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早早走到地窖門口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是嬌生慣養慣了的,尤其後來又經營紅酒,對氣味很敏感。她這一聲噴嚏,讓雋邦和龍騰都揪緊了心。
龍騰朝樑雋邦擡擡下頜,“你過去陪她……”
“那這……”樑雋邦蹙眉,有些猶豫,他不是不想去,只是還有責任在。
“你不去我去!”龍騰白了他一眼,作勢要過去。
樑雋邦急了,擡手摁住他的肩膀,瞪他一眼,“休想!”他擡手招呼盛門的人,“你們來,仔細着點……”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線路圖紙遞了過去。
“是。”
心裡着急,樑雋邦過去幹脆將早早攬在懷裡,“身子這麼弱,還是靠在我身上吧,你要幹什麼,只管吩咐我……”
“嗯。”早早朝他擠出個笑容,素白的臉頰在樑雋邦的大衣裡還沒有他的巴掌大。她於是吩咐樑雋邦,“把這個打開……我看看,連夜讓他們做的,也不知道行不行?”
“好。”樑雋邦蹲在地上,把一隻木盒子打開,裡面是昨晚讓盛門的人按照早早的設計圖連夜趕製出來的裝置,看起來真是很不起眼。
“阿嚏!”早早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你先在這上面打個洞,留着線路軌道,等小龍拉好線……我再告訴你怎麼接……”
“好。”
樑雋邦點點頭,從軍靴裡掏出軍刀來,按照她說的做。回頭看一眼早早,她似乎是比出門的時候更虛弱了。心頭不由焦躁,衝着外面同樣在忙碌的龍騰喊道,“動作快點!速戰速決!”
“知道了!”龍騰心領神會,並沒有抱怨。
他們的速度已經夠快,畢竟都是些精英。但等到龍騰拉完線進來,早早明顯精神不濟了。兩個男人的視線交匯了一下,同時皺了眉。
“不對,不是這樣……”
早早在一旁指導,可樑雋邦畢竟不是專業的,費了半天工夫都沒成。早早急的上來,“我來……”
她說話都在喘,樑雋邦看的心疼。知道他在想什麼,早早擠出個笑容勸着他,“你這樣下去,更耽誤時間,我上去很快就好了……”
“……”樑雋邦爲難。
早早動了動雙腳,“快點,我的腳都要僵了。”
無法,樑雋邦只好由着她,提心吊膽的看着她拖着虛弱的身子爬到梯子上,藉着微弱的光線全神貫注的操控着手裡那一團看似亂麻般的電線。
“……”
很安靜,安靜的她的每一聲喘息都被放大。樑雋邦和龍騰注視着她,爲這個柔弱女孩總在危難時透出來的智慧所折服,這……也許纔是她最迷人的地方。
後背早已被汗水溼透,精力耗盡,接好線路,合上裝置,早早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她往下看了一眼,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雋邦……”
“早早!”樑雋邦驚叫,張開雙臂接住了一頭從上面栽下來的她。
“給!”龍騰也忙湊了過來,手上拿着瓶藥,倒了兩粒出來,朝樑雋邦吼道,“掰開她的嘴!”
“這是什麼?”樑雋邦一邊問,一邊捏住早早的下頜。
“急救丸……”龍騰回到,緊盯着早早神色凝重,“出發就看她臉色不好,一早朝軍醫要的,就怕她出事……”
樑雋邦一聽,心中苦澀,龍騰竟然……這樣在意早早。但這種時候,他只能撇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梗着脖子低聲道謝,“謝謝。”
早早含了藥,慢慢睜開眼。“雋邦。”
“我在……”樑雋邦心頭一喜,忙將人抱起來出了地窖。
藉着這戶人家的火,樑雋邦把早早圈在懷裡替她暖着身子。不時低頭吻在她額上,“對不起、對不起,讓你這麼辛苦……我真沒用……”
他自責不已,頭一次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是這樣無能。
“我沒事啊!”早早仰起臉,精神不好,但笑容很溫暖。“你不要隨便批評我的男人……”
“……”樑雋邦一愣,領會到她話語裡的意思,竟然羞澀的笑了,“是……我不該。”
稍感輕鬆些,樑雋邦徵詢她的意見,“回去嗎?都好了吧?”
“當然不行。”早早搭住他的胳膊,吃力的搖頭,“這個東西,我只是在我的酒莊用過……而且這一次的裝置不是我做的,線路也不是經我手,我需要觀察……如果沒問題,纔可以真正幫到你……”
樑雋邦一聽,眉頭緊鎖,“還要觀察?怎麼觀察?待在這裡?”
“嗯……”早早看他臉色陰沉,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可是她也擔心他啊!
如果最後惹惱了龍澄,她是c國‘公主’,家人都還能保住她,可是雋邦就不一樣了……他現在持有的還是a國公民證件。早早握住雋邦的手,安撫他。
“這樣,我不自己來,我在一旁休息,吩咐他們做,好嗎?”
聽了這話,樑雋邦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一些。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嗯。”
“那個包,打開一下……”早早擡擡手,樑雋邦忙服務到位,順便招來盛門的人。
“都仔細聽着,不要出差池……”
“是。”
龍騰也跟了過來,“我來吧!剛纔線路是我拉的,我熟悉點。”
“嗯。”
樑雋邦還沒說話,早早先點了點頭,露出讚許的目光,對他豎起大拇指,笑到,“小龍不只是很勇猛,還很有智慧……要是成了,你功勞大大的。”
“咳咳。”龍騰輕咳着,些微羞赧。
她這麼一誇,樑雋邦心裡不是滋味了。爲什麼只誇龍騰?剛纔難道沒有他的功勞嗎?這種被比下去的感覺很不好……看看龍騰那一臉得意的表情,樑雋邦暗自握緊了拳頭。
“咳咳。”
早早渾然未覺身邊這個她的男人應醋海濤天,攤開紙張低頭對着龍騰解釋,“小龍,那麻煩你了……你按照我說的做,我沒有全部的把握,如果失敗了,幫不到你,你別怪我……”
“說什麼呢!”龍騰匆忙打斷她,“不管怎樣,我都要感謝你……你好好休息,別瞎操心……”
早早歪頭一笑,龍騰勾了勾脣,站起來出去忙了。樑雋邦右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摸到那條‘鉑金項鍊’,心裡的不舒適又再次涌了上來。
“這裡還是太冷。”樑雋邦皺眉,彎腰把早早抱起來,“我抱你去車上,座椅搖下來,暖氣還暖和些。”
“嗯。”早早微笑,理所當然的窩在他懷裡。
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就在此。
早早一直是被父親韓承毅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她給人的印象便一直是個嬌滴滴的公主。儘管,經歷過磨難的她,心智早已成熟,但還是給人她很弱小的錯覺。
相反,樑雋邦一直以照顧者的角色示人,卻沒有人想過,外在無所不能的他,在感情的世界裡單純、自私,甚至是幼稚。他此刻的忐忑,便正是這樣。
車廂裡,很暖和。早早被樑雋邦扶着躺下,摸着肚子,老老實實的撒嬌,“我餓了……”
“……”樑雋邦眉目一聳,笑了,“我去給你弄吃的……想吃什麼?”
早早歪着腦袋,很認真的吐出一個字,“肉……”
她從昨晚吐過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剛纔又耗了神,的確是該餓了。樑雋邦一愣,“可是,這裡沒有新鮮的肉類……那些醃製、熏製的,你不能吃……”
“嘻嘻。”早早笑了,“我知道,逗你的,看你眉毛皺的,別犯愁,你餵我,白粥也香。”
“真乖。”樑雋邦擡手在她腦袋揉了揉,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他站在車邊,神色凝重。早早說是玩笑,可是他卻不能不放在心上。她爲了他到這種地方來吃苦,現在還弄出一身病,卻連想吃的都吃不上?要知道,她本該是山珍海味都不放在眼裡的。
“你!過來!”
樑雋邦朝其中一個盛門的人招了招手,那人立即上前來,“樑少爺。”
樑雋邦湊到他耳邊低低說了兩句,那人眼珠子都瞪大了,驚異的問到,“可以嗎?”
“嘖!”樑雋邦咂嘴,“你又不是這裡人,不需要遵守紀律,懂嗎?”
“是,屬下明白了!”那人倒是機靈,轉身立即去執行樑雋邦交給他的‘任務’去了。
早早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只覺得雙腳很暖和,視線移過去,看見是樑雋邦把她的雙腳放在懷裡捂着、還輕柔的替她揉捏着穴位。那麼一瞬,她覺得就算爲了這個人受盡所有苦難都值得了。
她還沒張嘴,車窗門上被敲了兩下。
樑雋邦轉過去看了一眼,朝外面點點頭。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早早立即閉上了雙眼裝睡。樑雋邦小心翼翼的把她的雙腳放下,用自己的外套蓋好了。
這麼冷的天,他只穿着單衣就出去了,這身體素質,早早這輩子都別想了。
他一下車,早早就掀開大衣坐了起來,探着腦袋往外看。只見樑雋邦跟着盛門的人往一邊走去,神神秘秘的樣子。早早這會兒覺得身上輕鬆多了,於是裹上大衣下了車,悄悄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