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想到上次被他所騙的事,我打開了免提,然後從包裡摸出錄音筆,開始錄音。
“你不會又是幫花玲騙我吧?又想把我騙出去,然後綁架我?你們這樣的遊戲還真是樂此不疲,你以爲我會再次上當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再重複一遍,是祖母要見你,你一個人來,如果不來,你後果自負。”
“我怎麼知道你沒有騙我,上次你也是謊稱說夫人要騙我,結果讓花玲綁了我,我不相信你。我必須要得到夫人的確認。”
“我沒心情幫你弄什麼確認,你要是不想來,那你就別來,我絕不勉強你。”楚原說完就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我起來開始洗漱,出來後看到安明又是已經鍛鍊得渾身是汗了。
“代子又傳我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找我問罪,這一次她只讓我一個人去。”
“不會的,昨晚才問過罪,你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已,又沒有犯新的事,哪有那麼多罪可以問?我估計今天她是要讓你去幫她辦事。”安明說。
“可是我是能幫她辦什麼事?我好像什麼事也辦不了。不會是又讓我去見那個莞香夫人吧?”我說。
“應該就是吧,不然能有其他什麼事,你的主要作用,那就是要對付莞香,很明顯,莞香也是代子肉裡的刺,她必須得儘快拔出來。”
“這麼說來我今天去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危險無處不在,越是覺得沒危險的時候,或許越是危險的時候。”
我遞給毛巾,安明接過來擦了擦汗。
雖然我說我可以自己去,但錦笙還是親自送我過去,還帶上了保鏢,主要還是爲了路上的安全,到了代子的住處,錦笙在門外守着,我自己一個人進去。
進去以後,代子又沒出來,我又是死等。這個老妖婆,自己沒起牀,先讓別人來等着,真是可惡。
等了足有一個小時,楚原這纔將她推了出來。看了看了我身邊無人,“鬆野是不是已經把解毒藥方給你們了,這麼長時間你都沒事?”
我不敢撒謊,我點了點頭。
“看來你們和我弟弟的私交真的很不錯啊,那如果有一天我非要你們選隊,你們會選我弟弟那一邊,還是會選我這一邊”代子盯着我問。
“那當然會選您這一邊。”我應道。
“這是爲了討我歡心而說的嗎?”代子問。
“我們華夏有一句話,良禽擇佳木而棲,意思是說,跟對人很重要。鬆野是錦笙的朋友,也幫過我們的忙,但他是公子哥,只會花前月下,不會刀兵廝殺,所以他不能更好地給我們提供保護,但夫人可以,所以我選擇夫人,是爲了自己的安全作想。”我說。
要知道人都是喜歡聽好聽的,代子也不例外,這話讓她很受用,臉色好看了許多。
“你的嘴倒是很巧,我們說正事吧,你最近有沒有和莞香聯繫過?”
“沒有。”我實話實說。
“不是讓你接近她嗎,爲什麼不和她聯繫?”
“莞香夫人是高層,我身份很低,主動聯繫她,顯得唐突,需要有合適的理由,才能登門拜訪。”
“你倒是理由很多,說什麼你都有你自己的理由,就算是如此,你也應該自己想辦法,難道就非要等着我叫你,你纔會去辦事嗎?”代子厲聲喝道。
老妖婆還真是霸道,昨天晚上差點要了我的眼睛,今天一早就嫌棄辦事不力,我完全就是她刀下的肉,想怎麼切就怎麼切。
“我只是怕太心急,會讓動機太過明顯,誤了夫人的事。”
“又是藉口。”代子舉起她的瘦手,指着我說。
我一看到她的手指,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她的手指差一點就把我眼珠給摳出來,這個惡婆娘,壓迫我爸多年,現在又來壓迫我。
我沉默,既然我說什麼她都認爲是藉口,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變啞巴了?”我沉默,她卻不會那麼容易放過我。
“如果我說什麼夫人都認爲是藉口,那我不敢開口了,我如果天天往莞香夫人那兒跑,見不見得到她先不說,她首先就會懷疑我的動機,只有自然的接觸,纔有可能從她那裡得到有用的情報。”
代子這一次終於沒有罵我是在找藉口,她可能也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了。
“你今天又去一趟,你告訴她,下週是我爸的生日,我已經邀請了菊花社和東南亞道上的一些朋友,準備給我爸慶生。我聯繫不上他,希望她能幫着傳信給我爸。”
這明顯是要逼濟科出來了,代子果然是很有手段。
“好,我這就去傳信。”我應道。
“不只是要你傳信這麼簡單,你還得觀察她的反應,然後回來彙報給我。”
“是。”我應道。
“察言觀色你應該很會吧,你要注意她是一口答應,還是猶豫了一下再答應,還是很不情願地答應,或者是完全不答應。你都要看清楚,然後再根據她的反應分析一下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明白嗎?”
“明白了。”
“去吧,好好做事,花玲那邊的事,我會替你擺平的,只要我保你,泰國沒人敢動你。”代子說。
這話其實我不信,我幾乎每天都被人動,花玲抽我的耳光像喝水一樣的正常,不僅是花玲,老妖婆自己也沒少整我,昨天晚上還差點讓我變成獨眼龍,現在竟然還說保護我,她真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代子見我不說話我,問我還有問題嗎,我趕緊說沒有,我能有什麼問題,就算是有問題也解決不了,除非眼前的這個老妖婆死了。還有那個惡毒的花玲也死,我或許就可以鬆口氣了。
我以前雖然也受過欺負,但少會有讓別人去死這種念頭,但我現在經常有這種念頭,不知道是自己變陰暗了,還是環境實在太過險惡,所以讓人發生了變化。
從代子那領命出來,錦笙還在車裡守
着。見我出來,才鬆了口氣。
“有沒有感覺代子的這屋像地獄,每一次有人進去,都有可能會出不來?”我笑着說。
“嫂子還能開玩笑,那說明事情不嚴重。”錦笙也笑着說。
“確實不嚴重,代子讓我去傳話,她要爲濟科慶生,據說還邀請了很多的江湖大佬過來,就在下週。”
“代子變得這麼孝順,是想逼濟科露面啊,要是慶生都不露面,那肯定是有問題了。代子這一招很厲害。”
“是啊,這主意恐怕也是她昨晚纔想出來的,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一大早的就把我叫出來了。不知道這一次莞香會如何應對?”
“其實我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濟科這麼長時間都不露面?難道真是讓莞香給囚禁了,可是這也說不過去啊,濟科是誰啊,泰國天父,東南亞黑道上的翹楚,還有日本社團背景,在道上跺一跺腳,東南亞都要有海嘯的主,怎麼可能讓一個女人給囚禁了,這女人得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做到啊?”
“有一種說法叫四兩撥千斤,或許人家莞香夫人就是能做到呢也說不定啊,這世上的事,不好說呀。”
“可是濟科那絕對是大佬中的大佬,要是被囚禁了,那他的心腹肯定會有所察覺的,怎麼會風平浪靜的,這不對啊。”錦笙皺眉說。
“這事的確詭異,也有菊花社的大佬質疑過,但莞香都沒有正面回答,但那些大佬們也不敢深刻爲難她,他們也怕,怕濟科突然冒出來,治他們的犯上之罪。”
“所以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什麼也不說,讓你們自己去猜,反而大家都不敢妄動。”錦笙說。
“代子這一次,算是遇上對手了,你覺得兩人誰更強?”
“這個還真不好說,就現階段而言,代子明顯更加強一些。代子是濟科的女兒,在菊花社的勢力不容小覷,莞香只是濟科的女人,連老婆都不是,身份地位自然要差代子一些,在社團里人脈也不及代子,要真是真刀真槍動起來,莞香不是對手,但莞香也有她的優勢,那就是濟科,濟科真要是在她的手裡,那可是王牌了,曹操當年能在諸侯中雄起,就是因爲手中有天子。”
“莞香也是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才一直保持克制,並不怎麼主動招惹代子。真是很聰明的人,而且她話很少。”
“嫂子,你說除了太內向和啞巴之外,哪一類的人話最少?”
我想了想,“有故事的人。或者說,有城府的人。”
“沒錯,所以這個莞香必將後來者居上,取代代子,成爲菊花社裡最有勢力的女子。”
“其實還有一個人有很強的競爭力,只是看她如何發揮而已。”我說。
“你是說秋野?”錦笙說。
“沒錯,你也不得不承認,秋野是很有競爭力的,只是看她如何去參與,雖然她年紀小,可是年紀小何嘗不是一種優勢?就算暫時不分出勝負,就憑時間來耗,代子和莞香都耗不過她。這也是優勢,而且是無法替代的優勢。”
——
錦笙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談到秋野的事,錦笙總是能避則避,他並不想過多地談論這個問題。
但我卻想要調侃他,我說我以前就說過,如果秋野能得到你的幫助,那她必將在長野家族中異軍突起。
“嫂子,你知道我從來沒這種想法,求你不要說了好吧。”錦笙皺眉說。
“你沒這種想法,不代表人家小姑娘沒這種想法,有這種想法不是很正常麼。人家小姑娘也不差,又聰明又漂亮,背景又深厚,你就不能考慮一下麼?”我笑着說。
“我愛的人已經死了,我暫時不會去考慮這方面的事。而且秋野太小,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人,完全就沒有這種可能。”錦笙說得很堅決。
我看着錦笙英俊得離譜的側臉,心想錦笙這樣的男人,肯定也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小姑娘恐怕註定情路艱辛了。
“唉,秋野要是聽到你這話,那得多傷心吶。”
錦笙沒說話,只是靜靜地開車。
來到莞香那幢獨立的公寓樓時,錦笙擡頭看了看。說住這樣的地方,就算是被包圍,也可以通過直升機逃走,很英明的選擇。
我點頭,是啊,一二樓住着大量的精英保鏢,就算是專業的突擊人員,要上去,也需要一些時間。她很清楚會有很多人想要動她,所以她把自己保護得很好。
“這個莞香不簡單,嫂子先上去吧,我在這裡等你。”錦笙說。
“如果有事,你可以先去忙,感覺我在這裡是安全的。”
“沒事,我在附近轉悠轉悠,多熟悉環境,你完了打電話給我。”
我說好。
第二次來到這裡,就覺得沒那麼陌生了,通報以後,侍女將我引了進去。
“夫人身體抱恙,恐怕還是不能見您,非常抱歉。”侍女說。
我其實已經想到會這樣了,上次她不見我,說是生病了,那也是藉口,這一次不見我,她當然也會用同樣的藉口。
“沒關係,不過我有話想對她說,可以說的吧?”
“請稍等,我先問一下夫人。”侍女說。
過了一會,侍女出來,“夫人說請您進去。”
我跟着她進去後,她給我擡來了一張有靠背的椅子,示意我坐下。依然是隔着那層輕紗,裡面隱約可以看見人影,卻又看不清楚。
“暖小姐,非常抱歉,最近身體不好,儀容不佳,不能見人,請見諒。”她的聲音還是很怪,好像是喉嚨不舒服,或許真是生病了也不一定。
“夫人貴體有恙,我還冒昧打擾,是我抱歉纔對。”我說。
“那我們就不相互客氣了,上次你送的玉佛,很精緻,我很喜歡。”莞香說。
“夫人什麼樣的珍寶沒見過,我那點東西,倒是見笑了。夫人所贈之物,纔是真正的價值連城。”我說。
“上次是侍女錯拿了東西,把不該給你的給了你了,真是對不住,那些東西,應該對你沒有用吧?”
這話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一時間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那麼重要的東西,要說是侍女弄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主子授意,侍女怎麼可能會有機會接觸那麼機密的東西?
她這樣說,到底是何用意?是想爲以後泄露機密給找藉口,留後路,還是其他的什麼意思?
因爲我沒有想到如何回答,所以沒有說話,見我不說話,她也不說話。我們就這樣隔着一層布簾相對沉默。
“那些東西,我會保密的。”既然她說是拿錯了,那我不可能說送回來,那種東西看了可以複製,就算我退回來,也沒用。
“我想,還是退回來吧。真是很抱歉,是侍女粗心把東西拿錯,還得讓你退回來。”
我又愣住,還真要我把那U盤給退回來?難道那裡面內容,真的只有一份,我拿走之後就再沒有備份了?
“好吧,回頭我送過來,不過那裡面的東西,我看過了。非常抱歉。”
“沒事,那些東西你看了,有幫助嗎?”
這話用意很深,我要說沒幫助,那就是不領情,我如果要說有幫助,那等於是承認我對菊花社有一些圖謀和想法,不然我瞭解菊花社的一些機密,對我能有什麼幫助?
“瞭解總比不了解的好。至少可以更好地生存。”我模棱兩可地答,意思說我沒有什麼圖謀,只是想自保而已。她那好樣聰明,那當然能聽得出我話裡的意思。
“有幫助就好,生存是最重要的,只有活下來,纔能有機會做其他的。只有死過的人,才知道活着的好處。”
後半句話很是滄桑,似乎是深有體會。這話也讓我很有共鳴,我也是死過的人,而且不止死過一次,要不是有別人捨命相救,我早就成了地下亡魂。
所以,我也知道活着的好處,要不是活着,我就再也見不到安明瞭,我甚至沒機會知道他其實還活着。
“是啊,活着是最重要的。”我輕聲說。
“送出去的東西,又討回來,你不介意吧?”莞香忽然問。
“不,我一點也不介意。”我趕緊說。
“那就好,在泰國還習慣嗎?這裡比溫城還要熱……”說到這裡,她突然打住。
我驀地一驚,她怎麼知道我來自溫城?又怎麼知道這裡比溫城還要熱?
知道我來自華夏的人多,但知道我來自溫城的人,卻是少之又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就從來沒跟人說過我來自溫城。
她竟然連我來自溫城她都知道,那她對我底細恐怕是非常的瞭解了,甚至有可能知道我是逃犯,她現在這樣有意無意提起,是在暗示我知道我的底細,讓我不要惹她嗎?
“是啊,確實比溫城要熱,溫城冬天的時候,很冷。”我輕聲說。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索性承認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要是裝傻,那反而不好。
這一次她沒有答話,輕微地咳嗽了幾聲。
“夫人,我今天來,其實還是奉了代子的命來的。有件事,她要我轉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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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代子說,下週是天父的生日,她邀請了社團的一些大佬過來,希望能夠給天父慶生,界時希望天父能夠親自出面。”我說。
“嗯,那你的想法呢?”她突然問。
這個問題又把我問住,我只是個傳信的,怎麼忽然就問起我的意見來了?我又怎麼可能有意見呢?
“我只是傳夫人的話。”我說。
“你認爲代子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她問。
我瞬間感覺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我可以試探她的機會。
“代子說,江湖傳言,天父被夫人所禁,不得自由,夫人想挾天父弄權,她的意思,應該是想逼天父現身,當面給個解釋。”我說。
“既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天父,那他的行蹤,爲什麼要讓人知道?他是菊花社的會長,做什麼事需要向下面的交待嗎?如果誰都想把他逼出來,那他天父的權威何在?”
我沉默不出聲,這事不關我的事,我可不想惹火上身。我本意是想試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囚禁了濟科,可她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而是一番反制的言論。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沒必要和她較真了。我完全可以隔岸觀火,沒必要捲入這些是非爭論之中。
“我也這樣認爲。不過我只是聽命於代子,並不太敢違抗她的意志。所以她說什麼,我就只能說什麼。”我說。
“你的意思,是要我給個回覆,你好回去覆命吧?”她的語氣很淡,並沒有什麼感情色彩,不怒也不喜。
“如果能有回覆,我當然會更好覆命,如果沒有,我也可以如實相告,說夫人還沒有給出回答。”我說。
“如果是暖小姐站在我的這個角度,會如何應對代子?”她突然問。
這個問題又拋出的有些突然,我又有些愣住。我真是沒想到她會問我這個問題,我從來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爲這本身也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
“我沒想過。”我實話實說。
“現在想想,就當是給我建議了。”她說。
“我想不出來。”
“想兩分鐘,給我一個建議,我應該如何應對代子?”她說。
我真是猜不透她的意思,這是要套我的話,還是要考我的智商?
雖然之前她透露給我的信息非常有用,我也理解爲那是一種善意,但畢竟輕紗後面的這個女人,是我連面也沒見過的,我要就這樣給她意見,好像不太妥。
那是高層之前的爭鬥,我這樣的局外人,避之唯恐不及,在我自己還沒站穩腳跟之前就頭參與進去,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對不起夫人,我生性愚鈍,想不出什麼主意,對於這樣的大事,我也沒有面對過,所以不能給夫人什麼好的建議。”我說。
輕紗後面的女人好像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這樣問你,有些爲難,我只是有事沒人商量,就有病亂投醫了。”
“對不起,不能給你好的建議,真是抱歉。”
“沒事。”她輕聲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