蘇忱過來別墅裡吃飯,老太太試探地問過蘇忱,但看蘇忱那樣子,是不太生氣了,意思是隻要妹妹幸福就好。
老太太很喜歡這個蘇忱,當姐姐的不無理取鬧,不攙和妹妹家裡的事,不給添亂。
……
下午四點多,顧家一行人從市中心回到別墅。
老太太進去別墅裡,吳姨拿着顧想想的一些小東西隨後也進去,張嬸兒關上大門。顧懷安跟蘇景站在大門外頭,對面而站。
蘇景是有話要說。
顧懷安也看了出來她有話要說。
“顧懷安,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開玩笑。”蘇景在他面前低着頭。
“你要說什麼話?”顧懷安問。
蘇景心跳加速,但卻是因爲怕他怕的。
“老A找過我了,他說他以前就想找我,但是你阻止着不讓。”
“行了!這事別說了!”顧懷安突然沉聲打斷,料到了是什麼事。蘇景擡起頭來,對視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你聽了之後會生氣,但我還是要說。我不是去做什麼壞事,我會有分寸,我知道我還要跟你復婚,以後還要照顧顧想想,所以我會讓自己有危險嗎?我不是去做英
雄,你也別太高看我,有危險的時候我肯定第一個就跑了,能不能幫得上忙還不一定。”
顧懷安的眼眸裡幾乎寫滿了“我不同意”這四個字。
蘇景微微地擰起眉跟他說:“東子死了,死的那麼突然……”
顧矜東是顧懷安的弟弟,案子至今沒破,老太太時不時地問起小孫子在哪裡,怎麼一個電話沒有,找着徐陽在國外的住址沒有?這些壓力,都來自於陳前的喪心病狂。
蘇景不知道說起東子的死會不會改變他的想法,只能試一試。
“蘇景,這太危險了。”顧懷安只能說出這四個字,他無法用其他理由說服她,有些時候,他也無法說服自己阻止誰去做。
顧懷安這一刻在想,如果自己是蘇景,會不會去做?
蘇景說:“我也知道這很危險,我都說了,一有危險我就會退出,我大不了不給老A幹了。”
顧懷安仍舊是不同意,“這不是你說退出就能退出的事情,要麼老實上班,要麼在家待着照顧孩子!”
蘇景皺眉望着轉身要離開的男人,眼圈紅起來了,想要跟他喊,但卻要顧忌別墅裡的人聽到。蘇景走到車門前,扳住車門,跟上了車的男人說:“東子也許正在看着我們,我們爲什麼要因爲這件事而吵架?你不管東子了?顧懷安,姓陳的如果不早日被抓起來,他可能會再傷害到我的親人,比如你,
比如顧想想,那個時候我一樣會去跟他拼命,大不了想辦法大家同歸於盡。”
“什麼時候長本事了?老實待着!”顧懷安的語氣嚴肅,掰開她的手,關上車門。
蘇景力氣不敵他,在他啓動的時候就站在一旁望着他的車離去。
但是這並不影響她的決心。
有陳前在的日子,每一天都過的膽戰心驚,過年之前還沒有這種心驚的感覺,自從東子突然被車撞死,懷疑是陳前所爲,她就心裡一刻都不能安寧。
……
離開蘇景這裡,顧懷安直接開車去找老A。
這筆賬得算在老A頭上!
老A的手機打不通,提示音是: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顧懷安不死心地撥打了數次,而數次的結果都是一致的: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蘇景是個固執性子的人,認準了要去做的事情,那股擰巴勁兒,別人很難幫她扭轉過來。
顧懷安開車去了老A平時住會的地方,發現沒人,詢問後知道,老A早兩天已經搬離這裡,至於去了哪裡,房東並不清楚。
這個消息不禁讓顧懷安更爲憤怒。
用正義之話蠱惑完蘇景,就玩失蹤,虧他還是一名資深刑警幹部!
……
別墅那邊,蘇景猶豫來猶豫去決定給老A打個電話。
通了之後響兩聲那邊就接了。
“你都跟他說了?”老A知道,顧懷安今天回國。
趁他回國之前,見了蘇景,說服蘇景,再搬離原來住的地方。
衝動是魔鬼,老A認爲應該給顧懷安時間冷靜冷靜,不要知道媳婦要去冒險就火冒三丈的上來揍人。現在自己這幅受傷的半老身體,根本就不經年輕力壯的顧懷安打。
蘇景嘆氣:“我都跟他說了,但他不同意。”
“那你改變了主意沒有?”老A最關心的是這個。
蘇景疲憊地躺在牀上,手機擱在耳邊,眼睛望着窗簾和窗子說:“沒有改變主意,但當我覺得我自己可能危險的時候,我會跑的。”
老A鏗鏘有力地說:“感覺到危險了就跑!當然要跑!破案歸破案,但安全我們始終要放在第一位!”
蘇景聽了之後,不禁心生無奈:“怎麼回事我心裡有數,等跑得了再說吧。”
跟老A聊完,蘇景就開始在臥室裡怔怔發呆。
……
顧懷安找了另一部手機打給老A。
直接打通了。
老A接聽:“你是哪位?”
顧懷安聲音冰涼:“把我的手機號碼拉入黑名單了?”
老A沒有狡辯:“我認爲你需要一個不短的冷靜的時間,你見過蘇景了,我知道,蘇景剛打電話跟我彙報完。”
“蘇景是我孩子的媽,是我前妻,以後我們會復婚,這麼重大的事情你是否應該尊重我的意見?”顧懷安十分不滿,因爲這不是一件小事。老A連嘆三聲:“我現在腰上有傷,不宜大聲跟誰爭執動氣,但是我想跟你說,我沒有逼着誰去做線人,蘇景可憐那些死去的臥底和線人,被我說的話感動,而且還惦記着顧矜東意外死亡的仇恨。這姑娘答
應了我,說明什麼?說明這姑娘跟我是一路人,心中有正氣,她年紀要是很小,我一定勸她長大當一名女刑警!”“去他媽的正氣!”顧懷安狠狠地吸了口煙,聽着老A這義正言辭的,可能說完腰上傷就不疼了的話,直接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