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視眈眈
鳥將死,其鳴亦哀,人將死,其言亦善混世特工。
馬千里的叫喚聲,讓山口和善聽起來,也涌起一絲惻隱之心。雖然,多殺一個人與少殺一個人,對於他們來說,完全是無關痛癢的事情,但是,馬千里畢竟與山口和善相交多年,況且,在不少的時候,馬千里也確實給日本人辦了不少的實事,也算得是他們很忠誠的走狗。
小隊長正處於焦慮和憤怒之中,要殺死馬千里不是做作和虛張聲勢。不是山口和善及時地阻止了小隊長的行動,馬千里定然是死路一條。
山口和善從鼻孔裡發出一聲重重的哼聲,極象是漫不經心地擡起左手掌。聳起眉頭盯着就要衝上前來的小隊長。在沒有徹底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山口和善是不會同意小隊長的爲所欲爲。
小隊長在山口和善吐『露』出兇光的眼光的『逼』視中,極不甘心地收住了腳步,在山口和善的跟前跺着雙腿,揮舞着雙臂,象是唱歌樣地叫囂了好一陣子。
這時,聞訊趕來的警察局長,氣喘吁吁地跑到山口和善的跟前,有些滑稽地向山口和善揮手致敬,向山口和善詢問突然來訪的原由。
山口和善眉橫殺氣地盯着警察局長,盛氣凌人地揮了揮手掌。站立在身邊的翻譯官,急忙向警察局長跟前跨進一步,速度極快地說明了山口和善的來意。
警察局長點了點頭,沒有表『露』出太大的驚慌,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文書,遞給翻譯官的手中。
翻譯官如同是念經般地在山口和善的耳邊唸叨了一陣子,山口和善不由自主地微微側過腦袋,掃視了一眼文書上的文字,心中泛起疑團。
這張文書的確是出自於關山月之手,不論是字跡上看,還是從那個鮮紅的大印上看,沒有半點讓山口和善感到質疑的地方。可是,山口和善一時難以明白過來的是:拾遺書院怎麼會『插』手秋實這件事情?畢玉又爲什麼匆匆忙忙地將秋實帶到了赤水城?
當然,這也是隻有畢玉一人能清楚的秘密,就是發出帶走秋實指令的關山月,也可以說是被動地聽從了畢玉的意見,按照畢玉的意願,讓畢玉從榕城帶走了秋實。
畢玉提出將秋實帶回赤水城的理由很充分:秋實是她在潛伏到五峰支隊時,就暗中盯上了的國民黨特工,能從他的身上,得到不少關於國民黨情報機關的情報。
關山月是日寇情報機關的人,當然對於情報十分敏感,況且,畢玉又頂戴着帝國之花的光環,關山月對於畢玉的提議當然是深信不疑。關山月不清楚畢玉在五峰支隊時,與秋實之間的一段情分,所以,沒有絲毫猶豫地接受了畢玉的意見。
畢玉一打聽到秋實落到榕城憲兵隊的消息時,就決定出手營救秋實。
她從白蟒山寨逃回到赤水城,對於潛伏期間結識的,地下黨和國民黨的特工,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唯一對秋實心存感激。其中的根源,除了秋實在五峰支隊救了她的『性』命外,還有一種對秋實難捨難分的情愫。
她是日寇傑出的特工,她也是情竇已開的姑娘。儘管與秋實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內心中已滋生出對秋實的愛慕。
畢玉也很清楚和明白,自己這個瞞天過海的舉動是在玩火,但是,聽到秋實身陷絕境的消息,她就是按捺不住。不說是自己有機會去營救秋實,就是沒有條件,她也會創造條件,爲了秋實的安危而放手一搏。
按照關山月的意思,畢玉是應該要將關山月簽發的公函送到山口和善的手中。畢玉卻沒有完全按照關山月的指意行事,除了急切地想救出秋實外,更擔心夜長夢多。因此,在得到關山月的指令後,急忙趕到了榕城,如同是搶劫一般地將秋實帶走了。
秋實是被蒙着腦袋,五花大綁地推進轎車裡。儘管他沒有死亡的恐懼,但是,仍對這突如其來的轉移,而感到疑『惑』和不安。
轎車風馳電掣地衝出了榕城,向赤水城方向奔馳。坐在前排坐位上的畢玉,那一直緊繃的心絃漸漸地鬆馳了下來。
但是,她沒有覺察到,在她到達警察局之前,在警察局門前不遠的街道邊,早就停留着一輛車廂緊閉的馬車,坐在前方的車伕,頭頂上的草帽壓得很低,象是在打盹的樣子,實際上是在觀察着周圍的動靜混世特工。
畢玉將秋實推進轎車的時候,車伕身子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雖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但是,將頭擡高了許多,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眼前的一舉一動。
轎車離開警察局不久,車伕突然揮舞着馬鞭,駕馭着馬車緊緊地跟蹤了上來。一直保持着距離,跟隨在轎車的後面。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的光景,畢玉轉身以眼神向坐在秋實身邊的特工,傳遞出她的指意。特工伸手掀掉了秋實頭上的黑『色』布袋。
秋實搖了搖頭,眨巴了一會兒眼睛。當他看清車內的情景時,頓時對事情的原委,有了一半的明白。
他的目光鎖定在畢玉的身上,眼神不僅不溫柔,而且吐『露』出殺氣和仇視。在他的心目中,畢玉是位心如蛇蠍的姑娘,是讓他看到就燃燒起仇恨怒火的敵人。
“不要讓仇恨的殺氣攪『亂』了自己的心智,到了赤水城,有你說話的時候。此時的信口雌黃,給你帶來的只有痛苦,絕對不會有半點的快感。”畢玉搶先開口,封住了秋實的嘴巴。
畢玉心裡很明白,秋實已經清楚了她的底細,也從秋實的眼神中,讀出了秋實對自己的仇恨。儘管因此而心中感到一陣子的悲痛,但是,不願秋實泄『露』了秘密,而招致災禍。
秋實也捕捉到畢玉臉上一現即逝的悲慟,進一步明白了,自己被突然轉移到赤水城的原由。畢玉說出的話語,顯然是在暗示自己,身邊坐着的人,在監視着他們的行動。
秋實心中的怒火低落了許多,儘管畢玉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沒有改變,但是,畢玉冒險營救他的行爲,還是對他有些觸動。他敢於斷定,畢玉對他是不存在敵意的,白蟒山寨中的情景,就是用力的依據。
秋實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閉上雙眼,仰靠在椅背上,將想要說出的話語嚥了下去。尋思着進入赤水城後,如何設法逃出魔掌。
畢玉將秋實帶到拾遺書院,範蛟暗中跟蹤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畢玉帶領着秋實進入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才悄悄地離開。
範蛟心中既是驚喜,也是焦慮。
他沒有想到秋實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讓自己有了剷除仇人的機會。
他也清楚畢玉在暗戀着秋實,儘管秋實就在自己的眼前,要想殺害秋實,絕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範蛟深思了十幾分鍾,匆匆忙忙地趕到關山月的住處。他認爲,只有藉助關山月勢力,他才能讓自己謀殺秋實的計劃得到落實。
範蛟在關山月的面前,顯山『露』水地將畢玉與秋實間的事情添油另蠟地說了一大篇。說得關山月臉上是陰雲密佈,說得關山月是疑竇叢生。
“你的意思是,由你去審訊秋實?”
關山月一眼就看出了範蛟的心思,沒有半點隱諱地問道。
“院長英明!我早就掌握了一些秋實的底細,他與我們也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絕對會審出讓你滿意的結果,以表示我對皇軍的忠誠。”
範蛟窺視着關山月表情的變化,說出了一半的心裡話。
範蛟要從秋實口中審訊出一些情報的想法實在不假,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在得到一些情報後,藉助用刑的掩蓋,謀殺了秋實。
他是否能從秋實的口中得到一些情報,他自己心中也沒有半點的把握,但是,他深信日寇示刑訊的殘酷,就是再剛強的人,只要進入到刑訊室,最終只有兩種結果:或是大義凜然地死去;或是變節投降地活着。
範蛟相信秋實是不會選擇苟且偷生地活下去的人,他要的也就是這樣的結果。
也算是天隨人願,關山月居然在思索片刻後,爽快地答應了範蛟的請求,這也是出乎範蛟意料之外的結果。
關山月並不是器重範蛟,但是,相信範蛟審訊秋實時,是不遺餘力的。況且,讓中國人去對付中國人,也是關山月最樂意幹出的事情,他喜歡從同室『操』戈中得到快感。
“我還有一點請求,畢玉哪裡、、、、、、。”範蛟時刻沒有忘記畢玉對秋實的暗戀,也擔心因此而激怒了畢玉。
“那裡我自有安排,沒有讓我滿意的結果,你要知道,你將要受到怎樣的處分!”與關山月交易,沒有付出代價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範蛟心中頓時象是壓上了一塊鉛餅,但是,仍然在關山月面前作出了響亮的承諾。
當天的下午,畢玉就接到了關山月下達的命令,離開赤水城去執行另一項任務。
畢玉接到命令的時候,心中『潮』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無端地感覺到,與秋實有着一些關聯。但是,關山月在她的面前,並沒有流『露』出絲毫引起她懷疑的跡象,更不清楚範蛟的陰謀。因此,儘管心中有着這樣的憂慮,卻不敢表現出來。
畢玉在臨走之前,秘密地召集了自己的幾名心腹特工,暗中將自己的意頭傳達給他們,讓他們密切地注視着書院裡的向,確保在她回來之前,不能讓人向秋實暗下毒手。
範蛟早就按捺不住,畢玉剛一離開拾遺書院,就急忙去提審秋實。
說直白了,就是急不可待地向秋實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