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是不錯,大冬天的中午在太陽下面曬一曬也是比較舒服的,袁朗脫掉外套,只穿着一件羊毛衫,站在車旁邊,掏出香菸,自己拿了支放在脣邊,又遞給李順一支,然後衝那保安揮了揮,說道:“來一支?”
那保安煙癮也是不小,在袁朗拿出香菸時就瞪大了眼睛看過去,中華啊,雖然名字俗氣些,但確實是好煙。
袁朗問他話時,他還在思考貿然接受陌生人的香菸好不好呢,不過還沒等他考慮好,袁朗的香菸就丟了過來。
他手忙腳亂的接住香菸,頓時就沒有任何猶豫了,眉開眼笑的聞了聞,讚道:“好煙啊!”
頓時他就覺得袁朗看上去似乎是個不錯的人呢。
僅僅一支菸的功夫,袁朗就知道保安叫吳四喜,家裡有一個兒子在讀大學,還有個女兒已經嫁人了。
幾個人正聊着天,忽然聽到一陣鈴聲,就好像小學時的下課鈴一般,讓人覺得很是懷念。
隨着鈴聲的響起,原本空蕩蕩的廠區忽然就充滿了人,就好像變魔術一般,原本在各個車間工作的工人此時或步行或推着自行車、騎着電瓶車的人邊說話邊如潮水一般向門外走去。
有熟識的人走過門口時還會和吳四喜打個招呼。
人潮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好像潮水退去一般,廠裡又恢復了安靜。
吳四喜也從保安室裡拿出一個飯盒,笑呵呵中又帶着無限惆悵的說道:“以前啊,廠裡效益還好時,都是吃食堂,一塊錢管夠,全傢伙食費一個月加起來也到不了一百塊。現在不行了,中午下班還都得回家做飯!”
打開盒飯,吳四喜問道:“你們要不要一起吃點?”
袁朗笑了笑,這話絕對是客氣話了,他看了看盒飯裡青菜居多,唯一的葷腥就是一些**,於是說道:“老吳,走,和我們一起吃飯去吧!”
吳四喜連忙說道:“那可不行!”
袁朗擺擺手:“別客氣了,我們初來乍到,也不知道哪裡有吃飯的地方,你就權當我們的導遊好了!”
吳四喜還要猶豫呢
,李順就連拉帶扯奪過吳四喜手中的飯盒,放回保安室。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是在搶盒飯呢。
吳四喜一咬牙,說:“那行,不過你們是客人,我請啊!”
袁朗笑了笑,沒說話。
吳四喜和保安室一個老頭打了個招呼,讓對方先頂會兒,就帶着袁朗二人出去了,他說:“不用開車,真正好吃的在小巷子裡,開車反倒不方便!”
步行大約十幾分鍾後,三人就在一個小巷子裡的麪館坐下了,麪館不但有面,還有熟菜、滷菜之類的。
三個人每人一大碗麪,再加上烤鴨、鹽水雞、豬耳朵、豬尾巴之類的菜餚,雖然都是上不了大臺面的鄉下菜,卻也是吃的不亦樂乎。
香菸當做手榴彈、啤酒當做炸藥包。
這是無往不利的組合,就是一般鄉鎮幹部也會被這種組合給擊倒的,更何況一個保安呢?
幾杯酒下肚後,吳四喜就對袁朗等人知無不言了,他罵道:“廠裡效益不好,一線工人每個月纔拿一千二百多,你說說現在這世道一千二夠幹什麼的?”
袁朗問道:“我看車間裡工人都在忙,不至於賺不到錢吧?”
“嗨,這年頭,賺到錢也不是咱們工人的啊!廠裡的事我不清楚,就看看臨街門面,那好歹也是廠裡公有財產,租金一年也有四五十萬,這筆錢呢?反正財務賬上從來就沒見到過!”
袁朗心中一震,心想幸好問了問人,不然這樣的消息哪裡能知道?
他問道:“這筆錢……都是歸個人了?”
“不然呢?”吳四喜自斟自飲了一杯問道,“這年頭,領導撐死,員工餓死!”
“吳四喜,你亂說什麼呢?”
正在這時,一聲暴喝從吳四喜身後傳來。
袁朗睜大眼睛看去,就見一個穿着皮夾克的男子向這邊走來,那男子留着很短的平頭,連青色的頭皮都能看到,一臉戾氣,看上去就不像良善之輩。
吳四喜聽到有人喊自己,回過頭就去看,不由吃了一驚:“王科長!”
王科長
不理會他,急走幾步到吳四喜面前,高高擡起右手,罵道:“***的,讓你個SB在這裡亂說話!”
作爲紅星機械廠的保衛科科長,懂得鑽營的王碩權利還是很大的,他總是能夠在李壯志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李壯志身邊,最近一次是李壯志在廣播室裡和那個風韻猶存的播音員行苟且之事時把播音員的老公堵在大樓外面。
因此他在廠子裡起碼能排在前五位。
他自封爲是李壯志座前的一隻惡犬,自然是獲得了不少好處,事實上他姐姐就在門口有一個四十多平方的店鋪,而且是樓上樓下,樓上住人、樓下開店,租金不過是象徵xing的每月一百塊而已。
這兩天他媳婦回孃家了,家裡也沒人做飯,就成天在外面吃,今天剛剛到這家麪店就聽到有人在八卦機械廠的事,再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手下的吳四喜,頓時就怒了,邊罵邊一巴掌扇過來。
吳四喜是嚇傻了,在王碩長期*威之下,他根本連閃躲都不敢閃躲。
但袁朗在這裡,豈能容忍別人在自己面前行兇。
眼瞅着王碩的耳光都要打在吳四喜臉上了,袁朗說時遲那時快,伸手就抓住了王碩的手腕。
王碩面色鐵青,手上暗暗用力,卻怎麼也無法前進哪怕一分。
“給我去吧!”袁朗說着手上一用力。
王碩整個人就踉蹌着向後連續退了四五步,一直靠在牆上才穩住腳步,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如同被鋼箍箍出來的痕跡,不由瞪大了雙眼。
紅星機械廠在江東縣算是比較大的企業,利潤如何且不說,起碼解決了好幾百號人的就業,僅此一項縣政府就得對這個企業另眼相看。
因此王碩在江東縣也算是一號人物。
若是一般人,此時他早就輪着酒瓶砸上去了,但他見袁朗面生,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痕跡,不由謹慎的問道:“你們是誰?我怎麼沒見過?”
問出此話時他心中也在想,這人和吳四喜一起吃飯喝酒,應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看他們穿着似乎也是不俗,就真是有些摸不清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