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薰，不然……我們還是先回去吧？”看着前面越來越狹窄陰靜的小路，白雨心心裡發毛。
小汐說過，當初她之所以能夠被舅舅帶回家而舅媽沒有反對，那是因爲舅媽以爲她們母女在國外那麼多年，也是有一定的家底的。
可哪裡想到，其實她們積攢下來的積蓄也並未有多少，再加上外婆生病也需要用錢，能剩下的，就更少了。
所以，沒有了錢，小汐便成了累贅和負擔，舅媽的冷嘲熱諷以及打罵使喚也都是免不了的。
那邊的女人將視線停留在小汐身上僅僅一秒後隨即便擰過男人的耳朵，“喂，我告訴你，老孃可警告你了，別打她的歪主意！”
男人一陣陣的哀叫，“別別別，麗姐，我怎麼敢呢？”
小汐只當他們的對話自己根本沒有聽見，她跨出一步，便徑直繞過了他們。
“以薰，小汐她這個舅媽還挺奇怪的啊？你說是不是？”
“嗯……的確！”
夏以薰和白雨心兩人竊竊低語，按理說她這個舅媽是不會這麼護着小汐的。
小汐的身影拐進了一旁的院落內，那女人也緊跟着走了進去……
而剛剛還被拽着耳朵的男人卻在她們兩人都進去後，朝着門口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呸——什麼玩意兒！少瞧不起老子，你們等着，老子那一天發達了，一定將你們這兩個蹄子一起給收拾咯！哼！”
男人緊接着又罵了幾句粗話，罵夠了，方纔大大咧咧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呼——”
夏以薰深深呼出一口氣，白雨心也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她們兩個畢竟還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剛纔她們的眼睛可都緊緊盯着那個男人，生怕他會朝她們這邊走來。
不過還好，總算是可以稍稍舒出一口氣了。
“以薰，我們現在怎麼辦？看來這裡就是小汐的家了，我們要進去嗎？”
白雨心說完後靜靜看着夏以薰，等待着她的回答。
夏以薰想說不用了，小汐幾次三番阻止她來，就是不想讓她看到這樣的情景吧！
只是……
當她們兩人才剛轉身沒走出幾步遠，那不遠處的院落裡便傳出了一陣高過一陣的喊叫聲……
“舅舅——”
小汐尖銳的聲音急促響起，可頃刻間卻又沒了聲響。
夏以薰猛然頓住腳步，在她轉身想往院落跑去的瞬間，胳膊卻被白雨心給急急拽住。
她眉頭緊蹙着對她搖搖頭，“以薰，我們兩個弱女子……現在還不知道里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還是先別這麼莽撞的好！”
“小汐，小汐快走！”
又一道聲音響起，這是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夏以薰猜測這聲音該就是小汐口中的舅舅發出的。
“住口！你這個死瘸子！”粗噶的聲音傳來，緊接着又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響伴隨着哀嚎聲陣陣傳來，讓夏以薰更是心慌不止。
“不行雨心，我得去看看！”
她將白雨心的手從自己胳膊上使勁拽下來，拔腿便往那座院落跑去——
“以薰，以薰——哎呀——”
眼看着夏以薰衝出去，白雨心急得直跺腳。
“臭，婊，子！你選吧！到底是還錢，還是剁手？還是……
我們把她帶走！嗯？”
當夏以薰跑到院子門口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院子裡的一片狼藉以及小汐被一個壯漢挾制的畫面。
地上的女人被另外兩個壯漢給架了起來，其中一個凶神惡煞的甩了那個女人一個耳光。
“哎喲——”女人痛呼。
“啪——”
又一記耳光飛來，女人的身子直接就撞上了牆壁，額頭鮮血直流。
在她的身旁，一個男人正狼狽的趴在地上，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已經被踹得歪倒在地的輪椅。
“麗麗！”地上的男人驚呼一聲，想要到自己妻子身邊去，怎奈他的身子根本不聽使喚，甚至連從地上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最後只能借用雙手的力量去支撐着艱難往前爬。
可他纔剛爬出一步，他的手便被另外一個壯漢的腳給狠狠踩住。男人悶哼一聲，隱忍着手指間傳來的徹骨疼痛。
“舅舅——”
看着自己舅舅臉上的痛苦表情，小汐猛然心驚，她趁着身後之人一個不注意，腳用力往後一跺，轉身間又踹下那人的下身部位，總算掙脫束縛。
她火速跑到自己舅舅身旁，雙手拼力去掰那踩在舅舅手上的一隻腳。
她纖細的手抓緊那人的褲腿，咬着牙使勁往上提，可壯漢的腳就好似長在那兒一般，她使了半天的力，竟紋絲不動。
“你們不是要錢嗎？想拿到錢就先放了人！她這次欠了多少？我……我連本帶利的還你們！”
在這樣龍蛇混雜的地方久了，她可是很明白這些人的手段，如果他們發起狂來，只怕舅舅的命都要保不住！
怨恨的瞪了一眼那邊臉上四處都是斑駁血跡的舅媽，小汐的目光轉向踩着舅舅的男人，鄭重說道。
“不，不！小汐，你別管，你快走。不關你的事！你再不要，再不要……”
男人的眼眶被淚水佈滿，他驚慌的朝小汐搖着頭，之後也不顧自己被踩得快要報廢掉的手，竟然在那個壯漢的腳下不停地磕起頭來。
“熊哥，熊哥求求你，她不是這裡的人，求求你們放了她，不關她的事，錢，錢我們一定會想辦法還上的！”
小汐來不及阻止舅舅的舉動，那一聲聲磕在地面上鏘鏘作響的聲音，彷彿撞在她的心房上，頓時讓她的雙眼模糊一片。
夏以薰站在院子門口，眼裡的淚珠一顆顆滑過臉頰，小汐，小汐竟是這樣過得嗎？
“滾開！媽的，你這個死瘸子，你有什麼錢還？把你賣了估計都得倒貼，滾滾滾，真是讓人晦氣！”
壯漢粗魯的朝着他身上用力一踹——
男人的身子被踢飛，又狠狠摔在地上，快要支離破碎。
這一幕讓小汐和夏以薰幾乎肝膽俱裂。
“舅舅——”
壯漢彷彿還不滿足似的，想要走上前再補上一腳。
“不要！”小汐怒吼着衝到舅舅身邊，將壯漢的身子猛然撞開，“滾開，滾開，你們都滾開！”
“媽的，你竟敢推我！”
小汐的舉動徹底惹怒了壯漢，他用力揪起她柔軟的髮絲，一巴掌毫不留情的甩在了她的臉上。
“小汐——”
夏以薰再也無法冷靜，她一個箭步上前，直直便跑到了小汐身邊，在壯漢即將又要打來時，她用自己的身子擋下了壯漢的手。
“以……以，薰？”
小汐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沒事吧小汐？你，你怎麼能這樣呢？爲什麼……爲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我……”夏以薰淚眼朦朧的抽泣起來。
小汐此時也紅了眼眶，可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得先打發掉這些人才行！
……
“小汐，你真的不該給那些人那麼多錢！你舅媽每次都這樣嗎？”
餐廳裡，夏以薰看着捂住雙頰隱忍着痛楚的小汐，低低道出一句。
她也不是埋怨她給那些人錢，她是心疼她，尤其是看到她紅腫的臉龐，就氣得牙癢癢。
那些人最終是在小汐將包裡所有的錢都拿出來之後方纔憤憤的離開，走時也沒忘警告威脅他們幾句。
“呵，明知道她打死都不會改，每次打牌沒錢了就會去借高利貸，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不能眼睜睜看着舅舅被他們折磨死，舅舅他……離不開舅媽，況且，還有孩子……”
又揉了幾下腫起的雙頰，小汐也只能暗歎一聲，舅舅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了，她不可能丟下不管。
“所以你是因爲這樣，所以，所以纔在那些男人周圍，徘，徘徊……”
現在的夏以薰和白雨心似乎是懂了。
哪裡有那麼來錢快又多的工作呢？依照今天她給那些人的錢數目來看，或許，也唯有她現在這樣纔能有一些錢了吧！
小汐沒有說話，卻是以沉默表示了默認。
一時間，三個女孩子都沒有再開口，氣氛也隨之更加冷肅。
正當三人靜默之時，夏以薰的電話卻猛然間響了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是陸振軒！於是轉過身去，迅速接起，“喂……”
電話那端一道磁性男聲立即傳來，“在哪裡？”
“……在吃東西。”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末了又問了一句，“你忙完了？”
他“嗯”了一聲，又問：“在哪兒吃東西？”
夏以薰也沒多想，隨口便說出了這家餐廳的名字。
“嗯，知道了，在那兒等我，我馬上過來！”陸振軒一說完，沒等她回答便掛了電話。
夏以薰愣了一下，想要解釋，“喂，我不是……”不是一個人。
可是電話裡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她這才反應過來他剛纔說的話，他說他要過來？可是小汐還有白雨心都在這兒，況且小汐的樣子……
她想了想，猶豫着要不要再打個電話讓他別來了……
白雨心看出了她一臉爲難的樣子，忙問道：“以薰，怎麼了？誰的電話？”
“那個……”
她望了她們兩人一眼，有些侷促地說道：“是陸振軒，他說他待會兒過來，我還沒說完他就掛電話了……”
“這樣……我們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改天再聚好了……”小汐開口說道。
這樣子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也別無他法。陸振軒畢竟不是她的男朋友，也不是什麼正式交往的對象，這樣和她的朋友坐在一起的話，似乎真的不太合適，
況且小汐今天的狀況，也實在不合適被陸振軒看到。
夏以薰想了想，正要抱歉地點頭。
然而，卻被白雨心給打斷了，“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