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陸老爺子的話音剛落，陸振軒就急的不由拔高了聲調。
雖然在醫院的時候他對着母親說了那些話，但那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他不能就那麼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母親放棄生命！
其實，他也知道那些話不過是爲了先哄騙住母親罷了，也知道那不是長久之計……但最起碼過了這一關再說！
可是，和暮若藍結婚，他是萬萬不幹的！他做什麼了，爲什麼莫名其妙地就要把自己的婚姻給搭上去？
所以，他焦急地道：“爺爺，你平時對我要求嚴格，但是我以爲你至少是通情達理的，這是我的婚姻大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強制要求？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什麼叫做不結也得結？你那麼本事倒是先去查個清楚，那孩子……”
“放肆！”陸震雄眉眼一瞪，怒了，大拍桌子阻斷了他的話。
然後，他走過來，臉上露出嚴肅的怒火，一字一句清楚地道：“你再說一句試試！現在輪到你來數落我的不是了是不是？我可以容忍子皓指着我鼻子說我是老頑固，我就只當他年紀小不懂事！可是你……也當真當我老糊塗了？什麼叫做你不結也得結？你想知道是吧？我把你叫回來，就是要給你一個理由，你給我豎起耳朵來聽好……”
陸振軒心一凜，老爺子的話音已經再次響起，“我連我這張老臉都顧不得了，就這麼大張旗鼓的也要把你給找回來，你以爲是爲了什麼……那是因爲……你爺爺我……我活了大半輩子，都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卻因爲你這個混帳東西淪落到被人威脅的地步！”
“威……脅？”陸振軒忍不住再度確認了一遍，幾乎要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他的爺爺，戎馬半生，身居高位，瞻前馬後，誰能威脅到他？
說起這個，陸震雄亦是咬牙切齒，“前陣子暮老頭找到我……告訴我他孫女懷有身孕了，要我把你交出來給人家姑娘一個交代，若是一個月內再沒有你的消息，他孫女的清白和聲譽毀在你手上，他也不讓我們姓陸的好過……”
“……”
“他說，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孫女，若是毀了，就別怪他撕破臉皮，到時候就把當年你爸爸去世的真相和你母親的事兒都抖露出去！”
陸振軒一聽，徹底傻了！可是，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我怎麼知道他們從哪裡聽來的？這是事實，紙總歸包不住火……以他暮家的權勢，刻意去查一下也不是什麼難事，你知道當年我是花了多大的工夫才把這事兒給壓下去，要是被暮家曝光出來，你自己去想想後果是什麼？你母親……你還給不給她活路？”
陸振軒的腦子裡嗡嗡作響，一時之間理不清頭緒。暫且不說這件事對他們陸家的聲譽會造成什麼影響，就單是對母親的打擊就已經足夠讓人崩潰。
當年，爺
爺用手中的權力，想盡各種辦法將整件事情的真相掩蓋了，大家都只知道父親因爲被夏清宏出賣，因衝突致死。真相，就只有陸家自己人才知道！
即便如此，母親也一直幾度尋死，哪怕到今天，當那道傷疤被揭開的時候，她依然還有輕生的念頭。
如果……如果當年的事真的鬧得人盡皆知，鬧得全世界都知道了，那麼，到時候母親怎麼受得了別人的指指點點？傷疤被再次揭開，母親豈不是說不定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這個如果，不能發生！
陸老爺子見他長久沉默，也知道他必然是考慮過一切嚴重的後果了，緩了片刻，又繼續道：“怎麼，沒話說了，這個理由，夠不夠？”
“……”
“你自己也清楚，你母親可憐……所以自你父親死後，我就格外憐惜她！今天我就是告訴你，如何權衡利弊，如何做決定，你看着辦！”
“可是爺爺……”
陸振軒緩了緩，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冷靜地道：“爺爺，難道我們就這樣被姓暮的牽着鼻子走，就算這就是所謂的門當戶對，你們對這門聯姻都樂見其成，可那孩子不是我的，你就願意平白無故給人家養孩子，我……”
“混帳！”陸老爺子頓時又被激怒，拍完桌子之後手又揚了起來。
陸振軒都已經做好再吃一個耳光的準備了，可是，卻遲遲沒有打下來。
老爺子震怒地望着他，好歹是將手緩緩垂下，並收了回去，氣急敗壞地道：“混帳東西！我只當你是個聰明的，原來是越活腦袋越不靈光了，就是欠抽的！什麼門當戶對？那姓暮的哪裡配得上我陸家！”
呃？陸振軒一怔，懵住！話說，他有點摸不着頭腦了，老頭子確定腦袋越來越不靈光的那個是他，而不是他自己嗎？
陸振軒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老爺子又道：“我願意被人牽着鼻子走，還不是你個混帳東西惹的禍！人家句句在理，言之灼灼，你現在和我說孩子不是你的，就算我相信你，全世界都不信，發生這種事情，輿論自然而然會倒向女方那一邊，沒人相信你也是你自找的，你以前幹過的荒唐事，惹下的風流帳，誰不知道！你現在再來說這種話你自己估算一下可信度有多少？自己做的事情，最終只能自己買單！”
陸振軒被反駁得一時無語。他知道，自從他和暮若藍的那種照片曝光出來之後，他就已經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沒有人會相信他！而且，一旦處理不好，他還得擔上個負心漢，陳世美的罪名！
可是，難道就這麼妥協了嗎？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這件事情沒那麼複雜，暮若藍真懷孕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證據，若是查出來證明不是我的，到時候自然真相大白。”
“哼……”老爺子冷哼一聲，“你想得到的，人家就想不到嗎？你當姓暮的一家是傻子嗎？你以爲
暮家那隻老狐狸爲什麼給我一個月的期限把你找到？暮若藍有孕兩個月，暮家那老頭說了他家丟不起這個臉，必須要趕在三個月之前，在她肚子還沒看出來之前就舉辦婚禮！別說等到孩子生下來了，就算是驗胎兒的DNA，那也得至少等到四個月之後……”
“爺爺，這就證明了，他們這麼急，明明就是在心虛……”
“是啊！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怎麼辦？現在是咱們被人家捏住軟肋了，更何況這樁禍事是你惹起的，歸根到底還是你先招了那暮若藍！”
“我沒有……”
“別給我否認！沒用！你當真以爲我想讓你娶姓暮的……哼！我只當你看得出來，原來還是眼睛不夠亮，當真以爲我和姓暮的關係那麼好嗎？只不過一直在同一個陣營裡，這政壇複雜，多個朋友總比樹個敵人好，表面上沒撕破臉皮，他暗地裡都和我明爭暗鬥地較勁大半輩子了……”
“爺爺，既然這樣，姓暮的爲什麼還非要和我們聯姻？”
“你說呢？那老東西一輩子和我較勁，現在他兒子雖說也不錯，但是你想想你伯父是什麼位置？他能甘心嗎？還不是想借助咱陸家的勢力！”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就說嘛！暮若藍這是嫁不出去了，爲什麼就非得賴上他呢？
可是，這樁禍事也許他真的就是導火索，要不然，暮若藍爲什麼不賴別人，就非得是他呢？
如果說，暮家勢在必行……或者，現在已經不應該用如果這個詞了，既然將他和暮若藍的照片以及懷孕的事都曝露出來，那這暮家真可謂是背水一戰了，還將暮若藍的名節都搭上，那就是隻能成功，不許失敗了！
“爺爺，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或許……”
“你給我閉嘴！”陸震雄立即打斷他的話，“別的辦法……那是你該去想的事情，難道還指望我這把老骨頭去給你擦屁股嗎？我告訴你，現在不是你一個人的事，這是事關整個陸家聲譽的事……你可以再說我頑固，我古板！沒錯！我就是把陸家的聲譽看得這麼重！你以爲你的今天是怎麼來的？一站出去，你以爲你爲什麼就是人中龍鳳？你的一切，都是陸家給你的！”
“就因爲你頭上冠着這個姓，所以從你一出生開始就註定和別人不一樣！你凡事都有更好的機會，你有別人所沒有的平臺，你有機會增長別人無法企及的世面，正是因爲這樣，所以纔有了今天的你！這個姓給了你榮譽，你就必須捍衛它！”
“你以爲我爲什麼從小就嚴格要求你，那是因爲你是我們陸家全部的希望！我老了，現在只有你，你懂不懂？”
陸老爺子的聲音尚算中氣十足，可是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總有幾分痛心疾首的感覺。他的手指敲擊在桌面上，也一下下地敲在陸振軒的心裡。
爺爺反覆地問他懂不懂？
其實，他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