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85章 聚會落幕了
??????太子府·心語樓
“慕瑤。”
溫暖如春的心語樓內,空氣中飄散着雪依蘭的花香,梳妝檯前南榮淺語一襲金黃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薔金香暈染而成,純淨明麗,質地輕軟,色澤如花鮮豔,並且散發出芬芳的花木清香。
裙上用細如胎髮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三千青絲綰成流雲髻,維妙維肖的金步搖點綴在發間,道不盡的雍容與華貴。
白紗遮面,似乎已經成爲南榮淺語的標誌性象徵,自打那日昏迷着被送出椒房殿,她便再也不曾在衆人面前展露過自己的容貌。
玉指輕揉着眉心,光潔的額頭上似乎少了點兒什麼,猶豫着想要在眉間貼上一枚花鈿,最終卻是眸光森冷的打消了這個想法。
因爲有那麼一個人,額前總是戴有晶瑩剔透的額墜,也時常在額間貼着各種各樣精緻美麗的花鈿,她若是也如此,倒是有些自損身價。
這樣的事情,南榮淺語又怎麼可能去做。
“奴婢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娘娘萬安。”喘着氣從殿外跑進來,慕瑤恭敬的跪在地上請安。
“起來回話。”
“奴婢謝過太子妃。”
“說。”
只要夜絕塵跟伊心染在宮裡,南榮淺語就會說身體不舒服,稱病不去宮中向軒轅皇后請安,也不去拉攏她與軒轅皇后之間越來越疏遠的距離。
雖然很不想承認那樣一個事實,但那個事實卻是不容爭辨的存在,而且異常的鮮明。
有伊心染在的地方,無論她身上的光芒有多麼的璀璨,在伊心染出現的那一瞬間,她就只能被死死的壓制,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暗淡之光。
有了這樣的認知,南榮淺語倒也懶得再去跟伊心染爭什麼,就讓所有人都認爲,她是在避讓伊心染的鋒芒,有她在的地方,她就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甚至是不存在。
這段時間,她什麼樣的屈辱沒有承受過,只要她能堅持下去,她就相信烏雲遮日的那一天早晚會過去的。她是耀眼的太陽,可不是一片烏雲就能遮擋得住的。
“回太子妃的話,太子殿下剛剛回府,奴婢已經去稟報過,太子殿下一會兒就過來。”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在南榮淺語身邊伺候的下人,也漸漸認識到太子與太子妃之間的關係,變得極其的微妙。
若是,以前是太子追着太子妃在跑。
那麼現在,就是太子妃在追着太子跑,並且千方百計的在討好着太子。
漸漸的,整個太子府裡面的下人都在紛紛猜測,是不是太子夜修傑在沉寂三年之後,終於要納側妃了。
太子府的後院,是不是終於要開始屬於女人間的爭鬥了。
“本太子妃的妝容還美嗎?”雖說南榮淺語有意錯開有可能會跟伊心染碰面的機會,但她卻是個精於算計的女人。
不進宮是一回事,隨時將宮中發生的事情掌握在手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因此,慕欣早早的就被她派了出去,以便她能即時的掌握重要的情報。
在她的身邊,除了慕欣慕瑤兩個丫鬟,其他的丫鬟裡面也有她的心腹,但南榮淺語並不是很信任她們。錢嬤嬤死後,她也着手在培養心腹爲她做事,只不過成效頗淺。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錢嬤嬤是怎麼死在她面前的。每每回想那一幕,南榮淺語都控制不住渾身發顫,整晚整晚的惡夢連連。伊心染無情冷漠的眸子,手中削鐵如泥的匕首,一刀接着一刀,愣是將錢嬤嬤一個活生生的人,削成了一具白森森的白骨。
從那時候起,伊心染與她之間的仇,就已是不可能存在絲毫化解的可能。
“美。”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南榮淺語一眼,慕瑤立馬又垂下頭去,又覺得有些不妥,接着又道:“太子妃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慕瑤漸漸的發現,太子妃的性情變得越來越喜怒無常,越來越乖張,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從前的模樣。
隱隱的,她還記得,當初在候府,尚還未出嫁,只是小姐的南榮淺語非常的善良,非常的純真,只是不知爲何,變得越來越讓她們感覺到可怕。
“呵呵。”仰着頭,南榮淺語大笑出聲,眼裡有抹惡毒一閃而逝,冷聲道:“雖然明知道你們說的不是真話,但是本太子妃聽了還是很高興。”
世間沒有不愛美的女人,只有無法擁有美貌的女人。
隔着面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南榮淺語眸光閃爍,複雜又晦暗,垂眸的瞬間一縷幽光消逝在她的眼底,再次擡頭時,卻是滿滿的笑意,很柔和,卻令人有些憎惡。
“太子妃真的很美,奴婢不敢說謊欺騙太子妃。”
長長的裙襬曳地,擡了擡手,嗓音輕柔的道:“跪在地上做什麼,太子就要來了,你想讓他指責本太子妃虐待你們嗎?”
“奴婢不敢,奴婢該死。”饒是她跟慕欣兩個貼身丫鬟伺候在南榮淺語的身旁都心驚膽顫,生怕一個小心招惹到她,會引來重重的責罰。
其他那些伺候南榮淺語的丫鬟奴才就更是小心再小心,在她身邊伺候的時候,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緊張得跟要上戰場一樣。
“陪本太子妃到解語橋上等太子去。”
解語橋,解語橋,乃是橫在心語樓與後院最大花園的一座橋,以南榮淺語的名字而命名。
足以解釋,當年的她在夜修傑的心裡,有着怎樣至高無尚的地位。
“是。”起身,將自己的雙手在衣服上擦拭乾淨,然後纔敢伸出雙手扶着南榮淺語的手臂緩緩的出了內殿。
迎面呼嘯而來的寒風颳在臉上生生的疼,時不時掀起南榮淺語臉上面紗的一角,露出她尖細又不失圓潤的雪白下巴。厚厚的冬裝與披風在寒風中發出相互磨擦的‘嗤嗤’聲,有些刺耳。
“太子妃,抱着手爐吧,外面冷。”
接過手爐抱在懷裡驅趕徹骨的寒意,任由慕瑤細心的將披風裹在她的身上,南榮淺語看着那湖面上結下的透明冰層,不覺間竟是看得失了神。
猶記得,去年冬天,湖面上也結起了厚厚的冰層,夜修傑在院子裡摘了開得正豔的紅梅花給她,然後牽着她在冰面上玩耍,最後帶着她在冰面上滑翔,那時候她笑得很開心。
是那一年裡,她笑得最爲暢快的一次。
一直以爲,在她的心裡責怪着夜修傑用卑鄙的手段強娶她爲妻,害她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她恨他,總是冷着臉對他。成爲太子妃之後,她捫心自問現在的夜絕塵對她,跟以前的夜絕塵對她有什麼區別,腦海裡的畫面很模糊,讓她非常的心慌。
對她而言,夜絕塵像虛無飄渺的風,又像變幻莫測的雲,根本就抓不住也握不牢。幼時的她,對他有着滿心的傾慕,甚至驕傲的認爲,只有近乎完美的她才能配得上異常完美的他。
對於外界那些說他們是一對兒的傳言,南榮淺語並不覺得有損她的名譽,心底裡反而覺得特別的開心。但凡是能跟夜絕塵扯上關係的事情,她都滿心歡喜。
甚至,曾經的她,覺得夜絕塵不出面澄清,就是對她的認可。
當然,現在回想起來,南榮淺語才深深的覺得,那時候的她,可笑得無比的可憐。
哪怕夜絕塵對她有半點男女之情的心思,他對她斷然做不到那麼的絕情。他可以淡漠的看着她受傷受委屈,千夫所指,但他卻容不得任何人對伊心染出言指責。
誰敢動伊心染,他便會殺了誰。
痛到極致,方纔能看得最清楚。夜絕塵將她所以幻想出來的美好,徹底的打碎,連渣都不剩。終是讓南榮淺語明白,她與夜絕塵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存在過。
即便有,也是她幻想出來的。
其實,她爲什麼對伊心染有那麼多的成見呢?爲什麼總是看她不順眼呢?其實,歸根結底,都只是她的不甘心,不想認輸。
虛無飄渺,詭異莫測的夜絕塵是她渴望而得不到的,可是在她心裡如同神袛一樣的夜絕塵,卻心甘情願的爲伊心染停下了腳步,細緻入微的呵護着她,疼寵着她。
這便是南榮淺語不甘心的原因,也是她不能認輸的理由。她是那麼的努力成長爲最優秀的存在,怎麼可以輸給伊心染,她絕不能輸。
“太子妃、、、”
“太子妃、、、”
原本扶着南榮淺語的慕瑤,錯愕的望着將她一把甩開,失神快步朝着湖邊走去,最後站在湖心一動不動的南榮淺語,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湖面雖然結了冰,但卻不排除有失足滑落湖裡的可能,天寒地凍的要是凍出可好歹來,她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不管她怎麼出聲喊南榮淺語,她就愣是一點兒反應也沒有,整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太子妃,湖心危險,快回來。”在夜國,一般來說,上元節過後,才能展開一系列在冰面上的活動。
每年,只有那個時候,像湖面上,河面上那些冰層纔是結得最嚴實的時候,絕對不會掉進冰冷的湖裡或者河裡。
在那之前,都是禁止冰面活動的。
“我怎麼會站在這裡。”從混亂的思緒裡緩過神,南榮淺語看着自己所處的位置,面紗下的嘴角勾扯出一抹苦笑。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走到解語橋下,透面的冰層下,隱隱可見去年夜修傑親手爲她種下的一株荷花。
此時,那荷花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枯死了,就好像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樣。
若說,她對夜修傑當真無情,說出去別人信,但她自己卻是不信的。意識到自己對夜修傑那複雜的感情,一開始南榮淺語是接受不了的。
她想要從夜修傑身上得到什麼,那是因爲她的虛榮,她的驕傲。可在她想得到那些的同時,她也開始顧及夜修傑的感受,更想得到他的感情。
如今的局面是,她在努力的向他靠近,而他卻在拒絕她的靠近。似乎在夜修傑的心裡,已經對她豎起一道高高的牆。他將自己困在裡面,也將她死死的擋在外面。
“太子妃,奴婢扶您上岸。”輕手輕腳的踏在冰面上,慕瑤仔細的留意着冰層的變化,生怕會發生意外。
搖了搖頭,掩去眼中複雜的思緒,任由慕瑤扶着她上岸。當主僕兩人上了岸,登上解語橋正好撞上身穿一襲茶白色雲紋長袍的夜修傑。
“這麼冷的天,身子不好就少出來走動。”
南榮淺語眸色一亮,眉眼裡滿是欣喜,她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聽到夜修傑如此和顏悅色的跟她說話了。
當然,他對她從未說過半句重話,哪怕是迴避她,躲着她,都不曾冷下臉來說過話。只是那樣的他,讓她心裡更難受罷了。
“早前,府醫已經過來請了平安脈,已經沒有大礙了。”笑語燕燕,南榮淺語走到夜修傑的身邊,伸出手想要挽住他的胳膊,卻被夜修傑巧妙的避了開來,頓時就讓她雙手一僵,面色一怔。
他,還是不願意她碰他。
幾乎沒有多少自主意識的反射性動作,同樣也讓夜修傑渾身一僵,有些不知所措,眼裡涌現出幾分尷尬,眼看着南榮淺語眼中聚起的水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不怕別的,就怕多說多錯。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剛替您燉了雞湯,還在小廚房裡溫着,奴婢這就去給您端來。”
慕瑤的話,即時的緩解了夜修傑的尷尬,也讓南榮淺語有了臺階可以順着下,乖巧的站在夜修傑的身側,柔聲道:“這丫頭要是不說,語兒都差點兒給忘了。”
“太子妃有心了,正好本太子也很餓。”
趕忙順着臺階下,夜修傑嘴角那極淡的苦笑,還是落入了南榮淺語的眼裡,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刺在她的胸口。
有血流出來,她卻看不見。
這個時候,她好像漸漸能體會,以前每每她如此冷漠對待夜修傑時,他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呵呵,老天爺,難道這便是所謂的報應嗎?
因爲她欠他的,現在該輪到她來還債了。
“那我們先進去再說。”緊跟在夜修傑的身後,走進心語樓,細心的替夜修傑解下他肩上的披風,將雪輕輕的抖落,放到一旁掛起來。
興許,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舉動傷到了南榮淺語,當她替他解披風的時候,夜修傑沒有閃躲,雖然他能感覺到,當她靠近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原來,他對她的感情,已經淡到這種地步了嗎?
連她的親近,都變得抗拒了。
回想以往,他是多麼希望她能主動親近他。從前的奢望,今日卻已經成了累贅。
“太子妃,雞湯來了。”
“拿過來。”
接過慕瑤手中的雞湯,南榮淺語再遞到夜修傑的手裡,笑望着他,“修傑哥哥趁熱喝。”
“嗯。”端坐在軟榻上,夜修傑小口小口的喝着雞湯,其實知道他沒有用早膳的習慣,早朝過後,他去椒房殿請安,母后就已經親手做了幾樣他喜歡的吃食,肚子也早就撐得飽飽的。
此時讓他喝雞湯,着實有些爲難於他。
“可是本太子臉上有什麼東西?”放下湯碗,夜修傑不自在的伸手摸自己的臉,不然爲何用那樣的眼神看着他。
搖了搖頭,南榮淺語嗓音低啞,略帶哭腔的道:“太子臉上沒有什麼東西,只是看着太子喝湯,心裡很感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南榮淺語習慣每天都燉上一鍋雞湯,不厭其煩的送到夜修傑的跟前,也不管他是自己喝了,還是倒掉了。
似乎那已經成爲她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要是哪一日沒做,心裡總是空落落的,有些惆然若失。
夜修傑蹙眉,眼波流轉,輕嘆一口氣卻是沒有開口。
與其說他不開口,倒不如說他不知道開口之後要說些什麼。
“語兒知道修傑哥哥心裡還在責怪着語兒,那些不好的地方,語兒會改的,今天特意吩咐慕瑤將修傑哥哥叫來,其實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對修傑哥哥說。”
他是她的夫,任何對他有利的事情,便是南榮淺語要努力爭取的東西。
她雖是候府千金,當初嫁給太子做太子妃,朝中可是很多人在反對,若非太子堅持,而她那三年又表現得宜,只怕早在兩年前就已經有大臣提出要讓太子納良娣,由不得她一人做大。
可如果,她的身後還有第二世家的南榮家族做靠山,朝中那些人又如何會如此輕賤於她。表面上,她跟南榮陌晨是堂兄妹,他們血脈相連,可是她的曾祖父卻是南榮世家的旁支,後來又因戰功被封候。
百年前的伯昌候府聲名顯赫,甚至比起南榮世家的地位都不遜色分毫。後來,爵位承襲到她祖父手中,伯昌候府開始走下坡路,到了她父親的手中,已然漸漸淡出衆人的視線。
若非如此,又有誰能動搖得了她的地位。
“什麼事情讓你如此慎重,說來聽聽。”夜修傑眼觀鼻,鼻觀心,聞着茶香,神情淡然。
今年的十大世家聚會,比起三年前,可說是狀況百出,夜修傑也是忙得團團轉。再加上,蕭蒼兩國太子的到來,更是讓他這個夜國太子,想偷得片刻的清閒都是奢望。
夜皇一直都在將他往治國明君的路上培養,夜修傑能感覺得到。任何能讓他在百官面前立威的事情,統統都會交由他出面處理,有什麼功勞也是記在他的頭上。
除了打仗之外,夜修傑已經具備一國之君的所有能力。縱使,現在的他還是一隻雛鷹,總有一天他會翱翔在天際,成長爲一方霸主。
對於他,父皇的要求份外的嚴格,不管父皇如何看重六皇弟夜絕塵,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他儲君的位置。似乎,這個位置,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可即便如此,夜修傑的心裡還是非常的不安。
他沒有多看重太子之位,他想得到的很簡單,只是他從未擁有過,也就越發的迫切想要得到。
“修傑哥哥知道南國四皇子麼?”
昨天,她到唯愛經典挑選髮飾,跟那裡的侍者介紹說,新一季的主題飾品是以琉璃爲材料,名喚‘五彩琉璃心’。
以她今時今日的身份,什麼樣的首飾沒有,偏偏就是沒有琉璃做的,因而立馬就來了興趣。
跟着侍者上了二樓,她看到一個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極爲出挑的男人,從他的舉指間,南榮淺語有七八分的把握,直覺他是出生自皇室的。不管是怎樣的大戶人家,絕對教養不出像他那樣的男子。
在他的身上,南榮淺語似有看到了夜絕塵的影子。她所說的,自然不是指的長相,而是某種特殊的氣場。
面對圍繞在他身邊打量他,指着他低聲議論的男男女女,南榮淺語發現他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越發讓她對他好奇起來。再後來,他買下了五彩琉璃心,離開了唯愛經典。
於是,南榮淺語派了人小心的跟着,得知他去了天下第一樓,隨後她也假裝不經意間逛到那裡,進去要了一個雅間,正好就在伊律瑾的隔壁。
對方警覺性太高,她的人根本無法靠近他們,正當南榮淺語苦思對策時,夜絕塵擁着伊心染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太子妃怎麼突然提起南國四皇子,今日早朝父皇才召見了他。”之後,伊律瑾向父皇開口,說甚是思念遠嫁到夜國的妹妹,請求在四國盛宴開始之前都住在戰王府。
對此,父皇自是恩准了。
“什麼?”南榮淺語驚呼出聲,失手將矮几上的茶水都打翻了來,眼裡有着不可置信。
她明明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也猜測出了伊律瑾的身份,本想借此機會,讓伊心染受重創,怎知夜皇已經召見了他。
必須要遞上摺子,纔會被召見。換句說話,是伊律瑾主動遞的摺子,也是他主動暴露的身份。
該死的,他的目的是什麼?
正是因爲南榮淺語聽到夜絕塵對伊律瑾說,要隱瞞他出現在夜國的事情,她纔在心裡有了算計,哪知計劃還未實施,就已經胎死腹中。
那伊律瑾,究竟是爲何提前到達夜國,難不成他真就是爲了來看看伊心染,絲毫沒有其他的目的。
顯然,這個事實南榮淺語無法接受。
“再過半個時辰,他應該就到戰王府了。”
貝齒輕咬紅脣,南榮淺語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掩去眼中的深思,解釋道:“語兒是因爲昨日在天下第一樓,意外看到戰王跟戰王妃會見南國四皇子,纔會有剛纔那一說。”
明知道南榮淺語隱瞞了一些什麼,夜修傑倒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瞭然的點點頭,沉聲道:“三國使者不日就會抵達錦城,你倒是不用操心這些事情,本太子自然處理的。”
“修傑哥哥說得對,是語兒多疑了。”
“書房還有些政務要處理,本太子先行一步。”站起身,夜修傑接過宮女遞上來的披風披上,大步出了內殿。
“修傑哥哥,語兒送送你。”
小跑跟上,顧不管披上披風,風雪撲面,冷得她直打寒顫。
“回去吧,外面涼。”回頭看了一眼在飛雪中瑟瑟發抖的南榮淺語,夜修傑眼神晦暗難明,終是轉身大步離去,告訴自己不要再回頭。
在他沒有想清楚之前,他已然決定,不再給對方任何幻想的可能。
這樣對他好,對南榮淺語也好。
“叫慕欣回來見本太子妃。”
“是。”
轉身回到心語樓,南榮淺語抓起桌上的青花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響。
她不甘心,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絕不。
“進來。”
回到書房,夜修傑還未坐下,便敏銳的察覺到貼身暗衛的氣息,黑眸微眯嗓音低沉。
“屬下參見太子殿下。”
“十大世家各家主聚會結束了?”
按照規矩,十大世家每隔三年,會發生一次變動。舉行聚會的地點,一直以來都在錦城,數百年以來都不曾變化過。
前面三次,近十年的時間,以軒轅世家爲首,完顏世家居末的位置,至始至終都沒有發生過變化。居於這兩大世家中間的世家,位置也不曾有過變化。
可是,參照夜修傑近兩年收集來的情報,經過他詳細的推敲,今年這場十大世家聚會,變數頗多。
“回太子殿下的話,在屬下回來之前,結束了。”
“結果如何?”
黑衣暗衛垂眸,似在思考該怎麼講述,半晌之後沉聲回話道:“軒轅世家依舊保持第一,完顏世家依舊排在最末。”
“哦。”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發出有韻律的音調,夜修傑的眼神越發的深邃起來,嘴角的笑意也越發的邪魅。
與他的推算,出入似乎並不大。
“原本排在第八位的令狐世家,一躍到排行第五的位置,死死的將南宮,歐陽,西門三大世家壓在底下。”
令狐世家,多年來不顯山不露水的,竟然一躍成爲最大的黑馬,當真是令人唏噓。
“南宮世家現如今排行第幾?”
“第八。”
“南宮與令狐兩大世家,位置貌似互換了,有意思。”薄脣輕勾,眼中的興趣越聚越大。
慕容與令狐兩大世家,從上一個三年聚會之後,朝廷對他們就頗多的關注,而他們也懂得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突然有了底氣的他們,很難不讓夜修傑懷疑他們背後是不是另有他人在操控。
南宮世家底蘊頗深,即便意外被令狐世家壓上一頭,也應該不至於連落歐陽與西門兩大世家之後,南宮家主此舉,倒是令夜修傑越發的好奇起來。
“屬下在回來的路上,偶遇南宮世家返回宅院的馬車,便特別留意了一下。”
“說。”
“南宮家主似乎氣得不輕,強撐到馬車裡就吐血陷入了昏迷。”
“你可瞧仔細了。”
“屬下當時距離有些遠,但在空氣裡嗅到了血腥的味道,想來應該不假。”猶豫了一下,黑衣暗衛又道:“表面上,皇室是不得干預十大世家聚會一事,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其實去探聽消息的,又豈是隻有咱們一家。縱使南宮家主藏得深,屬下以爲用不了多久,消息就會像風一樣傳開了。”
隨着十大世家的壯大,饒是朝廷對他們的發展都有了戒心,處理有關他們的事情時,都顯得格外小心與仔細。
世家中的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無異於是朝中大事,極有可能引起夜皇的高度重視。
這些年以來,夜皇將皇室與十大世家間的事情,都是交由太子夜修傑負責,任何第一手新消息,都逃不過夜修傑的耳目。
而在這件事情上,夜修傑所做的準備,往往都是萬無一失的。
“特別留意慕容,令狐與南宮世家,對其他的家族也不要放鬆警惕,一旦有新的消息,即刻稟報給本太子知曉。”
“屬下明白。”
“下去吧。”
“是。”
黑衣侍衛躬着身子退出書房,化爲一道黑影消失在銀裝素裹的世界裡,唯有風聲依舊,以及那雪地裡的腳印,似是在證明他曾來過的事實。
頂着大風大雪,太子的管家嚴嚴實實的裹在灰色的袍子裡面,嘴裡呼出來的熱氣遇到寒風,險些沒變成冰渣子。
“老奴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萬福。”
“何事?”埋頭於書案上堆放的摺子裡,夜修傑聽着那熟悉的聲音,頭也不擡的問道。
老管家恭敬的回話道:“太子殿下,小候爺來了。”
夜修傑握着毛筆的手一頓,清楚的知道管家口中的小候爺指的就是軒轅思澈。放眼整個夜國,也只有軒轅思澈擔得起一聲‘小候爺’的稱呼。
“領他到書房來。”
“是,老奴馬上就去。”
應了話,管家轉身又急匆匆的跑了起來,真可說是老當益壯,精神氣兒十足。
平日裡,軒轅思澈鮮少到他這太子府來,一般來了,那就證明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當面跟他詳談。
思澈是軒轅世家的少主,他的父親是聚會的當事人,知曉的情況肯定比他派去的人知道得清楚,能聽到他親自說說當時現場的情況,對夜修傑而言是相當有利的。
畢竟,他是這件事情的主要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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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兒,蕁有事提前申明一下,月底覺得搬家,同時搬家之後網線要重新牽,考慮到可能會影響到蕁正常更新。因此,蕁決定,在元旦前,每天保持八千字的更新,存些稿子,儘量避免請假斷更,敬請妞們兒理解。
實在是這幾天租房子這裡,又停電又停水的,蕁住得快要抓狂了。好幾次突然斷電,稿子都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