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清不嫌煩的重複道,唯恐她沒有聽清自己的話語。
“阿彌陀佛。”葉母擺放在胸前的手掌豎直矗立,她頓了頓,終於有些適當的反應。“慕先生,可是小女最近做了些什麼錯事兒?”她的聲音清晰明朗,聽起來沒有任何的情緒。可是事實上也確實是沒有什麼情緒。
“沒做什麼錯事。”慕父攤了攤雙手,他嘴角掛着一抹笑意,但是卻沒有任何溫度。
“那就好。阿彌陀佛。”她左手的檀木佛珠輕巧地在指尖滑動了一圈,嘴邊一直唸唸有詞地叨咕着,“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慕海清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莫名的升起一種反感的情緒。按理來說葉寒安的母親是佛門中人,看起來應該面善心慈纔對,可是不知爲何,從他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深深地感覺到了她的表裡不一。
即使兩個人除了簡單的談話沒有過多的言語以及交流。但是感覺這個東西,有些時候確實很準確。
“葉女士,慕某今天有一事相談。”慕海清的聲音斂了斂,剛纔勉強掛在嘴角的笑意也不留情面的收了回去。她的態度和神情,實在讓他提不起來好的語氣。
“請說。”依然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惜字如金。葉寒安的母親本來長相嫵媚,只一眼便給人心裡滿滿的感覺。按理來說該是一個會見機行事,笑容諂媚的女人,可是現在她寡淡的情緒,確實讓慕海清有些疑惑。
難道每個母親在遇到自己女婿的父親時,都不該是以禮相待的嗎?
再說,慕家大家大業,她生活這般貧窮清苦,更該珍惜纔對。
“我希望您的女兒葉寒安和我兒子慕正離婚。”慕海清這些年來叱吒風雲,哪裡受過這等的待遇?
可是如今爲了能夠成功地換掉葉寒安這個兒媳婦,他不得不委曲求全地親自上門來找葉寒安的母親商談。
畢竟沒有辦法啊,即使現在全公司的人都在流傳着葉寒安和慕正的關係不算融洽,但是慕正硬是寧死也不承認,離婚這件事情當然更不用提了。
“嗯?”葉寒安的母親沒想到是這件事情,她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不由自主地輕嗯了聲,可是隨即卻又瞭然地點了點頭。依然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慕先生,這還要聽葉寒安自己的意見。”
慕海清聽見她的話語,疑惑不禁更加濃烈,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葉女士,還請你和葉寒安溝通一下。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但是我個人認爲她並不適合生活在慕家。當然,我們一定不會虧待葉寒安的。畢竟她也爲慕家做了很多的事情。”
他來之前早就做好了工作,有派人親自調查過葉寒安母親的爲人,年輕時不過就是一個頗有姿色,所以想要攀附上葉寒安父親這樣一個有錢少爺的勢利女人,可是誰知道由於葉佳音的母親背景太過強硬,最後還是沒能得逞。
這種性格的女人,多半都是愛錢的。
他久經商場這麼多年,早已閱覽無數,不相信自己會判斷失誤。
果然,在慕海清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一直目視前方,無動於衷地眼睛眨了眨。但是依然保持着冷漠無情的神色。
有戲。慕海清得意地勾起了嘴角,順勢說道,“如果葉寒安能夠同意的話,我會爲她另謀一位佳婿。我自然不會讓她的彩禮丟了面子。但是——”他拉長了聲調,“前提是葉寒安能夠並且最後落實了離婚這件事情。”
“慕先生,這畢竟是小女的婚姻,豈能由我作主?”她轉動着佛珠的手頓了頓,佯裝波瀾不驚地繼續撥動着,可是慕海清卻細緻入微地觀察到了她因爲激動而隱隱顫抖地手指。
一提到錢財就開始稱葉寒安爲“小女”了,明明剛纔還沒有任何感情的直呼大名,這真是一個見了錢財忘記女兒的“好母親。”
“哈哈哈哈哈…葉女士,我想這對您來說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畢竟您是她的母親對吧。任她是誰,再執拗也不會忤逆您的意思的。”
慕海清話音剛落,便擡起手掌輕拍了兩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兩秒鐘之後,一個身穿黑色衣服,臉帶墨鏡的高大男人提着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箱子緩緩地走了進來。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慕海清不以爲意地指了指那個箱子,擡眼仔仔細細,不落下任何一個表情地盯着她。
“這…慕先生,這可叫我如何是好?”她話語裡雖然表達着拒絕的意思,可是眼神卻忍不住地向那邊飄過去。只可惜慕海清並沒有吩咐人把箱子打開,那個黑衣人只是兀自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氣場嚴肅,一聲不響。
“打開。”慕海清露出一個瞭然地笑容。
“好的,先生。”尊敬的點了一下頭,將箱子推到了面前透明玻璃上面,輕輕一滑,輕巧地將上面的蓋子接了開來,只見一沓沓被白色紙條束縛着的紅色值錢,在陽光的照射下,隱隱地散發着惹人喜愛的光芒。
她的心一動,眼神裡抑制不住的激動情緒。“這…也太多了些吧。”
“咦——哪裡哪裡,一點小心意,不足掛齒。一千萬,事成之後,還有這麼多的錢,我會派人親自送到你的家裡。”
慕海清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表情,只等着她緩緩地吐出那個“好”字。
“那我試着和葉寒安談一談吧。不過我不能保證成功。您知道,雖然小女並不適合生活在慕家,但是她性格執拗,又是自己選擇的婚姻。我這個作母親的,並沒有什麼權利干涉。”她手中深棕色的檀木佛珠散着隱隱的光芒,本該是避談佛門之事,無慾無爭的人生。可偏是在她的言行中就蒙了塵。
佛門若皆是這種子弟,那着實讓人堪憂啊。
“葉女士,哪裡的話呢。我相信您一定能夠辦成,畢竟她是您的女兒,她怎麼敢反駁您呢…再說了,即是孩子,有些時候方法還是使得的。”他刻意加重了方法這兩個字,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毫無遮掩地爲她指了一條明
路。
葉寒安的母親聞言眼神一亮,擡起頭正巧和慕海清的雙眸對了這正着,她領悟地一笑,自然知曉自己該怎麼做。
“好,葉女士,我今天來就這些事情,麻煩您了。既然這樣,慕某就先告退了,靜待佳音。”
他站起身,隨行地一行人也訓練有素地圍繞在了他的四周,而那隻銀白色的箱子,卻彷彿被遺落在了這裡一般,靜靜地躺在了玻璃桌上。可是那誘惑人的紅色光澤,卻在不時地敲打着她迫不及待的心。
“您慢走。”她也隨之起身告別,但是隨即,卻又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她的雙脣抖了抖,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輕聲地開口說道,“慕先生,慕家家大業大,小女雖然與慕家無緣,她不能再去爲慕家做事,這是她沒有福氣。但是她自幼與葉佳音一起長大,我瞧着佳音的性格還是頗和藹,不知您可否喜愛?”
哦?慕海清剛纔還存在着的淡淡疑慮,如今卻完完全全的變成了震驚。他不動聲色地瞧着她的神情,看不出一絲的不懷好意和老謀深算,反而是一副十分真誠的表情。
她親自推薦自己情敵的女兒嫁到慕家,是到底真的心善還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還要看正兒的意思。”他低頭輕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好…”葉女士有些訕訕,卻也只好順從地點了點頭。“葉寒安從小跟在我身邊的日子比較少,多數時間都由她的父親照顧。所以,爲了表示感激,我真心希望您能考慮一下佳音。況且佳音的性格和自幼的生長環境,都是極好的。”她依然不死心地對他推薦葉佳音,甚至沒等他發問便解決了他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好。葉女士,我先告退了。”
慕海清從簡陋的單元樓裡走出來的時候,外面依然有一些好事之人不嫌辛苦地苦等在外面。
他剛一從裡面出來,便有眼尖的人興致勃勃的拍了拍身側的人,“咦——你看,他出來了…”
“哪兒呢哪兒呢…真的哈,他到底去的是誰家啊?”
“我怎麼知道?阿力剛纔想要進去看看來着,不過被保鏢直接攔在了門外。但是聽三叔說哈,他從裡面出來的時候看着是在吳莉頤家呢。”
“吳莉頤?”那人頗爲驚訝,“她這些年不是一直吃齋唸佛,哪裡會認得這麼高貴的人物呢?”
“哎,這就是你知道的太少咯。你可知道她爲何吃齋唸佛呢?還不是年輕地時候仗着自己的姿色去破壞人家的家庭,最後不但沒得逞反而被人拋棄了麼!”
“什麼?那葉寒安…天啊,葉寒安原來一直沒有父親啊!”
“你才曉得啊。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但是她不檢點是不檢點,可是寒安真是個好姑娘呢。只是好多日子沒有見到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