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叫他們起牀啊?”呂文壓低着聲音。
六點她得和林清華出去晨練,小公園裡人多熱鬧,這樣林清華走步也好做什麼都好,就有熱情,醫生是這樣講的,可今天不同的是,女兒女婿都在家裡呢,林漫和小秦這吃不吃早餐啊?
“不叫,我們走自己的,讓他們倆在睡一會。”林清華已經穿利索了,推開門就先出去了。
呂文是想叫林漫和她說兩句話吧,可秦商還牀上躺着呢,她一個丈母孃站在牀邊就好像有點那個……乾脆留了一張字條,他們倆晨練最少也得一個半小時,要是餓了家裡有蛋糕先墊吧一口,等她回來做。
帶上大門,拉拉領子。
“要不今天就別去了吧。”呂文掛念着家裡的那兩個。
林漫就不說了,那是親生的,吃不吃呂文也不擔心,那小秦不一樣,女婿是嬌客。
“走吧走吧,醫生說我這可不能耽誤啊。”林清華率先下了樓。
孩子有孩子的空間,這麼大的地方原本就睡不開,你大人還不出去,孩子就是想換張牀也沒的換啊,是不是。
把呂文給拽走了,家裡就剩下秦商和林漫了。
林漫醒了。
家裡有人說話,聲音再小也能聽見的,再說她早就醒了。
認牀。
說出來都好笑,她竟然會認牀,睡了那麼多年的牀她竟然會感到陌生,睡不踏實,自己給自己寫一個佩服。
動了動。
秦商昨天肯定就沒有睡好,窩在一邊,也沒感覺到他動,渾身僵硬着還能好嗎?
剛準備起來,被他從後面抱住,臉往她的後腰上貼。
“你進屋子裡睡吧。”
秦商睜開眼,眼睛裡一塵不染的,帶着屬於清晨特有的清甜,漫不經心的拉着她的大腿往上面一枕,眼睛抽了一下。
“怎麼了?”
“脖子扭到了。”
林漫家的枕頭好高。
特別高的那種,裝的不知道是什麼,反正滿滿當當的,秦商沒睡過這麼高的枕頭,現在脖子有點不會動了。
漫漫伸手進他的衣領給他揉着脖子,她也沒學過,跟着自己的感覺走,拇指在筋上搓着,覺得這樣也許能給正過來,這樣做挺費力氣的,手指很快就熱了。
“枕頭高是不是?”
讓他進屋子裡睡,他也不動,安安心心的享受着老婆的服務。
秦商的手抓着她的大腿,抱着別提多舒服了,老婆熱炕頭這話還是說的蠻正確的。
“今天晚上你回家睡吧。”林漫勸他。
她家實在是有點小。
爲什麼她不跟秦商回去,總想着自己回來的次數不多,從登記到現在難得回來一趟,下次回來說不定就是什麼時候了,工作了事情多了,忙這個忙那個,就顧不上父母的家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晚上在折騰,留給父母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你不走,我就不走。”
他覺得挺好的,也睡不了幾個晚上。
“你就是不聽話。”
秦商微微一笑,是的,他就是不肯聽話。
拉着林漫躺下來陪着他睡,還早呢。
“爸媽去哪裡了?”
“晨練,我爸需要多走步,生病的人一動就難受,公園裡人多。”
公園?
秦商記得這附近是有個公園,他爲什麼知道?他去過,他當然知道了。
蹭着蹭着,臉挪到她的肚皮上,若無其事的摟着她的腰,用臉去蹭她的肚皮。
“你別鬧我。”
……
呂文和林清華晨練回來,買的早餐,生怕餓到家裡的嬌客了,一前一後的,呂文上來的快,林清華走的慢,樓梯扶手上面都纏的布條,這是呂文纏上去的,爲的就是方便林清華自己上下樓,自己沒有力氣不要緊,藉助着扶手就容易些了。
呂文掏鑰匙開門,迎面就有風吹了過來,吹了她一臉。
家裡哪來這麼大的風?
屋子裡的空氣冷颼颼的,早上的那點溫乎氣都沒了。
林漫和秦商已經起牀了,秦商廚房刷牙呢,林漫人在臥室裡呢。
“媽,回來了。”秦商對着呂文笑。
呂文進門一看,可不是臥室裡還有陽臺的窗戶都推開了,你說這孩子,這什麼天氣啊?你開哪門子的窗?
“媽,我爸呢?”
“你熱嗎?”呂文問林漫。
林漫強詞奪理:“屋子裡的空氣每天都要換換,早上就推窗放放空氣。”
呂文無語,就是放也沒有這樣放的,生怕家裡不冷似的。
“準備吃飯了。”
都買現成的。
林清華開門也進來了,林漫把屋子裡的窗戶關上了,又去陽臺關,她關窗子,呂文在廚房哈着彎找碗,林清華客廳坐着呢,林漫墊腳去夠窗戶,她家的這個窗戶吧,過去老式的,還有些高呢,都是木頭做的。
有人摸自己的小腿?
看過去,送了對方兩記大白眼。
煩不煩?
有意思沒意思?
秦商的手從下而上,食指輕飄飄的劃過,眉目飛揚,歪着頭看她。
“夠不到嗎?”
林漫用眼神警告他,別過分了,她媽就在廚房呢。
秦商走過去幫她關,將人夾在自己和窗臺之間,漫不經心的將窗子拉上,順帶着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
“林漫,小秦過來吃飯。”呂文拿着碗筷往客廳裡走。
秦商看着岳父母都沒往這邊看,自己歪着頭在她髮絲邊親了一口,挑挑眉轉身進了客廳。
桌子上的樣數買的可真多,做爲這個家長大的孩子,林小漫拿着筷子,此時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話,有了女婿忘了女兒。
要知道從小到大,她都沒吃過這麼豐富的早餐,過年過節不算。
“我媽可真夠偏心的了。”自己嘟囔了一句。
呂文聽的一清二楚的。
“他是客,你是嗎?”
秦商做壁上觀,他不置一詞,愉快的吃着自己碗裡的飯菜。
“他哪裡是客,是自己人好嗎?”
這人,怎麼不挑理呢?說你是客呢,不是應該生氣的嘛,立即表明自己不是客的立場呀。
我表明了,就進你圈套裡了,我偏不要。
秦商挑挑眉,看着林漫。
林漫伸出腳狠狠在他腳背上踩了一腳,不是客的客,這是送你的禮物。
“你這眼皮子終於變色了。”呂文嘆口氣,林漫的眼皮變得淺黃了一些,那些嚇人的紫慢慢退去了,這個孩子也是,你說眼睛這樣就不應該回來,叫人看着,也犯不上讓他們講閒話。
一開始是說要回家住兩天的,林漫沒敢多想,但是三天肯定是要住的,結果只住了一天,她這邊有活兒,要出去採訪,馬上就回了t城,回來的急,走的也急。
秦商外婆家那邊的長輩們都沒去拜訪呢,實在也是顧不上了。
打車直奔涼州機場,人堪堪到,那邊呂文的電話就打了進來,知道到了涼州也就放心了。
林漫和秦商飛t城,下飛機她打車就走了,秦商回家。
“秦商,你買點吃的,我怕你晚上餓,或者你去媽媽那裡蹭頓晚飯,應該我來做的,可來不及了。”林漫怕他吃不好。
語音發過去好半天,他回了一句噢,這個字打起來應該很省力氣的,畢竟就一個字嘛。
林漫搖頭。 Www.тt kān.¢O
林漫的車到了臺裡大門,那邊車子都開了出來,她打着電話,給了師傅錢下車就又上車。
“你哪裡去了?”
等了她挺久的。
“抱歉抱歉。”
衣服什麼的她都來不及帶,還是同事勻出來一份,據說那邊的天氣惡劣的很,就單林漫現在穿的這一身,絕對能直接凍死。
秦商沒有按照林漫說的去商女士哪裡蹭頓飯,他忙了兩天,兩天也沒睡,興致很好,中間接過一通電話,有人找他做設計,給的錢很可觀的,但是秦商給推了。
“是錢的問題?”對方秦商是嫌錢少。
“我要休息一整年。”秦商道。
這一年當中,他不接這種活,他就守着這個店,能賺多少就過什麼樣的日子。
是的,他打算去做個不俗的人。
秦商絕對不是和林漫說笑而已,房子找了中介很快就出手了,他想賣的話,這不是很難。
但是他賣房子,商女士就一定會知道的,助理很快就從中介那邊得到消息了,這是遇上什麼問題了嗎?
不然好好的賣房子做什麼?
房子賣了,同一天秦商賣房的錢花得精光,幾乎一分不剩,花的超級乾淨。
助理拿到那張匯款單都傻眼了,真正的傻眼了。
見過敗家的,真的見多了,可能秦商也不見得就能被稱作超級敗家子,不過這也不差了,都捐了?
爲什麼啊?
“……錢上午過戶的,下午一點整都捐了……”
商女士難得抽了一點時間,認真的聽了聽,做善事呢,這沒有錯,但秦商現在的做法她不是很瞭解,爲了什麼呢?
打給兒子電話。
幸好,秦商還知道接電話,多少讓商女士有些欣慰。
“最近有沒有發生特別棘手,很難解決的事情?”這個可以由她來代勞。
秦商的眼眶下方有些黑,因爲兩天沒睡過,眼眶下的顏色卻和眼睛裡的顏色截然不同,那眼睛裡非但沒有迷迷瞪瞪,反倒是將原本的清醒拓了個一清二楚。
很簡單的理由,他需要刺激,他需要和林小漫同學苦日子富日子一起過,能賺呢就過好日子,不能賺呢,就做一對會爲了柴米油鹽而爭吵的夫妻。
商女士扯着笑。
這大概就是傳說當中的有錢任性吧。
不只是有錢任性,有腦子也任性呀。
秦商他明知道,他是有本事能賺到錢的,所以他敢這樣講話。
“林漫也同意?”
陪着你一起瘋?
“躺在我身邊這麼久,她早就成了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嗯,你做了決定,但我還是希望這是你們溝通以後得出來的結論,雙方都肯接受這樣纔好。”
商女士掛上電話,ok,不需要她做什麼幫助,他開心就好,日子是他們過,他們高興就可以。
*
“雪有些大……”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裡面走,女的還好,畢竟男士保持了謙讓的風度,重的沉的都在男同事的手裡肩上,能來這裡做現場採訪的記者,沒有濃妝豔抹,更加不存在所謂的時尚,能把自己捂住了,不被凍出來毛病這是前提,即便腿上穿着那種厚厚的毛靴子,雪地裡行走的時間過長,腳趾還是有些發凍,在這樣的天氣裡,能喝上一杯冒着熱氣的熱水,那就是一件最最最幸福無比的事情。
林漫的腳踩着前面同事的腳印子,雪已經過了膝蓋,行動起來非常的困難,至少體力方面消耗的很厲害,一個不注意摔在裡面,瞬間就找不到了,幸好這是有同伴,她的小臉打得通紅,這不是自然的高原紅,而是風雪打在臉上之後所產生的反應,臉上彷彿都能裂開,一瓣一瓣的又冷又幹。
戴着那種棉帽子,能捂住的地方都已經捂住了,可效果依舊不好。
林漫是上中人,從小算是接觸過寒冬的,小一點的時候,那些年不像是現在,到了冬天零下二十七八度是常有的,可現在她都覺得有些扛不住,風吹過來帶了刺一般,砸在眼眶上,眼皮上,任何你露出來的地方。
好不容易到到了車站,車站有很多逗留的乘客,沒有辦法,這樣的天氣,這趟車能否繼續前進都是未知之數。
“我裡面都溼了……”女同事說了一句,車站裡面的溫度還好,走的太久,外面冷裡面現在也是透心涼,很怕自己會感冒,出門在外工作怕的就是身體不舒服找病。
“我有一套乾淨的衣服,你先換上。”
“那你呢?”自己穿了林漫怎麼辦?她也走了這麼久,衣服還是完好的?
“我沒有事情的,我從小就是在差不多的環境當中長大的。”至少她現在還好,身體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
女同事拿着衣服進了衛生間,攝像就搖頭,女同事都不應該來的,遠比想象當中的環境更爲惡劣。
也許應該和臺裡打個招呼,換男的來,把來的這兩個女的替換回去。
在大自然的面前,男的總比女的能抗一些。
林漫拿着保溫杯去接熱水,滾燙滾燙的熱水,遞給自己的同事。
“謝了,我覺得你們應該到這裡就結束。”
漫漫吹着熱水,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喝着,她覺得自己還能繼續下去。
掏出來手機看了一眼,信號果然是非常不好,勉勉強強的只有那麼一格,還經常突然就沒有了,想要給秦商打通電話,看樣子是不能行了。
前方通車,很多等車的人一窩蜂的上了車,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沒有硬臥,沒有軟臥有個硬座就不錯了。
攝影挑着方便麪吃着,他笑呵呵的,他屬於是樂天派,無論什麼樣的災難吧,他乾的就是這個活,總覺得自己就是在探險,每一次都有新奇的發現,倒是這兩個女同事,已經凍的不行了吧?
林漫的襪子很厚,可即便這樣,她的腳貌似還是有些凍,坐在對面的同事就比較慘了,她不停的去抓,林漫就知道了,肯定是凍的有些嚴重了。
車子一路向西,車子搖搖晃晃的,前兩天她還和秦商坐軟臥回的上中呢,多少有些懷念了,漫漫沒有睡,敲打着鍵盤,旁邊的男同事都睡了過去,女同事明顯是身體有些不太舒服,已經頂了藥片。
“我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女同事去接熱水,正好林漫出來洗臉,就在附近,她說着。
“怎麼了?”林漫問她。
同事是經常出來,這樣的天氣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這邊的信號實在是有些不好,接收不到任何的天氣提醒,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第六感嗎?”
同事笑了笑。
後半夜三點二十三分,爲什麼會精確到分鐘?因爲林漫此時正打算合上自己的筆記本,她打算眯上一眯,幾乎就是一瞬之間,突然有人喊,暴風雪。
火車的那個車窗就碎掉了,碎掉了。
那彷彿它就是一場劫難一樣的來襲,後面有大聲叫的叫聲,大家都在熟睡當中,因爲車子正在前進,誰也沒有料到天氣會突然惡劣成這樣。
熟睡的兩個男同事醒了過來,臉上的皮被吹着往前走,風力越來越大,夾雜着雪,人被吹的難以呼吸。
“找東西補上……快……”
車窗的位置還有殘留的玻璃,現在要做的就是用什麼東西將霍開的位置堵上。
那個位置上的乘客已經全部都傻眼了,忘記了給做任何的反應,滿臉的血,瞳孔放大,似乎風雪讓他很難進行呼吸,林漫的兩個同事跳了過去箱子,隨身攜帶的能遮擋風力的,剛剛那麼一下,咆哮着竄進車廂裡的風將對面車座上的人打飛了出去。
火車上的人都亂了套了,乘務員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木板,包括乘務員以及車上的警察還有兩名記者死死的堵在窗戶的縫隙旁。
“你,下去。”
同事眼睛冷冷的掃着林漫。
這個時候不要說不缺人,就算是缺人也不能讓女人上。
沒有人知道這裡會不會被吹開,外面的情況比想象當中更加嚴重一些,之前根本沒有接收到任何此方面的預報,也就是說在發生之前並未有任何天氣方面的預警,所以車子開了出來,這輛車會怎麼樣,也沒有人清楚,特別是在車窗已經被擊碎的情況下,會有多大的風力?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有人哭了出來,也對,這樣的時候應該會感覺到害怕的吧?
女同事用自己的相機去記錄着窗外所發生的一切,那些窗子依舊完好的乘客似乎非常懼怕下一秒自己眼前的車窗就變成了前面碎掉的車窗一樣,人們的眼睛裡帶着恐懼。
用這些東西是擋不住風的,依舊有勁風從縫隙當中衝了進來。
“怕嗎?”
同事看着林漫問着,她覺得有些可惜了,偏偏是年紀這樣小的,不管她是因爲什麼樣的原因成爲現場記者的,有點悲催呀,不像是他們都上了年紀,躲不過就躲不過了。
“還好。”
手腳發涼。
不怕嗎?
她怕。
她怕的已經形容不出來了,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死亡。
林漫腦子裡想着,主要吧,她嫁了一個自己非常喜歡的人,還沒活夠呢,也沒能爲秦商留個後什麼的,秦商以後有孩子也不是她生的,這是件非常遺憾的事情,要是能通個電話多好?
還是算了吧,通了電話讓他擔心,還不如他什麼都不知道呢。
外面的風敲擊在木板上,木板即將脫離車窗的範圍,那塊木板悄悄的已經大力的即將敲開索命之門。
“頂住……”
乘務員喊了一聲,男人們將身體靠在那上面,如果車窗被吹開,可想而知他們也就完了,行不行看的也就是這一下了。
咯吱咯吱的響聲,從胳膊上從關節處傳來,似乎馬上就能將人彈飛出去,麪皮抖着抖着,胸腔裡都是風,呼呼的風。
不知道什麼時候,同事的胳膊已經沒有知覺了,有人說了一聲,是不是風變小了?
車子停靠,沒有辦法繼續前行,只能等待後方的救援,這裡沒有任何能躲避的地方,這輛貨車就是大家的護身之所。
乘客很快就被安排離開了這裡,林漫他們一行人上了車,前來接他們的人說這種事情都被他們遇上了,太危險了,活着就是命大,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後面的福氣大大的有。
林漫的內衣都溼透了,不是熱的,不是冷的,而是嚇的。
林漫想要和秦商聯繫說自己去哪裡的時候,那時候信號已經很不好了,所以秦商也並不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出任務,包括呂文以及林清華,沒人知道。
前方傳回來的報道,林小漫依舊是這樣的臉,看着不會讓人突然動情,看起來也沒有明豔魅惑,那些詞與她無關,淡定的站在哪裡做着進行報道。
呂文手裡拿着遙控器,這是她從電視機裡知道的,不然哪裡清楚,女兒竟然跑到那樣的地方去了?
小時候她能管着林漫,不讓她幹這個,不讓她幹那個,但現在林漫長大了,已經工作了,呂文沒有辦法對林漫的工作去指手畫腳,她只能去相信。
沒有讓林清華去看那個新聞,將時間錯開,怕老林知道了以後會着急。
給女兒發了一條短信,回了t城給媽媽來一條短信,讓我知道你平安。
回到t城又趕快的回了臺裡。
……
林漫回家之前還在考慮,她要怎麼和秦商開這個口,秦商會以什麼樣的面貌來迎接她?有些提心。
卻沒想到,迎接她的會是這樣的大驚喜。
東西已經都打了包,堆在地上,其實東西也不是很多,秦商悠閒的坐在沙發上,見她開門進來,擡了擡眼皮。
交房日期就在這幾天,她回來的剛剛好。
漫漫沒有笑,她很想撐撐頭,這個驚喜來的太意外,意外到讓她覺得有些更加像是驚嚇。
“賣了?捐了?”
她的頭好疼。
爲什麼會這樣的疼呢?
“是,我們現在身無分文了,哦對了,租房的錢還是有的,房子也已經找好了。”
林漫覺得呼吸難過,以前是喜歡他喜歡的呼吸難過,現在是忍的呼吸難過,她就特別的想打他一頓。
做好事沒人攔着你做,可爲什麼要傾家蕩產呀?
“我想靜靜。”
“我徵求過你的意見,你的回答是說好。”秦商說道。
什麼時候?
林漫瞪着眼珠子,你亂講,她什麼時候……等等,她似乎想起來了,秦商是有說過類似於這樣的話,可當時……
“我以爲你是開玩笑的。”
“明顯我並不是開玩笑。”
林漫捂着自己的頭,過去誰敢說秦商是個神經病,她就和誰拼命,現在她只想把神經病這三個字送給他。
等等!
深呼吸一口氣,再吐一口氣。
“地址呢?”
她仰頭問他。
秦商挑着眉,突然笑了出來,笑得一臉的柔情蜜意。
就問地址?不想和他說點別的?
“不覺得被刺激到了?”
將鑰匙給了她,可能一開始的環境不是很好,一步一步做起嘛,林漫伸手了過來。
“我說了有用嗎?”
秦商搖頭。
那不就是了,還說做什麼,浪費口水呀。
秦商的個人能力在這裡擺着呢,大吵大鬧的她也不至於,心裡和明鏡似的,跟了什麼樣的男人就過什麼樣的日子。
“有搬家公司嗎?總不至於要我們兩個人搬吧?你不要告訴我,我們坐地鐵搬家。”
那樣她絕對會殺了他的,不需要這樣逼真的。
“已經聯繫好了。”
林漫覺得結了婚以後的日子,每一天過的都刺激無比,提着東西,大包小包的,幸好幸好她的東西不多。從富貴的日子一下子就掉到了貧民窟,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嘴裡唸唸有詞,她發現自己的接受能力是非常生猛的,都這樣了,不該發發飆什麼的嗎?爲什麼她此刻竟然覺得這裡也挺好的?
人家都說由儉入奢易,現在自己由奢入簡也沒覺得如何。
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將家裡的這些東西都安頓好了,事實證明,如果經常需要搬家,那東西是越好越好,越少越容易收拾。
那位秦大爺正在牀上躺着呢,看天兒呢。
“看好了嗎?”林漫站在門口叫他。
“怎麼了?”秦商轉臉看着她。
“晚上要慶祝一下嗎?”林漫認真的問。
秦商沒忍住笑了出來,慶祝搬到這裡來嗎?
林小漫水生火熱的日子開始了,首先來說搬到這裡來,距離她單位也拉遠了一些,雖然沒有他遠,反正他工作室在郊外,每天跑是必須的,大部分的時間都扔在車上了,因爲秦商現在不接活,僅靠店裡的生意,問題店裡有生意他也不見得都做,他一個人一雙手,又沒打算爲了賺錢把自己累死,悠悠閒閒的活,能賺幾個錢?
林漫的這個工資算是有地方可用了。
夢琪給林漫送了一點特產的,她媽老家拿回來的,帶回來的太多又吃不完。
“你搬家了?”夢琪問。
林漫點頭。
夢琪原本是打算髮快遞發到林漫家的,可林漫說她搬家了。
“搬哪裡去了?”
林漫說了地址,張夢琪不解,這是怎麼了?
買了個四合院是嗎?這倒是秦商的做事風格。
買?
林漫捂臉。
“你真看得起我們。”
別的夫妻過的是什麼日子,他們倆現在過的就是什麼日子,反正嫁了個蛇精病她現在也被傳染上了,竟然覺得挺好的,新鮮刺激呀,日子比以前過的充實,因爲太多糟心的事兒佔據了她的時間,你想讓腦子休息一下,都不成。
張夢琪將自己的後背向後,靠在椅背上。
“你家秦學長……”可真是個完完全全的神經病,有放着好日子不過,把所有財產都變賣了?然後去過苦日子?圖的是什麼?她這種俗人是不能理解的,每個人玩命工作都是爲了過上好日子呀,這怎麼還顛倒過來了?
是她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嗎?
“別這麼說我家老秦。”
夢琪挑眉,都老秦了?
果然有點貧賤夫妻的感覺了。
“也對,正常的情侶畢了業沒有依靠的過的也就是這樣的生活。”
夢琪坐了一會就走了,晚上下班林漫去菜市場,不是超市而是比超市便宜一些的菜市場,手裡握着多少錢就要過多少錢的日子嘛,市場裡走一圈,將所有菜的價格打聽的差不多,就可以開買了。
買半截,秦商來電話。
“蹭飯?”
秦商和商女士說好了,晚上要去商女士家裡蹭飯,林漫看看自己手裡提着剛剛買好的菜,留着後天吃吧。
這個月的錢真的稍稍的有點緊,她和秦商兩輛車要養,亂七八糟的所有費用,要吃要喝,要消費。
商女士已經好久沒回過家裡了,都快忘記自己有個家了,在酒店的話,沒有辦法讓兒子和兒媳婦安心的過來蹭飯,提前推掉了所有的應酬,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讓司機送自己去市場買菜,她親自買。
可能商女士長相問題,別人都覺得她好懵,或者認爲她不食人間煙火。
拎着袋子,司機接了過來,開車送她回家。
裡裡外外的自己忙活,這邊飯菜出鍋了,那邊小夫妻倆登門了。
林漫是真的不好意思,覺得婆婆一定會往她和秦商的臉上貼二百五的紙條。
“媽,我們來蹭飯了。”說的有些心虛。
商女士招手。
“進來,快進來。”
飯後林漫和商女士在廚房,商女士負責圍觀,因爲林漫說了她都白吃飯了,就只能洗碗了,不能一點活都不幹啊。
“媽,不好意思了……”
“兒子和兒媳婦回家吃頓飯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林漫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覺得秦商胡鬧任性吧,可她又覺得有些事情不能這樣想,典型的就想維護自己老公呢,不想別人說,自己說說就得了,其實婆婆是秦商的親媽啊,肯定什麼都會理解的,她不需要解釋的,但轉念一想吧,秦商和她結婚了,她在這邊裝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說,讓婆婆心裡怎麼想?
攤上一個任性的兒子,這是沒有辦法,在攤上一個只會裝傻的兒媳婦……
“秦商做這個決定……我是支持的。”林漫覺得有口難言,怕的就是商女士認爲她拿着秦商的能力來當慷慨。
秦商的個人價值以及賺錢能力擺在這裡,不說虛僞的話,他想過好日子,接手幾個活錢就來了,真的比較起來,倒是現在她賺錢,至少想發家的話,有些難。
任性也好,什麼都罷,人生難得活一個盡興,男朋友是自己選的,丈夫是自己挑的,天底下的人都說他不好,她林漫還是會站在秦商的後面。
她的是非觀就是,秦商做的就是對的。
商女士沒有說話,只是定眼看着林漫,眼神裡暗藏了一些東西,倒是令人有些意味不明。
“媽,我們最多隻是蹭飯,真的,我保證。”
商女士嫣然一笑。
“林漫,他是我的兒子,親的,不是撿來的。”
伸出手拍拍林漫的肩膀,其實在她這裡真的不需要想的東西太多,賺錢就是爲了敗家的,敗家以後在賺回來。
“對了,我覺得這事兒吧,對你父母就不要講了。”
以免家裡的人擔心。
林漫點頭,不需要婆婆說她早就想到了,秦商這做法如果讓她媽知道了,她媽絕對能昏過去,氣的昏過去。
不蹭飯的時候,他順路就會過來臺裡接一下她,不順路她就自己回去,能開車就開車,不能開車就坐地鐵,有些時候他回來吃,有些時候秦商直接就睡在工作室了,還有些時候,他出去採風了。
林漫的手藝是鍛煉出來的,但是做菜的味道這個鍛鍊不出來,放的那些調味品都是固定的,可無論她加什麼,味道總是感覺差了一些,覺得無力也沒有辦法。
六點多下班,七點半多到家,進門開始做飯,這邊環境不比當初,洗菜也沒有溫水,直接用冷水去洗,然後桌子上擺着兩盤家常菜,有些時候高興了呢,就多幾道菜。
院子裡的人都挺好相處的,不過大部分條件都是不怎麼太好,林漫即便當過主播也沒出名到那種地步,倒是秦商很快就被人給認出來了,原來是不是天才真的就不是那麼重要,天才也會住在這樣的地方,讓老婆去受苦。
網上有人扒過秦商的近況,據說一開始扒的很熱鬧。
漫漫端着菜放到桌上,她的電腦之前出任務的時候壞了,一直想着送去修,人也犯懶就沒送。
看着時間,差不多該進門了。
秦商從大門進來,有人和他打招呼。
“回來了。”
看看,這就是曾經的所謂的天才,現在落魄到這個地步了。
也不過就是如此。
人生的際遇可真是說不準會發生怎麼樣的天翻地覆。
秦商從來人的身邊走過,招呼一聲也沒有,那雙眼像是一把刀,對方避開和他視線的碰觸,覺得這人狂的很,現在都混成這樣了,還傲氣什麼?有什麼可傲氣的?
秦商提着一個包拉門進來,屋子裡暖暖的,林漫剛剛纔將盛出來的米飯倒了回去,他後腳就回來了,又重新盛了出來。
“洗洗手,準備吃飯。”
“什麼東西?”
就放在桌子上,她自然是要提起來然後放到一邊的,可今天的東西有些重量。
“電腦,你用吧。”
秦商走過去洗手,屋子裡的燈光不是很亮,燈泡就那麼大,能有多亮,燈泡下直射桌子,桌子上的菜照的清晰無比。
林漫遞給他毛巾,秦商接過擦了擦手。
“明天會加班嗎?”
林漫搖搖頭,最近不是很忙。
“明天你下班以後,我們搬家。”
搬家?
“秦商,我……”他接活了?
不是說好要休息一整年的嗎?
漫漫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一下,其實住在哪裡,住的條件如何,真的就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這個人在,有他在,每一天的日子都挺美的。
秦商打算搬家並非是因爲有人扒他,也並非是因爲院子裡有人把他認了出來,誰說了什麼,他都不在乎的,那些都是閒言而已,他在乎的就是那麼兩樣,這裡的條件確實差了一些。
他的視線微微的扭轉,定格在林漫的手上。
“我賺多少錢你就和我過什麼樣的日子。”懶洋洋的說道。
林漫只覺得好笑,真是任性呀。
“吃飯。”
“你看看電腦,行嗎?”
“行啊。”林漫回答。
“看都沒看,就知道行?”
“從前呢,你只是知道送給我禮物,不管我需不需要,現在已經晉升到了過問我的要求,我有什麼覺得不滿足的?”電腦還不都是用,何況這是老公送的愛心牌。
站在光下,藉着那光將秦商的臉晃了一個遍,真是刺眼的很呀,漫漫很想伸手擋住這光,太刺眼了,自己下意識的要伸手,卻被他把手抓在了大掌之中。
漫漫不動,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秦商將人納入懷中。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他眼中的神色變了變,剛剛升起的溫馨彷彿瞬間被冰封上然後一錘子下去砸的粉碎:“跟着我,這樣的日子也覺得幸福嗎?”脣角一挑。
林漫笑着抓着秦商的手,自己的雙手抓着他的雙手,臉對臉,她說:“幸福。”
幸福兩個字說的清晰,乾脆,毫無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