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靜悄悄的,兩人都沒有發出聲音,只有呼吸聲。
過了一陣,顧辭兮察覺到身後男人呼吸慢慢均勻下來,她原本緊繃的神經,才慢慢的鬆了下來。
她怕驚動薄景遇,動作及其小心的轉了過來,看着他的臉。
窗外的月光淺淺淡淡,讓房間裡稍有些光亮。
藉着這點光,顧辭兮定定的看着這張英俊的臉,注意到他眼下因爲疲勞的黛青,下意識的擡手,手指輕輕地摩挲着他的眉骨。
她曾經一度憎恨這個男人,憎恨他爲什麼會在最需要他的時候,推了她一把;憎恨他親手毀了他們的孩子;憎恨他毀了自己的耳朵。
而此刻,她心裡卻只有一個願望。
就是,能讓他好好活着。
男人好像睡的很熟,根本沒察覺到她的觸碰。
“這輩子太短了,如果,如果有下輩子的話,”顧辭兮聲音喃喃,藉着月色,她說出了一直沒敢說的話:“我們和平相處,然後再做夫妻。”
說完,她收回了手,依偎的蹭了蹭他的胸口,才閉上了眼。
說也奇怪,顧辭兮本來是很認牀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薄景遇身上的氣息實在是太過熟悉,讓她內心感覺到安穩,她竟然很快的睡着了。
慢慢的,薄景遇睜開了眼,眼神複雜的看着女人的臉。
睡着?他怎麼睡得着!
他是男人,是個正常的有生理需求的男人!
懷裡又是個他一直渴求的女人,他能睡着纔怪!
但是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不裝出睡着的話,她是絕對不敢睡的。
她像是一隻貓,會露出尖牙和指甲的同時,又敏感多疑,缺乏安全感。
看她終於乖乖的睡着,薄景遇呼了一口氣,血液還是難以降溫,腹部的暖流也越來越強烈。
該死,爲什麼會同意她和自己一起睡覺?這無異於是在考驗他是不是一個男人!
不過,剛纔她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這輩子太短了?她才二十出頭,自己也才還不到三十,怎麼就太短了?
雖然有疑慮,但是薄景遇沒有想太多,只當是顧辭兮對他有所戒備,可能重點是後半句也說不定。
說不定是現在內心對自己還有芥蒂,所以纔會覺得時間太短了。
沒關係,他有信心,慢慢化解顧辭兮這顆受到太多挫折而脆弱冰封的心。
想到這兒,他釋懷了許多,把懷裡的人兒抱的更緊了些。
懷裡的溫軟,讓他一片安心。
一夜過去。
第二天早晨,顧辭兮迷迷糊糊的醒來,翻了個身,發現牀上空蕩蕩一片。
摸着另一端冰冷,顧辭兮心口一澀。
以前的時候,她睡醒的身旁,都是空的。
久違的感覺,讓她一時之間覺得空落落的。
她慢慢的起身,看到自己身上完好的睡衣,還有昨晚發生的一切,她臉頰微紅。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醒了?”電話那頭,薄景遇的聲音爽朗。
“嗯,醒了一會兒了。”她聲音悶悶,剛剛睡醒的嗓音有一種嫵媚的味道,勾的電話那頭的薄景遇喉結滾動。
他清了清嗓子,眼睛笑得眯起來:“怎麼,夫人想我了?”
“神經。”顧辭兮被他這樣無厘頭的一句話逗得心神不寧,臉頰更是通紅,隨手按掉了電話。
頭一次,她在面對薄景遇的時候,有一種剛剛陷入愛河的小鹿亂撞的心情。
等薄景遇這頭掛斷電話後,他的脣角依舊肆意上揚,笑的妖孽。
林凌推門進來,就看到薄景遇對着手機傻笑的模樣。
不用說,這指定是最近和夫人相處的很好,滿面的春風得意。
看到林凌進來,薄景遇微微坐直了身子,手支着下巴,一雙狹長的雙眸微微半闔:“調查出來了嗎。”
“抱歉,薄少……”林凌低着腦袋,聲音滿是愧疚:“那個號碼是個無效ip,無法定位,我們找不到對方的位置。”
昨天晚上,薄景遇和陸霆深對話過後,直接把號碼發給了林凌,讓他找最優秀的黑客去偵查,結果和預料的一樣。
“一點都查不到?”薄景遇眉頭擰緊,雖然這些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還是驚訝於對方的能力。
到底是多麼強大的手段,才能夠讓他手下的人束手無策。
如果這樣的話,說不定等正面交鋒的時候,他真的可能難以掌握大權。
想起最近的種種,薄景遇的臉色愈發的陰沉,瞳孔慢慢的浸了寒意。
“調查一下爺爺,看看他和那個私生子的兒子有沒有來往。”
過了很久,他才艱澀的說出這一句話。
說句心裡話,薄景遇根本不想懷疑他的爺爺,他可愛可親的爺爺。
爺爺從小就教他爲人處事,薄初山在外打拼,經營薄氏的時候,都是爺爺在家裡陪着他,讓他在冰冷的薄家裡得到溫暖的親情。
也正因如此,他才絕對不會懷疑,爺爺是會爲了財產而毀掉他的人。
任何人都可以對他有所企圖,只有爺爺不會。
記憶裡,爺爺是那麼溫柔慈祥,永遠會摸着他的頭,喊他“遇遇”的人。
遇遇,是他的乳名,只不過只有爺爺會喊。
“薄少,要開始查薄老爺子嗎?”林凌一怔,看着自家總裁,明白他內心的掙扎。
薄景遇微微眯起眼睛,眼眸複雜難辨:“不僅是要查,而且要徹查。”
如今,對方能夠這麼肆無忌憚的挑釁自己,無疑是看準了他的軟肋。
而這個世上,薄景遇自詡沒有軟肋。
如果真的要有,顧辭兮算一個,另一個,就是他的爺爺。
——
下午,公司的事情提前處理完,薄景遇早早的回家,剛一進家門,就看到顧辭兮抱着那隻貓,臉上因爲喜悅而散發着紅暈。
“你回來啦。”顧辭兮回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着懷裡的貓咪:“見見,你的男主人回來啦。”
男主人?薄景遇眉頭蹙起,聲音寡淡:“你是它的什麼。”
“我是它的媽咪啊。”顧辭兮理所應當的回答:“我照顧她吃喝拉撒,那我當然是它的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