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威在經過多方面的努力下,獲得了碼頭三十年的經營權。
這一消息迅速傳遍萬華,傳遍全國。
萬華的民營經濟一向都處於後媽生的尷尬處境,以往對此類的項目也就只能看看國企們狂歡,這一次振威獲得成功,也算是爲萬華本土民營企業長了臉。
尚雲鵬卻好像沒有表現出非常高興的樣子,他坐在辦公室裡,眉頭緊瑣,用筆在桌上輕輕地敲擊,似乎要作一個重大的決定。
“你在想什麼?怎麼一副面臨大敵的樣子?”我問。
尚雲鵬遞過一張紙,我看了看,上面寫着幾家公司的名字,都是在萬華物流界排名前十的企業。
“怎麼了?難道這些物流公司也和我們爲難?”我說。
“那倒沒有,我是想買下他們。你看如何?”尚雲鵬說。
“什麼?你要進軍物流業?”我有些驚訝。
“是啊,萬華現在的物流行業一片亂象,未來幾年肯定會面臨洗牌,不如我把這洗牌的時間提前,讓我來完成洗牌好了,我們現在都有了碼頭經營權了,如果我們再掌握萬華主要的物流公司,那我們在萬華就真的沒有對手了,再加上我們和美濠的戰略合作關係,以後在萬華沒人可以動得了我們。”尚雲鵬說。
“可是如果沒有了對手,那不是會讓我們停滯不前麼?”我說。
尚雲鵬笑了笑,“不會,我們的目標是上市,是做成像美濠那樣的國際性財團,所以我們的對手不僅僅侷限於萬華,我們的對手是國內更大的公司,甚至是國際上更大的公司,我們先在萬華稱雄,再慢慢嘗試着擴張出去,要想做大,總得走出去,在萬華獨大沒什麼意思,只有走出去和更大的巨頭掰手腕,這樣纔有意思。”
“這倒說得也沒錯,只是如果要收購這些物流公司,那就需要投入很多錢了。”我說。
這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因爲尚雲鵬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我準備把那些錢投入到振威來,分期投入,把振威做大。”尚雲鵬說。
“只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公司最後就要變成你的了,因爲你不斷地投入資金,那你所佔的股分比例自然就會越來越多了,秋荻姐和雷震海的股份也就越來越少了,這事你得和他們溝通才行。”我說。
“這事我想過了,嫂子一直準備要生二胎,以後肯定會慢慢淡出振威的管理,震海對於經商興趣不大,所以他也無所謂,只要公司做好了,每年他有一定的分紅就行了,而且以後振威一但上市,那股東也就不會只是兩三年了,而是面對全社會的投資者,這些問題遲早都要面對,現在振威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我少量投入錢,只是把振威擴容,然後包裝上市,一種就是我更大量的投入錢,把振威做成一個不上市的大企業,國內很多大企業不上市,但也做成了巨無霸,所以上市並不是唯一的選擇,在這件事上,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尚雲鵬說。
“這件事你自己作主吧,如果你認爲振威有必要上市,那我們就往上市的方向走,如果你認爲不想上市,那就自己投入資金做大,反正你有的是錢。”我笑着說。
“這是我們兩人未來的事業,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當然不能讓我一個人作主,我也不想自己一個人作主。”尚雲鵬說。
“這事太大了,我還真是作不了主,上市有上市的好處,不上市也有不上市的好處,上市有做得很成功的,沒上市也一樣有成功的,只是各自的定位和策略不同,但不管是否上市,你都得儘快作出決定,戰略性的東西不能隨意調整,不然下面的人會無所適從,戰略定下來了,戰術的性的東西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靈活多變,但戰略一定要確定。前一陣我們的目標就是要上市,現在你又提出不想上市了,那我們就得儘快確定到底要不要上市。”我說。
“好吧,那我們找雋哥商量一下?”尚雲鵬說。
“我覺得這事雋哥也不會替你作決定,你投入鉅額資金來做大振威,這麼大的投入,風險當然是非常大的,所以集團未來的走向只能由你來決定,不會有人替你決定。”我說。
尚雲鵬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那還是上市吧,既然前期都做了那麼多的鋪墊了,如果現在再調整戰略,那確實會讓下面的人無所適從,那這物流公司咱們還收購不收購了?”
“可以照樣收購啊,如果要上市,那你更是要佔絕大多數的股份才行,不然會失去控制權的,很多人創業,把公司做大了,爲了擴容升級,引進資本,結果最後與投資方意見發生分歧,被踢出自己創立的公司,這樣的事太多了,數不勝數,資本是嗜血的,資本只看重利益,而不會管你是不是公司的創始人,也不會管你對公司曾經作出多大的貢獻。”我說。
“好,那咱們就啓動收購計劃,其實我想退出江湖了,我不想再以江湖大哥的身份出現,不是嫌棄那個身份不好,只是以後公司做大後,我擔心我的黑道背景會影響公司的發展,而且我不想讓我的兒子因爲他爸是個混混而自卑。”尚雲鵬說。
“爲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這和你收購物流公司有關係?”我覺得奇怪。
“是啊,那些兄弟跟了我那麼多年,我自己現在洗白了,我也不能不管他們啊,而且那些勢力有時真的是要用上的,所以我想收購物流公司來安排那些兄弟,平時他們又不用過打打殺殺的日子,讓他們經過培訓後上崗,以後慢慢地轉換角色,這樣也算是給他們一個交待。”尚雲鵬說。
我笑着點頭,“你能這樣想那最好了,我相信那些兄弟也會高興的,年輕時可以混一下,老了還怎麼混?當然得有正當的職業才行,你能這樣替他們作想,真是一個好大哥。”
“我總得爲他們做點什麼才行。”尚雲鵬也笑道。
*****************
黃曉容主動給我打來電話,約我見面。
我不敢有絲毫的懈怠,趕緊開車過去和她見面。
她憔悴了許多,她看起來很不好。
“你是姓駱對吧?”她問我。
我汗顏,我真是失敗,竟沒能讓她記住我的名字,不過能記住我姓駱已是不錯。
“是的,我叫駱濛。”我點頭。
“那件事,我和宣宣談過了,他不同意。”
她口裡的周宣,自然指的就是周宣,在母親眼裡,孩子永遠是長不大的,還是那種叫小孩子似的稱呼。
“他不同意什麼?”我問。
他一臉愁苦,“他不同意和周琛翻臉。”
我一愣,沒想到這個周宣竟然如此死忠,竟然還在維護周琛,這倒是我們沒有預料到的。
“這是爲什麼?”我問。
她搖頭,“他不肯承認他的生父另有其人,他說他這一輩子只有一個父親,那就是周琛,是周琛給了他一切,至於那個*炳,他壓根就不認識,他不願意承認有那麼一個父親。”
“可你是他的親生母親,你說的話他也不相信嗎?”我說。
“他不是不相信,是不能接受。他活了快三十年了,一直都認爲周琛是他的父親,而且周琛一直強調,他所做的事都是爲了周宣,所以周宣才那麼恨凌雋,他認爲是凌雋害得周琛裝死,認爲是凌雋毀了他爸爸的前途。”黃曉容說。
“那你沒有跟他說清楚周琛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難道你說清楚了以後,他還是要堅持給周琛陪葬嗎?”我問。
“他不認爲他是給周琛陪葬,他認爲他是在盡一個兒子應盡的義務,周宣從小都是周琛帶大的,他也一直以自己是市長的兒子爲榮,後來周琛出事,他一直都念叨着一定要殺了害了他爸爸的兇手,所以周琛讓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拒絕,他認爲周琛纔是對的,其他的人都是壞人。”黃曉容說。
“他是大人了,還當過局長,他當然是知道是非黑白的,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現在這樣堅持,不過是過不了他自己的那一關而已,這也許需要一定時間。”我說。
“那你說周琛會害周宣嗎?”黃曉容說。
“實話實說吧,我認爲暫時不會,因爲現在周琛沒有到狗急跳牆的程度,但我們一直懷疑東力在幹非法勾當,如果東力出事,那周宣首當其衝會被牽連。”
我忽然覺得黃曉容其實也挺可憐的,也沒再嚇她,只是說了實話。
“其實那天你們說了以後,我就覺得周宣真的陷入了危險之中,周琛這個人我當然還是瞭解的,連假死換名這樣的金蟬脫殼他都能想得出來,也沒什麼事是他做不能做的了,我真是擔心他會在關鍵時刻犧牲周宣來保全他自己。”黃曉容說。
“這樣吧,我們來找周宣談談,用我們自己的方式來和他談。”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