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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苡薇淡淡的抿脣,只是一嘆,卻沒有說話。愛殢殩獍
寧善分外無奈的一聲輕嘆,說:“你說你們兩個,鬧彆扭吧,折磨到的人反而是我。你不知道我來的路上有多愧疚,一想到你們會因爲這件事而產生隔閡,或者有可能會分開,我都想要切腹自盡以絕天下了。”
夏苡薇看了寧善煞有其事的表情,微微抿脣:“其實我並沒有想過要折磨誰,不過我也不是聖人,遇到那種情況還能心平氣和的同他說話,纔是不可能的事。離開,讓彼此頭腦冷靜一下,纔會避免又一次爭吵。而且,那天早上他和傅欣宜的樣子........我真的看不下去。”
寧善聽後,理解的點頭:“你的感受我明白,要是換了我,現在可能都不會諒解他。不過你現在出了事,他很擔心,如果真的氣不過,就讓他做牛做馬的好好伺候你,將你當成老佛爺似的供着才行。晾着他,小心又讓姓那傅的女人有機可乘。”
夏苡薇只是一笑:“他會吸取這次教訓的。紆”
“你又知道了?”寧善白了夏苡薇一眼,用不贊同的口吻說:“你也是太容易心軟,他做錯事就該受到懲罰,別這麼輕易讓他好受。”
頓時,夏苡薇有些哭笑不得,明着寧善是來給莫濯南當說客的,可是真當她原諒莫濯南,這個男人反而更不甘心起來。
“對了,你這部電影該殺青了,是不是?我手下又接了一部新戲,女主角的氣質和你很符合,所以我想讓你來拍。祛”
“你自己決定的?這樣好嗎?”夏苡薇從不懷疑寧善的眼光,甚至在這一點上對他很信任。當初就是這個男人,對她百般教導,才讓她一步一步走到現如今這樣的地位。
寧善聳肩,模樣立刻變得拽了起來:“你也不看看我是誰,爲了讓我接這部片子,投資方說了,男一女一都可以由我來挑選,就算不是我喜歡的人,也要我點頭才行,更何況,盛世也會帶資金進劇組,你來拍女一號,莫老闆只會雙手贊成,絕不會有異議。”
夏苡薇沉吟了片刻,點點頭:“好,回頭你讓助理把劇本給淺淺,我先看一下。”
“那就先這麼敲定了,具體事宜我會再讓投資方出面和盛世詳談。”
寧善離開後,夏苡薇小睡了一會兒,因爲她只是受到了輕微的腦震盪,短暫的休息過後,打電話叫來洛淺淺幫她去辦出院手續。
只是,不一會兒,洛淺淺卻將單子原封不動的拿了回來。
夏苡薇面帶疑惑,問:“怎麼了?”
“護士說醫生沒有批准你出院,所以手續辦不了,如果有什麼疑問,還得去找主任醫師簽字還行。”洛淺淺打量着夏苡薇的臉色:“苡薇,你真的沒有什麼後遺症什麼的嗎?護士說沒有穩定下病情的情況下,醫生都不會批准患者出院。”
夏苡薇皺了皺眉頭:“我的醫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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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夏苡薇通過護士終於找到了負責她病情的醫生。
一進入辦公室,就直接說明來意:“劉主任,我的頭已經不怎麼疼了,所以我想今天就出院。”
夏苡薇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她住院後也很快有人來關照過,所以對她就上了點心,也格外的客氣,只是今天手術比較多,才一直找不到時間和她詳談,沒想到這個時候她卻決定要出院。
“夏小姐,以你現在的病情來看,我是不贊同你出院的。”劉主任拿出她之前做過的腦補掃描的片子給她:“夏小姐,你腦中有一個異物,應該有許多年了,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夏苡薇的目光掃過那個片子,點頭:“我知道,是我幾年前出的一場車禍造成的。”
“這個異物這麼多年沒有取出,我想,一是因爲醫療水平不夠,二呢,是因爲你這個金屬性物質長的位置很敏感,非常接近腦部的大血管,如果輕易動手術的話,很容易引起腦出血,甚至死亡。”
時隔多年,再聽到與幾年前相同的話,夏苡薇的心裡已經沒有當時的波動,而是很平靜的點頭:“我知道。”
“可是我調出你曾經的病歷,發現這個異物開始改變位置。”
夏苡薇不由得錯愕了一下,一年前她也做過一次掃描,當時醫生並未告知她異物有所異動。只是才短短一年啊.......
看到夏苡薇的表情,醫生心裡也有數,說道:“我呢,希望就您的問題,開一個多方會診的會議,和國內其他腦科權威醫生商量一下對策。畢竟如果還是五年前的狀況,我也會和你的醫生說相同的話:動手術冒的風險太大,我不太贊成。可是今天,我卻不能這麼說,這個東西在你的腦部存留了多年,和很多血管都連黏在了一起,如果移動一分,就會多一分腦出血的危險,最好的辦法,是將它取出。”
“取出的話........”夏苡薇深呼吸,緩慢的問道:“手術成功的機率會是多少?”
劉醫生看着夏苡薇的目光瞬間變得黯然起來,甚至多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憐憫的意味在其中:“夏小姐,我只能這樣跟你說,人的大腦構造是非常奇特的,在沒有親眼看到確診之前,我也不知道它和你腦中的哪一跟血管神經接近。也許牽動了其中一根,你會失明,會失去語言能力,或者會失去一部分記憶,等等等等,這些都是無法預估的。當然,也不是百分百會如此,如果幸運的話,動過手術後你會比現在更加健康。”
她的腦袋裡有一顆定時炸彈,她一直都清楚。只是開始的戰戰兢兢,隨着這些年的安然無恙全部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對這個東西的合理接受,而不是懼怕。
但是今天,舊事重提,她才恍然醒悟,它的暫時安穩並不代表一生的平安,它仍是有機會會引爆,波及到她的健康。夏苡薇斂眸,許久沒有聲音,饒是再膽大的人,在經歷這些的時候都會變得擔心。
“如果不做手術的話........會有什麼更糟糕的事情發生嗎?”她聲音幾乎飄忽的沒有重量。
劉主任點點頭:“會,只是這個,仍是那句話,大腦的結構太複雜,也許它會移動到‘安全區’。有的病患一輩子身體裡帶着某一樣東西,各項機能都能很好的運轉,和正常人無異。但是也有更壞的結果,它的位置會越來越危險,或者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到最後我們只能被逼得不得不動手術。到那個時候.........成功的機率會被拉到最低值。”
夏苡薇聽明白了,輕輕的一笑:“所以說,做手術、不做手術,結果都是聽天由命?”
劉主任沉默了半晌,很爲難的默認了。對於醫生來說,對病人的無能爲力,纔是最大的侮辱和遺憾。
夏苡薇從座位上站起來:“那這樣的話,我寧願繼續選擇樂觀,當做它不存在。至少還能安穩的度過幾年,而不是爲了某些未知數而賭上我的全部。”
劉主任也理解夏苡薇的選擇:“站在醫生的角度,我不贊同你的做法,但是作爲旁觀者,也許你現在的選擇也是一種賭博,某一件事總會有好的一面,也有壞的一面,事情可能並不會朝着消極的方向前進。”
夏苡薇微笑:“謝謝您。”
和劉主任道別後,夏苡薇打算離開,但是剛走到門口,突然間想起某件事,轉過身:“這件事,我希望您能爲我保密。”
“這點你放心,醫生和病患之間有保密協議,我不會泄露您的隱私。”
夏苡薇感激的點點頭,關上辦公室的大門,才發現自己雙腳有些軟,扶着牆壁吃力的走到走廊的座椅上,對着正前方的玻璃窗,微微出神。
的確,她現在選擇無疑也是一場豪賭。
反正無論怎樣,她的生命都變成了一場未知的結局。
只是放在幾年前,她對這個結果更容易接受,而她最放心不下的只有恩恩。而現如今,她放不下的東西變得更多了,不止有恩恩,還有莫濯南,還有唐姣姣,還有寧善........
沒有人再面臨生死時,還能那麼坦然,至少她不行。
她會不由自主的想到最壞的結果,如果死掉的話,那麼還年幼的恩恩怎麼辦,失去她,濯南又會如何?
洛淺淺在走廊找到六神無主的夏苡薇,她的臉色比方纔還要更差,幾乎沒有一點血色。
“苡薇,你是不是頭疼了?”洛淺淺以爲夏苡薇是因爲之前車禍的後遺症,也不知這個女人在方纔經歷了什麼樣的一番處境。
聽到聲音,夏苡薇還有些茫然的擡起頭,對上洛淺淺擔憂的眉眼,心裡的酸澀愈發濃重起來。
還有洛淺淺,知道這件事後,洛淺淺不知道要哭多久。
夏苡薇深呼吸,用手抹了抹眼神,搖搖頭,聲音乾啞的回答:“我沒事。淺淺,扶我起來。”
洛淺淺連忙攙扶夏苡薇,小心翼翼的將她攙扶上車,出院手續的事情只能回頭再來辦。
洛淺淺開車要將夏苡薇送回別墅,沒想到卻被夏苡薇拒絕,沒辦法,只好將夏苡薇送回公寓。
因爲擔心夏苡薇,洛淺淺熬了粥,從家裡也帶來了換洗的衣物,想要陪在她身邊。
夏苡薇知道後卻連連搖頭:“我真的沒事,倒是恩恩那裡,讓我放心不下........”
知道夏苡薇的困擾,洛淺淺連忙說:“你別擔心恩恩那裡了,莫先生下了班就直接去陪着恩恩了。我剛纔找你之前,恩恩和莫先生玩得正歡。有莫先生照顧着,你就放心吧。”
聽到莫濯南的名字,夏苡薇低垂下眼睛,點點頭。
洛淺淺出去後,夏苡薇坐在牀上,雙手捂住眼睛,積蓄已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順着指縫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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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止疼片,許久仍是沒有入睡。
夏苡薇覺得自己眼睛已經流不出淚水了,因爲剛剛已經流乾了。
放在牀頭的手機這時候亮了亮,震動使手機稍稍移動了位置。
夏苡薇的注意力被吸引走,轉眸看了過去,遲疑了一下,仍是將手機拿在了手心裡,看到了莫濯南發來的短信——
‘sorry。i-love-you。’
嘴角淺淺的露出一抹微笑,因爲看到落款出現一個用符號編輯的笑臉。
即便是之前他們兩個吵架,他道歉的時候也沒有發過這樣的東西給她。
盯着那個笑臉,就像是能看到他絞盡腦汁思考該發什麼取她開心的表情一樣。
夏苡薇無奈的搖了搖頭,也發了短信回給他——
‘your-face-is-really-ugly。’
短信發送後的第一時間,就得到了他的迴應,不是短訊,而是直接打來的電話。
夏苡薇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苡薇。”在她開口前,莫濯南低沉暗啞的聲音徐徐的順着話筒傳了過來:“不生氣了,好不好?”
鼻尖開始泛酸,她忍住哽咽,點了點頭,過後才發現他看不到,於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得到她的答案,莫濯南原本忐忑不已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像是見到了彩虹一般。
因爲還在恩恩的病房,所以刻意壓低了聲音:“我真想好好抱抱你。真的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其實女人很好哄,往往只需要一句話,就能得到她們的原諒。
夏苡薇吸了吸鼻子:“知道我受委屈,證明還能有救。”“我已經讓清煬和欣宜搬出去了,在他們搬出去之間,我不會再回別墅。”
夏苡薇知道,莫濯南做大事可以,例如盛世幾千萬的合同,牽扯多年的大項目,這些對他都沒問題。唯獨每每牽扯到感情,他的雷厲風行就沒辦法徹底的發揮出來。
不過他能做到這一步,證明傅欣宜給他的教訓真的很深刻了。
夏苡薇說:“我現在還住在原本的公寓,淺淺陪着我,你不要擔心。恩恩那裡,你幫着多照顧一些。”
“和我說這生疏的話,難道還沒原諒我?”他故作生氣的說道。
夏苡薇回他一聲輕笑:“好,那我不說了。濯南,我有點累了。”
“好,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去找你。”
“恩。”
將手機掛上,放到一旁,夏苡薇始終沒有合上眼簾。
不是因爲今天劉主任和她的那件事,而是有關於........一個夢。
如果說,她腦中的異物會影響到她的某一個神經,是不是代表,如果未來某一天她將那東西取出來,她曾經失去的記憶就會找回來?是不是就會記起自己和嚴漠臣之前的那些過往?那麼現在的記憶呢,她和莫濯南的相遇後的事情,她還會不會記得?
一整夜,夏苡薇幾乎都在折磨自己,折磨自己去尋找一個連醫生都無法回答她的答案。
第二天一早,門鈴響起。
洛淺淺出門買東西,帶了鑰匙。夏苡薇想來人一定是那個耐不住性子的男人,掀開被子下了牀,前去開門。
只是她沒想到,來人並不是她以爲的莫濯南,而是另一位讓她意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