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略帶逼迫的樣子,讓鍾勵一時間心煩意亂。他不清楚沈傾心和寧家的瓜葛,現在也只是說服自己,就算她在使小性子好了,或許幾天之後就已經好了。
亦或者,沈傾心本身也並非是無理取鬧的人,如果另有隱情的話,到時候再詢問也不遲。
然而,讓鍾勵沒有想到的是,在寧欣宜的咄咄逼人之下,沈傾心竟然也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你覺得現在的鐘家,是我寧家的對手?”寧欣宜眼神冷漠,望着鍾勵,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把鍾家推入火坑了,如果再一意孤行的話,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寧欣宜眼神極爲冷漠。
聽到這話,鍾勵握了握拳頭。
鍾家與寧家的關係本身就是他心中十分痛楚的事情,寧欣宜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這件事兒,反倒激起了他的心思。
“你先回去吧。”鍾勵緩聲對寧欣宜說道。
寧欣宜瞪大了眼,倏然覺得這似乎是鍾勵所下的逐客令,而這似乎也就代表了他的選擇,一瞬間,寧欣宜幾乎覺得眼前一黑。
“你……”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鍾勵,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的做法。
拋棄一切只爲了一個曾經傷害過他的女人?鍾勵他真的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想到這兒,寧欣宜便覺得有些心慌。
“我先走了。”寧欣宜咬住下脣,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甚至撞到了門框也不自知。
在聽到房門“哐當”響了一聲之後,沈傾心才微微垂眸,好似是放鬆了一些。
她知道,自己的怨恨僅僅來自於寧家而已,看到寧欣宜這種模樣,內心不知哪來的聖母感覺卻又在作祟,對她也有了一些些的於心不忍。
想到這兒,沈傾心握了握拳頭,似乎想要把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從自己的心裡排解出去一樣。
“你怎麼想?”在兩人沉默了三四分鐘之後,沈傾心終於開口問道。
“你希望我怎麼想?”鍾勵說這話的時候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語氣,沈傾心從中聽出了一點點的不屑。
“那你走吧。”不知道爲什麼,沈傾心根本不想對鍾勵做出任何祈求的語氣,而只是用這樣一種灑脫的態度淡淡說道。
“走?”聽到這話,鍾勵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
沈傾心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但看向鍾勵的目光當中,似乎寫滿了他看不懂的光芒。
鍾勵只是垂眸,沒有再說什麼。
“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沈傾心本想要說的是十天甚至更久,但卻又倏然意識到,這種等待並不是自己應當給予他的,也不是自己所能夠消耗得起的。
就算等下去,也可能沒有任何結果不是麼?
她索性直接起身,走向自己的臥室。
只是手剛剛搭在門把上的時候,鍾勵卻倏然說道:“我答應你。”
我答應你。
答應你。
這幾個字,結結實實地敲擊在了沈傾心的心上,讓她完完全全愣住了
。
“不問原因?”沈傾心甚至不敢相信,鍾勵會這般對自己做出迴應。
然而,鍾勵根本沒有做出任何正面的回答,也沒有任何詢問原因的意思,甚至他的表情寫滿了願意將過去全部忘記,重新開始。
不知道爲什麼,沈傾心在讀到了“重新開始”這幾個字之後,倏然有些恍然。
她有些不敢相信,鍾勵竟然會真的爲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但在鍾勵對她的問話點頭之後,沈傾心卻又覺得好像不得不相信。
當她看向鍾勵認真的眼眸時,倏然覺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問原因?”她問了第二次,彷彿是在給鍾勵一個反悔的機會。
只是,只有沈傾心自己知道,就算是他真的要反悔問上一句原因,沈傾心也根本不可能會說出來。
三天後。
柔軟潔白的地毯,不知名的淡雅薰香,鍾勵手裡拿着反覆撥弄着剛送來的新聞報紙,眼神輕輕一撇,飄向正優雅落座於瑜伽墊上的女子。
"寧家的新品發佈會,我準備……"他緩緩開口,點燃了菸頭。
"發佈會?"瑜伽墊上的人一滯,抽了頭髮上的簪子轉過頭來,如瀑的黑髮垂落在肩頭,一路妖嬈地延伸到纖細的腰間,她微微勾脣,眼眸當中寫滿了不可思議的光芒。
她相信,寧欣宜不會這麼容易放棄,但又覺得不知道她會採取什麼樣的招數。
這幾天的時間裡,沈傾心甚至都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之前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的,如果她非要勸說自己不活在過去,可未來,似乎也沒有什麼可以期待。
鍾勵靠上沙發,眯着眼睛吸了口煙,笑着道:"有什麼問題嗎?沈傾心,印象裡你好像不應該有這麼大反應,對付寧家,應當就是你的願望纔對。" "可以滅了那個嗎?"沈傾心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光線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道窈窕的線條。
"當然可以。"鍾勵聳肩,眼神當中卻有着幾許寵溺的光。
這幾天他又何嘗不難過,何嘗不是準備將一切都拋之腦後,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但答應了沈傾心的事情,他竟然有種無論如何也要說到做到的感覺。
於是,鍾勵將菸頭隨手一扔,沒有準確砸中那個透明的玻璃小缸,而是在茶几上彈跳幾下落入純色的地毯。
沈傾心的眼神沒有絲毫偏移,盯着鍾勵連眉毛揚起的弧度都預示着不羈的臉龐,引着他繼續剛纔的話:"你準備做什麼?"
"破壞它。不過,也需要你一起。"鍾勵淡淡說道,語氣好像是說一件完全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一樣。
沈傾心眉頭一蹙,在一個只容一人的沙發上盤膝坐了下來,搖頭道:"我不去。"
"是麼?"鍾勵揚了揚眉,淡淡問道。
"沒有理由。"不想與寧家再有什麼接觸,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肚子裡的孩子明明纔是自己真正的牽掛,其他一切好像就是一場災難一樣。關於母親的一些畫面時刻浮現在腦海當中,所以,對於寧家
人,她還是有些畏懼的。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在這個時候。你想要的是一種選擇的權利?"鍾勵的語氣也有些冷了下來。
他知道沈傾心一直以來除了性子倔強一些也沒有別的缺點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沈傾心還是沒有打算告訴他,關於寧家與她之間的瓜葛,而只是憑藉一句話,要讓他爲她做出一切,這中間到底是什麼過程出了問題?在沈傾心身上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不行,我不去。"沈傾心堅定自己的立場。
"給個理由好嗎?"鍾勵直起身子,劍眉微擰。他不問情形也就罷了,現在在寧家至關重要的發佈會上,他憑藉自己的人脈以及所擁有的一切,爲沈傾心安排好了事情,只是,他不知道,沈傾心與寧家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仇恨,讓她不願意進行露面,哪怕是恨意,也不願意親手去解決這件事情。
沈傾心皺着眉頭沉默了很久,纖手一揚,在茶几上的茶具中起起落落,燒水泡茶,顯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好像時間在這一刻突然停止了下來,一切都顯得有些緩慢。這種節奏讓沈傾心很不適應,對鍾勵來說也同樣如此。
鍾勵擡手將插頭拔了,燒水的壺子立刻安靜下來。沈傾心擡眼,鍾勵回瞪,兩人僵持了幾秒。
"非要給個理由的話……"她抿脣,再次開口:"肚子疼。"
"你可以更隨意一點嗎?"鍾勵忍無可忍地拍着茶几問:"你是怎麼預見到一個星期以後你會肚子疼的!"
沈傾心不答。只是,她從來沒有準備好,去直面所謂的仇人,亦或者是直面自己內心的恐懼事情。
鍾勵猛吸了幾口氣,道:"好吧,不管你有什麼天大的理由,這次的我已經做到了極致,剩下的事情應當是你自己來完成,這是你目前需要做的,而且,如果真的不去的話,那要我去做的事情,我也已經做到了。"
沈傾心皺着眉頭不說話。他這是什麼意思,憑藉這種沒有絲毫誠意的話,就想讓自己將全身心交給他?他到底有沒有想過要幫自己對付寧家,還是所謂的幫忙根本就胡說八道罷了。
"你如果真的沒有這樣對付的決心,我也不攔你。"這幾乎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沈傾心倔強的脾氣也上來了,將頭偏到一邊,就是不給他答覆。雖然沈傾心知道自己這麼做有些過分了,沒有任何緣由就要“利用”鍾勵一番,可她內心的複雜情感,又不知道到底怎麼說出來纔好。
鍾勵見自己嚴厲的口氣沒有起到作用,威逼也只能惹得沈傾心發火,於是改變了戰術繼續道:"如果這次發佈會進展情況足夠順利的話,寧家的勢力恐怕也就不可撼動了。"
不可撼動……沈傾心有些動搖了。從一開始自己跟着黃衛華做事情,努力要去接近鍾勵,最根本的還不是要對付這兩家公司,現在鍾氏已經大換血,寧家反而更加囂張,如果自己再不採取對策的話,到底能不能夠讓母親的靈魂得到安息,恐怕不用沈傾心自己細想,也就已經非常明白了。
想到這兒,沈傾心只覺得有些心涼。 ⊙тtkan ⊙C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