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傅家人是一起來看傅良的。
九個月前,曹以沫回來之後,也帶回了一個噩耗。那就是傅良出差途中乘坐的飛機失蹤,在苦苦等待了一個月後,機組上人員全部被判定爲失事身亡。
她後面哭着告訴傅野,她就是趁着傅良出事失蹤的時候,才找到機會逃回國的。
她對着傅家人,訴說了這四年的遭遇。她說當年訂婚典禮上,不是她有意要逃婚。是傅良聯繫到她,把她騙到草坪上,用直升機幫她綁架到美國。從那之後,她就過上了此生最煎熬的時光。
因爲傅良一直對傅京東偏袒傅野的行爲心存抱怨,日積累月的,所以對傅野心存怨恨。這種恨意越來越深,他只能找出口發泄。所以,他把她騙到美國,囚禁着她。不准她跟國內的任何人聯繫,沒收了她的手機,甚至每餐只給她吃一個發黴的麪包。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對她拳腳相加。把她折磨的好幾次,用頭撞牆想要一死解脫。可每一次傅良都不會真的讓她去死,他就是要她活着,受他折磨。他因爲憎恨傅野,所以想要折磨傅野的女人。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在那種環境下,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每次傅良打她的時候她都會拼命的護着自己的肚子。這讓傅良很快就發現她懷孕的事實,只是很意外的是他並沒有讓她打掉孩子,而是允許她把孩子生下來。
就這樣,她忐忑不安的度過了整個孕期,在那間小黑屋裡面把睿睿生了下來。可等到睿睿出生之後,傅良更是變態的折磨着他們母子。小小的傅睿曾經被他一腳踹到門板上,小臉憋的青紫一片。正是因爲長期遭受折磨,所以睿睿的身體很差,睿睿的免疫力很低下,經常生病,身子比較虛。稍有不慎就會發燒抽筋,每一次傅良都不會真的讓睿睿死掉,他曾經陰狠的發誓一定要留着他們母子,狠狠的折磨着他們。
他不但是身體折磨,他還會定期的給她看傅野在國內的近況。包括他跟曹偌溪結婚,以及傅野昏迷的那兩年,所有的情況她都知道。只是她回不來,她被當成囚犯一樣禁錮着,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那一天在主題餐廳內,傅野看見她手臂上的淤青,就是之前傅良沒出事的時候打的。
當然,那樣的淤青對她來說是小問題,她曾經一次被打斷三根肋骨。
她訴說這些過程的時候,眼淚是嘩嘩落下的,小小的傅睿懂事的給媽媽擦眼淚,看的在場的安清淺當時就落淚了,把小睿睿摟在懷中心疼不已。
傅野臉色陰沉,眉心緊擰着,他想不到傅良會如此喪心病狂。更加沒有料到曹以沫離開的這四年受了這麼多苦……
傅京東全身僵硬着,臉上像是籠罩了一層陰雲。眸底有複雜的情緒碾壓而過,有怒其不爭,有悲痛,有無奈,有懊悔……
最終,他只是沉聲道,“報應!這都是那個混蛋的報應!”
傅良乘坐的飛機出事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查到那架飛機的下落。在出事的飛機名單上,傅京東查到了傅良,確定他正在出事了。
無奈,傅京東只好在相思園中給他安了衣冠冢。
清明節這一天,傅京東,安清淺,傅家奶奶,傅野,曹以沫,傅睿都來看他了。
安清淺心底善良,她總覺得她虧欠了傅良。所以,她不允許傅野去計較傅良曾經做的那些事,她逼着傅野每個清明節都要來祭奠傅良。她說,“人都死了,什麼都不準計較了。請你看在你爸這麼多年對你疼愛的份上,對傅良寬容一點。這些年你爸的確是一直偏心你的。”
是以,傅野什麼話都不說,默認了。
傅京東好像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一貫內斂理智。最初的悲痛過後,他代替傅良跟曹以沫和傅睿道歉。
傅家奶奶只是一個勁的嘆息,“這都是作孽啊……”
曹以沫表現的很大度,她沒有計較以前遭受的那些煎熬。她說,“阿姨說的對,人都死了,還計較這些有什麼意思?其實,我一直到現在都感激傅良一件事,那就是他沒有扼殺掉我的睿睿。那四年裡,是我的睿睿讓我看見了希望,支撐着我活下去。所以,我不計較那些了。”
安清淺點頭,“謝謝你的寬容。”
傅家奶奶心裡還是向着曹偌溪那個孫媳婦的,只是一直聯繫不上。曹以沫說這番話的時候,倒是讓她刮目相看。不過她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她這一把年紀了,又能說些什麼?
傅睿把懷裡捧着的白菊放到墓碑前,稚嫩的道,“小叔叔,你在這裡要開心……”
安清淺嘆息,上前將小睿睿抱在懷裡。
傅京東也嘆息,在墓碑前待了一會後,一行人離開墓園。
路上,車裡。
傅睿很喜歡傅京東,一直喜歡坐在他腿上,跟他嬉鬧。他一點都不害怕看上去比較剛毅冷硬的傅京東,反而是覺得他很親切,總是喜歡用小手去摸他的鬍渣,還喜歡去撓他的癢癢。
儘管傅京東此刻心情有些哀傷,可是還是很配合懷中的小人兒,很有耐心的陪着他嬉鬧。
曹以沫看在眼裡,歡喜在心上,假裝笑道,“睿睿,別跟爺爺鬧,爺爺一會要去公司,先讓爺爺休息一會。
傅睿卻不依,固執的在爺爺的懷裡蹭啊蹭,“不嘛,我就是要跟爺爺玩。我喜歡爺爺,我晚上還要跟爺爺睡覺覺。”
傅京東心都軟了幾分,連忙安撫道,“睿睿乖,等你出院了,爺爺肯定賠你睡覺。”
傅睿開始使性子,大哭起來,“不!我就不嘛!我今晚就要跟爺爺睡覺!我就要爺爺!!!!!”
曹以沫有些無奈的道歉,“叔叔,對不起,這孩子有些任性了。”
安清淺善良的打着圓場,“沒關係,小孩子任性是天性。不如,等會你下班去醫院陪陪孩子吧。孩子可能是想你陪了。”
傅京東點頭,“好。”
安清淺低頭哄着小睿睿,“睿睿不哭了,爺爺已經答應等會下班陪你了。不哭了。”
傅睿這才破涕爲笑……
曹以沫暗自捏了一把汗,睿睿最近可喜歡粘着爺爺了,居然比粘着傅野的時間還多,這可不行。
傅京東回公司了,安清淺跟傅家奶奶回了傅宅。
傅野則是陪着曹以沫母子回醫院,因爲傅睿免疫力低下,身體很差,所以這幾個月一直住在醫院裡調養身體。
傅野把已經在他懷裡睡着的傅睿放到牀上,曹以沫連忙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喝點水吧,累了吧?這孩子現在就知道粘着你跟叔叔,我倒是不吃香了。”
她開着玩笑,傅野也只是扯了扯脣角,“正常,之前你辛苦了四年,應該讓你輕鬆點了。”
曹以沫輕笑,明媚的揚脣,“這九個月,幸虧有你,我們纔有了依靠。”
傅野微微點頭,看了看時間,“我先去修理廠,下班再過來。”
曹以沫點頭,“好,路上開車慢點。”
傅野走後,她一直對着傅野離去的方向發呆。
沒多久,許美刪來了。
看見曹以沫發呆的樣子,打趣道,“看看,都快成望夫石了。這不才剛走嗎,這麼一會就想了?”
曹以沫有些不好意思,“媽,瞧你說的。”
許美刪把手中的鮮花插到花瓶裡,心情好到爆,“我說的一點都沒錯,瞧你那眼神,真是含情脈脈啊。對了,怎麼九個月了,傅野還沒跟你提結婚的事情?這件事你可得上點心。”
曹以沫眸光有些暗淡的坐到一邊的沙發上,有些慢條斯理的道,“急什麼急嗎?結婚可是大事。”
許美刪上前戳了戳她的腦袋,“就是因爲這是大事,纔要急,免得節外生枝。四年前你整那麼一出,可把我嚇死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了,一定要抓住機會,抓緊傅野,知道嗎?”
曹以沫點頭,“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現在孩子還住院,我不好催他。”
許美刪瞪她一眼,“就是這樣才更好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