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這是……”郭嵩陽吃驚地叫道。
宮師祖沉聲道:“沒想到我居然也低估了他!這蛇類妖王比其他兩個妖王加起來都要厲害!”
郭嵩陽心中驚奇,看着畫面上那個蛇類妖獸的身軀微微一晃,似乎淡綠色光團散去對他來說也是一件頗有損傷的事情。從這點來,實在看不出來這個蛇類妖王比其他兩個妖王有何太過高明之處。
“妖王畢竟本體是妖獸,有的妖王一輩子都難以突破妖獸的桎梏,總是以妖獸思維去思考事情,白白浪費了越發壯大的神魂。有的妖王卻意識到自己的變化,所思所想和人類越來越接近,越來越奸詐狡猾。”
宮師祖說到這裡,對着畫面中微微一點:“這就是那蛇類妖王和另外兩個妖王的最大不同之處。”
手中拋出數個靈石,宮師祖繼續說道:“你再來看。”
郭嵩陽急忙朝着畫面上看去,只見畫面上景色微微閃動,已經變作了一片淡綠色。郭嵩陽自然看得出來這是剛剛被染上綠色的護門陣法,仔細再一看,卻又吃了一驚:“師伯!護門陣法怎麼消耗的如此之快?”
“因爲剛剛那一團綠色光團,除了那蛇類妖王的元氣之外,還有他的毒素。他臨機應變,將毒素打入護門陣法之中,青玄門的護門陣法頓時被他削弱極多。”
宮師祖說着話的同時,護門陣法中的綠色已經漸漸消去,但是明顯也變得單薄了許多,顯然正是那蛇妖王的功勞。
“好在那蛇類妖王也僅僅有這一擊之力,否則再來兩次,護門陣法必定被他所破!”
郭嵩陽微微鬆了一口氣,不過隨即又提起心來,開口問道:“那現在的陣法,還能撐得起多少次攻擊?師伯可有辦法加固陣法?”
宮師祖淡淡一笑:“若有辦法加固和改變陣法,之前蘇荼怎會三番兩次來去自如?咱們青玄門的祖師們深謀遠慮,以聚靈石作爲能量支撐,爲的是叫我們這些徒子徒孫不必胡亂動手,以免毀去了護門陣法。於是我們這些徒子徒孫就安心修煉,久而久之,又沒有傳承下來陣法之道,誰又能對這些陣法做出改動改變?”
“之前說有了陣法安排,無非是佈下一些預警的陷阱小陣法,真正的護門陣法,那是任誰也更改不得!”
看到郭嵩陽一臉擔憂,宮師祖又說道:“不必遲疑了,對方破陣之時已經不遠,速速將門派精英弟子都叫來,我要最後做點安排,讓他們能夠活下去!”
聽到這裡,郭嵩陽心中重重一跳,隨即咬了咬牙,快步離去。
死期將近,這也是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了吧?
“程海、董林、趙全海、藍雅芝,帶着你們挑選的弟子,隨我一起來吧!宮師伯有話要吩咐!”
郭嵩陽走到門外,對四個武道金丹強者直呼其名,開口說道。
此時此刻,自然也無人和他多計較什麼,四名武道金丹強者各自帶了一百多名自己挑選的弟子,一起涌入大殿之中拜見宮師祖。
“外面情況沸沸揚揚,嵩陽,你去將他們穩住。”
宮師祖開口說道。
郭嵩陽領命而去,心中也隱約明白宮師祖的心中打算: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如今宮師祖已經告知郭嵩陽,讓郭嵩陽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可能,即便是他再信任郭嵩陽,依舊不能讓郭嵩陽知道接下來衆人逃亡路線的安排。
萬一到時候郭嵩陽求生慾望變強,想要出賣其他人來獨自求生,那些安排豈不是都白做了?
正因爲此,這逃亡路線的安排,宮師祖不管有多信任郭嵩陽,依舊不能告訴他。
而郭嵩陽心中雖然已經決定慷慨赴死,但是卻也能夠理解宮師祖的決定——口中如何不重要,平時行動忠誠與否也不重要,在這門派存亡的關鍵時候,在生與死的考驗面前,不到最後關頭,就連郭嵩陽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臨死之時忽然想要求生,忽然想要苟活。
生死之間大考驗,足以讓許多慷慨悲歌之輩嚇得屁滾尿流!
郭嵩陽一邊思索着一邊到了大殿之外,開始用言語穩住門下弟子的心思,叫他們不至於不戰自潰。
在大殿的弟子們也同時開始聆聽宮師祖的話。
“知道爲何讓你們集合起來嗎?”宮師祖淡淡問道。
衆弟子皆道不知,就連趙全海等四人也並不太知曉究竟發生了何事。
“六龍逐日鍾壞了。”宮師祖說道,“連求救的消息也未能發出去,因此只能派你們去其他門派求救。若是你們能夠到達其他門派,到時候我們青玄門就能從大難中得救。”
聽到這裡,衆弟子都大大吃了已經,就連趙全海等四人也都大吃一驚。
“師伯,六龍逐日鍾可是元嬰化身境界才能使用的珍貴法寶,之前還響了六下,怎麼會損壞?”藍雅芝吃驚叫道。
宮師祖微微搖頭,嘆氣說道:“這一點誰又能知道?在這妖獸圍住山門的關鍵時候,居然連六龍逐日鍾也損壞了。如此一來,我們青玄門如何才能脫難?”
說着臉色微微一沉,對着四百多名青玄門弟子微微拱手,沉聲說道:“青玄門以後是否還能存在,只能看你們的本領了。若是你們能到達其他門派求來援兵,青玄門還能安然無恙,若是你們都不能到達其他門派,那就是上天要亡我青玄門!”
見到宮師祖居然對自己等人拱手行禮,趙全海、藍雅芝、程海、董林等四人急忙跪倒在地,其餘四百多人也都一起跪倒在地。
“師伯萬萬不要這樣說,我們怎敢受師伯行禮?青玄門的興亡,與我們也息息相關,我們又怎敢不拼死效力?”藍雅芝開口說道。
衆弟子也都齊聲說道:“我們定會拼死效力,定會從其他門派帶回援兵!”
宮師祖欣慰一笑,開口說道:“好,好,如此甚好……不過人數這樣一來反而太多了,反而不如少去一些,人數更加精幹一些。這次畢竟危險,你們可有誰不願去的麼?”
“站出來留在青玄門內,有護門陣法保護着,撐到援兵前來應當不太難。”
宮師祖此言一出,衆弟子面面相覷,有人心動,有人不心動,不過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即便是心動的,也總感覺面子上過不去。
宮師祖輕輕笑了一聲:“既然你們都願意去,那也好……”
轉頭又問程海、董林、藍雅芝、趙全海四人:“你們四個可以有一個在門內留下的,你們誰願意留下?”
趙全海等四人都表示自己不願留下,這其中難免有些面子的緣故,弟子都沒有貪生怕死的,他們作爲師叔師伯,當然也不好表現出貪生怕死的模樣。
宮師祖雖然看得出這些弟子之中少不得還有懦弱怕死的,但是一來時間已經不再允許,二來他已經打定了主意將這些人都欺瞞住,以自己的性命來完成最後一個遮蔽妖獸耳目,也騙過這些人本身的變幻之術。
既然如此,這四百多人和趙全海四人就是以後青玄門再次興起的關鍵,能夠多活一個,說不得就多一點可能,他也就不再點破。
厲同此刻正跟在趙全海身後,心中也有些奇怪:六龍逐日鍾怎麼說壞便壞掉了?難不成青玄門內還有更加厲害的奸細?總不會是自家掌門郭嵩陽破壞了六龍逐日鍾吧?
還有這妖獸圍得密密麻麻的時候,外面還有七大妖王在,簡直是出去必死,宮師祖怎麼會想要讓人出去求援?
兩個古怪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不止,讓厲同不免有些微微失神。
在他身側的江流鶴似乎看出了他在思索問題,輕輕撞了他一下。
厲同頓時回過神來,擡頭朝着前方看去,恰好看到宮師祖的元嬰化身的眼睛。
兩人對視一下,厲同只感覺宮師祖的元嬰化身眼神之中蘊藏了太多東西,一時之間讓他都有些看不清楚究竟是什麼。
只能夠模模糊糊地感覺到,那似乎不是惡意。
這個發現讓厲同心中的難解之謎又多了一個:宮師祖若不是惡意,又爲何會做出眼睜睜將衆人送入必死境地的決定?
正思索着,宮師祖忽地擡頭看去,開口笑道:“機會來了,你們可曾準備好了?”
程海、董林、趙全海、藍雅芝和四百多名弟子齊聲說道:“已經準備好了!”
“既然已經準備好,那便去吧!”
宮師祖大笑一聲,口中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濺射在整個大殿之內,隨即一擺手,衆人便無風自動,被一股龐大力量託舉着一起向上飛去。
也不知何時,大殿的房頂已經徹底破露,四百多人毫無遲滯地穿過大殿屋頂,正好看到青玄門護門陣法裂開一個大洞,便一起朝着那大洞的方向飛去。
見到宮師祖吐血這一幕,再被宮師祖親手送出,厲同霍然明白過來一件事,急忙回頭向後看去。
只見破開房頂的宮殿之中,一頭雪白頭髮的那個人迅速委頓在地,一頭雪白頭髮迅速失去光澤,變得乾枯,如同死去多時的動物毛髮。
宮師祖這不是讓衆人求援,而是讓衆人逃命!
厲同心中難以置信地看着下面這個冷漠至極、曾經讓自己缺乏好感的青玄門——這是最後一次見到這裡的景色,莫名的升起複雜和傷感的心緒。
永別了,青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