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了?”
阿爵愣過之後只覺哭笑不得,這女人的思維原來一直就沒跟上他的節奏,難怪給出的迴應都奇奇怪怪地。?可是他沒笑出來,因爲這足以看出溫晚有多在乎賀沉,甚至覺得這女人傻乎乎的模樣也挺可愛。
他咳了一聲,非常謹慎地說:“三哥不會死,溫醫生你想多了。”
“那他爲什麼連電話都不打給我?”這話說的都透着一絲委屈在裡邊兒了。
阿爵薄脣緊抿,那樣子像是溫晚拿什麼逼迫都抵死不屈一般。她狠狠瞪着他,這個平素木訥的男人居然還懂轉移話題:“你不是要去看林女士,東西我都幫你買好了。”
“……”
“三哥說,禮數不能少,我把東西送進去就離開,不會打攪你們。”
這副要見丈母孃的架勢讓溫晚更加無語,人都不在這,送東西過去幹嘛?使勁壓了壓快要爆裂的額頭青筋,她忍耐地說:“那你告訴我他的電話,我自己打過去。”
阿爵爲難地蹙了蹙眉:“溫醫生,你打了三哥也沒法接。”
溫晚狐疑地看着他,什麼叫沒法接,那他和他們都是怎麼聯繫的?
再多的阿爵便死活都不肯說了,溫晚也沒指望他會和盤托出,這話多少對她也起了點安慰作用,便說:“行,賀沉將來可千萬別後悔。”
阿爵瞧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心底悄悄替賀沉捏了把冷汗,恐怕他回來之後,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之後去見了林有珍,離開這半年溫晚的心情平復了許多,總算能心平氣和地面對曾經遺棄自己的母親了。
當初林有珍忽然回來,帶給她的衝擊力實在不算小,那時候是怎麼都無法原諒的,加上她那段時間遭遇了那些,心情實在太壓抑,對人對事都太過尖銳了。
林有珍一早就收到她回國的消息,對她的到來欣喜不已,坐下之後一直招呼她喝茶,桌上還擺滿了茶點。
“這些都是你小時候愛吃的。”她臉上明顯有討好的情緒,眼底還有幾分小心翼翼。
溫晚看着面前的食物,花花綠綠的非常好看,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每次父親買回來她都會激動地抱着他親了又親。
想起父親,她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林有珍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忙轉了話題:“顯聲的事,我聽說了。”
溫晚點了點頭:“他現在正在接受治療,對他來說其實是件好事。”
林有珍卻奇怪地沒有馬上接話,溫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再見她擡頭卻是紅了眼眶:“小晚,媽媽對不起你。這些話總是沒臉說出口,可是不說,你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
這是母女二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開誠佈公地說起這件事,溫晚選擇沉默,林有珍則是有些微微的激動:“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大,虛榮心太強,一心只嚮往富裕安逸的生活,我苦怕了……”
說到這她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看了看溫晚的臉色,沒發現不對勁才繼續道:“我那時候想的是,等我安定一些就接你過去的。我勞務出國之後,第一個服務的就是周家,顯聲的父親待我非常好,再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
她頓了頓,艱澀地吞了口口水,接下來的話大抵是非常難說出口的:“他對我很好,可是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婚後不能要孩子。他只疼顯聲一個,因爲平時陪他的時間太少,所以才用這個要求來苛刻自己。我、我就沒能再接你過去,甚至都不敢告訴他你的存在。”
林有珍說的十分小心,說來說去也知道是在爲自己的虛榮找藉口,怕溫晚生氣,更怕她一氣之下就摔門離開。可是她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甚至連眼神都沒怎麼變化。
林有珍說完,反而越發忐忑了:“小晚,我其實沒有一天不想你。我和顯聲在一起,聊的話題都是你。”
“顯聲內向地過頭,所以我纔敢什麼都對他說。他不愛說話,只會聽,我給他做每天給你做的飯菜,給他買你喜歡的玩具,給他講你喜歡聽的故事,給他敘述你小時候做過的事情,還會描述你的樣子給他聽。我把虧欠你的,都彌補在他身上,可是心裡還是沒得到解脫,我天天都在思念你——”
原來如此,或許她影響周顯聲的童年太深,所以他纔會那麼病態地執着於她。心裡不無波動,可是溫晚依舊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即使一遍遍勸慰自己原諒吧,人生不過數載,再怎麼說這也是她最後的至親了。
但話到嘴邊卻實在吐不出去,“媽媽”兩個字對她來說太陌生了。
林有珍擡手捂住臉,低低啜泣着:“我知道無法彌補,不管我做什麼,你這些年吃過的苦受過的罪都改變不了了。而且因爲我的關係,竟然還讓顯聲變得那麼……我對不起你,小晚,可是媽媽還是希望你能在我有生之年原諒我。”
林有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那樣子實在不好看,溫晚拿了紙巾給她。林有珍握着她的手就不鬆開了:“小晚,你心裡還怨我嗎?我這些年,甚至你離開這半年,每天良心不安,過的一點兒都不安生。我甚至都不敢睡,晚上總夢到你爸爸。”
“你這些年,都沒夢到過他嗎?”溫晚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幾乎是呢喃出口的,“我開始那些年,每天都夢到你和爸爸。每天都希望這只是場夢,醒來之後爸爸還活着,你也還在。”
林有珍聽着這些話,心如刀絞,她知道女兒心裡有怨,任誰經歷了那些,都不是隨隨便便幾句話就可以原諒,哽咽得越發厲害,卻沒臉再說出求得諒解的話來。
溫晚把紙巾塞進她手裡,居然笑了笑:“後來慢慢就認清現實了,你真的不要我了,爸爸也不可能活過來,我能靠的,只剩自己了。”
林有珍被她一席話說得臉上火辣辣的,溫晚卻一點兒指責她的意思都沒有:“恨也恨過,可沒時間再計較這些。我要努力學習、要學着懂事、要被迫早熟,要學的東西這麼多,哪裡還有時間恨你?後面這些年,我都快記不得你的樣子了……”
這話沒能讓林有珍好受,反而眼眶越加酸澀:“小晚。”
溫晚嘆了口氣:“就像現在,我也沒怎麼恨你了,但要說感情,這麼多年過去了,真的很難做到絲毫沒有嫌隙。”
林有珍愣愣地聽着,溫晚吁了口氣,拍了拍她手背:“我不會再怨你,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但是別的,是不是也要公平一點,給我些時間?”
她能做到的也僅限於此,林有珍知道這是她作出的最大讓步,已經不敢再逼迫她,不住點着頭:“沒關係,媽媽以後都在青州陪你,我相信你不會讓我等太久。”
溫晚看着她日漸蒼老的面容,脣角動了動,最後只是微微一笑。
那時離開青州帶了滿腔仇恨,再回來,放下心結之後心情便豁達了許多,連生活都好像變得輕鬆了不少。
工作開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每週最開心的事莫過於陪蕭瀟一起做產檢和參加媽媽課堂。別人都是夫妻倆,只有她們是兩個女人一起。
時間久了,周圍的小夫妻看她倆眼神都怪異得不得了,蕭瀟憋着笑,背後總是打趣:“不會以爲咱倆是那什麼吧?”
溫晚也笑,摟着她親了一口:“那就讓他們以爲唄。”
蕭瀟搖了搖頭,嘴角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賀淵聽說以後都高興壞了,他連我懷孕都覺得不安全,你說怎麼會有這麼不靠譜的男人。”
溫晚實在想象不到賀淵的佔有慾這麼強,配合地下了結論:“真的挺不靠譜,你都胖成這樣了,他估計在給你增加自信心。”
蕭瀟一愣,這才明白過來這丫頭是在逗她,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懷孕的時候我一定把你最胖的巔峰時刻給拍下來!”
“謝謝,我最胖的時候一定也不會超過你。”
“你知道?我覺得賀沉一定會把你當豬喂。”
“……”
兩人還是以前那樣子,沒心沒肺嘻嘻哈哈地過着。蕭瀟的心情似乎沒有因爲賀淵不在身邊兒受多少影響,但是溫晚每每瞧見她在婦產科看着別人夫妻倆的背影走神,心裡還是會發酸。
她慶幸自己回來了,蕭瀟這輩子最艱難的時刻恐怕就是現在了,這是她最好的姐妹,如果因爲賀沉錯過了,將來她一定會後悔內疚。
溫晚忽然有些明白賀沉的意思了,或許當初並非只是想支走她,更多的是設身處地爲她想過,不希望她將來留有遺憾。
這個男人,真是最讓她生氣卻又總是氣不起來。
離蕭瀟預產期的日子又近了,溫晚居然比她還要緊張,一早就和蕭媽媽把小寶貝的待產包準備好,還買了不少嬰兒用品。嬰兒房是賀淵早就備好的,所以她們能買的也只是些可愛的小玩意兒罷了。
溫晚盯着那些萌的人心都化開了的小玩意兒,越看就越喜歡,拿起一雙超級迷你的小嬰兒鞋便愛不釋手。蕭媽媽看的直笑:“溫晚要是喜歡也儘快要一個,年紀也不小了。”
蕭媽媽不知道她和賀沉的事兒,只隱約聽說她有男朋友,老人家說話直接,都沒細看她的表情。
溫晚聽完一楞,脣角還是泛了淺笑:“不急。”
“你們啊,年輕的時候總說不急不急,等年紀再大點想要可就危險了。”老太太絮叨着去了廚房,嘴裡還在念念有詞。
蕭瀟慢悠悠地挺着肚子踱過來,拿胳膊撞她:“賀沉還是沒消息?”
溫晚現在一提這名字就腦袋疼,身子往後一倒陷進沙發墊裡:“能換個話題嗎?”
蕭瀟被她逗笑了:“怎麼,他不聯繫你這麼生氣?我可不知道咱們小晚這麼黏人。”
溫晚倏地從沙發裡彈起來,咬了咬牙控訴道:“不聯繫我就算了,可是你知道他都幹嘛了嗎?”
前幾天提起這男人的名字似乎也沒這麼暴躁,蕭瀟一時語塞,不解地反問:“幹嘛?”
溫晚想起來就一頭黑線:“他老讓馮爵跟着我就不說了,居然還把我身邊的人都查了個遍。我們單位新來一個實習醫生,人就和我在食堂一起吃過兩次飯,再後來馬上就連人家大學時代**的事兒都給扒出來了。”
溫晚沮喪極了,現在醫院的異性全都離她遠遠的,生怕自己有點什麼不光彩的事兒都被揭出來。雖然不和那些男人接觸對她來說沒什麼影響,可很影響正常工作啊!
蕭瀟驚訝地挑了挑眉,溫晚又繼續義憤填膺:“我去顧家吃飯,他居然也讓阿爵送了很多禮物過去,還說謝謝人家對我的關照。你說,他人都不在,怎麼這麼能找存在感呢?”
蕭瀟看着溫晚氣得臉頰鼓鼓的樣子,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若不是她肚子太大,大概真會笑的前俯後仰的。
溫晚被她笑的臉色越來越僵,最後竟然也一點點繃不住笑出聲:“一把年紀,真幼稚。”
她自己也知道,說這些話的氣悶之後,心裡其實還是甜蜜的,這個男人在養傷,可整顆心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她身上。
她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胡思亂想來讓他分心,時間久了,居然也能慢慢地鎮定下來。更何況有蕭瀟陪着,生活並沒有那麼難熬。
小寶貝很會挑時間出生,蕭瀟陣痛受不了的那天,正好是中秋。彼時溫晚也恰好在蕭家過節,感覺到不對勁,馬上鎮定地開車把人送去了醫院。
蕭瀟生產的不算太順利,足足熬了八個小時。生產的整個過程都被拍下來了,這是賀淵要求的,想來也心酸,有關孩子的一切他是徹底錯過了。
溫晚幫着拍攝,拍的過程中不得不感嘆女人都是偉大而堅強的,生命誕生的那一刻,彷彿徹徹底底地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蕭媽媽在產房外居然哭了,斷斷續續地說:“我生她的情形都還記得,轉眼,她竟然都當了母親。”
溫晚看着年邁的老人,伸手摟了摟她單薄的肩頭,鼻頭一酸,忍不住也想到林有珍。
聽爸爸說過,那年林有珍生她的時候在產房疼了十幾個小時,那會兒她堅持要順產,就怕剖腹之後奶水太少,孩子可憐。
她收斂心緒,心情卻複雜起來。
蕭瀟產後辛苦地昏睡過去,溫晚看着那個睡在嬰兒牀裡的小寶貝,手指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好軟,軟的都怕自己一不小心傷着她。
她離開醫院時,站在門口踟躕着還是給林有珍發了條短信,很簡單的一句話:明天降溫,記得多穿衣服。
人生就是這樣吧,在原諒和被原諒之間慢慢成長。
蕭瀟生了孩子之後,溫晚除了工作之餘大部分時間也是圍着那孩子打轉,她的生活太簡單,幾乎沒什麼大的交際圈子。加上賀沉將她看的很緊,連多交個朋友都不容易。
索性她現在心思全在小寶貝身上,每天都往蕭瀟家裡跑,倒是有天阿爵奇奇怪怪地問她:“溫醫生,你最近好像不怎麼問三哥的情況了。”
溫晚不解地看着他:“我問了你也不會說啊。”
雖然是實情,可是阿爵還是覺得不太舒服,聽說兩人異地久了感情會淡,更何況這倆分手之前還有段不愉快在裡邊。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溫晚,最終還是沒話講。
孩子落地之後長得就很快,轉眼小傢伙都七個月了,粉粉嫩嫩的可愛極了,都說女兒像爸爸,所以小傢伙臉上有幾分賀淵的影子在。賀淵長相偏陰柔,幾乎可以想象這小東西長大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溫晚每次抱着那孩子都不捨得放手,正好這天蕭瀟得回雜誌社一趟,她便幫着帶孩子。
蕭媽媽也回老家辦事去了,蕭瀟這裡真是一團糟,小傢伙最後一個紙尿褲用完,溫晚發現就怎麼都找不到新的了。她只好帶着孩子出門去超市採購,小傢伙不是第一次出門了,可是還是睜着新奇的眼神四處看。
溫晚在貨架中找小傢伙專用的紙尿褲牌子,遇上有導購推薦就隨便聊了幾句,對方知道孩子不是她的時,既尷尬又驚奇:“看你對寶寶這麼瞭解,我還以爲……真是不好意思。”
導購幫着把紙尿褲放進她購物車裡,這才微笑着離開,溫晚伸手捏了捏小寶貝肉肉的臉頰,有些鬱悶:“阿姨也想生啊,可惜孩子他爸還不知道在哪呢?”
“你要是想生,今晚就可以。”
熟悉的腔調和低沉音色,還有那股流氓調調,分明就是那個人,可是溫晚僵在原地卻不敢回頭。以前也無數次幻想過這人會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甚至每次都會停下來往人羣中張望,可是……失望太多次了。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身後是有人的,堅硬的胸膛貼了上來,手臂堅實而有力地箍住了她的腰肢,溫熱的氣息席捲耳蝸,依舊是他的聲音緩慢地傳過來:“小晚,是我。”
溫晚覺得自己心跳都停住了,腦子空白,好像全世界都靜止了只剩他的聲音。
感覺到身體被翻轉過去,終於對上那雙沉而烏黑的眸子,他深情地注視着她,像是要將長久以來失去的都補回一般。溫晚還是呆呆地看着,作不出反應,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的表情是什麼,一定無比滑稽纔是。
他英挺的眉峰微微擰起,手指慢慢滑過她臉頰,傾身過來卻是將她連孩子一起擁進了懷裡,伴隨着低低的一聲輕嘆:“哭什麼,見不到你,我怎麼捨得去死。”
溫晚這才感覺到自己滿臉溼意,她淚腺從來都不發達,可怎麼遇上這男人就一直哭個不停。
覺察到自己失態,她胡亂地汲了汲鼻子,然後就是皺着沒想把他推開。可她懷裡還抱着孩子,力氣也敵不過他,試了幾次也沒用,乾脆硬生生地說:“鬆手。”
賀沉的身子陡然間有些僵硬,卻還是執拗地沒鬆手:“我愛你。”
溫晚愣了下,這還是他第一次說這三個字,聽進耳裡,終是泛起一圈漣漪,可是即便如此心裡還是堵着氣,狠狠用拳頭擂他胸口:“別以爲說甜言蜜語我就會饒了你,賀沉,你害我難過的事,我每件都記着呢。”
賀沉低低笑了一聲,胸腔都在震動:“以後一件件討回來,你想怎麼討,我都依你。”
無賴。
溫晚只覺得胸口又脹又痛的,太難受了,看不到他難受,看到了還是覺得疼。她心裡委屈,終於拽着他外套一角罵出聲來:“怎麼會有你這麼壞的男人,明明都是你不好,爲什麼難過的卻是我。你回來做什麼!”
他按住她後腦,聲音啞了下去,輕聲哄着她:“是我不好,別嚇壞孩子。”
看吧,他連出現的時機都算計的恰到好處,知道她當着孩子的面發作不得!她怒氣衝衝地看着他,最後忍無可忍地踮起腳尖朝他下巴咬了一口。
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居然還笑着,滿眼寵溺地攬住她的腰托住她幫她省力。等她發泄過了,便笑眯眯地問:“一見面就這麼熱情,味道怎麼樣?”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曖昧,溫晚感覺到他的手不老實,生氣地將他推開,臉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不怎麼樣!”還是有骨氣地回了一句,推着購物車就往前走。
這些日子的思念和委屈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就控制不住地爆發了,溫晚知道自己任性了,可是能讓她毫無顧忌任性一次的,也只有這男人了。
賀沉大步走過來,一手接過推車,一手將她摟了回去:“我怕你忘了我,又怕你愛上別人,每天看着你的照片卻親不到摸不着,怎麼會不難過。”
溫晚被他露-骨的話說的臉頰越發紅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強詞奪理。”
賀沉微微挑眉,俯身在她耳畔壓低嗓音道:“我們小晚委屈,我都知道,這都是想我想的。”
“不要臉。”溫晚越罵他怎麼越開心的樣子,也不顧着她懷裡還抱着稚童,居然低下頭就着她仰頭看他的姿勢親了下去。
像是洶涌的潮汐,他瞬間就將她淹沒了,霸道地擁着她,將她一張小嘴嚐了個遍,還意猶未盡地想繼續。
溫晚臉皮沒他厚,掙開一些,垂着頭躲避周圍訝異的目光:“等回去再跟你算賬!”
賀沉點點頭,脣角的笑意加深:“原來小晚的算賬方式少兒不宜,只適合在家裡進行。我一定好好表現,不讓你失望。”
這人還能再不要臉點嗎?溫晚氣得要死,乾脆把推車扔給他就大步朝前走了。
“你到底,傷哪了?”轉了一圈,溫晚還是沒忍住追問身邊的人,她觀察了一陣也沒瞧出他哪裡出了問題,也不知道是不是內傷,會不會有後遺症。
賀沉看了她一眼,脣角動了動,卻只是笑:“反正不影響生孩子。”
溫晚翻了個白眼,乾脆不理他了。
結賬的時候她抱着孩子等在後面,賀沉微微垂着眼眸,她這才放肆地打量起他來。他瘦了,也比以前要憔悴許多,剛纔走路的時候就發現步子遲疑,當初應該是腿受了重傷。原本凌厲的五官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細看之下,發現鬢角的地方竟多出了幾根不易察覺的白髮。
她情不自禁往前一步,居然發現他右耳有個眼熟的金屬物件……
“先生,一共三百一十八元。”
賀沉愣了下才打開錢包,溫晚忽然走了上去,伸手接過他的錢夾:“我來吧。”
男人看着她一系列舉動,伸手摸了摸右耳那枚助聽器,會心地微微笑了笑。