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橋公司在縣政府內也有關係,在有關領導的干涉下,縣紀檢委做出了沒收路橋公司非法所得,行賄不予追究的決定。
結果一出來,氣得路橋公司的大領導,不顧風險,硬是給李傳宗打去了電話,將李傳宗大罵了一通,說像他這樣不小心做事兒的領導,就該繩之以法,真是害人害已。
李傳宗真是嚇壞了,硬着頭皮給市紀檢委書記王一夫打去了電話,老實彙報了此事,王一夫自然也是大怒,把他一頓臭罵,說再有這種事兒,別指望還會幫他。
王一夫雖然是婁樹坤的上級領導,但這種證據確鑿的事情,硬是干涉也不合情理,搞不好還會惹禍上身,便客氣的給婁樹坤打去了電話,說李傳宗是自己曾經的朋友,希望縣紀檢委能夠手下留情,象徵性的處罰一下便是了。
婁樹坤滿口答應,王一夫便許諾婁樹坤,下一次領導班子調整,一定爭取將他扶正,成爲縣紀檢委的一把手。婁樹坤當然是樂得合不攏嘴,既整治了冤家,還天上掉下來一個大餡餅砸在自己頭上,換了誰都得笑得嘴巴咧到耳後根。
李傳宗在惶惶不可終日之中過了一個星期,調查組終於來到了柳河鎮政府,先是對李傳宗進行了象徵性的調查。
李傳宗在王一夫的授意下,早已經準備好了二十萬,說企業硬是行賄,自己幾次推辭都未成功,加之怕耽誤了神石村修路的大事兒,所以暫時收下錢,而且一直放在辦公桌裡,從未動過一分,等待時機上繳政府。
婁樹坤自然沒有進行深入調查,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宣佈了對李傳宗的處理決定。李傳宗受到黨內嚴重警告,記大過一次,沒收非法所得,但保留柳河鎮鎮長一職。
這種處分,已經讓李傳宗千恩萬謝了,事情過後,李傳宗還是硬着頭皮去感謝婁樹坤,給婁樹坤送去了兩萬塊錢。婁樹坤當然收了,他料想李傳宗不敢在這個時候算計自己,只會把自己當做恩人,而不會反過來咬他一口,再說,這種面對面的行賄,查無實據,告誰去啊。
李傳宗提出想知道到底是誰舉報的自己,人嘛,都有這個心理,死也要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婁樹坤就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沒多加思索便將舉報信給了李傳宗,算是李傳宗用兩萬塊錢買來的。同時警告李傳宗,舉報人受法律保護,不可以對舉報人進行人身攻擊。
李傳宗拿着這封舉報信回到了柳河鎮,恨不得馬上領着人去東風村把田富貴給活剝生吃了,這個狗日的田富貴,自己是殺了你老子了,還是睡了你媳婦了,怎麼就下了這種黑手?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隨後幾日,李傳宗受賄被處分的事情,以重磅新聞的震撼力,迅速傳遍了整個政府大院。
程國棟當然是高興,出了這檔子事兒,李傳宗一定再不敢將尾巴翹到天上去,而且有了記過處分,基本上就可以等着退
休抱孫子去了,就別考慮升遷的問題了。
最高興的還是王寶玉,覺得終於出了一口惡氣,他沒想到自己僞造的這封舉報信,竟然產生了如此大的效果,唯一遺憾的還是沒把李傳宗給搞下去。
事後,程國棟把王寶玉叫道自己辦公室,高興的問道:“寶玉,這件事幹得很漂亮!這件事不在乎實名信是不是田富貴寫的,關鍵是起到了作用!好樣的!”
王寶玉故作疑惑的問道:“難道不是田富貴寫的嗎?”
程國棟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微微皺起眉頭,不相信的望着王寶玉,問道:“不是你乾的嗎?”
王寶玉矢口否認,說道:“真的不是我乾的。要不是田富貴的話,李傳宗也不缺仇家,哪個不想把他辦下去啊,我沒必要多插一槓子。”
程國棟半信半疑的點點頭,也沒有再追究。王寶玉心裡明白,這種事兒絕對不能承認,對誰也不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讓李傳宗知道了,他絕對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
李傳宗不是那種有心胸的人,四處收集田富貴的過失,沒過幾天,鎮政府就下文,免去田富貴東風村村長的職務。爲了避嫌,李傳宗沒讓媳婦侄子龔向軍當村長,而是讓會計張時趣接任了村長,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兒,還真讓張時趣樂得幾晚上沒睡着。
田富貴突降災難,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但爲了給自己爭取最後的機會,只能哭喪着臉來到了鎮政府,一進門就苦苦哀求:“李鎮長,如果我哪裡做的不對,您多多指正,我一定改!希望政府再給我一次機會!”
李傳宗見到田富貴心中這個氣,自然不用多說,就只差大巴掌撇子扇臉上了,反問道“你咋不給我機會?”
田富貴聽的一頭霧水,李傳宗拿出舉報信扔給了他,田富貴一看,立刻傻了眼,好半天才反應過勁來,立刻大聲喊冤,“李鎮長,天地良心!我和您一沒仇二沒怨的,我爲啥要告您啊!我根本就沒寫過這封信!”
李傳宗自然不信,冷笑道:“我對比過你的字跡,這還能有假?”
田富貴也着了慌,說道:“李鎮長,我都不知道神石村啥時候修的路,更不知道花多少錢。有句話咋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沒米沒面的,咋寫這信啊!”
李傳宗哪裡聽得下去,罵道:“去你孃的米麪的,當我這裡糧食鋪呢!神石村搞旅遊,多大的動靜?你隨便抓個老頭老太太都能給你講半天,這是秘密嗎?行了,趕緊給我滾,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有你好受的!趕緊走!”
田富貴還想替自己解釋一下,卻被李傳宗連拉帶扯的推出了辦公室,等了半天也不見開門,自知無望官復原職,只得又氣又羞又惱的離開了。
至此,王寶玉這個一箭雙鵰的計劃,算是圓滿實現,自己的兩個仇家李傳宗和田富貴,都受到了巨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