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解,那他是不是就一直對花玲念念不忘?就只聽她的話?”袁小剛問。
“這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有經歷過。”錦笙說。
“如果時間長解不了,恐怕會損害他的身體吧?”我也忍不住問。
錦笙還是搖頭:“我真是不瞭解,應該會吧,大哥現在他處於一種迷糊的狀態,神志並不是百分之百的清醒,如果長期處於這種狀態,我擔心他被強制隔離的那些記憶就恢復不過來了。”
我心裡更加擔心起來,安明的身體好不容易恢復了,本來以爲可以鬆口氣,可現在腦子又出問題了,這腦子出了問題,其危險程度遠遠超過身體其他部份,因爲腦子本身就是最脆弱的部份,一但損傷,恢復起來將非常的困難。
當下之急,那就是找人來給安明治腦子,可是這不是普通的感冒病痛,也不是普通的醫生可以治得了的,這得找到很專業的人能解決。
錦笙坐在那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他認識的人中有可以解決這方面的問題的人。我的意思是向雷蕾求助,但錦笙不同意,他說安明現在腦子有問題的事,最好不要告訴其他人,先自己想辦法,實在不行再求助別人。
我當然也希望自己能夠解決,可如何才能解決得了?
安明的行爲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異常,他和我們一起飯,然後自己洗澡,然後回了房間,因爲腿部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他走起路來的時候有些蹣跚,這讓我相信他是真的那個安明。
我來到他房間的時候,他正坐在牀上發呆,眼睛直視前方,眼神如枯井一樣,一點精神都沒有。
看到也這副樣子,我真是心疼得不行。走過去抱住他的頭,他並沒有明顯的牴觸,只是溫順地任我抱住。
“安明,我知道你現在在神遊,有人對你的精神和意識實施了外界干擾,你要儘快恢復過來,好不好?我知道你有強大的意志力,你一定可以對抗外界的對你的干擾,你可以的。”我輕聲說。
他沒有說話。
我搬張凳子坐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他那乾涸得像枯井一樣的眼睛,好像稍微有了一點點亮色。
這對我來說也是驚喜,說明我的話對他還是有點作用的。
“安明,你好好想想,以前你都做過什麼?我生完孩子沒錢付醫藥費,是你出錢的,你這個壞蛋,你在背後步步設局,將我推到了你身邊,後來咱們有一段時間窮得不行,你又不願意向你養父低頭,所以咱們就成了窮光蛋,租房住呢,你記得嗎,現在想想,當時你真是不想利用你安少的身份,不然咱們想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了。我知道你只是想過平淡的日子,遠離那些江湖紛爭,可惜你想平淡,人家並不放過你。”
繼續嘮叨,安明沒有說話,也不看我,眼睛看向別處,就那樣靜靜地坐着聽我說。
他雖然沒有動靜,但我相信他是聽進去了的。
“後來咱們結婚了,本來窮的不行,可沒想到,有人暗中給咱們籌備了盛大的婚禮,更想不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是我爸,他沒死,躲到泰國來了,還和別的女人結了婚。咱們遭到追殺,你用命救了我,你想起來了嗎?安明,咱們是生死不離呢,你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啊。”
安明終於轉過頭來,看着我,眼睛裡似乎有淚花在閃動。
我大喜,捧着他的臉,“安明,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你想起我了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會想起我的。”
但安明還是沒有說話,眼睛裡雖然有了些神彩,但看我的時候還是很冷漠,很陌生。
或許我喚起了他潛意識裡的一些東西,但還沒能完全喚醒他,還沒能完全消除那些對他惡意的記憶干擾。
雖然錦笙不同意,但我還是想向雷蕾求助,她到這裡的時間比我長,而且她還是濟科的女人,她所掌握的資源,那肯定是我們所無法比擬的,萬一她的手下有這方面的人才,能把安明給治好,那豈不是更好。
於是我來到了雷蕾的住所,很意外的,這一次她竟然沒在,侍女說她去曼谷了,約半小時後就可以回來了。
我心想半小時反正也不久,那索性在這裡等一下。
也沒半小時,約二十來分鐘後。我聽到了屋頂直升機的轟鳴聲,降落在屋頂後,雷蕾從上面下來,直升機很快就飛走了。
她依然還是戴着大口罩和大墨鏡,看到我後才取下來。“姐姐,你來了?”
她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有很疲憊。
“你好像很累的樣子,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就是有些累,有事嗎?安明那邊情況怎麼樣了?”雷蕾問我。
“安明被錦笙給搶回來了,但現在狀態很不好,他只認花玲,對其他人沒感覺,我們叫他回來的時候,他都不肯回來,後來是被逼回來的。”
“被下了情蠱?”雷蕾直接就問。
“原來你也知道?真有這種東西存在?”我驚道。
“在泰國這邊這類東西很多,但肯定沒有電視劇和小說中說的那麼玄乎,主要起作用的還是藥物,所以要先解藥,只要被施者意志力足夠強大,是完全可以對抗的,並不像傳說中那樣一但下了就無解。不過就是身理中毒和精神被壓制而已,並沒有什麼。身體的作用,本來就是會影響思想,比如說身體虛弱的人就經常見鬼,但身體強壯的人就不會撞見那些東西。”
我點頭,“那你有沒有認識這方面的專家?”
雷蕾搖頭,“沒有,但濟科肯定知道這方面的專家,我得再飛一趟曼谷。”
她的這一句話向我透露了兩個非常重要的信息,一是濟科沒死,還活着,二是濟科不在清邁,在曼谷。
這讓我心裡更加好奇,如果濟科沒死,那爲什麼一直不肯露面,甚至在代子給他辦的生日宴上都不肯露面。
“那謝謝你了,辛苦你了,我在這等你的消息嗎?”我問雷蕾。
雷蕾拿出衛星電話,走到另個房間打電話。她都不用手機打電話,當然是爲了防監聽,代子肯定隨時想監聽她的電話,到現在也沒成功,那當然是雷蕾防備的好。
打完電話出來,她說一會直升機就到,你先回去等消息,我直接把人給你帶回來。
我說好,那就太謝謝了。
出了雷蕾的樓,我旁邊等了一會,果然見黑色的直升機又轟鳴着停在了樓頂。很快又飛走了。
所以人只要活着,命運沒準就會讓你來一個大逆轉,以前雷蕾生如草芥,在灰色地帶艱難地生存,最後讓人迫害‘致死’,但上天沒有讓她下地獄,而是讓她重生,現在的雷蕾,是威震泰國的莞香夫人,出入都是直升機接送,這是以前的雷蕾做夢也想不到的生活。
當生活把你逼到絕境的時候,不要氣餒,不要放棄,再挺一下,上帝的那扇窗就要打開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其實不是宿命論,是因爲大難過後的人,知道死亡的滋味,因爲了解,所以更加坦然,能放下大多數人所不能放下的包袱,從內而外地蛻變,更加強大,更加堅韌,所以纔有後福。
那所謂的後福,是上帝給的,也是自己給的,從某個角度來說,每一個人就是自己的上帝,自己的行爲和選擇,決定了自己的命運。
回到萬園,我擔心我去找雷蕾的事錦笙會生氣,主動向他解釋了一下,他說沒關係,因爲他和雷蕾不熟,所以對雷蕾有所防備很正常,但如果我有足夠的自信認爲可以信任雷蕾,那我還是可以作決定的。因爲那是我的姐妹。而且我也能爲自己的決定擔責。
我來到安明的房間,看到安明正靠牆一隻腳獨立。小剛站在旁邊守着。
這是安明在鍛鍊腿部力量,肯定是小剛讓他這麼做的。
“他竟然肯聽你的話?”我有些奇怪。
“他是認識我的,只是沒有多少感情而已,不僅是我,我們所有人他都認識的。所以當我提出對他有利的建議時,他並不反對,而是照着做。”小剛說。
“他潛意識裡還有很多信息存在,知道鍛鍊對他是好事,所以他不排斥。”錦笙點頭說。
我看安明頭上全是汗,背心都打溼了。有些心疼,說你爲什麼不讓他休息一下,讓他累成這樣?
“誰讓他不理你的,還劈腿花玲那個賤人,就是要讓他累,累得不行纔好呢。多出點汗,沒準就把那病毒給排出來了。”小剛說。
“他又不是病毒性感冒,排什麼病毒,簡直胡鬧。安明,你休息一下吧。”我說。
安明搖了搖頭,伸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繼續練習。
雖然現在腦子糊塗,但他的意志力確實還在,他本質上還是那個不臉輸能吃苦的安明,我忽然就沒那麼擔心了,強大如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困難能難倒他,他一定從魔怔中完全擺脫出來,他一定能擺脫那些對他的惡意控制。
——
我在旁邊看着安明鍛鍊,直到累到不行,他才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拿毛巾遞給他拭汗,他冷漠地接過來
,輕輕在額頭上擦了一下。然後拿着毛巾坐着發呆。
他眉頭緊急,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有很多的心結解不開一樣。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現在他的腦子和平時是不一樣的,他的大腦機器被人外界干擾了,也可以說是被人植入了病毒,他在努力地和那些干擾作鬥爭,所以他很痛苦。
我坐在他旁邊,嘮嘮叨叨地開始說我們過去的那些事,忽然發現,我和他之間真是好多事啊,人世間普通人能經歷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別,我們都有經歷過。而且比別人經歷的還要劇烈。
說着說着,我發現安明靠在牆上睡着了。體力和腦力上的雙重摺磨,讓他身心俱疲。
我本來想讓他到靠到牀上去睡得舒適一點,但又擔心吵醒他後他再也無法入睡,只好坐在旁邊守着他睡。
晚些時候,我終於等到了雷蕾的電話,電話只是響了幾聲,我還沒接,她就掛了。
她有事想跟我說,而且是重要的事,在電話裡說因爲擔心會被監聽,所以這是要我親自去一趟的意思。
留下小剛和蘇綸看家,我和錦笙一起去了雷蕾的住所,因爲沒有得到雷蕾的允許,錦笙並沒有和我一起進去,只是在外面等着。
雷蕾果然已經回來了,我一到,她就直接遞給我一張紙條,“按這個地址去接一個人,他可以治安明。”
我接過紙條,謝過之後,就告辭了,當務之急,當然是要找到這個人來救安明。其他的事,只能是先暫放一旁了。
錦笙拿過字條看了看,說這個地址太細,他只知道大致方向,還得找個更熟悉地形的人帶路才行。熟悉地形的人,當然就只有蘇綸了,她對清邁,那是相當的熟悉。
回到萬園叫上蘇綸,我們一行人向北而去。蘇綸說那個地址她也只去過一次,那邊比較複雜,屬於三不管地帶,很多小型的黑*幫力量在那邊組織賣Y。女孩去那邊最不安全。還叮囑着我一定不要下車。
到了那裡後,確實如蘇綸說的那樣,很多閒雜人走來走去,一個個神色詭異,目露兇光。
到了那個地扯,錦笙讓我和蘇綸坐在車上,他下去打聽消息。也問了幾個人,對方都沒有說話,最後沒有辦法,叫過來一個面容模糊站街女,給了那女的一些錢,兩人交談了一會,錦笙就回到車上。
“昨天晚上這裡發生了火災,還伴有倉聲,莞香讓我們來接的那個老人,已經在火災中喪生了。”錦笙面色凝重。
“提前有人動了手滅口?”
“應該是。”錦笙說。
“那肯定是花玲做的了,他知道清邁只有這個人能解這種術,所以提前下了手。”蘇綸說。
“這事花玲自己做不來,估計就是她讓這個能解的人做的,解鈴還需繫鈴人,他現在把繫鈴人給殺了,這鈴就沒法解了。”錦笙說。
“先回去吧,現在急也沒用,總會有辦法能解決的。”我心裡其實也很煩,但我還是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回去的一路上大家都沒話可說,因爲心裡都太沉重了。
本來以爲有了希望,但沒想到這種希望一下子就又消失了。
“其實我爸以前也會一些偏方,我們那裡窮,常有人被叢林裡的毒蟲什麼的咬傷,也會出現精神失常什麼的,我爸就用一種藥草給他們泡澡,然後就好了,也不知安少的這種情況,能不能用那種藥來泡?”蘇綸忽然打破了沉默。
我和錦笙都沒有說話。
我的第一感覺是這個提議並不靠譜,現成安明的狀況是記憶和精神出了問題。這被毒蟲什麼的咬那簡直就是兩回事,如果胡亂用藥,萬一產生負作用那怎麼辦?
見我和錦笙都沒說話,蘇綸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一些,畢竟安少的情況和我們那碰到的情況不一樣。”
“你們那被毒蟲咬了後,是什麼樣症狀?”錦笙忽然問。
“被不同的毒蟲咬出現的狀況不一樣,有些是失語同,有些是眼前出現幻像,有些是則就是精神輕微失常,亞熱叢林裡有着千奇百怪的毒蟲,被咬是很正常的,但我們都有對應的方法,那個方法也沒什麼科學依據,完全就是長年累月積澱下來的經驗和偏方,但卻是非常有用的。”蘇綸說。
“精神出現狀況的,也能治好嗎?”錦笙問。
“能啊,很多治好了,所以我纔想或許那些偏方可以一試,如果安少只是中毒,那毒還是有可能被解了的。毒解了,心智自然就清醒了。”蘇綸說。
“那就試一下吧?”錦笙看向我。
我沒有馬上表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試一下。蘇綸不是專業的醫生,她用的方法,她自己都沒有把握,萬一要是安明試出了差錯,那我不知道如何面對。
但我又必須要表態,我是安明妻子,現在安明在恍惚之中,能做決定的,也只有我。
“我們先回去再說吧。”我決定暫時先不作決定。
回到萬園,小剛告訴我們說,安明今天不知道怎麼了,一直抱着胸口在房間裡不出來。
我和錦笙趕過去的時候,安明正靠在牀頭,雙手環在胸前,面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體恤上也已經被汗給浸透了。樣子十分的痛苦。
“安明,你怎麼了?”我心裡一疼,輕聲問。
他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
我拿過毛巾輕輕給他拭汗。被他粗暴地甩開,眼裡更加冷漠。
“我們出去說吧。”蘇綸說。
蘇綸似乎是有話不想當着安明說,我只好也跟着她走出來。
一走出房間,我就趕緊問:“這是什麼情況?爲什麼安明會如此痛苦?是不是他的身體又有了新的問題?”
“我以前聽說過,如果中了情蠱的人,一段時間內看不到那個女的,就會心痛如絞,安少被我們搶回來一段時間了,這麼長時間他沒看到花玲,所以心會疼。”蘇綸說。
這話讓我非常的不是滋味,我的丈夫,見不到別的女人,竟然會因此心痛,這也太欺負人了。難怪花玲一直沒動靜,她就知道,只要把那個能解的人殺了,安明到時間候見不到她,就會心痛如絞,到時我們不忍心看到安明痛苦,當然就會乖乖地把安明送去見她。
“也就是說,如果不讓大哥痛苦,我們就得把他送到花玲那兒去?這叫什麼事?”錦笙也怒了。
“如果長時間不送安少過去見到花玲,他的心臟會受不了的,這件事我們必須得儘快處理。”蘇綸說。
錦笙來回踱步,似乎也是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然後就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作決定。可是這個決定,真的是很難下啊。
“肯定不能讓他去見花玲,不是我自私,只是他是緬北少主,如果把他交給花玲,花玲會利用他做各種事,那麼多人爲了拼了性命保護的緬北少主,怎麼能淪爲花玲的玩偶?如果他作爲一個傀儡而活着,那又有什麼意義?”我說。
錦笙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小剛問。
“讓蘇綸試一下她的偏方吧,這麼多的劫難安明都沒有死,相信這一次他也死不了,試一下,看看是效果。以其把他送回花玲的身邊,不如就大膽試一次。”我下了決心。
“就算是治不了,我認爲也不會有多大的副作用,至少我們那兒以前試這個方子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死過人。我還是有信心的。”蘇綸說。
“不管如何,先試一下吧。你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儘管去做,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你。”我說。
“行,那我就試試,看看能不能收到預想的效果。如果安少真有什麼不測,我也會負起我的該負的責任,少夫人如何處置我都行。”蘇綸說。
接下來蘇綸就自己去準備相關的藥材了,至於她的藥材從哪裡來,都是些什麼方子,我也沒有過問。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如果參與太多,反而顯得我不信任她。不會有什麼好處,只會給她增加心理負擔。
安明已經痛得不行,歪倒在地上。
“安明,你再堅持一下,我會讓蘇綸給你治療,我要把你變回本色的你,我不會讓你以傀儡的方式活着。如果真是出了什麼意外,也希望你不要怪我。”我抱着他的頭說。
他發出痛苦的聲音,但卻沒有說話,只是冷汗不停地冒。
這一切都是花玲那個惡毒的女人所賜,這一次只要能把安明治好,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女人,不會讓她再興風作浪。
晚些時候,蘇綸說,她已經把相關的事情準備好了,在治療期間,一定要讓錦笙和小剛在外面把守。不能讓任何人闖進來破壞。
蘇綸準備了一個大大的木桶,裡面的藥湯是黑色的,散發出的熱氣有一股濃濃的腥味。還夾雜着其他的說不出來的味道。
——
房間裡只留下我和安明,因爲他要脫光進入大浴桶,浸泡在那黑色的帶着腥味的藥湯裡。其他人當然不方便在場。
安明看着那冒着熱氣
的藥湯,臉上並無懼意,只是露出奇怪的神情。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要面對看起這麼難看的東西。
“安明,你生病了,需要進去泡澡,泡完以後,就好了。”我走過去,拉着他的手說。
他冷漠地看着我:“我不。”
我心想這下糟糕,如果他要不進入這藥湯裡,那如何泡,我肯定是強迫不了他的,那必須得驚動小剛和錦笙,到時恐怕三人還得動手,錦笙他們要不出手重,制不住他,要是出手重了,安明的身體好恢復不久,又怕再傷到他,那可如何是好?
“安明,聽話了,進去泡一下就能好。這是藥湯,我們不會害你的。泡過以後,把身上的毒給解了,你就舒服了。”
我不敢惹他發火,只是輕聲地哄他,像哄小孩一樣。
他開始有些猶豫起來,沒有拒絕,但也沒有同意。
“安明,你現在生病很嚴重,有人在你身上動了手腳,你如果不治療,你就會越來越嚴重。這樣會非常的麻煩。你脫了衣服,進去泡一下,好不好?”
我繼續勸她,但我已經很沒底氣了,其實我擔心他會突然動怒,然後把我扔進那腥臭的藥湯裡。
安明看着我,沒有發怒。只是眼神依然冷漠。
“安明,我不管你現在處於什麼樣的狀態,我只想對你說,我是你的妻子,我是不會害你的,相信我,好不好?”
安明想了想,指着木桶,“你泡。”
我一下愣住,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是他腦子有問題,又不是我的腦子有問題,憑什麼他不泡,我卻要去泡,這藥湯又黑又臭,聽說藥性還很強,我這身上沒事的人進去,要是泡出個毛病來,而安明卻沒有泡,那豈不是扯淡了?
“你泡,我就泡。”安明繼續說。
他的意思是說,不信任我,因爲擔心我會害他,所以要我自己親自泡一下?看來他腦子雖然是毛病,但那智慧卻還在的。能有這樣的算計,真是不錯。
我看了看那黑色的藥湯,一橫心一咬牙,“好,我泡。”
我試了試水溫,雖然看起來熱氣騰騰,但總的來說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我穿着裙子,直接跨了進去。
真的是很腥臭,那味道怪異極了。我泡在藥湯裡,向安明招手:“安先生,你說過我泡你就泡的,你大男人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安明猶豫了一下,甩開長腿走了過來,在我還沒來得及提醒他要脫衣服的時候,他已經甩開長腿進了桶裡。
他身材高大,一進桶裡,藥湯就溢出去了。
“你是病人,你需要把衣服脫了。”
“你脫我就脫。”他說。
這不耍流氓麼?我現在忽然有點懷疑這個人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毛病了。他難道他已經好了,存心在耍我?
但想想又不太可能,他臉色蒼白,病態非常的明顯。應該不是裝出來的,我也相信他沒那麼無聊,和我開這麼大的玩笑。
“我是女人,不能隨便脫脫衣服,我陪你進來泡,已經不容易了。你快些把衣服脫了吧,這樣更有利於治療。”我說。
安明想了想,終於伸手脫下了他的體恤,扔在了地上,然後又脫下了他的沙灘褲。也扔了出去。然後靠在木桶邊緣,閉上了眼睛,或許他是感覺有些舒服了。
我泡得有些頭暈,我不想泡了,我想出來,但我又擔心我一但出來,安明也會跟着出來,那又影響他的治療,我只好硬着頭皮在裡面泡着。
我越來越暈,當我想出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全無力了。
我大聲求救,終於叫來了蘇綸,她又叫來了錦笙,這才把我從藥湯里弄了出來。
“少夫人,這藥有毒性的,你怎麼還泡上了,這又不是養生藥,你跟着泡什麼呀?”蘇綸急了。
“別提了,他不相信我,說我泡他才泡,我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進來了。”我虛弱地說。
“你是不是頭特別暈?”蘇綸問我。
“不但頭暈,而且全身無力。”我說。
“這是中毒了,唉,身上有毒的人可以扛得住這藥湯,可你身上沒毒,這如何扛得住啊。這可怎麼辦?”蘇綸急道。
“送醫院吧?”錦笙說。
“我擔心醫院處理不了,醫院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毒,要查清楚是什麼毒素都需要很長時間,這可耽擱不起。”蘇綸說。
“那怎麼辦?”錦笙也急了。
“聞先生不是會配一些藥劑麼,能不能配一些阻止毒性的藥,然後讓少夫人泡在溫水裡。看能不能把素稀釋,泡的時間也不長,應該可以解決。”蘇綸說。
“好,我現在就去配。”錦笙說。
結果房間裡又多了一個桶,我泡在清水裡,安明泡在藥湯裡。兩人就這樣相對泡着,看上去真是有點滑稽可笑。
兩個小時後,安明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把錦笙和蘇綸都嚇了一跳。
我也掙扎着起來,感覺身上比之前要有力氣多了。
安明吐完一口血後,又接着吐了兩口,血都吐在那黑色的藥湯裡,讓屋裡的腥味更濃了。
“大哥,你怎麼樣了?”錦笙搖了搖安明的肩。
安明虛弱地垂着頭,一句話也沒說。
“安明,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我問。
“好多了。”安明終於說話,然後舉起手,突然伸手過來摸我的臉,“老婆,辛苦了。”
我這眼淚愣是沒包住。“你認得我了?”
“我一直都認得你,只是我腦子中感覺有兩個自己在作鬥爭,我頭很疼,現在輕鬆了,都是花玲那個死女人害的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安明說。
我這懸着的心這才一下子放了下來。他終於好了,真是不容易。蘇綸這一局是賭對了。
“安少,你恢復了就好。我也沒治過這種情況,你要是有什麼情況,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能以死謝罪了。”蘇綸有些激動。
“小暖的毒沒事吧?我雖然腦子不好使,但發生過什麼事我都是知道的。”安明說。
“我沒事,你這人真是的,腦子進水了還害人。我這都被你害得差點中毒了。”我說。
安明虛弱地笑了笑,“說得好,我腦子進水了,對不起啊小暖,以後不會這樣了。”
“當然不會有下次了,你倒是說說,花玲那個惡女人是怎麼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我問安明。
“我不太記得了,反正是給我喝了什麼,然後還把什麼東西的戴在了我的身上,具體到底是怎樣的,我也記不太清楚了。這個女人一直興風作浪,這一次一定要要把她給打趴下。”安明恨聲說。
“等你養好傷再說吧,反正報仇的事也不急在一時,以後我們防着她一些就行,現在最重要的你的完全康復。”我說。
“這藥不但解毒,好像對傷也有些好處,我感覺我的四肢好像比原來舒服了,很多一直堵着的地方都好像暢通多了。明天一早,你們就把我送回花玲那兒去。”安明說。
我一聽就急了,“你這是什麼話,你好都好了,爲什麼還要把你送回去呢?難道你的毛病還沒好,你現在只是在騙我們?”
安明笑了笑,“當然不是了,不過現在沒人知道我已經好了呀,花玲不是要把我當傀儡嗎?你們假裝我的病還沒好,把我送回去,然後我就可以反過來把她當成傀儡了。”
“大哥這主意不錯,不過你現在身體不好,送到花玲那兒恐怕會有危險。”錦笙說。
“不會的,花玲不會讓我去殺人放火的,再說了,我現在腦子好使了,也不會完全聽她的啊。”安明說。
“可是如果那個女人要是讓你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怎麼辦?”我問安民。
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指的是什麼。這話我本來不想說,可我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花玲那個賤人給他下情蠱,不就是想讓他對她死心塌地,以滿足她的私慾麼。如果安明假裝還沒好,花玲難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到時安明要是不答應,那不就露了餡了?
而且這還讓我聯想到前幾天安明在花玲那兒過夜的事,當時安明那可是腦子進了水的,他和花玲有沒有那樣?
安明似乎是猜出了我在想什麼,有些尷尬地說,“我和她沒有,我現在病體未愈,怎麼可能……”
這話題確實是夠尷尬的。錦笙和蘇綸都聽得不說話了。
我選擇相信安明,雖然說無法求證,但安明身體沒恢復是事實。這麼長時間了,他甚至也沒有和我同房過。所以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嫂子,大哥不是那樣的人,你就相信他吧,他說沒有,那肯定是沒有的。”錦笙也替安明說話。
“好吧,那我就暫時相信你,可是明天把你送回去,你確定你能應付過來嗎?”我說。
“相信我吧,如果連花玲那點智商我都應付不來,那我也沒法混了,我這一次一定讓花玲倒大黴。我要讓她沒辦法再和我們爲敵。”安明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