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行政人事部的文員張美蘭領着兩個保安急匆匆的走進了生管課。張美蘭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可是她把自己打扮的非常成熟,尤其是她紅紅的嘴脣,還有她豐腴凹凸的身材,都讓人懷疑她的真實年齡。
她只是一個文員,可這女孩手中的權力據說很大,到底有多大,任天飛也不清楚。他老鄉劉鋒告訴他,這女孩和東昇廠的二把手張經理有一腿,讓他看到她時小心爲妙。
“任天飛!你以後要炒人,得提前給我通個氣”
張美蘭兩步走到了任天飛身前,眉頭一皺,頗爲不悅的說道。
任天飛衝張美蘭微微一笑說:“我知道了張小姐,以後一定會的”
張美蘭這才領着兩個保安,會同熊蘭一起監督吳興平去移交工作了。
這一切向延滿都看在了眼裡,他有點激動的對任天飛說:“我幹,我一定會幹好。我以前在其它廠做過倉管,現在讓我來管理成品倉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不過醜話說在前邊,出了問題,沒有任何情面可講。因爲成品倉是我們工廠產品通流的最後一站,其中利害關係就不用我多說了”
任天飛一臉嚴肅的對向延滿說道。向延滿不住的點着頭,他是滿口答應。成品倉的六個倉管員,被任天飛的霹靂手段有點嚇着了。要知道,吳興平可是唐中平的大紅人,平時非常的牛氣,根本就沒有人敢管他。更別說炒他魷魚了。
吳興平很快就被帶走了。任天飛讓熊蘭寫好了吳興平的辭退單,他只在上面簽了個大名。然後就讓熊蘭送到了行政人事部。任天飛這樣做屬於補單,是不允許的,可是他第一次做這事,哪裡知道這個。
接下來的第二事情,任天飛便讓熊蘭寫了一**作關係調令單,去中倉組把向延滿調到了成品倉。據回來的熊蘭說,中倉組的班長王東平都被氣的罵人了。
罵就罵唄!任天飛裝做沒有聽到。因爲他這樣做事,碰上誰都不會高興的。就算是要調一個人過來,他得走程序,讓人家有個準備才行,他這樣做算什麼?這事任天飛自知理虧,所以充耳不聞。
向延滿跑回中倉組辦理了簡單的工作移交,便急急忙忙的趕回了成品倉。不過這傢伙還算爭氣。他一回到成品倉,沒有急着去他的辦公室,而是趕緊的跑到大貨櫃前,忙着裝起了貨櫃。
任天飛拿着對講機,他站在貨櫃的旁邊,親自監督着出貨。原因是向延滿剛調過來,他怕這些倉管員不服,會影響出貨。另外就是馬上就要過年了,櫃貨一下子來了三輛車,而且都是六十英尺的。
眼看着就要中午下班了,可第一輛貨櫃還沒有裝滿,任天飛的內心不由得着急了起來。可是成品倉的人員有限,他再着急也沒有用。
任天飛皺着眉頭,不停的在貨櫃前走來走去,最後他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反正他今天早上已經夠瘋狂的了,那還不如再瘋一把。
一想到這裡,任天飛又把對講機調到了公共頻道,然後大聲的喊道:“中倉組、倉儲,請你們兩個部門,抽調人手,協助成品倉出貨”
中倉畢竟屬於生管課的下屬部門,所以任天飛這樣一喊,王東平便立馬回答道:“收到!”
可倉儲就不一樣了,過了好一會兒,對講機裡才傳來了女課長譚桂英極不情願的聲音:“收到”
“班長!你可真牛,倉儲的人你也敢要?”
熊蘭手裡拿着一疊需要簽字的報表走了過來,她笑着說道。
任天飛呵呵一笑說:“怎麼了?他們倉儲來了櫃貨,咱們生管課的人不是全要幫忙嗎?那我們現在這麼緊張,調他幾個人過來幫忙就怎麼不行呢?”
“班長!你是不知道。倉儲調我們的人過去幫忙那是不能找任何藉口的,可是我們就不能找倉儲借人幫忙。這是不成文的規矩,不信你等着瞧,他們是不會來一個人的”
熊蘭一邊讓任天飛簽字,一邊小聲的對他說道。
任天飛冷哼一聲說:“他們這次如果不派人過來,那他們再來貨櫃,可就別想着我們的人過去幫忙了”
任天飛的話音剛落,熊蘭忽然吃驚的輕輕拉了一把任天飛,讓他朝遠處看。原來不遠處,譚桂英帶了六個男倉管員走了過來。
“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能把倉儲的人給借過來”
熊蘭搖着頭,拿上籤好字的報表趕緊走了。
譚桂英調來了六個人,中倉組的王東平也帶了四個男子,這樣一來,立馬分成了兩班人同時開始裝櫃,這樣一來速度可就快多了。
譚桂英一直沒有說話,直到快下班時,她才把任天飛拉到了邊上說:“你有什麼事不要在公共頻道呼叫,洪副理都快被你氣死了”
“譚課長!我不在公共頻道呼叫,我找你們借人過來幫忙,你們會理我嗎?”
任天飛說着,朝譚桂英做了個鬼臉。
譚桂英呵呵一笑,伸手在任天飛的背上輕輕的打了一下:“就你鬼點子多,這樣的事情就連他唐中平也不敢做”
“沒辦法啊姐!任務這麼重,我只能惹大家生氣,先把工作做好了再說。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能正常出貨,就算是把我炒了,這損失也挽不回來,這責任可是大家的”
任天飛說着,衝譚桂英哈哈一笑。
譚桂英嘆了一口說:“你很聰明,雖然手段厲害了一點,但全是爲了工作。就算是有些人心裡不服,但在這些事情上,他們挑不出你任何的毛病”
任天飛點了點頭,剛要說話時,下班的鈴聲響了起來。於是他便和譚桂英一起走出了生產區。
譚桂英是課長,課長和T幹有單獨的餐廳,所以他們走到餐廳的門口處,任天飛便和譚桂英分開走了。
任天飛打好飯便去了他坐的老地方,沒過多久,徐江南便端着飯盒走了過來。她一坐下,便輕聲說道:“你今天早上做的這些事情,在東昇廠掀起了軒然大波,有人說你這是馬蜂窩裡捅了一扁擔,會死的很慘”
“嗨!不捅也是死,還不如捅上一下”
任天飛說着,呵呵一笑。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完全成了瞎子過河,只能是邊走邊摸索。因爲工廠裡面的事情,其複雜程度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徐江南看了一眼任天飛說:“你真能做的出來,處理兩件事情都使用公共頻道,擺明了就是喊給童協理聽。你這樣做,大家表面上都不敢不聽,可背地裡恨死你了。尤其是哪些T幹”
“哎!隨便了。唐中平這個時候請假回家,明顯是等着看我的大笑話。我也只能孤注一擲,採用非常規手段了,否則這兩天的貨怎麼出?出不了貨,我還不是照樣完蛋”
任天飛說着,衝徐江南呵呵一笑。他的笑很無奈,因爲他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只能往前衝了。
徐江南是擔心任天飛,所以她才這樣給他說。可是她心裡也清楚,任天飛明裡看起來很風光。進廠這麼短的時間就升職爲班長,而這個班長又行使組長職權,更讓人吃驚的是他現在又是代課長。而他代理的這個課長,可是東昇廠最重要的一個職務。如此重要的工作,爲什麼要交給一個新人去做呢?
徐江南隱約的意識到,任天飛已成了別人手中的一把槍。
一吃完午飯,由於成品倉還在裝貨櫃,任天飛連飯盒都沒有洗,他一交給徐江南就跑了。
在任天飛的監督下,三個六十英尺的大貨櫃在下午下班時全部裝貨完成。這可是一件讓他非常高興的事。
就在他剛要回生管課時,熊蘭忽然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她有點神色慌張的說道:“對不起任班長!今天中午一上班張經理打電話過來,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我一時太忙竟然給忘了”
任天飛一聽,趕緊看了一眼手錶,我的個乖乖,還在還有四十分鐘就要下班了。這個張經理可是東昇廠的二把手,聽說爲人很厲害,也很壞。誰要是犯在他的手上,可沒有什麼好下場。當然,這些事全是老鄉劉鋒說給他聽的。
任天飛把手裡的所有東西全塞給了熊蘭,然後快步去了厂部大樓。有前臺文員哪裡問了一聲,任天飛才知道這個大佬的辦公室在四樓。整個厂部大樓共四層。童協理的辦公室在三樓,而他的卻是四樓。看來這兩個大佬還真像外面傳說的一樣,有點不和。
任天飛一口氣就上了四樓。從門前豎的牌子上看,全是什麼資料室,檔案室……房門上全掛着鎖。
一直走到最後一間房,纔看到牌子上寫了總經理幾個大字。房門虛掩着,任天飛正要上前敲門時,忽然從門縫裡傳出來了女人的嬉笑聲:“不要嘛!你真的好壞”
任天飛聽到這一聲,比大晚上聽到鬼叫的還要害怕。要知道,他在聯衆電子廠就因爲撞上了這樣的事情而被炒了魷魚。
任天飛不敢去敲門了,也不敢再有好奇心了,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他趕緊的往後退了一步。
屋內的嬉笑聲停了,卻響起了別的聲音。感覺就像是桌子或者是椅子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這聲音響了十多分鐘後才停了下來。
忽然房門一開,一個女的扭着水蛇一般的身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