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面不改色,“不知道夫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只是夫人帶這麼多人過來,看起來好嚇人,我膽子比較小,現在心裡慌得厲害。”
“我看你膽子挺好大的,倒是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安明,你告訴我,你是什麼時候去過菲律賓?”代子忽然問。
從這句話就可以聽得出來,她是知道那邊傳來的消息了,她以爲馬尼拉出現的那個假安明。就是眼前她看到這個安明。可見她的得到消息並不完全準確,甚至可以說是一知半解的狀態。
“夫人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安明作出一臉茫然的樣子。
“你聽不懂?我纔不信,你分明就是聽得懂的,你只是在裝傻。帶走。”代子一揮手,她手下的人就撲了上來。
安明向錦笙使了一個眼色,兩人乖乖地舉起了手,然後跟着代子的人走了,我當然也不例外地一起帶走。
我們被分別塞上不同的車,被帶到了代子的地方。秋野竟然也在。
“夫人今天是要請我們吃飯嗎?派這麼多人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安明笑着問。
“你閉嘴,從現在開始,我有話要問聞錦笙,你不許插嘴。”代子說。
“好,我不插嘴。”安明笑着說。
安明心裡當然也肯定猜到代子是知道了那個消息了,他只是在裝傻而已。
“夫人有什麼話要問我?”聞錦笙問。
代子指着安明,“這個人是誰?”
錦笙看了看左右,“夫人問誰是誰?這裡沒有陌生人啊。”
“你裝什麼蒜?我問你安明是誰。”代子喝道。
錦笙笑了笑,“夫人這話可就問得奇怪了,安明是誰,安明就是安明唄,難道安明還能是玉皇大帝或者天王老子不成?”
“聞錦笙你大膽,竟然拿我來開玩笑。”代子怒道。
“夫人息怒,錦笙他只是拿我來開玩笑,並沒有拿夫人來開玩笑。”安明說。
“我說過了,不許你插嘴,你沒聽懂嗎?”代子喝道。
“聽懂了,我只是一時間忘了,真該死。”安明趕緊閉嘴。
“聞錦笙,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代子重新指了指安明,“他是誰?”
錦笙皺眉,“我真是不明白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夫人難道不認識我大哥嗎?大哥和我爲夫人做事那麼久了,難道夫人不認識他?夫人現在問我他是誰,這讓我到底如何回答纔好?”錦笙一臉的迷茫。
“聞錦笙,你還要繼續跟我裝蒜是不是?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代子冷聲問。
“恕錦笙愚笨,我真是不明白夫人什麼意思,如果夫人認爲我這是在裝蒜,那我真是冤枉了。這是我大哥,他名字叫安明,我只能這樣說了。”錦笙說。
“好,既然你裝不知道我的意思,那我就問你。安明最近有沒有去過菲律賓?”代子問。
“當然沒有,我們的所有行蹤都在夫人的掌握之中,我們哪有時間去那麼遠的地方?”錦笙說。
“那爲什麼道上有傳言,在馬尼拉出現了一個和安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自稱是來自緬北的安家少主?”代子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夫人從哪裡得來的消息?那個是不是別有用心?難道是渡邊傳的消息?”錦笙說。
“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你就不用管了,現在的問題是,爲什麼緬北少主說你是叛徒,而且還開出了高價,只要把你交出去,就可以得到一個島,而且還能得到一千萬美金。”代子說。
“夫人認爲我值這麼多錢嗎,如果夫人認爲我值,那就把我交出去好了,能爲夫人賺一千萬美金,那還是值得的。”錦笙微笑着說。
“我現在是在問你,爲什麼人家會說你是叛徒?你是不是真的和緬北安家有關係,安明也姓安,他是不是和安家也有關係?”代子說。
“他姓安,要說和安家有關係,那也勉強能扯得上關係,可是我不姓安,又怎麼會和安家扯上關係呢?”錦笙反問。
“那爲什麼人家要說你是叛徒?”代子厲聲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或許是我無意泡了他的馬子?還是賭桌上贏了他幾次,所以他認爲我是叛徒?我真是不知道,我總是會遭到一些惡意的攻擊,我都已經習慣了,夫人也不必介意。”錦笙笑着說。
“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聞錦笙,你不要以爲我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派人和緬北的人聯繫了,只要一聯繫上,我就會把你交給他們,我纔不會把緬北的一個叛徒留在這裡,一千萬美金那可不是小數目,夠我做很多事了。你要是說了實話,我還可以考慮保護你一下,但你不肯說實話,那就怪不得我了。”
錦笙笑了笑,“我敢打賭,夫人拿不到那一千萬美金。”錦笙笑着說。
“爲什麼?”
“很明顯那是我仇家搞的惡作劇,一張空頭支票而已,聞錦笙要是有那麼重要,那就有人動手了,哪裡還等得到現在?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千萬美金那麼多的錢,大多數人幾輩子都賺不到呢人,我聞錦笙簡直比唐僧肉都要值錢了,如果我真值這個價,我還能活到今天?想發財的人早就把我給抓起來了。”
代子沉默了一下,錦笙的話很明顯有些說服了她。
“這個消息傳得很廣,絕對不是空穴來風,緬北安家財大氣粗,一千萬美金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數目,完全是有可能兌現的。”代子說。
錦笙大笑。笑得代子和一干人等莫名其妙。
“聞錦笙,你笑什麼?”代子冷聲問。
“我笑夫人很有意思,竟然相信一個傳言,就要把我拿去換錢。如果這件事傳出去,那外界不知道會如何看待夫人?會說夫人是一個機會主義者呢,還是會說夫人是一個投機取巧的人?也或者會說夫人太過幼稚,江湖傳言都相信?”錦笙說。
“是啊媽媽,那些捕風捉影
的傳言多了去了,如果要都聽他們的,那世界都大亂了。”秋野也在旁邊跟着說。
“你閉嘴,你懂什麼?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消息,這件事一定有問題。安明和聞錦笙這兩個人我一直都認爲不同尋常,明明那麼厲害卻甘心在我的手下做事,他們要是沒有問題,我就不相信了。肯定是有問題的。”代子說。
其實代子的判斷是正確的,她的確有她的過人之處,要想騙過她,確實不是那麼容易,這一次的事,恐怕會有些麻煩了。
“夫人一會懷疑出現在馬尼拉的人是我,一會又說錦笙是叛徒。萬一夫人把錦笙綁了去要換錢換島的時候,人家說那個出現在馬尼拉的人就是我,到時夫人如何分辨,難道回來問我要一千萬美女不成?我可是個窮人。在夫人的關照下才勉強有口飯吃,哪裡會有錢給夫人?”安明說。
安明和錦笙這一攪和,代子確實是有些拿不準狀況了,這件事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了代子的相像。她現在也沒把握,也很難按正常思維判斷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論你們怎樣狡辯,這件事我都會查個清楚,如果緬北安家的叛徒真的藏在我這裡,到時我如何向人家交待?叛徒人人得而誅之,如果我長野家出了叛徒,躲到了別人家的地盤上,我也一樣會要求人家交給我。先把聞錦笙關起來,等緬北那邊的人回話,再作處理。”代子說。
“媽媽,這件事能不能再考慮一下,聞先生他們幫你做了那麼多的事,你怎麼能說翻臉就翻臉?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忙,你能把渡邊舅舅給趕出菊花社嗎?你這樣真是太過份了。”秋野急了。
“我的事我自會處理,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事,把安明和袁小暖也都全部關起來。”代子說。
“夫人,你如果現在就過河拆橋,未必太早了一點,渡邊雖然暫時是被趕出去了,但是誰知道他會不會勾結其他勢力捲土重來?就算是渡邊不行了,還有有鬆野和莞香呢,夫人以爲鳥盡弓藏就可以了?可是你身邊的威脅還沒有完全消除呢,要是讓人知道你這樣對待我們,我看以後誰還會爲你賣命。”我大聲說。
“就是,媽媽這樣做真是太過份了,你怎麼能這樣對待爲你盡心盡力做事的人,以後誰還會爲你做事?你以爲你一個人可以對付得了鬆野舅舅和莞香夫人嗎?你這是斷自己的後路,讓自己處於危機之中。”
代子看了看我們,“先禁在萬園,誰也不許離開萬園一步,等緬北那邊回話再作打算,不許對外打電話,不許出門,誰要是敢違抗命令,就地打死。”
她這是要準備作一個雙保險,如果派出去聯繫的人得出有利於她的迴應,她就會把錦笙交出去換取利益,如果要沒有迴應,她會告訴我們說這只是一場誤會,然後讓我們繼續爲她賣命。
——
我們進入萬園之後,代子真的就派了幾十人守在外面,誰也不許進出。還在萬園附近裝了手機信號干擾裝置,沒想她還會用這樣的高科技手段來對付我們。防止我們和外界聯繫。
晚些時候,外面傳來了爭吵聲,我們走出來看,看到秋野正和看守我們的人在鬧。
“我是來送飯的,你們竟然敢攔我!”秋野大聲呵斥,她手下帶着兩個侍女,看起來確實是來給我們送飯的。小姑娘也真是用心了,其實萬園之中貯備有大量的糧食和菜,足夠這裡的人維持至少一週以上,她是不需要送飯的,她來送飯,可能也只是想和我們取得信息上的溝通。
“二小姐,請不要爲難我們,我們只是奉夫人之命行事。”下面人說。
“你們還認得我是二小姐就好,放我進去,不然我對你們不客氣。”秋野嬌喝道。
“不行,我們不能放你進去,夫人會怪罪下來的。”下面人說。
秋野從手下人手裡接過了倉,打開了保險,頂在領頭的那個頭上,“你讓不讓?”
“我如果放二小姐進去,夫人也會殺了我,反正都是死,二小姐直接打死我好了。”下面那個也真是條漢子,竟然不爲所動。
恐怕他對秋野也有些瞭解,知道這個二小姐不會輕易就把他給打死,所以才這麼大膽地把自己的頭交給秋野。
他的判斷無疑是正確的,因爲秋野確實沒開倉打爆他的頭。
“你知道我不會開倉打你是不是?好,那我打我自己,我如果死在這裡,我媽不僅會殺了你們所有人,也會殺了你們所有人的全家和你們所有的親戚,你們還要攔我嗎?”秋野發狠了。
那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應對二小姐的的狠辣相逼。有一點他們是確定的,那就是如果二小姐死在這裡,代子真的會殺了他們全家以及他們所有的親戚。
他們自己不想死,當然也不希望他們的家人或者親戚死,所以他們要作出抉擇。
“我數三個數,再不讓開,我就打死我自己。一,二……”
秋野用倉開頂住自己的太陽穴,開始數數,才數到二的時候,那些人嘩的一聲往兩邊就散開了,他們真是冒不起這個險。
秋野這才放下倉,走了過來。
這其實讓我挺感動的,秋野冒的風險很大,我相信如果她的三個數數到以後那些人如果還沒讓開,她真的會開倉打死自己。
我趕緊迎了出去,“二小姐,你不必這樣的。這樣太冒險了。”
“聞先生呢?”秋野根本不理睬我的話,直接問道。
我心想也對,人家這可不是爲了我,是爲了錦笙呢。
我領着秋野走了進去,秋野看着錦笙,開口就說:“我幫你逃走吧?”
錦笙笑了笑,“我爲何要逃走?二小姐真的擔心夫人會把我拿去換美金?”
“媽媽會的,她真的會這樣做。我不管你的來歷是怎樣的,我都不希望我媽媽把你交給任何人,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我現在就去安排,送你出境。”
秋野說着,眼睛就紅了。
她當然也
知道,只要把錦笙送走,以後要想再見到錦笙,那就難了。但她還是決定幫錦笙逃走,這說明她的愛,沒有私心。她真的只是希望錦笙活着,希望錦笙好好的。
“你用什麼方法送我出境?能把我們這羣人都一併送走嗎?”錦笙問。
“不能,我只能讓你一個人出境,其他的人不行。如果人太多了目標太大,最後你們都得死,一個人也逃不出去。”秋野說。
“說說你的方法。”錦笙說。
“首先我會讓你劫持我,走出萬園,然後我會給你安排一輛車逃走。只要出了萬園,上了車後,我會讓一個和你身形差不多的人換上你的衣服,假裝你劫持着我往曼谷逃竄,我媽一定會派人緊追,然後你在中途下車,秘密逃走,等我媽發現人已經換了的時候,你應該已經逃走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會好好活着。”秋野說。
這不是一個絕對完美的計劃,但明顯成功率很高。而且是可行的,因爲有秋野的全力配合,這就是成功的關鍵。
“如果你這樣做了,那夫人怪罪下來怎麼辦?”錦笙看着秋野問。
“這個你不用管,我畢竟是媽媽的女兒,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秋野說。
這話恐怕是有些自己安慰自己的嫌疑,代子的脾氣我們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秋野真是把錦笙給放走了,代子到底會如何對付她,這真是不好說。
“謝謝二小姐的美意,不過我不準備逃走,我不可能一個人逃走。”錦笙說。
我就知道錦笙肯定不會一個人逃走,他之所以要聽一下秋野的逃跑計劃,不過只是想知道她的思路是否可行,然後再看看她在這個計劃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我知道你是重情義的,但你還是走吧,你先走,我再想辦法把安先生和小暖姐他們送走。”秋野說。
“真是非常的謝謝二小姐,不過我真的不打算走,我也還沒想好去哪兒,我不能因爲我自己而連累你們所有人。”錦笙說。
毫無疑問,如果錦笙走了,那代子必然會遷怒於我們所有人。到時我們一個也跑不掉。
秋野的眼睛又紅了,“聞先生,你就不能先走麼?如果我媽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不知道如何面對。”
錦笙笑了笑,“沒事的,二小姐,如果你真的想幫我,可以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保我無事。”錦笙說。
“什麼方法?”秋野問。
“你想辦法幫我查一下,夫人是派誰去和緬北聯絡,走的是什麼線路,此去緬北路途遙遠,而且緬北情況複雜,我相信那些人還沒動身,因爲他們需要做很多的準備工作。如果把他們的動身時間和路線弄到,那就可以解決問題了。”錦笙說。
“如何解決問題?把他們給截殺了嗎?”秋野問。
“那倒不用,我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不會動不動就殺人的。你先把這些事查清楚,我自有辦法。”錦笙說。
“真的只需要做這些就可以幫到你嗎?”秋野問。
“可以幫到我了,絕對沒有問題。”錦笙點頭。
“聞先生,你們都要好好的。就算是我們做不成……朋友,我也不想和你們做仇人。”秋野黯然道。
這話讓我心裡很難過,因爲之前我和莞香就商議過,幫助鬆野打垮代子,可是要真是那樣做了,真不知道如何面對秋野。兩邊相爭,能不動刀兵就解決問題那當然最好,可是誰又能保證就一定不動武就解決問題。萬一要是真的動起來,把代子給殺了,那秋野勢必是要爲母報仇的,到時我們和秋野恐怕就真是成了生死仇人了。
想想秋野真是對我們挺不錯的,要真是走到那一步,真是挺可惜的。
我看秋眼裡的淚花,忽然覺得錦笙太過冷漠了,他就算不熱烈地迴應,至少也應該給點善意的回饋。對於秋野來說,錦笙能好好地和她說話,能好好地對她笑一下,她都會非常的開心。
我向錦笙示意,結果他看懂了。他站起來接了一杯水,遞給秋野,“我向你承諾,此生此世,我都不與你爲敵,如何?”
這樣的承諾如果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或許沒有什麼價值,但從聞錦笙這隻玉面虎嘴裡說出來,那就是千金之諾,簡直是太重要了。
我反而覺得,錦笙的這個承諾真是太重了些,世事難測,萬一要是哪天真的和秋野要爭你死我活,到時怎麼辦?以錦笙的爲人,定然是不會反悔的,他只能是袖手旁觀了。
“真的麼?”秋野眼淚忽然就出來了,趕緊去拭。
錦笙不過是一個與愛情無關的承諾而已,沒有承諾愛她一輩子,沒有承諾會好好對她,甚至沒有承諾會喜歡她,但她就已經淚奔,愛得太深了,錦笙不過是給了她一點點的溫暖,她就已經忘了錦笙所有的冷淡。
情到深處,如此癡狂,讓人直接變白癡。
錦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與她相碰,“當然是真的,君子一諾,千金不換,我並非君子,但也一樣千金不換,放心,我永遠不會與你爲敵。”
“謝謝你,聞先生。”秋野破涕爲笑。笑得非常的好看。
“不客氣,不過二小姐,我只是不與你爲敵,但其他的人,我可不承諾。”錦笙說。
“我明白。”秋野點頭。
其他的人,主指的當然就是代子,這誰也聽得出來。
“如果有一天我們刀兵相見,我退避三舍,不與你爲敵,你若要殺我,我閉目等死,以謝今日相助之情。”錦笙說。
秋野的眼淚又上來了,“聞先生,我就算自己死,也不會讓你死。”
錦笙無言以對了,這話與愛情無關,但已經是最真切的告白。還能有什麼甜言蜜語會比說我寧願自己死也不讓你死這樣的話更讓人震撼。
我見錦笙沒法再接,趕緊解圍,“都不要說得這麼沉重,事情或許不會變得你們想的那樣嚴重,我們誰也不用死,我們爲什麼要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