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子說完後,楚原就推着她走向一個賓客。
我衝那個假康龍笑了笑,他也衝我笑了笑。
我衝他笑,其實也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就只是想,如果能穩住他,那也不錯,要是穩不住,那也沒沒法。至於他對我笑,我猜想他心裡在想,原來你躲在這裡,這一次看你往哪跑?
我看向錦笙所站的位置,錦笙也正在往這邊看,他隨時都在關注着我,畢竟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陪着代子走了一圈,代子打招呼的每一個人,我都用心記在心裡,這些都是東南亞道上的大佬,記住着這些人的樣子,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打完招呼回到主賓席,代子有些累,示意楚原拿過水瓶,她輕輕喝了一口。
代子這個人因爲身有殘疾,是謹慎的,據說她不管去哪裡,只喝自己帶的水,從來不喝其他的飲品,不管是酒還是其他什麼的東西。或許在她眼裡,每一個人都是有可能害她命的,就像她自己隨時都準備害別人的命一樣。
我輕聲問我能不能去一下洗手間,代子看了看我,點了點頭。
我向宴會現場一邊的洗手間方向走去,蘇綸很快也跟了過去,她確定洗手間沒有人後,我走了進去,她在外面守着。
我拿出電話,打給錦笙:“剛纔那個中年男人自稱康龍,說是代表緬北安少來和長野家尋求合作的。”
“高鼻樑的那個?”錦笙問。
“沒錯,第三排的第二個,他好像認出了我,你認識他嗎?”我問。
“不認識,他現在正朝我這個方向看,如果他認出了你,那應該也認出我來了,這個人不能讓他回去,不然大哥的行蹤就暴露了。”錦笙說。
“可是要留住他恐怕很難,他要和代子單獨聊,如果他告訴我們的身份,安明會有危險,代子很有可能把安明抓起來和緬北那邊的作爲交換交件。”我說。
“我會安排,嫂子放心,你儘量放鬆。”
“好。”只要錦笙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打完電話後,我迅速回到現場,因爲我擔心這段時間內假康龍會來找代子。我得在旁邊守着,給錦笙爭取時間。
我剛回到現場,這時又有人來了。
之前代子來的時候,現場的人幾乎都鼓掌,但現在這個人一出現,幾乎全場起立。
自然是莞香夫人來了。
她還是那副打扮,黑色輕紗口罩,可以遮住大半邊臉的超大墨鏡,頭髮盤起,一襲黑色長裙,身邊跟着十幾個人,手都插在褲袋裡,那裡當然是握着倉。
莞香有些像古裝電視劇中的那種黑衣俠女,冷豔中還帶着神秘,因爲她背後的是赫赫有名的濟科,所有人對她的尊重都遠超過代子。所謂夫貴妻榮,即是如此。
代子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因爲菊花社大小姐的風頭迅速就被另外一個女人搶了,這個女人是她爸的女人,長她一輩,卻還比她年輕。無論是從風姿還是氣勢還是什麼,她都徹底完敗。
她當然不爽。
莞香示意所有人坐下,然後向在場嘉賓深深彎腰鞠躬。
一開口,說的是英語,憑心而論,感覺並不是很標準,甚至有些澀。
“歡迎各位參加這個宴會,我代表濟科感謝各位對菊花社和濟科本人的支持和關心。”
這話有些外交辭令的感覺,完全的套話。但是她直接稱呼濟科,不稱天父或者會長,這表明一種自信。也在暗示她和濟科關係的親密程度,向大家無形中發出一個強烈的信息:她能代表濟科。
“今天來的都是道上重量級的嘉賓,各位能在百忙中抽空來給濟科慶生,給足了我們的面子,希望各位吃好喝好。玩得開心。”
這幾句話,說得多少有些一般,沒有多大的氣勢。
這時代子衝着莞香喝了一句,用泰語說的,蘇綸附在我耳邊翻譯:“賤人,我爸呢?”
莞香對於代子的喝問,竟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向其他人講話:
“這段時間濟科有事在忙,極少露面,外界對此事多有猜疑,我這裡帶來視頻,向大家解釋一下。”
莞香示意手下人拿過電腦,接上現場的屏幕,電視上出現一個老頭的影像。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傳說中的泰國天父長成什麼樣子,看起來其實只是一個普通老頭,頭髮花白,理着很簡單的平頭,穿着黑色的唐裝,坐在一張藤椅上。相貌實在是普通,不過如果細細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裡面的精光。
這是錄好的影像,他先是做了一個華夏的抱拳禮動作,然後開始講話,講的是英語。
“各位兄弟和朋友,我是濟科,感謝各位的關心,我現在很好,今天本來是要參加這次宴會的,但我收到一個消息,有人將在宴會上對我不利,所以我臨時取消行程,以後有機會,我再請各位相聚,感謝各位遠道而來,謝謝大家。”
屏幕上的影像定格不動了。應該是錄完了。
現場一片譁然,有的人站了起來,用泰國話吼着什麼。
“是誰在爲難天父,爲什麼要要對付他。”這是蘇綸給我的翻譯。
代子也衝着莞香吼了幾句,也不知道吼的什麼。
蘇綸迅速給我翻譯:“她說,這個女人說的是假的,不要聽她胡說八道,讓她把我爸爸交出來。”
“這就是濟科要跟大家說的話,信與不信,各位自有判斷,各位朋友應該也知道,濟科最看重的就是朋友,今天這麼多朋友來到這裡,是給濟科的面子,他當然是希望能到這裡來和各位相見,但是有人卻要對他不利,在我再三勸說之下,他決定不來,不然勢必引起火拼,他不希望這樣的場合讓各位朋友受到連累。”莞香說。
她的意思也就是說,並非是濟科貪生怕不來,而是不想到了這裡後和要和他作對人當面火拼,連累其他的客人。他不出現,是避免今天的會出現的火拼場面。
話說到這裡,反正人也沒來,至於現場的人信與不信,那反而不重要,反正人家是濟科,是天父,要不來就不來,你也沒轍,不過就是給你一個交待而已,至於你接不接受,那一點也不重要。就算你不滿,那人家也還是天父,一點也不受影響。
來的嘉賓當中也發生了分歧,有些平時和代子走得近的部下,開始質疑莞香,有些則是力挺莞香,有一部份則是誰也不支持,就只是跟着起鬨,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多了去了,這一點也不奇怪。
於是本來整齊的宴會現場瞬間變得亂哄哄的,這些人大多數是江湖人士,平時就是那種破壞力很強,又不守規距的人,現在亂了起來,那種不安分的本質就都暴露出來了,現場頓時罵聲不斷。
人多的地方,總是容易發生騷亂,這些人開始的時候是對罵,有些罵不過的,就想準備動手,這些人動手可不是撕扯兩下就算的,這些人一但出手,那就是要下狠手的。
莞香看着現場的混亂場面,一動不動,並沒有出面制止的意思,事實上她也沒有必要出面制止,這個宴會雖然是給濟科準備的,但宴會的發起人是代子,她的宴會出了問題,那當然要由她來擺平。
但代子似乎也沒有出面制止的意思。在這裡莞香的地位明顯比她要高,甚至是以代表濟科的姿態出場的,現在出了亂子,代子無疑會想,你不是很牛嗎,現在亂起來了,你倒是讓場面安靜下來。
就這樣相互耗着,場面越來越失控。我看向那個冒充康龍的男子,看到一個服務生走到他面前,然後也起身,跟着那個服務生往擺放食物地方走去。
然後忽然就傳來爆炸聲,最先爆炸的就是靠近那個假康龍的高架花籃。然後接着就是更大聲的爆炸聲,從各個角落傳來,威力不大,但卻濃煙滾滾,很是嚇人。
“夫人,危險,我們走。”我推着代子的輪椅就跑。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也不會反對,她這種最喜歡要人命的人,其實是最怕死的。
我推着她往早就想好的撤退路線向後面跑去,那裡有一道後門,從那裡可以直接出去,避免遭遇前門的混亂。像代子這種坐着輪椅的殘疾人,如果遭遇混亂,被踩蹋致死的可能性是極高的。
快到後門的時候,代子也冷靜下來,讓我打電話給楚原,讓他安排人過來接。
“夫人,還是我親自送您吧,現在的場面很亂,我們也不知道該相信誰。楚原當然是可信的,但爲了保險起見,我認爲還是打給秋野小姐比較好。”我趁機說。
“也行。”代子說。
於是我打給了秋野,告訴她代子現在在後門,請她過來接我們。秋野說她有應急車輛,馬上就會趕過來。
在這樣的緊急情況下,誰能出現,當然會給代子留下好的印象,這時把秋野叫來,無疑會給她加分,秋野是極爲聰明的姑娘,我相信她能理解這是我幫她的小忙。
——
秋野趕來的速度讓我驚歎。而且她的司機開來的還是保姆車,可以直接將代子的輪椅上給搬上去。
這分明是作好安排的,不然不可能會這麼快速,這麼周全。
“媽媽,你沒事吧?”秋野着急地問。
我以爲代子會因爲秋野這麼快的趕到高興,可沒想到代子的臉色卻異常的難看:“你怎麼會準備好這種車,還來得這麼快?你早就知道我要出事?”
看來老妖婆的心思還是難測,她是對秋野起疑心了。
“今天來的人很複雜,我擔心會出意外,所以制定了簡單的應急方案,小暖姐推着媽媽往這邊走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着手安排車。”秋野說。
“所以你還是知道我會出事?”代子厲聲問。
“媽媽,我只是作了準備。並不知道您會出事。”秋野臉上終於露出少女該有的委屈神情。
“如果你不知道我會出事,你又何必要作好準備?”秋野繼續追問。
我都覺得老妖婆真是太過份了,她女兒救了她,她一句好話沒有,反而懷疑別人居心不良。
“夫人,二小姐只是作了準備,就像晴天準備了一把雨傘,恰好就遇上下雨一樣,二小姐沒有……”
“你住嘴!我的家事輪得到你來插嘴?”代子厲聲喝斷了我的話。
也對,我真是嘴賤,這種事怎麼輪得到我來插嘴?我低下頭,再不說話。
“媽媽,我真的不知道你會出事,可是我們的身份,遇到襲擊這種事並不奇怪,我有準備也很正常。”
代子竟然舉手就給了秋野一耳光,“還敢嘴硬,你分明就知道今天會有意外發生,所以才準備好這些,你是不是認爲在這個時候幫了我,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你想得到什麼?”
秋野也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在這個時候,不管是誰,不管說什麼,恐怕代子都不會聽得進去。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我接起電話,對方說他是鬆野,詢問代子的情況,我說夫人現在安全,請他放心。
看來我推走代子的時候,鬆野也看見了。
在那樣的混亂情況下,還能注意到我把代子推走的人,那肯定是關心着她的人,不然都是各自顧自己,誰還會注意代子去哪兒了?
鬆野說那請照顧好代子,然後就掛了電話。
代子問我是誰打來的,我說是鬆野,她冷笑着說是不是問她死了沒有。我說不是,鬆野少爺是問您是否安全。
“假惺惺地關心,我看他是希望我早點死。”代子冷冰冰地說。
“媽媽,你爲什麼要敵視所有關心你的人?你這樣只會把你身邊的人推向另外一個陣營。”秋野說。
“閉嘴!誰是關心我的人?你嗎?還是鬆野?”代子喝道。
秋野只好再次低下了頭。我更就更不敢說話,剛纔我插嘴那一句,結果被代子給嗆了,現在還後悔呢。
“把電話給我。”代子向秋野伸手,秋野趕緊拿出手機遞給了代子。
代子打通了一個電話,我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打給誰,只聽到她說:“馬上調查今天的在場的所有人,必須在第一時間給我找出真兇,請警署的人幫忙,就說我家的私人派對上發生了爆炸。請他們協助破案。”
“媽媽,這樣不好吧,今天來的都是貴賓,很多人和警察是死敵,如果讓警察去調查他們,到時萬一發生衝突,那可怎麼辦?我們幫還是不幫?”秋野再次發聲阻止。
這話其實說的是非常對的,代子要組織這次會,本來就讓警方有意迴避,現在出了事,代子卻又主動要求警方介入,這明顯不合規距。
而且就我的私心來說,這次爆炸本來就是錦笙一手策劃,萬一警方手段高明,查出了是我們所爲,那可怎麼辦?
“你閉嘴!你是不是擔心警方介入後會查出真相?你是不是和今天的爆炸有關?你是不想我死,然後佔有我的一切?”代子厲聲喝問。
“媽媽,你怎麼能這樣說?”秋野叫道。
“算了二小姐,夫人自有分寸。”我只好出言相勸。
其實我是最不想代子讓警方介入的,但我現在爲了不讓代子起疑,我只能是假裝支持代子了。
秋野也不再說話,看得出來,她是非常的委屈,今天她的表現無疑是最好的,在最短的時間就趕來相救。
但從一開始代子就沒給她好臉色。換作是誰都惱火。她再是成熟懂事,也不過是年輕姑娘,心裡委屈再所能免。
大家就這樣一路沉默到了代子的住處,楚原已經帶着人在外面候着,我忽然想,剛纔混亂的時候,楚原到哪兒去了?我推着代子逃跑,她怎麼沒跟來?她不是代子的貼衛嗎?
及時出現幫了大忙的秋野被代子呵斥得想哭,但一直不見蹤影的楚原卻沒有遭到代子的任何質問,輪椅擡下保姆車後,楚原接過推了進去。
我本來想說我先走,去看看那邊的情況,但卻被代了喝住,讓我和秋野都跟進去。我們不敢違抗,也只好跟進去。
秋野悄悄走到我身邊,輕聲問聞先生怎麼樣了?我說我還沒來得及問呢,不過應該沒事,錦笙他機靈,不會吃虧。
秋野輕聲說要不你打電話問一問,我出來的時候,沒見着聞先生。
我看看了代子,示意說現在打電話不方便,秋野微微點頭,表示理解。
然後她就說她要去一下洗手間,我估計她是自己親自給錦笙打電話去了,小姑娘對錦笙的關心,那是真心實意的。
楚原將代子從輪椅上抱下來,放到了躺椅上。拿了把扇子給代子扇風。代子身子比較虛,好像是怕冷,就算這麼熱的天,也不太開空調。
“跪下!”代子忽然大喝了一聲。
旁邊的侍女都嚇得一下子全跪下了。
我看了看侍女們,正在想她們犯了什麼錯了,怎麼就被叫跪下了呢?卻忽然看到代子的陰森的目光看向的是分明是我。
“叫你跪下,你還敢違抗,來人!”
從內室裡立刻跑出兩個壯漢,代子屋裡隨時有男人,也不知道是保鏢還是其他的什麼玩意。只要她喝一聲,馬上就會出來。
“讓這個賤人跪下。”代子指着我喝道。
“夫人,這又是爲什麼?”
我話剛說完,小腿上就捱了一腳,我向前撲倒,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賤人,你以爲你瞞得過我?剛纔在外面我沒有收拾你,就是想着等你回來再問你,現在你可以說了吧,你們到底有什麼陰謀?”代子喝問。
我確實是心裡狂跳了一下,心想代子難道發現什麼問題了?知道這件事是我們策劃的?
轉念一想不對,這個老妖婆疑心最重,她親生女兒,幫了她大忙的秋野她都懷疑,懷疑我那就更不奇怪,也應該是沒什麼證據,現在不過是嚇我而已。
“夫人,我能有什麼陰謀,我就是見現場混亂,擔心你受到傷害,所以趕緊推着你離開現場,我沒什麼陰謀。”我大聲說。
“還敢嘴硬?給我打。”代子指着我喝道,她的聲音本來就如破鑼互敲一樣的難聽,憤怒之下尖聲叫起來,更是如鬼魅一般陰森可怖。
“夫人,你怎麼能冤枉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捱了一耳光,那男的打人特狠,我被打得眼前直冒金星。
還沒回過神來,背上又捱了一腳,我扭轉頭,狠狠地盯着那個男的,那男的一臉的橫肉,左眉上有道疤,我記住了他。
以前被欺負的時候,只會忍氣吞聲,現在誰打了我,我習慣於記住他的樣子,我相信我總會還回來,我一定要還回來。
“說,那件事的主謀是誰?是不是莞香?”代子問我。
“我不知道。”我說。
“再打。”代子喝道。
那男的扯住我的頭髮,又是幾耳光扇了過來。
“你和莞香狼狽爲奸,你以爲我不知道嗎?你們一起策劃了爆炸案,想讓我死在現場,是不是?”代子冷聲說。
“我與莞香夫人接觸,那全是按您的意思行事,您現在卻又反冤我,您這樣欲加之罪,我無話可說,你打死我我也不服。”我恨聲道。
“你以爲我不敢打死你?在這裡被打死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個,給我打,扒了衣服打!我倒要看看她皮有多厚,直到打到他招爲止。”
那男的伸手來扯我的衣服,我吊住他的手,狠命就是一口咬去。
那男的被咬得悶哼了一聲,放開了我。但很快又準備繼續動手。
“你要殺就殺,你要是敢辱我,我的人絕對不會饒了你,他們會把撕碎。你敢說你叫什麼名字嗎?”我瞪着那個眉頭上有疤的男子。
那男的可能是被我震懾住了,我無數面臨絕境,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遭遇,當然已不再是那種讓人想捏就捏的軟柿子。
“他叫橫木。”這時秋野回來了。
她這個電話打得也夠久的,我都快要被打死了,她纔回來。
——
“秋野,你又想怎樣?你是不是也想死?”代子
喝問。
“媽媽,今天是小暖姐救了你,你現在卻如此對她,聞先生如果知道,會和你拼命。”秋野說。
“他想拼命就能拼命?他有資格和我拼命嗎?這個賤人勾結外敵,想致我於死地,還想麻痹我,她簡直就是該死!”代子冷聲說。
“夫人,你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如果你把我打死了,我看以後你有危難,誰還敢救你。哈哈。”我大笑起來。
“這賤人瘋了?給我直接打死,我看她還笑的出來。”代子更怒。
“你打死你也是非不分,好心幫你脫困你卻恩將仇報,你這是心虛,對誰也不敢信任。我和二小姐都是忠心對你,可你卻信那些爲鬼爲魅的人,你簡直老糊塗了!”我接着罵。
秋野走了過來,擋在我面前,“住手,你們不能再打了!”
那個叫橫木的看了看代子,代子也沒讓他繼續打我的意思,他這才住手了。
“媽媽,你放了她吧,求求你了。”秋野說。
“她和莞香勾結起來製造混亂,你讓她從實招來,我就放了她。”代子說。
“我沒有,我也沒有這個能力製造混亂,這件事還沒有正式開始調查,夫人就妄下結論,說是我做的,簡直是荒唐,難道夫人看誰像小偷,誰就是小偷嗎?如果那個人不承認自己是小偷,就要被打死嗎?”我反問。
代子就是想試一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參與了這件事而已,越到後來,她的怒氣就沒那麼濃了,她的手段,相當於早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政策。不管你是不是有罪,先以有罪相逼,能招更好,不招再想其他辦法。
“你這嘴倒是挺硬,你如果沒有參與,那你爲什麼知道那條路線是最好的逃生路線?分明是之前就作了安排。”代子說。
“那是因爲我之前就和錦笙觀察過,所以才找到最好的逃生路線,如果我參與其中,那我爲什麼還要把你推出來?讓在爆炸中葬身豈不是最好的選擇?也省得我現在挨這一頓毒打。”我說。
其實我爲什麼不讓她死在那裡,只是因爲我女兒現在還下落不明,所以我要保護她,如果她死了,我不知道上哪找我女兒去。
“如果不是你們,那是誰?”代子問。
“我怎麼知道是誰?我要是知道是誰,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難道我說是誰,你就會相信嗎?你只相信你自己。”
“這賤人真是越來越大膽,打爛她的那張臭嘴。”代子喝道。
“好了,媽媽,不要再打了,現在可用的人就不多,非要弄得衆叛親離麼?”秋野再次勸阻。
“現在我問你,你認爲是誰做的手腳,不管信不信,你都得說。”代子指着我喝問。
“我不知道,最有可能的當然是莞香,但其他長野家的人也有可能,能製造混亂的人,肯定是參與宴會籌備的人,這件事並不難查,我相信能查清楚,讓可靠的人去詳細地查,比在這裡胡亂把人往死裡打好。”
代子怒極反笑,“這賤人嘴是真硬,都快要被打死了還這麼般囂張。”
“打死我我也不認自己沒有做過的事,屈打成招這個詞在我這裡完全就沒有意義。”我說。
“小暖姐,你也不要再說了,媽媽在氣頭上,有失誤的判斷也很正常。”秋野說。
“你怎麼知道我是失誤的判斷?”代子的矛頭馬上對準了秋野。
“我覺得小暖姐說的對,媽媽與其在這裡疑神疑鬼,那還不如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肯請媽媽同意,我先帶小暖姐去治傷。”秋野說。
“我累了,我要先去歇着了。”代子示意楚原推她進去。
她這個動作,那也算是默許了秋野帶我去治傷。
其實也沒多嚴重的傷,這種傷不會傷筋動骨地臥牀,但很疼。
代子進去了,那兩個男的站在那裡看着我們,似乎是監視着我們,擔心我們又玩什麼小動作。
我走到那個叫橫木的人面前,“一個男人動手打女人打的這麼狠,你給我等着,三天之內,我一定把仇報了,你最好寄希望夫人把你藏在牀腳保護好你,不然我一定加倍奉還。”
那男揚起手又要打我,被秋野喝住:“你放肆!”
秋野這才扶着我走出代子的住所,我這纔想起,今天沒有喝茶,也沒有嚼那種口香糖,卻沒有中毒跡象,好像代子的那種毒香取消了,或許是某個醫生告訴她,長期燃那種毒香,對她自己的身體也有傷害,所以她放棄了吧。
剛到門口,錦笙來了。
我披頭散髮,嘴臉紅腫,當然一眼就看出是被打了。錦笙二話不說,就要往裡衝,我趕緊叫住。
“算了,你不要衝動,現在事情還沒有明朗,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我說。
憑心而論,我挨這一頓打不冤,因爲這件事本來就與我有關。
“夫人這樣是非不分,以後誰還敢對她忠心。”錦笙說的話和我說的倒也差不多。
“對不起,我媽遇到這種事的處理方法就是這樣,小暖姐也看到了,她是連我都要懷疑的,請你們原諒她。”秋野說。
“算了,夫人身在其位,疑心重一些也是正常的,好在我沒被打死就好。”我用眼神示意錦笙,差不多就算了,反正這件事本身也是我們在策劃。
“謝謝二小姐打電話通知我來,那我就先接嫂子回去治傷了,萬園那邊有不錯的醫生,會處理好的。二小姐去關心一下夫人吧,看今天有沒用傷到。”
錦笙的意思,就是不想要秋野和我們一起回萬園,我們回去有很多事要閉門商談,當然不能讓她一起過去。
秋野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希望兩位不要記恨我媽。”
錦笙打開車門,我上了車,然後離開。
“我想過代子會懷疑你,但沒想到她會讓人暴打你。嫂子受苦了。”錦笙說。
“沒事,一些皮外傷而已,這件事也算是做成了,我們應該慶祝纔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其實身上真是好疼了。
“唉,都是我沒想周全,讓嫂子受苦。”錦笙一臉的自責。
“你也知道,做事情總是要有犧牲的,你再考慮的周全,要想讓代子這樣的人不懷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秋野一出現,她馬上就懷疑秋野,更別說我這樣一個外人了。對了,代子好像是想讓警方介入,警方會不會查出什麼?”我問。
“這個沒事,泰國警署最爲腐敗,技術也很差,不太可能查出什麼確實的證據,他們調查,恐怕也只是侷限於一些簡單技術,應該沒問題。”錦笙說。
“那就好,如果調查出來是我們做的,那我們如何應對?”我問錦笙。
“如果真是這樣……”錦笙欲言又止。
“你倒是說啊。”我急道。
“兩種方式,一種是我們直接推給莞香,說是她逼我們做的。另一種就是我自己一個人扛下來,說是我個人行爲,與你們無關。”
“這怎麼行?約對不行。”我當然馬上反對。
“嫂子是說第一種方案不行,還是第二種方案不行?”錦笙扭頭看我。
“當然是第二種,這世上我們誰都可以出賣,但就是不能犧牲你。我和安明都可以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我說。
“有嫂子這話我就放心了。不過嫂子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是緬北少夫人,以後你和大哥是要將讓安家東山再起的,肩上的責任非常的重,如果從長遠來看,和莞香搞好關係是必要的,沒準哪天能用得上她的力量,再說了,如果我們莞香給拱出來,我也一樣難逃長野家的追殺,所以結果是一樣的,我都是得丟命,那還不如保全大局,犧牲我一個,如果我因爲這件事犧牲了,那莞香肯定會感激你,到時會促進和她之間的關係。”
“反正就是不行,我說不行就不行,錦笙你和我們親如手足,我們不管在什麼時候,有事都要一起扛,不要說什麼犧牲你來保全我們這種話,有這想法我都不同意。”我有些激動。
“嫂子你別急呀,我只是說萬一查出來的情況,但事實上查出來的可能畢竟還是很小,我做事沒那麼爛,會讓他們輕易查出來的。放心吧。”
“就算是萬一,也不能有這種想法,如果真的是查出來了,我們就硬闖代子的住所,把老妖婆給綁了,逼她的人派飛機送我們出境。”
錦笙笑了起來,“嫂子現在真是有少夫人的範了,這個想法雖然粗暴,但如果經過周密安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嫂子的女兒怎麼辦?所以這個方案不能實施,必須要想辦法保全你和大哥。”
一提到綿綿,我心裡就沉重了,是啊,我們要是這樣做,就算是能逃出去,那綿綿怎麼辦?如果是犧牲錦笙和犧牲綿綿之間選擇,我如何選?
答案是我寧願自己去死,我也不會在他們之間選擇一個去犧牲。大不了我自己承認,也不能讓錦笙去背這個鍋,我如果死了,錦笙和安明還有小剛完全可以繼續幫我找到綿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