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29章 斬斷所有退路☆萬更
??????淡淡的百合花香縈繞在鼻間,精緻的香爐裡冒出縷縷清煙,正殿內一時間靜默無語,軒轅皇后垂眸不語,雙手不安的攪動着絲帕,肚子裡一堆堆的話,愣是卡在喉嚨裡,不知從何說起。
太子眼觀鼻,鼻觀心,心緒翻轉,面色沉靜。
沒成婚之前,不管每天多忙,他都會到椒房殿給軒轅皇后請安,偶爾也會留下來陪着軒轅皇后用膳。成婚之後,他每月只抽出幾天時間,到椒房殿給軒轅皇后請安,就好像再也找不到親近她的理由。
立南榮淺語爲太子妃,夜修傑明知道是他從夜絕塵手裡奪走了南榮淺語,也間接傷害了軒轅皇后的感情。
兩個都是她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軒轅皇后對他,傾盡了一個母親所有的心力,最後甚至爲了成全他,犧牲了夜絕塵的幸福。
倘若不是他使的那些手段,南榮淺語是不會嫁給他的,在她的心裡,從始至終只有夜絕塵一個人。
他以爲,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可以讓南榮淺語家愛上他。
但他錯了,成婚幾年,在南榮淺語的心裡,他依舊是那個破壞了她幸福的男人。她對他,只有恨,不會有愛。
縱使時光變遷,近水樓臺,朝夕相處,她愛的人都不是他。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老是念着你,給你做了好多你喜歡的點心,奴婢這就去端來讓太子殿下嚐嚐。”
芳白姑姑心裡輕嘆一口氣,她是看着太子長大的,可她也看着太子與戰王兄弟間的感情越來越淡漠。
那可都是南榮淺語那個女人害的,她是打心眼裡不喜歡南榮淺語,真不知道太子爲何會陷得那麼深。
現在好了,戰王殿下對南榮淺語從來就無心,太子殿下已經立了南榮淺語爲太子妃,事情說開後,夫妻恩愛好好過日子就成。但願太子殿下知道事情的真相後,能放下心裡的包袱,變回以前的模樣就好了。
“有勞芳白姑姑。”
有人開了口,夜修傑也就順着臺階下,朝着芳白姑姑笑了笑。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跟軒轅皇后坐在一起,竟是相對無言。他並非軒轅皇后的親子,但是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一直很好,坐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他不是木頭,他也懂感情,他知道軒轅皇后對他,從來沒有虛情假意,有的只是滿滿的真心實意。
“傑兒好些日子沒進宮看母后,閒暇時到小廚房,不知不覺就做了許多你們兄妹四人平時喜歡吃的點心。”
算上太子夜修傑,軒轅皇后有三子一女,可說是很有福氣的女人。要是在尋常人家,她可是兒女繞膝,生活充滿陽光的。然而,皇家的孩子比不得尋常人家的孩子,自幼就養在母親的身邊。
即便是她貴爲皇后,手握六宮大權,她的孩子六歲之後,也不能再住在椒房殿,而是住進自己獨立的宮殿,有專門的太監嬤嬤伺候,亦有專門的師傅教授學業。
每天能短短的見上一面,就已經很是難得。
芳白姑姑將一碟碟精緻的點心擺放到桌上,夜修傑看着這些點心,鼻頭微酸,心裡很是難受。
他覺得,自己很自私,傷害了那麼愛他的軒轅皇后。
立了南榮淺語爲太子妃,他自以爲軒轅皇后不會再如從前般疼愛他,所以他不讓自己再親近軒轅皇后,帶着有色的眼鏡看待軒轅皇后默默爲他做的一切。
因爲心中對夜絕塵的愧疚,他漠視了他們之間的兄弟之情。
是他自己爲自己畫了一座牢,然後住了進去,不願意走出來,也不願意讓別人靠近他,就那麼自我折磨着。
他以爲,那樣就是贖罪。
修手的手指微顫,夜修傑拿起自己最愛的桂花糕放進嘴裡,輕輕的咬上一口,濃郁的桂花香在脣齒間流連,一如幼時那般美味。
小時候的他,最愛桂花糕,但卻從來不吃御廚做的,只吃軒轅皇后做的。每到桂花盛開的季節,皇宮各處的花園裡,總能看到軒轅皇后的身影,她在採摘新鮮的桂花,只爲給他做桂花糕。
哪怕是有時候生了病,撐着疲憊的身體,軒轅皇后也不會忘記親手爲他做上一盤桂花糕。上書房下課之後,他總能吃上熱呼呼的桂花糕。
那一點一點美好溫馨的記憶,砸在夜修傑的心口,像是刀子一樣割得他的心,疼痛蔓延開來。
無論是軒轅皇后還是夜皇,都很愛他,對他一如既往。
是他錯了,是他寧可困死在自己畫的地牢裡,也不願意迎着陽光走出去。
“記憶中的味道,誰做的桂花糕都比不上母后做的。”努力的睜着眼,微微仰了仰頭,夜修傑不想讓眼眶中的眼淚落下。
“你們都長大了,陪在母后身邊的時間也少了,只要做的點心你們還愛吃,母后心裡就高興。”軒轅皇后笑着眨眼,淚光閃爍。
夜修傑對着桂花糕出神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兒子一樣都沒有變,依舊是以前那個最依賴她的孩子。
他只是迷失了方向,停留在一個地方,不願意親近別人,也不讓別人親近他罷了。
“母后對不起。”
“傻孩子。”
夜皇下旨立夜修傑爲太子時,軒轅皇后除了在正式的場合會稱呼夜修傑爲太子之外,其餘任何時候,她都喚太子傑兒。
在她的心裡,不管夜修傑將來的地位會如何的高,都是她的兒子。
“母后,兒臣以後會常常進宮給母后請安,陪母后到花園裡賞花。”什麼都有可能是假的,夜修傑只想珍惜眼前,難得的真情。
一個在任何時候,都站在他的身後,無聲支持他的母親,值得他不惜一切去對待,去守護。
“傑兒要幫着皇上處理政務,難得有閒暇的時光,母后怎麼好意思霸佔着。”軒轅皇后搖搖頭,輕拍着夜修傑的手背,柔聲道:“只要傑兒心裡記掛着母后,母后就滿足了。若有閒暇時,母后希望傑兒能好好休息,做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身爲太子,肩上的責任太重,很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已。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慮,唯恐走錯。
“兒臣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陪着母后。”
“呵呵,好,陪母后。”深宮內院的日子,每一天,每一秒都很熬,身邊有人陪,時間能過得快些。
“兒臣知道母后心裡有話想要對兒臣說,兒臣聽着。”
軒轅皇后對上夜修傑漆黑的眸子,鳳眸裡掠過一抹慌亂,拍着夜修傑手背的手微微一僵,她是真的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不說,興許什麼都好。
說了,或許就再難修復了。
好不容易,夜修傑願意走出來,她可不能把他又逼回去。
“兒臣相信母后不管做什麼,說什麼,出發點都是爲了兒臣好,所以不管母后說什麼,兒臣都不會生母后的氣。”
想來想去,夜修傑只想到一個能讓軒轅皇后如此爲難的話題。
必然跟他的太子妃有關吧。
“傑兒,你知道前幾天,塵兒深夜入宮的事情吧。”
“知道。”
他是太子,宮裡發生的事情,只要不是刻意被封鎖的消息,都會傳進他的耳朵裡。夜修傑自有他的處事之風,否則他如何能在朝中立足。
夜皇一直注重培養他的能力,事事都爲他考慮,從未有過廢立太子的心思,他的地位在四國之中,可說是最穩固的。
底下的幾個兄弟,性情各異,雖說談不上親厚,但他們也沒有奪位之心,兄弟間相處很是融洽。
“九兒離開了戰王府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這件事,皇上雖然封鎖了消息,對外宣稱戰王妃去了相國寺祈福,軒轅皇后卻相信,夜修傑一定知道此事。
“知道。”
“那天晚上,塵兒跟你父皇還有母后談了好一會兒,也正是因爲塵兒說的那些話,母后心裡才壓了些話想要對你說,可又擔心說不好,惹你誤會。”
感情的事情很敏感,不管你怎麼小心的組織語言,顧忌這樣顧忌那樣的說話,聽的人或許都能想象出很多的版本,曲解你本來的意思。
軒轅皇后憋了那麼久,拿不定主意,就是害怕會弄巧成拙。
本來,有些話不說還好,說了就全完了。
“你父皇跟母后似乎和九兒很投緣,不知道爲什麼就挺喜歡她的,雖然她是南國的公主,但她嫁到了咱們夜國,也就是塵兒的妻子。塵兒對她動了情,那天深夜入宮就是爲了找九兒的,確認九兒是不是離家出走了。”
夜修傑靜靜的聽着,沒有打斷軒轅皇后的話。他早就看出來,夜絕塵對伊心染動了真情,就像當年的他,對南榮淺語一樣。
那就是愛。
他承認,付出了全部的真心,都得不到南榮淺語的愛,他的心理幾乎都要扭曲了。
他得不到的愛情,他也不想夜絕塵得到。
所以,他險些卑鄙無恥的想要搶走伊心染,讓夜絕塵也體會一下,他所承受的痛苦。
那個想法產生的那一剎那,夜修傑真的覺得自己瘋了。
他爲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連他自己都憎恨的樣子。
迷失的時候,伊心染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將他狠狠的澆醒,從而將他心裡那些邪惡的想法統統都丟棄掉。
“你父皇問塵兒,對九兒抱着什麼樣的心思?”軒轅皇后說到此處,停了一下,觀察着夜修傑眼神的變化,接着又道:“塵兒說他愛九兒。”
她的兒子,她瞭解。
對感情向來不看重的夜絕塵,能當着她跟夜皇的面,承認他對伊心染的感情,那便是真正的愛了。
“塵,真的那麼說。”夜修傑的聲音微微上揚,眼裡有些不可置信。
他以爲,即便夜絕塵真的愛上了一個女人,也不會對她說愛。
“真說了。”軒轅皇后自己沒有得到一份獨屬於她一個人的幸福,她希望她的兒子可以得到。
九兒,真是一個不錯的丫頭,他們很適合。
從這一點上看,她與夜皇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
“他們很相配。”似想了很久,夜修傑淡淡的開了口。他知道軒轅皇后的話沒有說完,也不急着開口詢問,靜靜的等她繼續往下說。
“淺語也是一個不錯的孩子,都是母后看着長大的,你父皇那時候還談笑說,不知道你們幾個一起長大的孩子,誰能得到她的芳心。”
以前的南榮淺語,真的很不錯。
現在的南榮淺語,軒轅皇后對她很是失望。
縱使心中嫉妒,也不應該那麼狠毒的買兇殺人,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已經貴爲太子妃,將來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心裡除了太子不能再有別的任何男人。
“皇上心疼九兒的身世,她在南國不受寵,吃了很多的苦,皇上把九兒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的看待,不想九兒受委屈,也想徹底了斷你們四個人之間那個解不開結。”
兩個人的愛情剛剛好,四個人的愛情就不那麼和諧了。
更何況,還是四個身份特殊的人。
“母后的意思,兒臣不明白。”
“皇上問塵兒,曾經對淺語是什麼樣的心思?”話落,軒轅皇后果然看到夜修傑面色一變,有些慌張的開口道:“那是在你跟淺語成婚之前,母后的意思是、、、、、、”
“兒臣明白母后的意思,沒有誤會什麼。”
那時候,夜修傑就認定了夜絕塵從未愛過南榮淺語,所以,他纔會奪走南榮淺語。以夜絕塵的脾氣,他要是真愛南榮淺語,絕對不可能讓他立南榮淺語爲太子妃。
縱使與他兄弟反目,甚至是大打一架都有可能,絕對不可能看着他娶南榮淺語,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塵兒他,從未愛過淺語,所以你、、、、、”後面的話,軒轅皇后不好開口,但她相信夜修傑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你愛淺語,那就好好的愛她。
金誠所至,金石爲開。只要一直愛上去,哪怕是一塊石頭,也會有被捂熱的那一天。
心裡的猜測,猛然間被證實,夜修傑不知道應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才合適。
該笑,還是該哭。
眼裡的情緒變化着,複雜得令人眩暈,袖中的雙手屈握成拳,面色平靜如湖面,波瀾不驚。
“我一直都知道塵不愛淺語,一直都知道、、、、、、”
心裡亂亂的,沒有任何的頭緒,但是夜修傑在心裡高高築起的防線,卻在頃刻間,轟然倒蹋,頗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傑兒。”
“母后,兒臣沒事。”
“淺語的身體好些了嗎?”雁不歸裡,南榮淺語爲夜修傑擋刀,雖說軒轅皇后聽得心驚膽戰的,着實捏了一把冷汗。
同時,她又覺得,夜修傑的付出,得到了迴應。
一個女人,若是心裡沒有那個男人,怎麼捨得豁出命去救他。
“她恢復得很好。”心裡有些結,解開了,人也舒坦了。
夜修傑迷茫的問題是,現在的他,明明應該好好的跟南榮淺語相親相愛,但他爲什麼要處處迴避她,甚至是有些抗拒她了。
他愛她,她不再冷面相對,開始迴應他的愛。
爲什麼,他卻逃避起來。
難道,最先愛上的那一個,真的就要卑微到泥土裡去嗎?
“那就好,如此母后也就放心了。”堵在心裡的話說完了,軒轅皇后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至少,眼前的夜修傑看起來,沒有什麼不良的情緒。
唯一讓軒轅皇后不解的,夜修傑怎麼會低喃說‘他一直都知道塵兒不愛南榮淺語’。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這幾個孩子,真是不讓她省心。
“母后,時候不早了,兒臣也該回太子府了。”
“有傑兒陪着的時間過得真快。”一下子說了這麼多,是要好好消化消化,軒轅皇后也不攔着,“母后送傑兒到宮門口。”
“好。”
夜修傑起身,扶起軒轅皇后,母子倆一邊走一邊說話,很快就到了椒房殿的宮門口。直到已經看不到夜修傑的身影,軒轅皇后才道:“芳白,你說傑兒他、、、、、、”
“皇后娘娘寬心,太子是明事理的人,不但不會誤會娘娘,肯定會跟戰王殿下和好如初的。”
“但願如此。”
、、、、、、、、、、、、、、、
“都查出來了。”
黃硝背對着易成站在窗口,眺望着整個黑風寨,心裡有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當初,爲了建立起這個山寨,他花費了無數的心血,就算是天蹋下來,他也不會讓任何人威脅到黑風寨的存亡。
“回大當家,都查出來了。”
“紅護法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現在就給我一個解釋。”外面的人,只道他與紅護法夜夜春宵,激情無限;只有黃硝自己清楚,這些天雖然紅護法呆在他的房間,但他卻連碰都沒有碰她一下。
他承認,紅護法是個很有味道的女人,她能在牀上讓男人得到莫大的快感,說是欲仙欲死都不過份。
他黃硝雖然縱情聲色,喜歡女人,便他更看重自己的命。
發現紅護法不對勁之後,他對這個女人就多了幾分戒心,幾分防備。牡丹花下死的風流鬼,不適合他。
“紅護法修習的應該是一種失傳的魅術,隨時隨地都可以讓男人動情,一發不可收拾。”
“對身體可有害?”紅護法剛進黑風寨的時候,可是與他滾了一夜的牀單,黃硝擔心自己的身體,無可厚非。
“只有長期與她交合,纔會對大當家的身體有害,只那麼一夜沒有問題。”美麗的女人,都是帶毒的,稍不留神,就會屍骨無存。
易成怕極了女人,尤其是這種心機城府極深的女人。
“該死的女人,早晚殺了你。”黃硝一拳砸在窗櫺上,眼神更是陰戾了幾分。
他玩過那麼多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被女人算計。要不是他警覺性夠高,只怕現在已經淪落爲紅護法的裙下之臣。
“大當家不必動怒,有她難受的時候。”他提醒黃硝不能碰紅護法之後,就在黃硝的房間裡點上了一種會讓人產生幻象的薰香。
後來,大當家不曾與紅護法上過牀,然而在紅護法的印象裡,只怕還在疑惑,爲什麼至今都無法控制大當家的思想。
“嗯。”
“幸得大當家英明,演得真,要不然紅護法肯定起疑了。”
“老三院子裡那些秘密,紅護法可有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他與紅護法談的一筆交易,便是讓她尋找劉培院子裡的秘密,然後告訴他。
她能得到的好處就是,儘快送她離開萬獸山,徹底逃開戰王夜絕塵的追捕。
“她有所保留。”
“呵呵,讓她留着,不要放鬆對她的監視。”
“是。”
“最近黃泉河邊有什麼動靜沒有?”多年來,一直沒人能找到黑風寨的正確位置所在,黃硝也相當的自負,從不安插眼線在外面。
紅護法找來黑風寨之後,黃硝就留了心眼,派了一支秘密的隊伍駐守在黃泉河邊,一旦有動靜便能第一時間傳進他的耳裡。
“還沒有動靜。”
“盯緊一些,戰王夜絕塵可不是吃素的,他不可能至今都沒有什麼動作。”黃硝眉頭緊鎖,突然想到什麼,冷聲道:“二當家的人除了在黃泉河有埋伏之外,其他地方可能安插人過去。”
石斑的報情消息,一直都要比他來得快,這也是黃硝的心結之一。他不喜歡有人違揹他的意思,更不喜歡別人隱瞞他任何事情。
與石斑走到現在這樣僵硬的地步,不是黃硝所願,但他不可能低頭。
他這個做大哥的,沒有錯,誰也休想取代他的位置。
“這個、、、、、、”
“有話就說,我讓你盯緊二當家的動作,你全都當耳旁風了。”
“屬下沒有。”
“說。”
“二當家派出去的人,埋伏在鬼霧林。”
“鬼霧林。”黃硝面色一沉,低咒道:“該死的。”
他的自負,到底是給他惹了麻煩。夜絕塵一旦出現在鬼霧林,想必石斑就會有所防備,怪不得這些天,一直都沒有關於夜絕塵的消息傳來,原來古怪在這裡。
石斑,你可真對得起我這個大哥。
“大當家,要不屬下這就派人過去。”
“晚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戰王夜絕塵必然已經穿過了鬼霧林,正在尋找黃泉河的位置,只要給他充足的時間,不難找到黑風寨的所在。”黃硝仰着頭,閉上雙眼,思緒翻轉,“去把二當家請到我房裡來,就說我有要事與他相商。”
與其防備着石斑會在他的背後出手,不如把他放到明面上,讓他的一舉一動都透明化,看他還怎麼耍花招。
“是。”
易成離開之後,房間裡安靜了下來,黃硝的呼吸很沉穩,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也不知道在算計着些什麼。
伊心染最後朝着房裡看了一眼,貓着身子離開。
她只是來這裡踩點的,沒想要聽黃硝跟他屬下的對話。無意中聽到的對話,對她有利無害,紅護法聰明,卻也被黃硝這隻老狐狸給算計了。
突然間,伊心染開始期待,黃硝與石斑之間的PK戰,誰勝誰負,還真說不準。
畢竟,兩隻重量級別的老狐狸相鬥,看點還是很足的。
只可惜,她時間不多,只能速戰速決。
有些好戲,註定要錯過。
夜絕塵既然已經穿過了鬼霧林,以他的本事,很快就會找到黑風寨的位置,伊心染想要既想要親手報仇,又想要獨自離開,只能提前動手了。
順着彎彎曲曲的山路往下,伊心染又潛進了三當家劉培的院子,反正她二當家的院子逛過了,大當家的院子也逛過了,只剩下三當家的院子不逛,顯得多麼的沒有禮貌。
劉培的院子,格局大氣,裝修奢華,跟他的個性倒是相合。
除了院門口站着黑風寨的守衛,進入裡面之後,無一例外,清一色幽冥堂的人。伊心染暗暗將幽冥堂藏在這裡的人,一個個都記在腦海裡,要是她不能全部解決這些人,那便留給夜絕塵收拾。
她的目的很明確,毀掉黑風寨。
至於她之前說的,全都殺掉,雞犬不留,很有可能實現不了了。
誰讓她,後有追兵呢?
要是被夜絕塵抓住,她一準兒沒有好日子可過。
“護法大人,那條地道已經清理乾淨了。”
“可以通往哪裡?”紅護法對黃硝已經起了疑,她對自己的魅術很有信心,不相信會失靈。
但是那麼多個夜晚,她日日與黃硝纏綿在牀上,但黃硝的意識還是很清醒,雖然應了她很多的事情,但真正對她有用的事情,他卻一件也沒有答應。
她也試探過他,沒有發現不對勁,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再不離開,估計她帶着的所有人都會折在這裡,一個也留不下。
在地宮的時候,他們不惜一切保留下這些人,想着東山再起。笑紅塵毀了,進護法跟鷹護法都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
倘若,她能帶着這些人逃出去,回到幽冥堂的分部,那麼她的地位就會瞬間提升。但是,如果這些人都死在黑風寨,她一個人就算是僥倖活了下來,回到幽冥堂也將接受最嚴厲的懲罰,再也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不管是爲了什麼,她必須領着這些人離開黑風寨,回到屬於他們的地方去。
“出口是一個湖泊,應該是出了萬獸山。”
黑風寨的後面,翻過那些懸崖峭壁,就是白虎山,再然後可以到達雅城,回到幽冥堂位於那裡的分部。
可是,白虎山有朝廷的駐軍,不是那麼容易能穿越過去的,除非兵行險招,翻山越嶺。
“本護法要聽的不是應該不應該,而是要一個確切的消息。”黃硝那麼精明一個人物,他找不到這座院子裡的秘密,所以讓她來找。
紅護法告訴了易成很多的秘密,但她見易成神色有異,想必黃硝要找的,根本就不是她給的那些東西。
他真正的目的,是——地道。
“屬下無能,會再仔細的探查一次的。”
“還不快去。”
“是。”
“參見護法大人。”
“起來回話。”紅護法煩躁的在房間裡來回走動,陰雲密佈的臉,看起來沒了往日的明豔動人,多了幾分猙獰可怕。
仔細回想這幾日她與黃硝的纏綿,越想越是覺得不對勁。
按道理說,她對黃硝使用了魅術,不管他是多麼勇猛的男人,都應該比她更累,更先睡着纔對。可是,她每次醒來,都發現黃硝猥瑣的眼光肆意的掃視着她赤條條的身體,但他的眼神裡,沒有半點迷戀與情慾。
難道他、、、、、、
不可能,他不可能識破她的魅術,絕對不可能。
“護法大人你怎麼了,臉色怎麼如此蒼白?”
“沒事,吩咐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強壓下心中的不安,紅護法面色慘白,貝齒緊咬着下脣瓣,不管是不是如她所猜測的那樣,她的行動必須提前。
“屬下清點了所有從地宮帶出來的財物,都記錄在這個冊子上,請護法大人過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除去他們送給黑風寨的那些財物之外,剩下的也就冊子上這些。
“早知有今日,在離開地宮之後,逃生的途中,就應該把這些財物尋個隱密的地方藏起來,也不至於眼下全都要丟掉。”
這些東西,價值連城,但也是致命的累贅。
帶着這些財物,她很難帶着幽冥堂的人逃出去,所以必須捨棄,一件也不能留。
總有一天,她在黑風寨裡丟掉的東西,紅護法會一一拿回來。無論是她的尊嚴,還是這些貴重的金銀之物。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一定會捲土重來的。”
要是丟了性命,這些財物就算是他們不放棄,也會落入黑風寨的手中。與此如此,倒不如丟下這些財物,保命逃出去纔是王道。
“你說得對,只要命還在,再多的金銀咱們都能再拿回來。”
“護法大人,接下來咱們是不是要、、、、、、”黑風寨畢竟不是久留之地,戰王夜絕塵已經盯上了這裡,遲早都會找來,此時他們不走,以後想走就難了。
紅護法擡起頭掃過說話人的臉,嘴角勾起冷笑,別以爲她不知道,這些人背地裡是怎麼編排她的,“地道的出口是什麼位置還不清楚,等弄清楚了再做決定。”
這座院子裡,看似只有她的人,其實隱藏着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
她要是帶着人進入地道離開黑風寨,一有動作就會被發現,那樣的險,紅護法不想冒,她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要離開,就要把握好時機。
“屬下該死。”
“那些眼睛都留不得,想辦法處理掉。”大當家的人,二當家的人,她本想挑起這兩個人的戰爭,從而得利。
沒想到,石斑根本不屑於她爲伍,不管她怎麼接近他,都是碰釘子。於是,她只能放棄將黑風寨掌握在手裡的計劃,另尋出路。
“屬下明白,一定做得乾淨漂亮。”幽冥堂的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暗殺是他們的強項。
那些人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想要逃過他們的擊殺,很有難度。
“去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紅護法比誰都明白。不管找到的地道是通往哪裡的,前面有什麼險阻,眼下都是她唯一的出路。
不管結果是什麼,都必須走,她沒有退路。
“地道口是湖泊?”伊心染心中腹議,腦海裡劃過些什麼,嬌小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這座院子裡。
她進入黑風寨的目的,已經全部達成,到了離開的時候。
拿出懷裡的反覆修改過的作戰策略圖,伊心染果然發現位於萬獸山與白虎山界線處,果然標有一個湖泊的標記。
這個湖泊,想必就是剛纔紅護法手下稟報給她知道的那個湖泊。
她的運氣真不錯,作戰圖上,萬獸山與白虎山的界線處,她沒有製作任何的計劃。因爲這個地方的地勢,伊心染覺得黑風寨的人沒可能逃到這裡。
畢竟,那裡的湖泊很大,水也很深,四面都是絕壁,想要生存下去,還要時刻警惕山林中隨時可能出現的野獸。
劉培院子裡的地道竟然選擇把出口挖在湖泊的位置,肯定就留有後路,在哪裡呢?
反覆的翻閱着地圖,在各種顏色交織的地圖上,伊心染猛然緊盯着某一處,眼裡浮現出笑意,原來在這裡。
這條小道,伊心染走過一次,因爲覺得隱秘,還以爲就她發現了,卻不知道劉培早就發現了這條路,還從黑風寨挖了一條地道,出口應該就在湖泊中心那個泉眼的位置。
當時,伊心染在湖邊洗臉,還在奇怪,湖裡怎麼有泉眼,原來是人造的,爲了方便記憶,方便尋找。
這古人的心思,當真細膩得伊心染想問候他母親。
“紅護法,你既然想通過地道逃離黑風寨,那本小姐不送你一份大禮,真心覺得對不起自己。”伊心染笑得賊賊的,越想越覺得興奮,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她只會留下一條求生的路,而那條路她會親自把守。
想活着離開黑風寨,那就踏着她的屍體過去。
今晚,她就會毀掉黑風寨除了正前方之外,其餘三方所有的退路,將他們統統困死在黑風寨裡面。
人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顧及到的只有自己,只要地下室裡的那些女人不出去,就能最後活下去,得到救援。
計劃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伊心染都想得很多,也有相應的對策。
只要不發現她無法掌握的意外情況,明日一戰,她有絕對的把握取勝。
至少,她能在不傷害到自己的情況下,打一場非常漂亮的仗。
“表哥,爲什麼停下來?”
有了地圖,他們前進的速度明顯提高,也不擔心會走路錯。地圖有可能標記錯誤,但是伊心染留下的細微痕跡,給了他們正確的指引。
他們全速前進都是爲了儘快找到伊心染,軒轅思澈不明白夜絕塵怎麼突然舉手示意大部隊停下來,周圍也沒有什麼不對勁。
“澈,別出聲。”
南榮陌晨扯了軒轅思澈一下,與夜絕塵對視一眼,師兄弟兩人一前一後,身影如鬼魅般飛撲向兩個方向,兩道吃痛的悶哼聲響起,兩個黑衣人從不同的方向都丟了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
“澈,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在這個地方出現的人,除了黑風寨的人,不可能是別的人。南榮陌晨雙手環胸,一腳踏在一個人黑衣人的胸口,沉聲道:“正好我們找不到去黑風寨的路,有你們帶路剛剛好。”
“落瀾,拔掉他們嘴裡的毒牙。”
夜絕塵眼明手快,掐住了意欲自殺的黑衣人,南榮陌晨也險險的保住被他踩在腳下人的性命,沒好氣的道:“有機會活着,你還尋死。”
黑風寨不過只是一個山賊窩,規矩都能跟暗殺組織有得比了,竟然爲了不泄漏出情報,牙齒裡還裝有毒藥。
“你們要殺便殺,我們是什麼也不會說的。”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他們的主子不是同一個人,但他們同時落入夜絕塵的手裡,就得假裝很有兄弟義氣。
“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開口。”黑寶石般的墨瞳掠過一抹幽光,夜絕塵面色沉靜如風平浪靜的大海。
海底下的風起雲涌,只有他心知肚明。
越是靠近黑風寨,他心裡那股不好的預感就越是強烈,他絕不對讓伊心染的雙手沾染上那麼多的鮮血。
她的仇,她的恨,他願意爲她一肩扛起。
染兒,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黑風寨三個當家裡面,三當家死了,你們兩個一個是大當家的人,一個是二當家的人,任何心機在本王眼皮子底下都是小孩子的遊戲。”
突然,夜絕塵提起腳,重重的踹在黑衣人的胸口,那暴力的動作流暢飄逸,有着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不出所料,這句話落下之後,兩個黑衣人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破。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也被司徒落瀾三人看進眼裡,記在了心裡。
“塵,別把他踹死了,我有辦法讓他們開口。”
“落瀾,他們不是要服毒自盡麼,你就給他們一個痛快,反正咱們有地圖,不用他們帶路也很快就能找到黑風寨。”軒轅思澈笑得陽光燦爛,明亮的大眼裡劃過一抹暗光,凌空一腳將射向黑衣人的暗箭踢開,臉色瞬間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