鏢局風雲
朱秋實是在任鳳趕到旅店之前,大約一刻鐘的時候離開了旅店。
守門的夥計當然是不可能看見他離開的蹤跡。在這樣的環境下能困住秋實,那他就真的愧對了然大師了。
任鳳是不清楚秋實的武術功底才瞎忙碌了一陣子,才過多地操了這份心。
當然,任鳳的操心還有另一種情愫:雖然是彈指間的邂逅相識,但秋實在她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記憶。她不願秋實離開她,她希望一生能陪伴在秋實的左右。與秋實的戲言是有一些取樂的成分,但更多的還是自己思想的流露。
愛,就是這樣的神奇,有人苦苦尋覓一生,愛卻與他無緣;有人在不經意的相逢中,卻得到了讓自己感到滿足和幸福的愛。
秋實也有任鳳一樣的情感,正是他感受到這種情感具有難以抗拒的魔力時,他才橫下一條心離開了任鳳。
秋實要將這蓬勃怒放的情感扼殺在襁褓中。這不是秋實的冷酷和無情,而是不食諾言的體現。
他是一條喪家犬,他是一條不願喪家的犬。
用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意志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用事實兌現自己的諾言是要經歷艱難的過程。
秋實很清楚,單憑自己的力量想報仇雪恨,那還稱不上是神話,納入話的範疇內,充其量只能算得是夢話。他要將神話或是夢話變成實話,就得尋找力量之源。
他決定投奔雄風鏢局,
秋實在雄風鏢局的院牆外的角落裡似睡非睡地將就了半夜,清晨,雄風鏢局的大門剛打開,秋實就向家丁遞上了書信。
不出片刻功夫,家丁引領着一位身高八尺有餘,腰圓背闊的中年人向他起來。
“拜見黃鏢主!”秋實單腿曲跪,雙手成拳,向來人行了見面禮。
秋實不是以貌取人,卻仍驚歎來人氣宇軒昂的氣勢,他無端地斷定來人就是雄風鏢局的鏢主黃河。
秋實的斷定完全正確,來人正是冷麪金剛黃河。
“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既然是段兄的朋友,就是我黃河的兄弟。”黃河張開雙臂扶起秋實,邊吩咐家丁去給秋實安排早餐和整理房間,邊向秋實說道:“小弟如若不嫌棄鏢局寒酸,就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有什麼要求就儘管提出來,掖着藏着就是沒有把我當兄弟了。”
秋實感到一般久違的溫暖,似乎覺得平添了一股力量。他渴望早一刻鐘報了家仇,卻不願在這個時候提出自己的想法。更想在適當的時候能給雄風鏢局辦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以答謝段虎和黃河的求助之恩。
七天後,這樣的機會出現了。
一位顧主來雄風鏢局託鏢,送達地是山西太原。兩隻皮箱,鏢價金條五根。
黃河有點驚訝,去山西的路程是很遙遠,但物票只是兩隻皮箱,鏢價有些離譜。
“這裡裝的是古玩字畫和房產地契,能保萬無一失,再高一點的鏢價我也接收。”顧主象是看透了黃河的心思,補充着說道:“眼下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多事之秋,能將幾代人的積累安全地送回老家,也算是我對祖先們的一個交待。我也是衝着雄風鏢局這塊響亮的牌子來的,不會有什麼閃失吧?”
“鏢局有鏢局的規矩,失了鏢是會按協議賠償的。”黃河又一次打量了顧主和皮箱,沒有半點隱瞞地說:“在沒有驗貨登記和簽訂協議之前,有一句話我得先向你說明白,雄風鏢局不接受軍火和毒品的物票。”
“那是當然,樹葉落下我還擔心砸了腦袋,怎敢沾染這些殺頭的事情?”顧主說得很肯定。
顧主打開了兩隻皮箱,黃河將內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取出,放在一條寬大的貨案上,最後,提起皮箱,用手在內外敲擊一遍,確認沒有夾層沒有藏匿物,纔將貨案上的東西一一登記,裝進兩隻皮箱。
顧主望了一眼黃河和秋實,愣了片刻,轉身蹲了下去,給皮箱上了鎖,將封條交叉着貼在皮箱的合口部位。繼而辦理完手續,急忙地走出了雄風鏢局。
黃河按照顧主的要求,決定第二天起程。秋實提出想跟着走一趟鏢,黃河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也因此,黃河調換了押鏢的人選,他決定自己陪同一道前往太原。
第二天中午時分,黃河一行六人,分乘六匹駿馬,兩前兩後地護衛着攜帶皮箱的駿馬,一路奔馳。不了一個時辰的功夫,六匹駿馬就衝到了跳虎澗。
跳虎澗,是一道關卡。是進榕城的第一道關卡,是出榕城的最後一道關卡。
跳虎澗,地勢很險峻,有着一夫當關,千軍難入之實。
跳虎澗,環境險要,是榕城門戶,與榕城的內憂外患息息相關。
跳虎澗平素是由城防團派兵駐守,只有在警察局緝兇查案的時候,才由警察臨時把守。
今天,就是由警察把守,況且,是由警察局局長苗一風親自督陣。
黃河不由自主地收了一下繮繩,心裡潮起一股不愉快的感覺。
黃河一看見苗一風就會油然而生這種感覺。這不是無端的,確實與苗一風相交甚久而產生的結果。
苗一風還是警察的時候。與黃河感情很深,黃河對他那貧寒的家庭給予了力所能及的幫助。吉慶堂在榕城嶄露頭角,苗一風與任逍遙打得火熱。在任逍遙重金賄賂下,苗一風爬上了警察局局長的寶座。位置變了,眼睛翻了。爲了吉慶堂的勢力範圍的擴張,處處與雄風鏢局過不去。雖然,沒有拿到雄風鏢局的什麼把柄,但他的言行舉動無不流露出他對雄風鏢局的仇視。
“停下來!黃鏢主身子大了,規矩也忘記了?在跳虎澗還沒有坐在馬背上接受檢查的。”苗一風坐在一頂寬大布傘下的椅子裡,手裡晃盪着手槍,拖着腔調叫喊。幾名警察託着槍支包圍過來。
黃河默不作聲地跳下馬背,牽着駿馬的繮繩向關卡走過來。
“得到舉報有人走私軍火,打開箱子接受檢查。”苗一風提着槍,踱着步子說。
“苗局長,雄風鏢局是在警察局登記註冊的鏢局,一直是在你們的監督下經營。物鏢上也有你們的驗訖,這麼長的時間內又要檢查?這也不合乎慣例。”黃河按捺住心中的忿忿不平,強顏作笑地說:“單方開啓封條是鏢局信譽的大忌,請求你能網開一面。”
“非常時期,就有非常的舉動,考慮不了你們的什麼忌諱。”苗一風的話語沒有半點進退的餘地。
“開箱!”黃河寧可承受顧主的譴責,也不願與苗一風多費口舌,吩咐弟子打開了皮箱。
皮箱打開了,黃河傻眼了,頭暈了,後退幾步了。四支手槍分別擺放在兩隻皮箱裡。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黃河脫口驚呼。
“我也希望別人舉報的不是事實,但現實只能說明別人沒有誣告你。”苗一風向身邊的警察使了個眼色,警察收起皮箱內的槍支,提起了皮箱。
秋實也是大吃一驚,自己親眼看見驗箱封箱,怎麼突然間冒出幾支槍來?但他敢肯定的作出斷言:槍支絕對不是黃河放進去的,這是策劃好了的陰謀。
“局長大人,我可以用生命擔保這不是黃鏢主幹的,是有人在陷害他。”秋實擋住撲向黃河的警察,急忙說:“驗箱和封箱我都在場,我願爲黃鏢主作證。”
苗一風瞪了一眼秋實,揮手抽了秋實一耳光,凶神惡煞般地吼道:“你以爲你是誰呀?你的生命比狗都不如,有擔保的價值麼?你能作什麼證?都是一幫作奸犯科之輩。”
秋實沒有躲避和還擊苗一風,硬着脖子捱了他一耳光。他不想讓麻煩的事情升級惡化,只是惡狠狠地瞪着苗一風。
“你他媽的還不服氣?看來你是沒有嚐到苦頭。”站在苗一風身邊的一名警察,罵着跨前一步,直向衝出一拳。
警察的舉動點燃了秋實骨子裡壓縮的怒火,很少經歷這般屈辱的秋實,哪裡考慮到出手後的後果?只見他雙手並出,一手抓住衝向面部的手腕,一轉手,象折麻桿樣地折斷了警察的手腕。一手成拳,徑直擂向警察的胸部。
“兄弟,不要動手!”
黃河大叫一聲,但是太遲了。警察的整體騰空飛了出去,飛行的速度很快,飛行的旅程很遠,足有兩三丈的距離。
警察着陸時,口中噴射出幾口鮮紅的血液,一下子栽倒了下去,沒有動彈半下。
這是黃河沒有預料到的結果,他真沒有看出秋實有着這般高深的功力。這更是苗一風沒有想象到的,敢在槍口下出手動腳的人,他很少看見,象秋實這樣一招奪命的狂徒聽都很少聽說過。他驚恐之時又是一陣竊喜:假若這小子在他抽耳光的時候出了手,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苗一風還是見風浪的人,儘管驚慌了一陣子,但馬上鎮定下來,一鎮定下來,就急忙向秋實開了幾槍。
黃河與秋實同時飛騰了起來,黃河在推搡秋實的過程中,左臂中了一槍,秋實騰挪閃跳避過了幾槍,結果仍被一顆子彈擊中了右腿。
十幾名警察舉着槍,同時衝了過來,將黃河一行六人圍在包圍圈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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