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某女監內。
杜蘭身着囚服,雙手帶銬地走在陰冷的走道上,身後,是兩個冷麪如閻羅的獄警。
她疲憊地走着,走着,身心是悔!
直到現在,杜蘭依然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她甚至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結局會是在鐵窗裡度過。
那些莫須有的,強加在她身上的罪名,她幾乎完全不知道爲什麼會指向自己。
她只是貪錢了一點,她只是不擇手段了一點,難道,這樣就要換來十年的牢獄之災。
她試圖掙扎,可僅僅只是把自己越陷越深,直到現在,她已無力自抗。
只能認命地來到了這所女監,認命地服從那足以毀滅她一生的有期徒刑。
一路上,她看到形形色色的眼光,直到,她終於走到屬於自己的那一間的門前,當她看清內裡的人,她發現裡面的那個女人痛快地笑了,而且笑得很瘋狂。
杜蘭被推了進去,很是狼狽地立在那個女人跟前,她想學着對方的樣子鄙夷地笑着。
只是,牽了牽嘴角,她卻只能無力地嚎:“是你嗎?”
“蘭姐,好久不見了啊!”
本躺在*上看雜誌,可看到進來的人時,慕希雅的笑,燦爛到彷彿開出了花,這麼些日子以來,她真是鬱悶了,終於來了個讓她可以奚落的人物,她又如何能不開心?
“我問你,是你嗎?是你害我的嗎?”
杜蘭的眼都紅了,看到慕希雅的笑,下意識地就想到會是她,要不然,以她的人脈,她想不出還有誰可以害她成這樣。
眉一挑,慕希雅欠抽地問:“害你,害你什麼?”
“一定是你,要不然你爲什麼這麼笑?”
睨了她一眼,慕希雅慢條斯理地從*上坐了起來,不懷好意地問:“我笑,是因爲你終於還是拋棄不了我,蘭姐啊!這一次,你要陪我多少年啊?”
“你別得意,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蘭姐氣壞了,可慕希雅卻凌厲了眼,喝道:“愚蠢,你難道真的以爲你會進來這裡,是我慕希雅的功勞麼?”
“不是你還有誰?我除了你,也沒有得罪過別的什麼人。”
“那麼蘇戀呢?”
她一直以爲,蘭姐是她所見過的最精明的女人之一,可直到今天,她終於才發現,原來,從一開始,她就選錯了人。
如果不是蘭姐,她可能也落不到如今的田地,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或者,也就是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後悔啊!
只是,沒有後悔藥可解!
“你以爲她像你嗎?你以爲她會報復人嗎?她那種個性,絕不可能是她。”
杜蘭是個精明人,所以,很多事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要去正視,直到現在,她失去了一切,她纔想起自己曾經有多蠢。
她的眼光一直很無敵,如果,當年堅持將蘇戀挖到手,就會和她最初的設定一樣,她捧起一顆巨星,成爲娛樂圈最賺錢的操盤手。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慕希雅冷冷地笑,聲音都似結了冰:“是啊,她不像我,她善良得像個天使,可是,天使的背後不都站着個惡魔,就算天使不出手,惡魔也會幫她不是麼?”
“…………”
見蘭姐愣在那裡,慕希雅繼續道:“宋天銘連我都不肯放過,你以爲,他會讓你在外面逍遙自在麼?呵呵!天真。”
“就算真的是宋二少害我,不也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和蘇戀結下樑子?”
歸根究底,是自己一念之差,如果真的是宋二少要對付她,輸成這樣,她也心服口服。
畢竟,在凌雲的實力,以宋二少的手段,如果真的要她死,甚至不會給自己進監獄的機會。
對方已經手下留情,她再傻,也不至於還想要去爭。
“是你先和蘇戀結下樑子才搭上的我吧?怪我你覺得合適麼?”
慕希雅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在當年直接讓蘇戀去死,在,而她這輩子做的第二後悔的事,就是選擇了一個豬一樣的隊友。
如果當初沒有聽蘭姐的話,一切都按自己的來,也許今天的結局也不一樣,只是,再沒有後悔的機會,所以,對於蘭姐,她也絕不會再同情。
總之,大家都進來了,也算是有個伴了。到死都有個墊背的感覺,還真是爽!
“慕希雅,直到現在你還這麼囂張?”
“爲什麼不?至少,我輸了所有,也沒輸給你。”
在沒有蘇戀的時候,蘭姐就一直想控制她,直到後來,她成功脫離了蘭姐的掌控,漸漸獨大。
她從出道開始,就在與蘭姐抗爭,爭到現在,兩個人都在牢裡見了面,她是輸了。
但是,看到蘭姐同來,她突然又覺得老天很公平。
她的囂張,讓蘭姐很不爽,原本被打擊到頹廢的好鬥因子,業已在當下滿血復活。
她冷冷看着慕希雅,又冷冷地笑着:“不輸給我又如何?不想知道關於蘇戀的近況麼?不想知道她和二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麼?”
“關我什麼事?”
慕希雅不想聽的,恰好是蘭姐最想說的,所以,蘭姐笑了,笑得很陰險:“蘇戀懷孕了,而且,據說是懷了個三胞胎,不出意外的話,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天,也就是宋家對全世界宣佈她身份的時刻。你可以和蘇戀爭,現在不行,出去後還可以再爭,可是,你爭得過她,又爭得過那三個孩子嗎?慕希雅,你輸了,輸的徹徹底底,再無翻身的餘地。”
“你想騙我?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這些天以來,她一直在監獄裡盯着關於宋家的一切新聞動向,沒有關於蘭姐所提到的消息,所以,她是不會相信蘭姐的。
這個女人,直到現在還想跟自己鬥,真是不自量力。
“是不是我騙你,你總有一天會知道,還是說,要我幫你借財經版的報紙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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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經版?
難道不是娛樂版?
啊!對了,宋家還不能說是娛樂大戶,所以,宋家所有的消息,如果不是刻意要外露的,都不會發到娛樂版,如果是在財經版,那麼,會是什麼樣的消息?
慕希雅的臉色,終於暗了下來,她搖着頭,難以接受地跌倒在了*上:“不可能的,那個踐人還有能力懷上三胞胎?就算她懷上了又如何?二少不是瞎了嗎?她和我搶了這麼久,不也只搶到一個殘廢了的男人麼?”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二少剛剛做了手術了,而且,據說手術很成功,復明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你猜,他睜開眼睛第一個想看到的人是誰?你,還是蘇戀?”
蘭姐不甘示弱,一句比一句刺激,慕希雅終有些難以自制,吼道:“閉嘴。”
“你如今奚落我,可是,我再差也強過你,至少,十年以後,我出去了還有我的家,可是你呢?你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提到自己的家,蘭姐終於落下了淚。
一意孤行,她賺了那麼多的錢,就是爲了讓家人過得更好一點,她是窮怕了。
可是,當她不擇手段地奪得那一切,終究還是埋葬了她的人生,她的自由已不在,她錯過的,將會是子女在未來十年的所有時間。
很後悔,只是,後悔已來不及!
蘭姐的步步緊逼,終還是讓慕希雅崩潰地大叫了:“閉嘴,信不信我殺了你?”
哼笑了一聲,蘭姐譏諷道:“殺我?爲什麼不殺了你自己?是你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是你一手導演了自己的悲劇,也是你,拖着我一起下了水,慕希雅,我會申請調監,和你這種人住在一起,我怕我睡不好覺。”
“…………”
殺了自己嗎?她需要這麼做?
爲什麼,這一刻,她竟真的有這種想法了呢?
杜蘭最終還是搬出了那間牢房,慕希雅也終於從獄警手裡,求到了一期刊登了有半於凌雲二少爺近況的報紙,當她看完報紙的那一刻,慕希雅的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那天開始,慕希雅沒有再吃過一粒米,也沒有再喝過一滴水,她生存下去的信念已失。
那一刻,她只想死。
三天三夜,慕希雅在極度虛弱之中被擡出了監獄,直接送到了某軍區醫院搶救,可是,在醫生給她吊上營養針的兩小時裡,她撥下針手,直接爬上病房外的窗臺上一躍而出。
慕希雅死了,死相悽慘!
她用一顆驕傲的心,成就了她不足以讓她驕傲的人生,她本可以光鮮亮麗的生活一輩子,可是,她的自強,自負,毀了她的一切,直到最後,她寧死也不服輸,她要死在一切成定局以前,她要用行動告訴全世界。
她,慕希雅,是自己拋棄了一切,而不是輸給了她最爲不恥的人。
她沒有輸,直到死的那一天,她也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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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希雅自殺的消息,是在第二天傳到蘇戀耳中的。
她當時還挺着個大肚子,守在剛做完手術不久,還沒有拆紗布的宋天銘身邊,看到報紙上的照片,蘇戀覺得很反胃。
想吐,卻最終只能乾嘔了好幾聲。
“小戀,你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他關切的聲音傳來,蘇戀心頭一暖,搖頭笑道:“不是。”
宋天銘不滿,咕嘟着提醒:“我眼睛看不見,耳朵還是好的,這也要瞞我?”
“不是瞞你,是真的沒事,我只是看到了不該看到東西,有些反胃。”
也不知道那些記者是什麼心理,將一張慕希雅做了影后時的照片,和她在樓下慘死的照片一起放上來。
那樣的對比,還真是讓人唏噓。
“什麼新聞這麼刺激人?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也許是因爲一切都想通了的原因,也許是因爲手術的時候,四少說過手術很成功的原因,所以,雖然還沒有拆開眼前的紗布,可是宋天銘的心情卻很好,好到隨時都可以開玩笑。
“銘,這個消息,我是該告訴你的,只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蘇戀的口氣並不輕鬆,宋天銘從字裡行間就能聽出端倪,他伸出手,很準確地找到蘇戀的手,問:“什麼事啊?搞的這麼神秘?”
“其實,我看的消息,是關於慕希雅的。”
一聽這個,宋天銘便沉下了臉,抗拒道:“不要再提這個人。”
“也是最後一次提了,因爲,她死了。”
“…………”
最後的三個字,宋天銘用了足足30秒纔算是消化乾淨,他想不到新聞的內容,也不太想知道新聞的內容,可是,這個消息,卻真真實實地讓他感覺到了壓力,慕希雅死了?死了?
“在某軍區醫院治病的時候,從五樓跳下來,當場死亡。”
她沒有告訴他在此之前,慕希雅曾絕食過三天,也沒有告訴他,慕希雅在墜樓後,曾用自己的鮮血在地上劃了一個g,這樣的絕然,讓她覺得可悲,但更多的,卻是覺得恐怖。
她不是故意要惡毒地咒她,可是,如果這個女人還活着,她們的未來,真的會安寧麼?
她死了,對她來說是什麼蘇戀不知道,但,對於自己和宋天銘來說,絕對是一種解脫,她知道這樣的想法很殘忍,可是,人都是自私的,她就不能爲了自己的未來自私地想一想麼?
也只能是想一想了,畢竟,這個女人,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她們面前了。
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宋天銘困難地嚥了一下口水,沉痛道:“她到底還是太驕傲,寧死也不願意再改變。”
一個女人的一生,可以用花兒來形容,從含苞到綻放,從盛開到枯萎,可是,慕希雅的選擇,卻是在最努放的時刻,親手斬斷一切。
寧可活在最燦爛的過去,也絕不要一步步走向枯萎,她就那樣的絕斷,以至於,親手斷送了自己的生命。
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曾在自己的生命中,扮演過那般重要的角色,可是,縱然他覺得可惜。
可是,對於自己的選擇,卻從不曾後悔,是他造就了慕希雅,也是他親手掐滅了她的一切。
雖然,也會顯得很無情,可是,爲了自己的‘家人’,他想,就算是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當初,他的選擇也一樣不會改變。
做錯了,就應該承擔後果,無論她是不是國際天后慕希雅。
只是,心依然在顫動着,爲了那個曾經鮮活的生命,爲了那個,曾在許多年前,讓自己產生保護欲的小姑娘,死了嗎?真的死了啊!只是覺得,太嘆息!
“如果,你心裡不舒服的話,我不會介意的,人已死,恩怨也都隨風而去吧!”
有時候,蘇戀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恨一個人的時候,恨得要死,可是,不恨的時候,也似乎很容易說服自己。
對於慕希雅,從一開始她就喜歡不起來,不是因爲她有多優秀,而是因爲女人的直覺。
也許,一開始她就知道對方會成爲自己的情敵,所以,從見到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們便互相討厭的,直到,她結束自己的生命,將她們之間的恩怨變成了陰陽兩隔。
都已是如此了?
她還有什麼可恨的呢?
宋天銘一嘆,低聲道:“我要是說我心裡一點沒感覺,那也是假的,我從小就照顧着她,快20年了,她就像我的親人一樣,如果,不是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我不會那樣對她的,可是,她已無救可救,所以………”
“你沒有錯。”
他搖頭,似笑似苦:“我有錯,錯在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給她希望,她原本也是個單純的人,是我的*溺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其實,也是我害了她。”
告訴他這個事實,是因爲總有一天他會知道。
可是,如果這個事實會讓他覺得難受,她便要想辦法阻止,所以,她故意挑着眉,不怎麼高興地問:“你幹嘛把自己說成這樣,不怕我吃醋啊?”
聞聲,宋天銘淡淡地笑了,握着她的手,也下意識地收攏着,她知道他在緊張,害怕自己真的介意,可是,她卻並不出聲,只任他緊緊握着自己的手。終於,他又開了口,可憐兮兮地問:“跟一個死人也要吃醋的嗎?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妒了?”
蘇戀繼續挑眉,嗆聲道:“你不知道孕婦是會改脾氣的嗎?”
“那就妒着吧!反正,有你在身邊,我也不會再看其它人。”將她的手,拉起來放在自己心口,他傻傻的笑,她也跟着傻傻地笑:“哼!說的好聽。”
“什麼叫說的好聽啊!我還能好好做呢!只是,某人不能做啊!真遺憾。”
“………”
又不正經了,這貨自從她們合好以來,就恢復成了這模樣,對於某件事的執着度驚人地可怕。
話說,這傢伙的腦子裡就不能裝點別的麼?
舊*死了耶!
他就是裝也得裝的傷心一點嘛!
現在就想那麼‘邪惡’的事。
真是,思想太邪惡了,心理太齷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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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陽光明媚。
蘇戀接到首映邀請函的那一天,宋天銘的雙眼,也要解開最後的束縛了,爲了自己的男人,蘇戀毅然而然地拒絕了參加首映禮,可是,因爲leo的缺席,導演要求蘇戀一定要過去,想了想,蘇戀最後還是選擇了拒絕。
馮導無奈之下,一個電話打到了宋天銘的手機上,他想了想,只對她說了一句:“你的人生第一次,一定要去啊!”
她擔心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自己,所以,死活不肯聽,想了想,宋天銘又說了一句:“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你今天不是要………”
他笑着搖頭,輕輕鬆鬆地打斷她的話:“我也想看看,你在第一部戲裡的表現會不會太遜!”
聞聲,她嫣然一笑:“好啊!那就拆了紗布一起去看吧!我保證,會讓你嚇一大跳的。”
“等着你的那一大跳。”
“………”
其實,她很擔心的,擔心就算手術成功後,他能睜開眼,卻還是看不見,可是,聽到他這麼一說,她竟真的安心了許多。
是啊!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他還有那麼多該看的東西沒有看呢!
他一定會看到的,一定……
是四少親手做的手術,也是四少高興地宣佈着手術的成功,所以,拆紗布的那一刻,四少輕笑着對蘇戀點了點頭,雖然同樣地擔心,可是,對自己的醫術,四少有信心。
一圈一圈,一層一層,當束縛層層解開,宋天銘終於露出他完顏的俊顏,起初,他只是閉着眼,直到四少告訴他,可以睜開的那一刻,他才小心翼翼地扇動着雙眼,慢慢地,慢慢地睜開了原本凌厲的眸。
蘇戀摒着氣,一直站在最前面,她甚至誇張地將四少都拖到了她身後,然後,她對上他的眼,就那麼傻傻地對視了幾分鐘。
很長很長的時間內,她都不敢說話,他也沒說話,就那麼傻傻地對視着。
從最初的喜悅,到徙時的不確定,蘇戀原本就緊張的臉,終於漸漸慘淡成青白交加的顏色。
她尷尬地一笑,動作誇張地握住了他的手,說:“這個,才做完手術也沒有多久,應該還有恢復期的,沒事,沒事的。”
“…………”
宋天銘沒有說話,仍舊那樣呆呆地‘看’着她,那木然的眼神,那空洞的眸光,蘇戀心一酸,卻只能強忍着眼淚繼續笑着說話在:“其實,我覺得,你應該能看到東西了,雖然,暫時還看不清,是不是?”
“…………”
結果到來之前,她抱了太大的希望,她甚至做好了拆紗後互相抱頭痛哭的準備,可是,他的反應,讓她明白了一切。
因爲害怕刺激到他,所以她不敢再哭泣,只能強裝堅強地笑着對她說:“哈哈!還看不清的話也沒事的,再給四少一點時間嘛!也許,也許還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應該,還有辦法解決的,真的。”
“…………”
沉默,沉默,沉默!
宋天銘傻了,宋天銘呆了,宋天銘徹底的不再有反應了。
蘇戀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忍着心頭的酸澀,她將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語重心長地勸:“銘啊!你不要這樣,就算,就算真的失敗了,也沒關係的!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
無論她如何說,無論她如何做,始終喚不回他的反應,蘇戀終於忍不住了,悲傷道:“好,好,好!就當你看不見好了,就算你看不見好了,沒關係,我說了沒關係的,你幹嘛還要這樣?不高興就叫出來,吼出來啊!別憋着,你這樣,讓我,讓我很難受………”
直到最後,她難過到不能繼續,他卻突然擡起頭,捧起她的臉,說:“你不介意,可我介意。”
以爲他受不了刺激,又要崩潰,蘇戀搖着頭,反握住他捧往自己臉的手,急急地勸道:“你不要這樣………”
打斷她的話,他的眉頭擰的很深很深:“媽都給你吃了什麼?怎麼懷孕的人還能瘦成這樣?”
“阿姨給我吃的很好,你不要隨便怪她,她………”
頓了一下,蘇戀的眸中精光大放,緊握着他的手,突然也更加用力了:“你說什麼?你說我瘦了?”
終於,他笑了起來,帶着些孩子氣的表情,說:“傻瓜,你以爲我真的瞎了嗎?你不信我,老四的醫術總該信的吧?”
“你真的看得見?這個,這個是幾?”
比劃着伸出一支手指頭,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不忍指了她的意,只得老實地答道:“一。”
又加了一隻手指頭,比出個剪刀手,她繼續問:“這個呢?”
“二。”
將兩隻手都伸到了他的面前,她激動地問:“那這些呢?”
“十。”
話到這裡,宋天銘終於忍不住了,問:“你究竟是在對一個失明患者做確認呢?還是在對一個失腦患者做鑑定呢?”
聽到這話,蘇戀突然就不做聲了,原本還只是潺潺細流的眼淚,突然就跟開了閘的水,洶涌着,滾滾而來。
她氣得直抖,也不管病房裡還有着宋家的長輩,指着他的鼻子就罵:“混蛋,你看得見剛纔還那樣,你嚇死我了,你混蛋,混蛋…………”
他笑着拉下她的手,痞痞地答:“是,我是混蛋,可是,我這個混蛋終於看得見了,小戀,我看得見了,看得見了。”
在他說出一迭聲的看得見後,蘇戀的心又軟了,她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裡,又哭又笑:“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以後你不許這麼嚇我了,我都能感覺到孩子們在和我一起發抖,你嚇到她們了知道不知道?嗚嗚………”
一聽這話,原本還在嘻嘻笑的宋天銘被嚇到白了臉:“啊?孩子們在抖,你不要嚇我,你,你沒事吧?”
“看你還敢不敢玩,你自己摸摸,是不是在抖?”
緊張地將手放到她已經很明顯隆起的小腹上,當腹部的顫動隔着不算薄的衣料傳出。
宋天銘的臉,頓時更白了:“天啊!真的,真的在抖耶!會不會有問題啊?要不要叫醫生啊?”
她扁着嘴抹淚,一邊抹一邊怨:“看你還敢嚇我?”
自知做錯了事,宋天銘後悔不迭地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剛開始有些不適應,然後,我,我自己也傻了,你不知道重新看見的那一刻,我的內心有多激動,因爲太激動所以才說不出話來的,不是要故意嚇你的,小戀,你真的沒事吧?啊?”
話到最後,蘇戀好像不抖了,可是,這個還玩鬧着的男人卻抖起來了,蘇戀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
這才輕搖着頭,笑着吻他的額,重重的啵的一聲響過後,她含着眼淚微笑:“我沒事的,孩子也沒事,他們會抖,也許,只是因爲感受到了爸爸,要不要再摸摸他們?”
“好。”
迫不急待地重新摸上她的肚子,一邊摸,他還一邊嘀咕着:“可是,你的肚子怎麼會這麼大?不是才四個多月嗎?”
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蘇戀橫道:“拜託,你的孩子也是人家的三倍之多好不?能不大嗎?”
一聽這話,宋天銘得意地笑了:“哈哈!也對也對!只是,平時看不到的時候,摸着還沒有感覺,現在看到了,真的覺得,太神奇了,懷足月的時候,你的肚子該大成什麼樣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20%的希望,他也能打破,睜眼的第一刻,看到的是自己最愛的女人。
現在,他還摸着自己最寶貝的三個孩子,種種的種種全部集中在一起,這個時候,宋天銘只想大笑三聲,告訴老天爺他有多開心,他有多高興。
“傻,怎麼可能足月生?三個娃呢!提前就得出來報到了。”
聞聲,宋天銘詫異地瞪大了眼:“真的嗎?那會是幾時?”
“我哪知道,這就要等到那一天再說了,其實,我只要他們健康,哪一天到來都可以。”
說着,蘇戀也歡喜地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醫生說,孩子有三個,所以,不可能長得足月一定就會生下來,所以,她會比別的母親更早見到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這裡,蘇戀的心,便泛裡陣陣的甜,甜到像喝了蜜。
“真希望快一點見到我們的孩子。”
“我也是。”
“…………”
一家五口,無比溫馨的畫面,沒有人願意打擾她們,也沒有人願意開口插話。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退出了病房,將溫馨的時間,留給最溫馨的一家人。
這一刻,大家的心裡都無比感慨。
四少想:太好了,二哥的眼睛終於看得見了。
三少想:太棒了,終於不用再天天跑醫院了。
大少想:太牛了,老二爲什麼可以一次命中三槍?
宋媽想:太幸福了,她的兒子終於看得見了。
宋爸想:太感動了,老二好像變得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姑奶奶想:太慶幸了,自己好在沒有成功拆散這一對,要不然,那該多後悔?
老爺子想:太糾結了,家裡的房間該裝修了,可是哪一間才更適合做嬰兒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