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問:“現在事情怎麼樣了?他們抓到人了嗎?”
劉鄴小聲說:“找到毒窩了,抓了很多蝦兵蟹將,不過毒梟逃走了。”
“現在還沒抓到人嗎?”
“對……”
他話裡的遲疑讓我起了疑心:“那你能聯繫上陸庭修嗎?”
劉鄴不說話了。
我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劉鄴,你說話啊。”
劉鄴支吾道:“我沒那個權限。”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劉鄴,告訴我,是不是出事了?”
劉鄴在電話那頭都快要瘋了:“我不知道……夫人,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我哭出聲:“他是不是出事了?我求你了你告訴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劉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破罐子破摔一樣說:“一個禮拜前前線傳來消息,首長帶着一隊人在原始雨林裡失蹤了,搜救隊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現在也不確定那邊是什麼情況……夫人你彆着急,首長有過兩年的叢林作戰經驗,他深知在雨林裡該怎麼生存,他一定會沒事的。”
我呼吸有點重:“具體位置在哪裡?”
劉鄴一下子警覺起來:“夫人,你要幹什麼?”
我不答反問:“搜救人員還在搜嗎?”
劉鄴:“……”
“劉鄴,你說實話,告訴我!”我幾乎是在吼他。
劉鄴硬着頭皮說:“搜救隊已經停止搜救了……他們在一處沼澤裡找到丟在岸上的裝備,根據現場的痕跡,搜救隊推測他們在沼澤地裡中了毒,已經……已經……”
“這怎麼可能。”我頭皮發麻:“就算死了,那屍體呢?”
劉鄴漸漸冷靜下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乾脆跟我和盤托出:“夫人,有些事我不方便說得太直白,老爺子目前的狀況很不好,他在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勢力根深蒂固,能把他扯下來的人不多,首長是一個,這次老爺子之所以會中招,還一下子抖出這麼多對他不利的證據,其中首長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我心跳在慢慢加速。
雖然之前就猜到陸振明的事和陸庭修有關,但我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做出大義滅親的事。
“首長僅憑一人之力無法扳倒老爺子,所以他是和別人合作的,那個合作人和老爺子是多年的宿敵,這次首長失蹤在雨林,派出去搜救的人也是他的,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陸庭修爲了扳倒陸振明,不惜和陸家的宿敵合作,這超乎我的意料,現在陸振明被扳倒了,陸庭修又遠在雲南,這世上沒有絕對的朋友,只有絕對的利益,陸庭修失蹤,派出去搜救的人是陸振明的宿敵,爲了避免陸庭修成爲第二個陸振明和他敵對,他只怕不會盡力搜救,巴不得陸庭修死在雨林是一回事,就怕他出暗槍,在雨林裡把陸庭修做掉,毀屍滅跡,神不知鬼不覺,以後就算有人懷疑,也找不到證據。
這樣一石二鳥的機會,沒人會放過。
掛斷電話後,我整個人一直處於呆滯狀態,理智在告訴我,事情也許還沒發展到這麼糟糕的地步,但我腦子渾渾噩噩的,只剩下一個念頭,我要去把陸庭修找回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過這件事不能讓華女士知道,否則她一定會反對。
我收拾好情緒,轉身進了客廳。
華女士剛好從廚房出來,看了我一眼:“情況怎麼樣了?”
我搖搖頭:“還是沒消息……都這麼久了,不會出事了吧?”
華女士瞪了我一眼:“別自己嚇自己。”
我捂着心臟:“可是媽,我真的很擔心。”
“擔心也沒用,好好等着吧。”華女士說。
我只好嘆了口氣。
下午,華女士去san了。
年年還在上課,我撥通了一個以前在生意上有來往的客戶的電話,那是個在禹城黑白兩道都有人脈的男人,我和他的關係說不上親近,但如果讓他幫我找一對國際僱傭兵還是沒問題的。
我決定了,既然那些人沒辦法找陸庭修,那我就自己去找他。
和那人聯繫上後,我開出一個高於市場價很多的價錢,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我掛斷電話,開始籌備起來。
當天晚上對方就給了我回復,但是在我提出也要跟着一起去的時候,他猶豫了。
我又把價錢往上翻了百分之五十,他嘆氣:“沈小姐,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雲南邊界有多危險你知道嗎?你一個女人跟過去,太不安全了。”
我立刻表態:“我不會耽誤他們的工作,你跟那邊說一聲,我會帶上自己的人過去,負責保衛我的安全,他們不用管我。”
他這才答應下來,約定好兩天後出發。
這兩天我都很安靜,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白天看看電視看看小說,晚上給年年輔導功課,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我內心比誰都要煎熬。
這兩天時間裡,我通過特殊渠道找到幾個退伍的保鏢,付了一大筆錢,讓他們負責保衛我的安全,跟我一起去雲南。
無論陸庭修是死是活,我都要把他找回來。
兩天後,約定好出發的日子到了。
早上,華女士跟往常一樣出門上班,我負責送年年去學校上課。
到了學校,年年正要下車,我拉住他:“兒子,你以後要聽婆婆的話,聽見沒有?”
年年一愣:“啊?”
我摸摸他的臉:“答應我,以後要聽婆婆的話,婆婆不是壞人,她所說所做的事都是爲你好,所以以後她老了,你不可以嫌她煩嫌她累人,知道嗎?”
年年眼裡有一閃而過的詫異,但還是答應下來:“知道了。”
“好了,去上課吧。”
年年下了車,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媽媽。”
我一頓。
“路上小心。”
我心裡猛地一抽。
年年揹着書包,神色凝重的看着我:“一定要把爸爸帶回來。”
我:“……”
年年朝我揮揮手,轉身一路小跑進了學校。
我背脊骨上竄上一陣寒氣,敢情這小子早就猜到了。
不過他沒有阻止我,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沒多做耽誤,和接頭人取得聯繫後,踏上了去雲南的直升飛機。
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我耳朵幾乎快要把螺旋槳發出的轟鳴震麻了,飛機落地後,我胸悶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