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一個在自己生命裡佔有重要份量的女人籌辦一個新奇的生日,是一件讓人愉悅的事情。十月一號,國慶節,張少宇早早起牀,趕到網吧,把昨天沒有忙完的事兒處理完畢,抽出一點空檔,來到校外不遠處的一家超市,精心挑選了一瓶紅酒。
雖說只是幾十元錢一瓶的國產紅酒,可張少宇捧在手裡,絲毫不覺得比那什麼電影裡的陳年名酒差。之後,又跑了好幾站的路,到營門口那兒比較有名的一家蛋糕店訂做了一個蛋糕。上面的圖案,本來按店員的想法,要印上愛神之箭這一類,可張少宇不讓。只印上了“我心如醉,新月如眉”八個字。
準備好了紅酒和蛋糕,突然想起要是楊婷瑤在下班的時候來接自己,看到這些東西的話,也就沒有什麼驚喜的感覺了。於是乎,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只說自己要加班,讓她不用來接自己了。
電話那頭的楊婷瑤有多失望,張少宇自然能夠想像得到。楊師姐啊,對不起了,暫時失望一下吧,到了晚上,你一定會驚呆的。
當他提着蛋糕紅酒回到網吧時,陳叔一看,心裡跟明鏡似的,嘿嘿,昨天的話沒有白說,這小子還真開竅了,孺子可教也。看這小子左手提着一個蛋糕,右手提着一瓶紅酒,一邊走一邊歡快的吹着口哨,陳叔看得又笑又搖頭。
“陳叔啊,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喲,像是剛三十的魅力型男。”老遠看到陳叔,張少宇開着玩笑。
“你這小子,哈哈,陳叔是老咯,當年年輕的時候,不比你小子差。”陳叔笑道。末了,想起一件事情來:“哎,我說,你今天就不用上班了吧,回去好好慶祝慶祝。”
張少宇搖了搖頭,笑道:“不用,規矩不能破啊,該上班還得上班,反正事兒要晚上才辦嘛。”一邊說着,一邊把東西放到了服務檯。
“小張,來一下。”有客人叫,張少宇歡快的應了一聲,快步走過去幫忙。陳叔看得好一陣感慨,年輕就是好啊。
幫客人處理完問題,張少宇來到自己的網管專用機,打開了機子。
“乾點什麼呢?嗯,看看新聞吧。”利索的打開騰訊QQ新聞首頁,張少宇瀏覽起當天的新聞來。哎喲,熊貓被人給拒絕了,媽的,費力不討好,給臉不要臉。小日本又放屁了,說什麼參拜靖國神社與政治無關,還叫囂釣魚島是他們的。這孫子真是快要上房揭瓦了。
“啊,四川遂寧至廣西南寧的長途汽車爆炸,車上男子爲救婦孺英勇獻身。”這條消息讓張少宇心痛了好一陣,遂寧是他的故鄉,而在車上犧牲的哥們還是他們縣城的。男人啊,真正的男人,一邊嘆着氣,一邊拖動鼠標,轉到了娛樂頁面。
反正娛樂新聞天天都是有人在炒作,今天這個分手了,明天那個又離婚了,要麼就是打人啦,緋聞啦,哎喲,熱鬧,熱鬧得過頭了。
“血浴劇本改編完畢,原作者小七稱與原著精神並無違背。”
“劉楓正式進駐血浴劇組,稱角色據有挑戰性。”
一邊兩條新聞都是關於那部叫《血浴》的電影,看來電影公司方面這次是花了大本錢炒新聞啊,這劇還沒有開拍,新聞已經滿天飛了,勢必會營造出一種未拍先熱的勢頭。這都是娛樂圈常用的伎倆,沒什麼稀奇的。粗粗看了一下,隨即關上了網頁。
手機鈴聲響起,掏出來一看,咦,還是頭一次收到這種短消息,起初,張少宇還以爲是什麼騷擾廣告,仔細一看,不是,是通過移動QQ發過來的。
“QQ號碼爲XXXX的JAY,宇少,在嗎?麻煩上線一下。”
這小子怎麼想起找我來了?好些日子沒瞧見人影兒,還以爲他人間蒸發了呢。雖然不齒他的爲人,張少宇還是掛上了QQ,剛上一線,JAY就發了消息過來。
“宇少,有些日子沒見了啊,最近過得怎麼樣?”JAY好像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口氣跟以前還是一模一樣。
張少宇冷笑一聲,隨口迴應道:“還行吧,上着班呢,有什麼事兒嗎?”
“哦,剛收到了網站匯來的一千元錢,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又是一聲冷笑,張少宇回覆道:“那恭喜你了啊,加把勁兒,沒準兒能出名。”
對方好一陣沒有話,後來發過來一條消息讓張少宇頗有些吃驚:“哎,一千塊錢能頂啥用啊,我妹妹手術,花了好幾萬呢,我爸媽都快愁死了。”沒想到這小子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兒,難怪他那麼急着用錢。不過,張少定仍舊沒有完全相信,在網上,誰也不知道誰的底,你怎麼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就那麼一個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看着她躺在醫院裡,身上插滿了管子,哥們這心裡啊,跟刀絞似的……”
張少宇嘆了口氣,不管是真是假,姑且信他吧,再沒良心的人,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家人來開玩笑。既然人家家裡出了事兒,急着用錢也是自然的,不過,自己也就是幫着修改了一下,就算他照實說,也不會影響他的原創性啊。
對了,年輕人嘛,誰沒有點虛榮心,能理解。這麼一想,心裡本就不多那一丁點怒意已經消失殆盡。詢問起他妹妹的情況來。從JAY口中得知,他妹妹從小身體就不好,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一個不留神兒人就去了。
不斷安慰着他,張少宇也在替那個可憐的女孩子感到惋惜。大好年華,就這麼去了真是太可惜了。
“唉……不說這些了,對了,你最近有什麼作品沒有?我一直在想,你也應該去網站發表一下作品,就當玩玩嘛。”JAY口風一轉,問起了這事兒來。
張少宇這纔想起了昨天不是答應了人家站長,有作品的話,得先首發到他的網站嗎?可昨天寫的那首歌,早已經不知道丟在什麼地方去了,得好好找找。翻遍了所有的盤,所有的方件夾,連QQ移動硬盤都翻了個底掉,可什麼也沒找到。
盯着顯示器出神,他極力思索着昨天把那首歌給弄到哪兒去了。下意識的晃動着鼠標,當不經意指到回收站,他突然想了起來,打開回收站一看,哈哈,果然在這裡。馬上按還原,打開文本來看了看,就是它了。
當即回覆道:“JAY,我新寫了一首歌,自己感覺挺好的,準備拿到網站去發表一下,也算是對站長有個交待。”
JAY回覆的速度非常的快,張少宇的消息發過去沒幾秒鐘,他就回複道:“哦?有新作品了?太好了,哎,站長找你幹什麼?”
張少宇想起那站長好像知道了自己曾經參與JAY那首歌的修改,如果告訴JAY的話,可能會讓他不安的,還是不說算了。
“哦,我主動加的他,談談創作方面的問題。放心,你的事兒我從來沒有跟誰提起過。”
JAY發過來一個調皮的笑臉:“那就好,呵呵,對了,把你的新作品發過來我觀摩觀摩,也讓我好好學習一下。”
張少宇笑了笑,當即就把《襲月》給發了過去,反正自己這裡還有一份,出什麼事兒也不怕。發送完畢之後,JAY就下了線,或者就是隱了身。至少得有半個小時吧,又才重新上線。
話語之中,絲毫不掩飾激動之情,大讚這首歌好聽,旋律優美,纏綿悱惻,而又不失大氣,並且斷言,這首歌一定能在網站上火起來。張少宇聽他絮絮叨叨說了老半天,只當他是恭維,也沒放在心上。自己打算髮到網站上,不過是爲了兌現自己給站長的承諾,火不火,跟自己沒關係。
JAY後來說還有事兒,得去醫院看妹妹,就先下了。張少宇又安慰了他幾句,叫他不要着急。JAY也謝過他的關心,隨後下線了。
JAY走了之後,本來還想找小馬聊聊新歌的事兒,可那哥們不在線,張少宇只好作罷。
下午下班之後,張少宇爲了避免有人看到,破費了十幾元錢,打了一個的趕回學校,一直讓人家司機把他送到宿舍樓門口。付了錢之後,左瞄右瞄,確定沒人之後,突然打開車門一個箭步竄下車去,直奔宿舍樓。
國慶長假已經開始,宿舍裡好些學生都回家去了,少有的安靜,張少宇提着東西,一路小跑着奔回了寢室。
李丹,樑進都在,就是劉磊不知去向,一問才知道,帶着女朋友回家去了。這小子真不厚道,算了,他一直就是這個樣兒,不用管他。
“喲喲喲,果然買回來了,少宇啊,今天晚上準備怎麼辦啊?”李丹翻着張少宇帶回來的東西,打趣的說道。
張少宇往牀上一倒,掏出香菸一人砸過去一支,自己也點上,吐出一個菸圈之後,方纔開口道:“我是這麼想的,學校操場左下角不是有一塊草坪不錯嗎?今天晚上就在那兒,把楊師姐約出來,點上蠟燭,開上紅酒,哦,對了。”
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彎下腰去在牀下一陣翻騰,終於拖出一個蒙滿了灰塵的箱子。哥幾個都知道,少宇高中的時候是學音樂的,那是他學音樂的時候,省吃儉用買下了吉他,高中的時候,經常聽他彈,本來以爲他會報考川音的通俗演唱專業,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變了卦,跟他們一起在這兒來。
上了大學,吉他是帶來了,可是從來沒有聽他彈過。今天又給拖出來,楊師姐的面子不小啊。
吹了吹上面的灰塵,張少宇打開了箱子。裡面躺着一把成色較新的吉他,黑色,表面非常光滑,閃耀着眩目的光芒。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只花了一百多元,可張少宇一直很愛惜。看到這把吉他,一時間,萬般思緒涌上心頭。
當初自己爲了張莉一句話,放棄了報考音樂學院,現在想來,還真有些好笑。爲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興趣愛好都放棄了。但是他並不後悔,因爲他知道,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
想當年,抱着這把吉他,張莉就依偎在自己的身邊,聽自己輕輕彈唱。回想起來,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啊,寶貝啊,今天晚上,你的對象可就要變咯。
“少宇,我可是有些年沒聽你彈吉他了,還行麼?”李丹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李丹心裡明白,張少宇看到這把吉他,一定會想起張莉,這把吉他,可以說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可現在,物是人非,徒增悲傷。
“試試吧。”張少宇輕聲說道,說着坐了下來,懷抱吉他,輕輕撥動着弦,兩年多沒彈,多少有些生疏了,張少宇努力尋找着昔日的感覺。
兩個兄弟注視着他,等待着他的一鳴驚人。
“嗯,行了。”張少宇點了點頭,一反常態的衝兩個兄弟抱歉的笑了笑。樂聲響起,兩個兄弟一聽,還是以前那首他常彈的《燭光》。曲聲清脆,帶着一絲絲感傷,彷彿回到了十七八歲,那個狂放不羈的年月。高中,留下了他們太多的回憶,太多的憂傷……
“少宇,你唱吧,我喜歡聽你唱。”李丹一旁認真的聽着。
“三百六十五支燭光,亮在我心上,每一天一支燭光照的我的心慌,我只想擁有凡人的慾望,唯有你是我的陽光,唯有讓能讓我的天空晴朗……三百六十支燭光,亮在我心上,每一天一支燭光都是相同的願望,你的愛是我期待的天堂,祝你天天年年快樂,也祝福,我們地久天長……”
一曲終了,寢室裡一片沉靜。大家都還停留在各自的回憶裡。
“啊,時間過得真他媽快,眼看大學都要畢業了。”樑進第一個說話,語調低沉,似乎頗有感觸。
李丹長長嘆了口氣,臉上已經沒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之態。撐着張少宇的肩膀站了起來,低聲念着:“誰說不是呢,一轉眼,都長大了。高中那一段,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張少宇突然笑了起來,看着兩個兄弟說道:“幹什麼?都憂鬱起來了?人得往前看嘛,過去只是用來回憶,並不是用來參照的。人得往前看,對不對?”
李丹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不是張少宇,沒有他那麼想得開,眼看大學畢業在即,好像突然沒有了方向,不知道何去何從,這種感覺,是最讓人害怕的。
入夜了,今天老天爺幫忙,沒有出太陽,還吹着絲絲涼風,讓人感覺很舒服。學校操場左下角的草坪裡,向來是情侶們最常來的幽會之地。這裡環境不錯,草坪很厚,而且離操場較遠,不容易引人注目。
好些沒有回家,想利用假期好好溫存溫存的情侶們早早來到這裡搶佔地盤,來晚了,可就沒地兒了。八點三十分,正是情話正濃時,情侶們在這裡或坐或臥,相依相偎,低低的耳語,吃吃的笑着,一派溫馨的氣氛。
可這種氣氛,卻被七八個男生給打破了。他們高聲說笑着來到這裡,在草坪中央一塊兒空地上坐了下來,大聲談論着什麼事情,有幾個還脫掉了鞋襪,拿着襪子在空中不停的揮舞。
這還不算,其中一個長相英俊的小夥子,從提來的口袋裡掏出了啤酒,涼菜,大聲笑道:“來來來,這兒環境不錯,今天晚上哥幾個就在這兒一醉方休啊!”話音一落,其他都放肆的笑了起來。
情侶們都皺起了眉頭,哪兒來的野物,這麼不懂情調。這兒是你們喝酒吃肉的地方嗎?真是破壞風景!你喝酒吃肉也就算了,你嚷什麼呀?不知道這裡是公共場所,禁止喧譁的嗎?特別是那小白臉帥哥,旁若無人,放聲大笑,時不時還清唱兩句,那歌喉着是不敢恭維,跟鴨子叫似的。
有那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想上去教訓一下這幫不開眼的小子。可卻被女友攔住了,沒看見那領頭的帥哥嗎?計科系的李丹,前些日子纔打了一場羣架,聽說脾氣臭得很。今天他們又人多勢衆,還喝着酒,要是有人去打麻煩,只怕一頓好打。
最後,終於忍受不住的情侶們紛紛逃離現場,臨走之前,不忘狠狠瞪那幾個哥們一眼,什麼東西!
“哎,丹仔,走完了。”一個兄弟碰了碰正在大口大口吃着豬頭肉的李丹。李丹四周看了看,還真是沒人了,當下嘿嘿一笑,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隨後吩咐兄弟們把地方收拾乾淨。
女生宿舍裡,楊婷瑤正坐在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的高樓大廈。寢室裡的姐妹們全都回家去了,只留下了她一個人。孤獨,是她現在心裡唯一的感覺。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的日子,並且只屬於她一個人。可是,到現在爲止,她一個電話也沒有接到,甚至連一條短信都沒有。
其他人可以不在乎,可是張少宇……
窗外的大樹,在微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寢室裡更顯冷清。輕輕嘆了口氣,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回想起小的時候,每到自己生日,母親總會煮上一桌好吃的,替自己慶祝,而且還會煮兩個雞蛋,一碗長壽麪,一直看着她吃完。
“對啊,我應該回家的。”楊婷瑤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現在,哪兒也比不上家裡的溫暖,父母慈愛的笑容,一聲聲噓寒問暖的話語……
“對!我要回家!”坐牀上站了起來,楊婷瑤不假思索的開始收拾東西,既然這裡沒有人關心自己,那就回家吧,家是永遠不會離棄自己的。
可爲什麼心裡還是痛呢?難道只有張少宇才能讓自己開心嗎?
放在窗戶前的手機突然歡快的叫了起來,七彩的燈光閃耀不停,楊婷瑤清清楚楚感覺自己的心跳了一下。會是誰呢?是他嗎?
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拿起手要,先閉上了眼睛,將手機舉在眼前,然後突然睜開!
哈哈,是他!是他!他記得我的生日!楊婷瑤陷入狂喜之中,立馬打開手機接聽起來。
張少宇顯得有些焦急,大聲在電話裡說道:“楊師姐,你快下來,我有急事兒找你!快啊,我就在女生宿舍門口!”
“喂!喂!少宇,少宇,怎麼了?”楊婷瑤焦急的喊道,可張少宇已經掛斷了電話。剛剛被擡到九霄雲外,現在又突然摔了下來,那種巨大希望之後絕望,最是讓人難受。原來是自己表錯情了,即使如此,但聽剛纔他的聲音好像很着急,說不定真是出什麼事兒。
想到這裡,也管不了那麼多,奔出寢室,一路跑了下去。
剛下樓,她腳步慢了下來。那是張少宇麼?白色的休閒襯衫,淡色的牛仔褲,已經留長的頭髮肯定是去髮廊專門弄過,兩手插在兜裡,正站在門口處,背向着她。
慢慢走了過去,試探的叫了一聲:“少宇?”
那人轉過了頭來,果然是張少宇。今天怎麼換造型了?還別說,這小子要是收拾起來,還算是一表人才,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嘛。這會兒,他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嘴角,掛着那一抹永遠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他這是要幹什麼?
“少宇,你剛打在電話裡說有什麼事兒?……”楊婷瑤輕聲問道。張少宇突然伸出一支手在她的面前,楊婷瑤愣了愣,隨即也伸出手去讓他牽着。十指交扣,一股暖意從心底升起,就算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能跟他在一起也是好的。
張少宇牽着楊婷瑤,慢步向操場走去。那塊草坪上,早已經放好了東西,李丹他們幾個已經分整爲零,潛入到各個角落裡,密切注意操場上的動向,一旦有人膽敢踏入勢力範圍,嘿嘿……
“少宇,你要帶我去哪兒?”楊婷瑤覺得心跳得厲害,好像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張少宇沒有回答她的話,只顧着拉她前行。到來那片草坪,張少宇停了下來,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目光,是那麼溫情脈脈,那麼的讓人心醉。
“你一定以爲我忘了,對不對?”他的聲音似乎也變得異常溫柔起來,帶着一點點沙啞,充滿了男性魅力。
楊婷瑤心中的希望之火再度燃燒起來,但仍舊明知故問道:“忘記什麼?”
張少宇笑了知,蹲下身去拿過那個口袋,突然又擡起頭來,對楊婷瑤說道:“師姐,閉上眼睛,我叫你睜開的時候,纔可以睜開。”猜不到他在搞什麼鬼,楊婷瑤只好依言閉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雖然看不到什麼,可是依稀可以感覺到有亮光在閃爍,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這是什麼所發出的香味呢?聽見張少宇好像在拿什麼東西,好一陣之後,終於聽見他叫自己把眼睛睜開。
那一刻,楊婷瑤驚呆了!
草坪上擺話一個大大的蛋糕,上面插滿了蠟燭,正隨着微風搖曳生姿,蛋糕的表面,紫色的八個大字分外醒目“我心如醉,新月如眉”。蛋糕的旁邊,還擺話着一瓶紅酒,兩個玻杯,一切跟自己設想的一模一樣!就只差音樂了!
火紅的燭光映紅了楊婷瑤的臉,呈現出一種奇怪的顏色,雙目之中,早已隱隱泛着淚光,在燭光的照耀下,看來是那麼的美麗。
被幸福包圍的感覺,是不能用語言來形容的,楊婷瑤只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激動得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呆呆的望着一臉笑意的張少宇。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什麼能比他的笑容更能讓自己開心的了。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生日,可以想像得到,他爲此煞費苦心,甚至瞞着自己。上午還說什麼要加班,叫自己不要去接他,原來全是爲了準備這一切。一個男人可以爲自己這樣做,自己還能奢求什麼呢?這一生,有他已經足夠了。
“少宇……”楊婷瑤的聲音有些哽咽。張少宇豎起手指在嘴邊,輕輕噓了噓,指了指草坪上的蛋糕。楊婷瑤會意,蹲了下去,閉上眼睛,雙手合攏,開始許願。
“願今生與少宇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再度睜開眼睛,張少宇已經倒好了紅酒,放在她的面前。
“師姐……生日快樂……”張少宇輕輕的說道。再也忍不住了,幸福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楊婷瑤一邊笑着一邊流淚,她真想一把抱住張少宇,永遠也不要和他分開。
張少宇輕輕走到了她的身邊,伸出手摟住了她的肩膀,動作那麼的溫柔,好像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來,吹蠟燭吧。”
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很有默契的一起吹熄了蠟燭。之後,張少宇利索的拿掉蠟燭,遞過一柄塑料刀,握着她的手一起切蛋糕。緊緊靠在他的身邊,感覺着那種令人心猿意馬的男人氣息,雖然未曾喝酒,楊婷瑤已經有些醉了。一切來得是這麼的突然,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看到這一切,她直覺得這簡直是場夢。
“我張少宇向來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這世上看得起我的人,不多,關心我的人,更少。而楊師姐,就是其中一個。我再沒有良心,也不會忘記你的生日。”遞過切好的蛋糕,張少宇微笑着說道。
楊婷瑤心裡明白,別看他臉上在笑,心裡只怕也是辛酸不已。試想一下,一個二十一歲,尚未出生社會的小夥子,和家裡鬧翻,一切都要靠自己,又和相戀五年的女友分手,而且又剛剛被學校處分,換成其他人,只怕早已經意志消沉,手足無措了。
也只有張少宇啊,纔會看得這麼開,對什麼事情都不在乎。
想到這裡,心裡涌起陣陣的疼惜,看着張少宇,楊婷瑤認真的說道:“少宇,就算全世界都背棄你,姐也會在你身邊支持你。我也不知道,沒有什麼事情能把我的少宇打倒,你永遠是最好的。”
會心一笑,張少宇端起蛋糕,輕輕咬了一口。
氣氛,溫馨而浪漫,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共度如此美好的夜晚,還有什麼奢望呢?或許是上天的巧合,眼前的一切跟自己設想的竟然是出奇的吻合,這難道也是上天註定的嗎?都說感情靠緣分,以前自己一直不相信,可回想一下,二兩多以前,去車站接新生的時候,自己本來不是負責張少宇他們這條路線的,可後來因爲一些原因,被調去了接他們。
當時,張少宇他們兄弟幾個,高聲說笑,旁若無人,那種豪氣,那種傲視一切的目光,讓自己深深的被吸引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很難說不是命運的安排。
“師姐,想什麼呢?來,喝酒。”張少宇端起了酒杯,彬彬有禮的像個紳士。楊婷瑤抹去臉上的淚痕,也端起了酒杯。
“少宇祝師姐,天天都能像今天這樣的美麗,希望師姐,天天都能有這樣的好心情。”
不爭氣的眼淚好像又快要掉下來了,楊婷瑤忙背過臉去,強忍住已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
張少宇看在眼裡,心裡不住暗歎,女人真是太容易被感動了,如此簡陋的生日宴會,竟然也可以讓她哭成這樣。陳叔說得對啊,女人,要求的何其少。
“少宇……姐,謝謝你!”說着,楊婷瑤已經靠在了張少宇的肩膀上,淚水終於還是滑落下來。張少宇搖着笑苦笑不已,這纔多大會兒功夫呀,哭兩次了。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安慰道:“好了,我的師姐,生日嘛,高興一些,啊,別哭了。”
擡起頭,抹了抹臉上的淚痕,楊婷瑤不好意思的笑了。
玻杯相碰,發出清脆而悅耳的響聲,甘醇的紅酒發出陣陣幽香,輕輕抿上一點,滿口芬芳。整個草坪上空無一人,好像變成了他們兩人的私人場所。微風徐徐,吹亂了她的頭髮,讓她更顯成熟嫵媚。張少宇心中一動,放下酒杯,拉過吉他。
“師姐,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全世界獨一無二。”
楊婷瑤手捧酒杯,笑顏如花:“哦,是什麼?”看着他打開那個箱子,取出吉他,楊婷瑤瞪大了眼睛,原來他真的會音樂,那麼“高中全校唯一男文娛委員”這事兒是真的咯?
來不及細想,吉他聲已經響起,楊婷瑤閉上了眼睛,那悅耳的音樂悠然響起,如這杯中的的紅酒一樣,令人着迷。張少宇的歌聲隨之唱響,低沉,略帶一絲鼻音,聽起來是那麼舒服。
“……,我心如醉,一睹芳容新月如眉,月光如水,可鑑我心無怨無悔,世間情字,千年萬載幾人懂,多少次驀然回首,只嘆年少時光不停留……”
此時,楊婷瑤心中除了感動外,更多的是震驚。實在沒有想到,張少宇狂放不羈的外表下,竟然隱藏着如此細膩的一面。他的歌聲,真的可以觸摸到自己內心,聽着他的歌,眼前好像浮現出一幕美妙的景象。
微風吹過,天上掛着一彎如眉的新月,一對戀人踏在柔軟的草坪上,悠閒的漫着步。男友情深款款的望着女友,伸手輕輕撩起她耳畔的頭髮……
隱約之中,楊婷瑤覺得這副場景好像在哪兒見過,竟然是如此的熟悉。張少宇已經唱完,可她仍然停留在音樂的意境裡,久久不能自拔。用任何文字來形容此時的一切,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如果說聽到張少宇唱這首歌,楊婷瑤是震驚的話,那麼,他接下來這句話,足以讓楊婷瑤懷疑這是一個夢。
“師姐,這首歌,是我專門爲你而寫的,你是第一個讓我爲她寫歌的人。”
這居然是他自己寫的歌!?楊婷瑤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那個平日裡嘻嘻哈哈,玩世不恭,油腔滑調的少宇,他會作詞作曲?這個看起來,完全和藝術不沾邊的傢伙,居然……居然,真的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難怪雖然覺得歌很好聽,卻始終想不起來是誰唱的。自己對流行音樂多多少少有些瞭解,但凡出名一點的歌曲都聽過,惟獨這首歌,雖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想不起來。少宇啊少宇,你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此時,在不遠處一片草叢裡面,幾個傢伙正偷偷蹲在地上,賊頭賊腦的望着張少宇他們。
“我靠!少宇還會這一手?以前怎麼沒發現?”一個兄弟驚奇的叫了起來。
李丹回過頭去白了他一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少宇高中是我們班的文娛委員,全校惟一一個。”
“服,我他媽算是服了!看這少宇貌不驚人,居然還是個才子!牛X,絕對的牛X!”
“那是,聽說這凡是才子,都長得不咋樣。”李丹說出這句話,感覺自己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