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冰涼,小璃早已跑的沒影了。
早早臉上帶着淚水,風吹過像刀子割了一樣疼。但她必須起來,否則怎麼對得起小璃的捨命相救?心情太過悲傷,好幾次從地上起來,又摔倒了。掌心被岩石劃破,鮮血滲出來。
她艱難的從口袋裡掏出信號彈,重重閉上眼。
“小璃,你那麼本事,千萬不要死啊!”
深吸一口氣,早早拉開信號彈,用盡全身力氣朝着天空一拋!
“嘭”!剎那間,她的上空被火光照亮。
“雋邦,你要快點的來啊!”早早默唸着、祈禱着。
信號彈一旦拉出,樑雋邦會看見,但龍騰說不定也會看見,在樑雋邦來之前,她必須想辦法把自己保護好。可是,她能怎麼保護自己?
早早看了一下環境,藉着光線看到腳下有個巢穴,不用想也知道里面陰暗潮溼,而且具體什麼情況也不清楚。她心裡有點害怕,卻也顧不得了。
心一橫,眼一閉跳了下去。
‘咚’的一聲落地的時候,膝蓋跪在地上,碎裂一般疼痛。
“啊……”早早輕呼,還來不及揉,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陣巨響!
“嘭”、“啪”!
這是……早早渾身一震,疼痛也顧不得了。這是爆炸的聲音!小璃顯然沒有跑遠,計時器的時間也很短。這爆炸聲好像就在耳邊一樣!夾雜着岩石碎裂和海浪掀起的成分。
“小璃……”
早早心上一緊,嗓子眼嗚咽着、就要哭出聲來。
她忙拿手捂住了脣瓣,任由眼淚流下來,胸廓劇烈起伏着。小璃沒了……她欠了人一條命啊!
黑暗中,早早瑟縮發抖,她只能靠着等待樑雋邦的信念來支撐自己。
這邊的信號彈,樑雋邦先時已經看見了。
他距離早早這邊並不遠,當即面色一喜,改變了路線。
“小璃和早早,還真是有緣。”
樑雋邦感慨着,沒走出兩步,就聽見了這爆炸聲!
“怎麼回事?”
這讓他倍覺疑惑,炸彈不是他放的嗎?他什麼都還沒有做,怎麼倒有爆炸聲了?難道是……龍騰?樑雋邦額上青筋暴起,腳下步子加快了。
岩石嶙峋,但樑雋邦完全不受阻。
而龍騰確實也已經察覺了爆炸,正和樑雋邦一樣在趕來的路上。
兩個人在途中相遇,龍騰見到安然無恙的樑雋邦愣住了,驚到,“你?”
樑雋邦挑眉,“我……怎樣?”
“你好好的,那早早呢?”龍騰眼底裂開,紅意泛上來,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手。
樑雋邦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吼道,“畜生!你對早早幹了什麼?這個爆炸,和她有什麼關係?”
“……”龍騰面如死灰,彷彿失去了全部力氣。
“你!”樑雋邦見狀,大概能猜到了,嗤笑道,“龍騰,你這樣……還要跟我比?”
這傢伙,嘴上說的是公平比賽,實際上呢?還是用了陰招!但現在不是和他計較這些的時候。
“走!”樑雋邦手上一緊,拎着龍騰衣領一路拖拽,“早早少了一根頭髮,我要你償命!”
龍騰並不掙扎,事實上,早早要是有什麼……他自己都想弄死自己!
四下裡,安靜的出奇。
樑雋邦和龍騰並肩站着,面對着空曠的周遭,眼神、心底都慢慢空了……寂靜的好像剛纔那一聲爆炸都是幻覺一樣!哪裡還有早早的半點蹤跡?
良久的靜默,樑雋邦猛的回過頭來。
單臂伸直,一記擒拿手將龍騰扣在了地上。
“你怎麼不死?”
樑雋邦的拳頭,石頭一樣落在龍騰頭上,龍騰躲都沒躲。
“姓龍的!你聽好了,你們龍家兄弟倆,都是心胸狹窄之輩,你們不必爭了……誰上都是一樣!你們連一個我都贏不了,還想贏韓家?真是荒天下之大謬!”
他口氣陰狠,下手之殘暴,簡直是想要了龍騰的命!
他彷彿是失去了理智,早早不見了,早早被龍騰給炸沒了!這個想法,吞噬着他的大腦,讓他呼吸不暢、心跳不在節奏!
“咳咳……”龍騰輕咳着,費力道,“樑雋邦,你給我住手!”
“住手?”樑雋邦眼底翻騰着紅色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端的是妖冶,“真是抱歉,你現在已經失去和我談判的資本了!你他媽把早早還給我!”
“快撈啊!”
龍騰擡手擦擦嘴角,指指海邊,眼角同樣是紅的,“她在海里爆炸的,我們現在快點撈!不然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
樑雋邦怔住,面色灰敗,手上一鬆,膝蓋軟了重重跪在地上,他提不起一點力氣了。縱使他個人有再大的能力,卻不得不承認,力量實在渺小!
乘着這個空檔,龍騰爬了起來,他從腰間抽出呼叫器。
“我!現在讓他們……來我這裡,下海打撈!快啊!”
龍騰嘶吼着,和樑雋邦一樣,已在崩潰的邊緣,他不能接受……是他親手害死了早早!
“宣四小姐,對!快!”
樑雋邦的眼底有了一絲鬆動,幽幽嘆道,“還有小璃。”
“什麼?”龍騰驚到,“小璃也在?”
樑雋邦已經沒有力氣點頭了,“她們在一起……”
龍騰恍然,“剛纔的信號彈……”
樑雋邦壓根不想跟他解釋,他現在頭疼要裂開,心痛的幾乎麻痹!
龍騰轉身要走,看了眼還跪在地上樑雋邦,“不走嗎?不去找早早?”
“你去吧!”樑雋邦沒有看他,口氣冰涼堅硬。
“樑雋邦……”
“滾!”樑雋邦驀地的擡起頭,兩眼狠狠剜向他,“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
龍騰怔住,他還要指揮手下下海打撈,沒有時間在這裡磨蹭,搖頭嘆息着快步跑遠了。
這裡,只剩下樑雋邦。
“啊……”
樑雋邦仰天長嘯,揚起手臂狠狠砸在地面上,銳利的岩石刺破他的手背關節,鮮血四濺。
“雋邦、雋邦……”
風中,傳出這樣的聲音,微弱的很,像是在夢境裡一樣。
樑雋邦錯愕,嗤笑道,“早早,我來晚了!”
雖然龍騰是去打撈了,可是他心裡清楚……沒有什麼希望了。海島上的炸藥,並不是一般作業用的,而是軍用的,就是他想要逃生都費勁,更何況早早?
他不敢去撈,他是要帶早早回家的,而不是要讓她葬身異國海域!
龍騰忙着去調遣人,現在的時間是屬於他的。
樑雋邦站了起來,手上握着控制器,眼底燃燒着復仇的火焰。將這座島炸的面目全非……但這遠遠不夠,可他心裡太痛了!若是不做點什麼,他一定會馬上瘋掉!
“哼!早早,別害怕……小哥哥做完這些,就來找你!這一次,絕對不會把你一個人放在那麼黑的地方!”
重重的閉上眼,眼角有晶瑩的淚滴劃下。
眼前浮現出五歲那年看見的早早,粉妝玉琢、世間最可愛的女孩莫過於此,後來他們重逢,早早飛蛾撲火一樣愛上了他,儘管那時候他只是利用她!
他們的這些年,多麼不容易……
最後,想起他們孩子。
“歡歡樂樂,爸爸……對不起,爸爸不能丟下媽媽!”
話音剛落,摁下一枚控制器。
頓時間,火光沖天,岩石崩裂,本就灰濛濛的天空更是一片混沌,火藥味四下瀰漫。
“哼。”
樑雋邦巋然屹立在那裡,卻是笑的從容。
同時引爆的炸彈,讓腳下的地面都在搖晃,那畫面……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嘈雜的人聲緊跟着喧鬧、沸騰起來,亂了、亂了。
“雋邦!”
“我在這裡!”
樑雋邦脊背一挺,聽到早早大喊的聲音。這麼清晰、這麼有力?不是……他的幻覺嗎?
“咳咳……”早早輕咳着,她躲在巢穴裡,耳邊能聽見一些聲音,只是不清晰,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但樑雋邦引爆的炸彈,卻讓她聽得真真切切!
“雋邦、雋邦……我在下面,你聽見了沒有?你還在嗎?”
樑雋邦喉結滾了滾,生怕是自己聽錯了,並不敢暗示太多希望。循着聲音,一步步走過去,果然看見了個巢穴入口。早早的聲音就是從下面傳出來的。
“雋邦,我在下面!”
下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但縱使這是地獄入口,樑雋邦也會毫不猶豫的往下跳!
樑雋邦單手支地、輕盈一躍,下去了。
樑雋邦戴着紅外眼鏡,即使光線不好也能看的清楚。只一眼,他的眼睛就溼了,可是,他根本不想哭,他只想笑,“哈……早早!”
他張開雙臂將早早摟進懷裡,胸口跳的厲害。帶着劫後餘生的喜悅,口中卻罵着,“你能不能懂點事?每次都要人操心!”
“嗚嗚。”早早趴在他懷裡,已是心力交瘁,“我聽話了,我不害怕,在這兒等着你……”
兩人四目相視,都想起了幼時的往事。
“小哥哥……”早早踮起腳。
“早早。”樑雋邦一低頭,吻住她……
有了樑雋邦,兩人輕鬆爬出巢穴。外面火光四射,亂成一團。
早早趴在樑雋邦肩頭,抽泣着問他,“這是什麼情況?”
樑雋邦回頭看她一眼,笑道,“給你看個大場面……”
說着,摁下腰間第二個控制器。有一批炸彈同時引爆,那場面果然堪比大片!
“啊……”早早驚叫着,緊緊摟住樑雋邦的脖頸。
樑雋邦揹着她,快速往岸邊跑,“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